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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深瞳畫兇 小雪木 24048 字 2025-08-11 1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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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AI畫作《絕望母親》剛獲金獎,就發(fā)生保姆殺嬰案——現場和畫作一模一樣。

警方在畫框夾層找到帶血的嬰兒奶嘴,AI后臺卻顯示生成指令來自我已注銷的賬號。

當我顫抖著重繪“兇手懺悔圖”時,AI自動輸出新畫面:戴手銬的女人背影正是我自己。

我立刻將真兇肖像投屏美術館,逼他毀畫現形——顏料里竟摻著死者DNA。

直播鏡頭記錄下一切,全網目睹我如何用AI反殺栽贓者。

---直播鏡頭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手機屏幕右上角的觀看人數以令人眩暈的速度向上翻滾,

評論彈幕快得幾乎連成一片模糊的光帶,只有那些觸目驚心的字眼能刺破這層光膜,

狠狠扎進我的視網膜:“天才!”“新銳女王!”“AI藝術的神跡!”我的畫,

《絕望母親》,在巨大的虛擬領獎臺上緩緩旋轉。畫面中心,

那個由冰冷數據與復雜算法孕育出的女人,跪在一片狼藉的育兒室廢墟中央。

散落的玩具、撕裂的布偶熊、翻倒的嬰兒床……構成一片無聲的戰(zhàn)場。她的臉深埋在掌心,

肩膀因絕望而坍塌,每一道筆觸,每一個光影的轉折,都在無聲地尖叫,

都在榨干觀者肺里最后一絲空氣。那是一種被命運扼住喉嚨、連悲鳴都被剝奪的窒息感。

金獎。塵埃落定。巨大的金色獎杯圖標在我名字旁邊閃爍著浮夸的光芒。

心臟在胸腔里失重般狂跳,又猛地沉回谷底,被一種近乎虛脫的狂喜和難以置信填滿。

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只能對著鏡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幾個月來沒日沒夜地調試參數、與AI搏斗、在無數個廢稿中掙扎的疲憊,

此刻都化成了滾燙的巖漿,在血管里奔流?!爸x謝……謝謝大家,”我的聲音有點飄,

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面邊緣,“這個獎,

每一個在黑暗中依然相信光的人……”我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真誠、更有深度一點,

像那些獲獎感言模板里寫的一樣。然而,精心準備的、關于創(chuàng)作靈感和技術突破的長篇大論,

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直播畫面下方突然強行插播的緊急新聞推送粗暴地打斷了。

猩紅的“BREAKING NEWS”字樣,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閃電,

粗暴地覆蓋了直播界面下方滾動的祝福彈幕。一個冰冷的女主播聲音,

毫無感情地穿透了我耳機里尚存的歡呼背景音:“……突發(fā)新聞!

本市‘陽光海岸’高檔小區(qū),今日下午發(fā)生一起惡性案件。

一名受雇保姆涉嫌殺害其照看的六個月大男嬰。據警方初步勘查,

案發(fā)現場……極其詭異……”我的心跳,在聽到“陽光海岸”四個字時,漏跳了半拍。

那是我前男友周揚住的小區(qū)。一股莫名的寒意,猛地攫住了我的腳踝。

女主播的聲音頓了一下,像是在確認稿子,隨即拋出一顆更重的炸彈:“……警方透露,

案發(fā)現場的布置,

今日剛剛獲得‘未來視界’AI藝術大賽金獎的作品——《絕望母親》——展現的畫面細節(jié),

高度一致,甚至……幾乎完全吻合。”轟——!像有人在我耳邊引爆了一顆炸彈。

耳膜里嗡嗡作響,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

只剩下直播屏幕上那不斷刷新的、猩紅的新聞標題,

廓的現場照片——翻倒的嬰兒床、散落一地的玩具、撕裂的布偶熊碎片……一模一樣的構圖!

一模一樣的毀滅感!連那狼藉的細節(jié)角度,都精準得如同用我的畫作做藍本搭建出來的!

彈幕瞬間爆炸。前一秒的“天才”“女神”被海嘯般的疑問和驚恐淹沒:“臥槽???

真的假的??”“畫成真了???”“細思極恐!這畫有毒??”“預言家?還是……兇手?

??”“@網警 快查她啊!”“主播你說話?。≡趺椿厥??!”手機屏幕變得滾燙,

仿佛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我猛地抬起頭,看向直播鏡頭,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解釋?我能解釋什么?說我根本不知道?

說這純粹是地獄般的巧合?那鋪天蓋地的“兇手”彈幕,像淬了毒的針,

密密麻麻扎進我的眼球。就在這時——砰!砰!砰!巨大的、急促的砸門聲,如同重錘,

狠狠砸在公寓單薄的門板上,也砸碎了我腦中僅存的、試圖組織語言的漿糊?!伴_門!警察!

”門外傳來的厲喝,冰冷、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門板,

也穿透了耳機里殘留的、我自己那因驚恐而變調的喘息聲。直播還在繼續(xù)。

鏡頭忠實地記錄著我瞬間慘白如紙的臉,記錄著我因極度恐懼而驟然放大的瞳孔,

記錄著我身體無法抑制的顫抖。屏幕上的彈幕徹底瘋了,如同決堤的洪水,

帶著污穢的惡意和獵奇的興奮:“警察來了!實錘了!!”“直播抓兇手!年度大戲!

”“嘔,剛才還裝藝術家呢,殺人犯!”“鏡頭別關!我們要看抓捕現場!

”“不……不是我……”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干澀、嘶啞,像砂紙摩擦,

對著鏡頭徒勞地辯解,更像是在絕望地自言自語。

視線慌亂地掃過屏幕上那些飛速滾動的、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字句,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完了。全完了。我的事業(yè),我的名字,

我的一切……都在這個荒謬的、被千萬雙眼睛注視的瞬間,被徹底釘上了恥辱柱。

又是一聲更猛烈的撞擊!門鎖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白詈笠淮尉妫¢_門!

否則我們強制進入了!”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從椅子上滑下來,

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也顧不得疼。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鼠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戳向那個血紅色的“結束直播”按鈕。屏幕,黑了。世界,也仿佛跟著黑了下去。

只有門外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器械碰撞的冰冷聲響,越來越近。完了。

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得刺眼,像手術臺上無影燈,毫不留情地剝開每一寸皮膚下的不安。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陳舊灰塵混合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手腕上冰涼的金屬觸感——手銬的鏈條隨著我細微的顫抖,發(fā)出細微又清晰的“嘩啦”聲,

每一次摩擦都像在刮擦著我的神經。桌子對面,一男一女兩位警官如同兩尊沉默的雕像。

男警官姓李,國字臉,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皮肉看到骨頭。

女警官姓陳,短發(fā),面容冷峻,薄唇緊抿,指尖夾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

在指間無意識地轉動著。他們的目光,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傲洲?,職業(yè)?”李警官開口,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自由插畫師……兼AI概念藝術家。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嘶啞。“《絕望母親》,你的作品?”“是。

”“創(chuàng)作靈感來源?”“沒……沒有具體來源?!蔽遗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椒€(wěn),

但尾音還是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就是……一種情緒的表達。

對壓力、對未知恐懼的具象化……AI生成的初始構圖,

我做了大量后期修改和藝術化處理……”“情緒?”陳警官終于開口,聲音像冰錐,

“什么樣的‘情緒’,能精準預測到一樁兇殺案的現場細節(jié)?

連玩具熊撕裂的位置、嬰兒床倒下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她身體微微前傾,

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死死鎖住我,“林小姐,你確定只是‘情緒’?

不是……某種‘預演’?”“預演”兩個字,像帶著倒鉤的毒刺,狠狠扎進我的皮肉。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安皇牵〗^對不是!”我?guī)缀跏羌饨谐鰜恚?/p>

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傾,手腕上的鐐銬猛地拉緊,勒得生疼,“我根本不認識什么保姆!

更不認識那個孩子!我畫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會有……會有這種事發(fā)生!

這……這只是可怕的巧合!是惡魔開的玩笑!”“巧合?

”李警官嘴角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眼神更加銳利,“那這個呢?”他不再看我,

而是朝單向玻璃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審訊室沉重的門無聲地滑開。

一個穿著全套白色防護服、戴著口罩和手套的技術人員走了進來,

手里小心翼翼地托著一個透明的物證袋。袋子里的東西,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腦海,

瞬間奪走了我所有的呼吸。一個嬰兒奶嘴。淡藍色的,硅膠材質,

上面印著小小的、憨態(tài)可掬的黃色小鴨子圖案。然而,那原本該是純凈的藍色和嫩黃,

此刻卻被大片大片暗紅近黑的污漬浸染、覆蓋。那污漬黏稠、厚重,

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即使隔著袋子,也仿佛能聞到那股死亡的氣息。血。是血。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攪,幾乎要嘔吐出來?!罢J識嗎?

”李警官的聲音冰冷地響起,像法官在宣讀判決。我拼命搖頭,牙齒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

發(fā)出“咯咯”的輕響?!拔覀冊谀惬@獎作品《絕望母親》的原畫框夾層里發(fā)現的。

”陳警官的聲音如同淬了冰,“非常隱蔽的縫隙。林小姐,解釋一下,

一個沾滿受害者鮮血的奶嘴,為什么會出現在你精心裝裱、準備送去參賽的畫框里?

”畫框夾層?我的畫框?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恐懼瞬間將我吞噬。我的畫框!

那個我親手挑選、在工作室明亮的燈光下仔細裝裱、每一個細節(jié)都反復檢查過的畫框!

里面怎么會……怎么會藏著這種東西?!“不可能!”我失聲喊道,聲音尖利得變了調,

“我裝裱的時候里面什么都沒有!我檢查過!一定是有人……有人陷害我!

在我送去參賽之后……或者在運輸途中……”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語無倫次地試圖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跋莺Γ俊崩罹偕眢w向后靠進椅背,

雙手交叉放在桌上,那姿態(tài)充滿了壓迫性的審視,“動機呢?

誰會用一條嬰兒的生命來陷害你?而且,時間點卡得如此精準——你的畫作獲獎,

血案同步發(fā)生,證物立刻出現在你的畫里。林小姐,你不覺得這‘巧合’,

未免太多、太完美了一點嗎?”他頓了頓,

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更‘完美’的是……”他拿起桌上另一份薄薄的打印文件,

推到桌子中間,指尖重重地點在紙面上,

“我們調取了‘深瞳’AI平臺的原始后臺數據記錄?!蔽业男呐K猛地一沉,

仿佛墜入無底冰窟?!皵祿@示,”李警官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在我頭上,

“生成《絕望母親》最終版核心畫面的指令源賬號,注冊名是‘林中鹿’,綁定的身份信息,

是你,林薇。這沒問題?!彼掍h陡然一轉,眼神銳利如刀:“但問題在于,

指令后不到十分鐘——也就是在你聲稱‘完成創(chuàng)作并開始后期裝裱’的時間段內——該賬號,

被主動操作,執(zhí)行了‘永久注銷’指令。所有原始生成日志、調試參數記錄,

全部被徹底抹除,無法恢復?!彼痤^,目光如同兩柄淬毒的匕首,

直直刺向我:“林小姐,請你解釋一下,為什么要在作品完成、甚至送去參賽的關鍵時刻,

特意登陸平臺,如此‘干凈利落’地抹掉所有能證明你創(chuàng)作過程的原始數據?你,

在害怕什么?或者說,你想掩蓋什么?”賬號……主動注銷?抹除數據?

我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了。一股冰冷的、粘稠的恐懼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四肢百骸都凍得麻木?!拔摇覜]有!”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巨大的冤屈和更深的恐懼讓我?guī)缀醣罎?,“我沒有注銷賬號!從來沒有!

那個時間我……我根本不可能登錄平臺做這種事!一定是有人!有人盜用了我的身份!

或者……或者平臺數據錯了!一定是錯了!”“盜用?

”陳警官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充滿諷刺意味的嗤笑,她拿起另一份文件,

“‘深瞳’平臺采用最高等級的生物加密和IP多重驗證。你所謂的‘盜用’,

需要同時突破你個人手機的生物識別鎖、你工作室電腦的硬件級安全密鑰,

并且在極短時間內精準定位并操作注銷,還要完美避開平臺的所有異常登錄警報……林小姐,

你覺得,什么樣的黑客,會費盡心機做這一切,只為了陷害你一個……嗯,‘自由插畫師’?

”她的反問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切割著我最后的防線。邏輯嚴密,無懈可擊。

所有指向我的證據,都環(huán)環(huán)相扣,完美得像一個精心設計的劇本。而我,

就是劇本里那個十惡不赦、自作聰明的女主角。審訊室的空氣凝固了。慘白的燈光下,

對面兩位警官的目光冰冷而確定,那里面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只剩下對“罪犯”的審視和等待她崩潰招供的耐心。我癱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

手銬硌得腕骨生疼。喉嚨里堵著一團腥甜的血塊,吐不出也咽不下。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布料,

黏膩冰冷。完了。徹底完了。所有證據都像燒紅的烙鐵,死死地燙在我身上,

留下無法辯駁的“兇手”印記。畫框里的血證,

后臺被“我自己”親手抹除的數據……鐵證如山??謶窒癖涞奶俾?,纏緊心臟,

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窒息的絞痛。世界縮小成這間慘白的囚籠,只剩下絕望在無聲尖叫。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小時,也許是地獄中的永恒,那扇沉重的門再次滑開。

進來的不是警察,而是我的代理律師張誠。他四十多歲,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透著職業(yè)性的冷靜,但眉宇間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林小姐,

”張律師的聲音刻意放得很平緩,“警方暫時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你實施了殺人行為。

現場沒有你的生物痕跡,兇器來源不明,

作案時間你也有不在場證明——監(jiān)控顯示案發(fā)時你在工作室。基于現有證據鏈的……瑕疵,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他們同意對你采取取保候審。但,限制出境,隨時配合調查。

”取保候審?不是無罪釋放?這四個字像一根針,刺破了包裹著我的絕望氣泡,

卻沒有帶來多少氧氣,反而涌入了更深的寒意。這意味著我依然是頭號嫌疑人,

只不過暫時走出了這個牢籠,走進一個更大、更透明的、被無數目光注視的囚籠?!昂瀭€字,

跟我走吧?!睆埪蓭熯f過來一份文件,語氣不容置疑。我麻木地接過筆,

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在那份冰冷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個筆畫都像在切割自己的血肉。走出市局大樓的那一刻,

午后慘淡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下意識地抬手遮擋,這個動作卻像觸發(fā)了某個開關。

咔嚓!咔嚓!咔嚓!瞬間,無數道刺眼的白光如同暴雨般向我傾瀉而來!

快門的聲響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鐵皮屋頂上,

伴隨著一片嘈雜、亢奮、帶著赤裸裸惡意的叫嚷:“林薇出來了!”“看這邊!殺人犯!

”“你對得起那個孩子嗎?!”“AI詛咒是真的嗎?”“你創(chuàng)作時是不是就想著殺人?!

”“預言家還是兇手?給個說法?。 遍L槍短炮的話筒幾乎要戳到我的臉上,

帶著汗味和廉價香水味的身體拼命地向前擠壓。閃光燈瘋狂閃爍,晃得我頭暈目眩,

視網膜上殘留著一片片跳躍的光斑。那些扭曲的面孔,那些貪婪的眼睛,

那些毫無底線的質問,編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網,將我牢牢困在中央?!白岄_!

請讓開!無可奉告!”張律師奮力擋在我身前,聲音拔高,試圖撥開人群。

但他的聲音瞬間就被更大的聲浪淹沒?!傲洲保÷犝f你在審訊室崩潰了?是不是認罪了?

”一個尖銳的女聲穿透嘈雜?!把套焓遣皇悄悴氐??為了藝術獻祭生命?變態(tài)!

”一個粗魯的男聲吼著。我的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被張律師半推半拽地護著,

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每一句辱罵都像鞭子抽在身上,每一個鏡頭都像在剝我的皮。

我死死地低著頭,長發(fā)凌亂地遮住臉,只想把自己縮進塵埃里。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每一次泵血都帶著尖銳的刺痛。胃部劇烈地痙攣,喉嚨里涌上一股股酸水。

恐懼、屈辱、憤怒……無數種情緒在體內瘋狂沖撞,幾乎要將我撕裂。

短短幾十米通往張律師汽車的路,漫長得如同穿越地獄。當我終于狼狽不堪地鉆進后座,

用力拉上車門,將那片可怕的喧囂和惡意暫時隔絕在外時,我整個人虛脫般癱在座椅上,

像一條被拋上岸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抑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車窗外,

記者們不甘心地拍打著車窗,一張張扭曲亢奮的臉緊貼著玻璃。張律師發(fā)動了車子,

緩慢而艱難地駛離。我蜷縮在角落,手指死死摳進真皮座椅,指甲幾乎要折斷。

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涌出來,不是委屈的淚,是恐懼到極致、憤怒到極點的生理鹽水。

我用力咬著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勉強抑制住喉嚨里即將沖出的崩潰尖叫。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亮起,無數的通知像病毒一樣瞬間擠滿了狀態(tài)欄。

微博私信爆炸,99+的紅色數字觸目驚心,點開最上面幾條,

全是污言穢語的謾罵和死亡威脅。微信工作群被艾特刷屏,曾經熟悉的頭像和名字,

此刻發(fā)來的信息冰冷刺骨:“林薇,請立即退出所有項目群。

”“公司決定暫停你的一切合作,請理解?!薄胺▌詹可院髸撓的闾幚斫饧s事宜。

”郵箱里堆積著幾十封新郵件,

、“關于下架《絕望母親》及一切關聯作品的公告”……“陽光海岸”業(yè)主群更是炸開了鍋,

鄰居們憤怒地聲討:“殺人犯滾出小區(qū)!”“物業(yè)干什么吃的?這種人還讓她住進來?

”“我們孩子的安全誰來保證?!”電話鈴聲尖銳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房東”的名字。

我盯著那個名字,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手指僵硬得如同凍僵的樹枝,

幾乎無法彎曲去滑動接聽鍵。最終還是張律師示意我接起?!拔??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傲中〗?!”房東尖利急促的聲音瞬間穿透聽筒,

背景音里似乎還有小孩的哭鬧聲,“你搞什么名堂啊?!現在全小區(qū)都知道了!

記者堵在樓下,業(yè)主群里都炸鍋了!都在罵我!罵我把房子租給……租給……”他頓了一下,

似乎覺得那個詞太臟,“……你這種人!我這房子以后還怎么租?誰還敢???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今晚!今晚你必須給我搬走!立刻!馬上!押金我一分不退!

算你賠償我名譽損失!鑰匙給我扔物業(yè)!別再讓我看見你!”不等我發(fā)出任何聲音,

哪怕是絕望的哀求,電話那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冰冷而決絕。

手機從我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車座下。家?沒了。工作?沒了。名譽?早就被碾成了齏粉。

整個世界,在我獲得金獎僅僅幾個小時后,就以最殘酷的方式,向我關上了所有的大門。不,

不是關上,是徹底炸成了碎片。“先去我律所待一會兒,冷靜一下,我們再商量后續(xù)。

”張律師的聲音從前座傳來,帶著一絲職業(yè)性的安撫,但在這巨大的廢墟之上,

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商量?商量什么?商量如何在這個被徹底摧毀的廢墟上,

證明自己不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兇手?車子在沉默中行駛,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車水馬龍,

構成一幅與我徹底無關的繁華圖景。我靠在冰冷的車窗上,

玻璃映出我蒼白、狼狽、眼神空洞如死灰的臉。律師所的獨立小會議室里,

空氣凝滯得如同鉛塊。張律師給我倒了杯溫水,放在桌上,水面紋絲不動。他坐在對面,

雙手交叉放在桌面,鏡片后的目光審視而冷靜?!傲洲?,現在的情況,對我們極其不利。

”他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每一個字都像小錘敲在冰面上,

“警方掌握的證據鏈雖然存在邏輯疑點,但指向性太強。畫框里的血證,賬號的異常注銷,

這兩點足以在輿論和初步司法程序上將你釘死。我們目前的策略只能是……”“不是我做的!

”我猛地打斷他,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變形,雙手緊緊抓住桌沿,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

“張律師,你相信我!那奶嘴……那賬號注銷……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有人!

有人處心積慮地要毀了我!” 巨大的冤屈和憤怒像巖漿在胸腔里翻滾。張律師微微蹙眉,

身體前傾,語氣帶著律師特有的、不帶感情色彩的理性:“林薇,

‘相信’在法律上毫無意義。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證據。

能直接反駁警方指控的、強有力的證據。否則,在公眾輿論和檢方看來,

你的所有辯駁都只是蒼白的抵賴。你說有人陷害,那么,動機呢?嫌疑人呢?

哪怕一絲一毫的線索?”動機?嫌疑人?這兩個詞像兩把重錘砸下來。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我得罪過誰?同行競爭?周揚那個劈腿的混蛋?還是……那個隱藏在AI數據迷霧背后,

能精準操控我賬號注銷的幽靈?線索?我有什么線索?除了那幅帶來災厄的畫,我一無所有!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過我的頭頂。我頹然松開抓著桌沿的手,身體無力地靠回椅背,

眼神空洞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難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斃,等著被這莫須有的罪名徹底碾碎?

不。一個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念頭,如同黑暗深淵里驟然亮起的一點火星,

猛地刺穿了我絕望的迷霧。畫!那幅該死的、帶來災厄的畫!

它能“預言”血案現場……既然那個躲在暗處的幽靈能通過操控我的賬號來栽贓我……那么,

它能不能……能不能再次“看見”?看見那個真正兇手的影子?

這個想法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誘惑力,瞬間攫住了我全部心神。心臟在胸腔里猛烈地撞擊,

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膜里轟響。“張律師,”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明顯的顫音,

猛地坐直身體,“電腦!我需要一臺電腦!沒有監(jiān)控的,能連外網的!還有……我的數位板!

我的繪畫工具!”張律師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弄得一愣,

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不解:“林薇,你要做什么?

現在任何操作都可能……”“畫畫!”我?guī)缀跏呛俺鰜淼模?/p>

眼神里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我要再畫一次!用AI!畫那個兇手!

畫他(她)懺悔的樣子!如果……如果那個能操控我賬號、能復刻我畫作現場的人真的存在,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那么AI……AI或許能‘看見’他!這可能是唯一的線索!

唯一的反擊機會!”我語速飛快,邏輯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混亂,

但那股不顧一切的瘋狂勁兒卻清晰地傳遞了出來。張律師緊盯著我,眉頭緊鎖,

似乎在評估我這個提議的瘋狂程度和潛在風險。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變得銳利而決斷?!昂??!彼酒鹕?,語速很快,

“隔壁有臺備用筆記本,我清理過痕跡。

你的工具……我讓人馬上去你被查封的工作室附近想辦法,

看能不能通過警方物證交接的特殊渠道,以‘律師核實與案件無關的個人物品’的名義,

先把你的核心繪畫設備緊急取出來。但時間很緊,不能保證成功,而且風險很大,

一旦被警方察覺意圖……”“我明白!謝謝!謝謝張律師!

”巨大的希望如同強心針注入體內,我連聲道謝,聲音因為激動而哽咽。接下來的時間,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我坐立不安,在狹小的會議室里來回踱步,

手指神經質地絞在一起。張律師出去打電話安排,只留下我一個人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等待。

腦海中翻騰著各種可怕的念頭:如果取不到工具怎么辦?如果AI什么都畫不出來怎么辦?

如果畫出來的東西反而成了新的罪證……不知煎熬了多久,張律師終于回來了,

身后跟著一個年輕的助理。助理手里提著一個眼熟的黑色硬殼包——我的數位板收納包!

“運氣?!睆埪蓭熝院喴赓W,額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汗意,

“警方物證科那邊正好在初步分類非核心物品,律師介入的理由勉強說得通,

但后續(xù)可能會有盤問。抓緊時間。”“夠了!”我沖過去,幾乎是搶過那個包,

緊緊抱在懷里,像抱著救命稻草。冰冷的硬殼觸感,此刻卻帶給我一種奇異的安全感。

打開筆記本,連接電源,啟動。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機畫面亮起,我迅速接入加密網絡,手指在觸摸板上滑動,

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圖標——深黑色的漩渦,中心是一只深邃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深瞳”。登錄界面彈出。我深吸一口氣,指尖懸停在鍵盤上方,微微顫抖。

那個被栽贓的“林中鹿”賬號已經灰飛煙滅?,F在,我需要一個新的、干凈的身份,

一個幽靈般的通道?!皬埪蓭?,”我的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緊繃,

“我需要一個……絕對匿名的臨時賬號。不能有任何關聯,像從未存在過。

”張律師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迅速從西裝內袋里取出另一部樣式極其簡潔、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手機,屏幕是磨砂的,

反射著冷光。他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擊,動作精準而高效?!坝眠@個?!睅酌腌姾?,

他將手機屏幕轉向我。上面顯示著一個由毫無規(guī)律的字母和數字組成的冗長臨時郵箱地址,

以及一串同樣復雜的隨機密碼。“‘影子郵箱’,服務器在……一個法律灰色地帶。

鏈接經過多重匿名節(jié)點跳轉。時效只有一小時。一小時后,

這個郵箱和所有生成記錄會自動焚毀,包括服務器緩存。記住,只有一小時。

”“一小時……夠了?!蔽业吐曋貜?,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又像是在確認這短暫而珍貴的時間。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我將那串冰冷的字符一字不差地輸入登錄框。屏幕閃爍了一下,

一個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純黑色操作界面彈了出來。沒有用戶信息,

沒有歷史記錄,只有中央一個空白的輸入框,下方是幾個基礎參數調節(jié)的滑動條。

新的“畫布”。新的……戰(zhàn)場。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沉入那片被絕望和憤怒浸透的黑暗。

不是《絕望母親》那種對命運無聲的控訴,而是更熾熱、更尖銳的東西。

那個藏在暗處的幽靈,那個奪走無辜生命、再將骯臟的血手印按在我身上的兇手!

他(她)在黑暗中獰笑,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不。我要他(她)在恐懼中顫抖!

我要他(她)在良知的火焰里煎熬!我要他(她)跪在審判臺前,被自己的罪孽壓垮!懺悔。

我要他(她)的懺悔!不是對著神佛,而是對著那個被他(她)親手扼殺的小小生命,

對著他(她)一手炮制的這出人間慘??!“關鍵詞……”我睜開眼,

瞳孔深處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指尖在鍵盤上重重敲擊,每一個詞都像淬了毒的釘子:【兇手。

懺悔。終極恐懼。具象化。靈魂撕裂。審判。罪孽深重。無法逃脫。鐵窗。鐐銬。

面向無盡黑暗。跪姿。極致痛苦。超寫實。最高精度渲染。】參數被推到極限:分辨率拉滿,

細節(jié)等級最高,渲染迭代次數調至平臺允許的頂點。我要最清晰的畫面,最銳利的細節(jié),

最無可辯駁的呈現!鼠標指針懸停在那個象征著生成開始的、猩紅色的按鈕上方。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律師所的隔音墻,窗外的城市噪音,

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整個世界,只剩下屏幕上那個猩紅的按鈕,

和我胸腔里那顆幾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臟。按下它。要么抓住那一線生機,

要么……墜入更深的、萬劫不復的深淵。指尖落下。嗡——電腦風扇瞬間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CPU和顯卡的負荷飆升至極限,機身微微發(fā)燙。屏幕中央,

那個深邃的黑色漩渦開始瘋狂旋轉,

無數難以理解的數據流和色彩碎片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其中激烈地沖撞、湮滅、重組。

進度條,像一道猩紅的傷口,緩慢而艱難地在屏幕底部向前爬行。

1%……5%……10%……時間仿佛被粘稠的瀝青拖住了腳步,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我死死盯著那個漩渦,眼睛酸澀刺痛也不敢眨一下。汗水沿著額角滑下,滴落在鍵盤上,

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張律師站在我身后,同樣屏息凝神,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30%……50%……70%……漩渦旋轉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內部的混亂漸漸沉淀。

一些模糊的輪廓開始凝聚。是……一個人形?蜷縮著?跪著?心臟跳得快要炸開???!

再快一點!讓我看到那張臉!看到那個魔鬼的真容!

85%……90%……95%……漩渦的旋轉幾乎停止。畫面猛地一顫,

仿佛掙脫了最后的束縛,驟然清晰!時間,在那一刻被徹底凍結。冰冷的空氣瞬間抽離,

肺葉里的氧氣被瞬間榨干。屏幕上,不再是混亂的漩渦,

而是一幅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超寫實畫面。逼仄、壓抑的灰白色空間。冰冷的水泥地。

唯一的光源來自高處,一道慘白的光柱斜斜打下,照亮了畫面中心那個跪著的人影。

一個女人。凌亂的長發(fā)遮住了大半邊臉,

只露出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嘴唇和一小截繃緊的下頜線。

她穿著……一件我再熟悉不過的、洗得有些發(fā)白的煙灰色亞麻襯衫——那是我上周剛買的!

最喜歡的一件!她的雙手,被一副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手銬,死死地銬在身后!

手銬的鏈條繃得筆直,勒進她纖細的手腕皮膚里。最讓我靈魂出竅的,是她的背影。

那瘦削的肩胛骨因絕望而凸起,脖頸無力地低垂,

形成一個我每天在鏡子里都能看到的、無比熟悉的弧度。

這個跪在冰冷囚籠中、戴著鐐銬、等待著命運審判的女人……是我!林薇!“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至極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我的喉嚨,不受控制地沖了出來!

我像被高壓電流擊中,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椅子腿與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巨大的驚恐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我的天靈蓋上,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金星亂冒,

耳膜里充斥著血液奔流的轟鳴!我踉蹌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才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手指死死摳進墻壁,指甲傳來斷裂的劇痛,

卻絲毫無法緩解那滅頂的恐懼。陷阱!這是赤裸裸的陷阱!是那個藏在暗處的幽靈,

對我最惡毒、最精準的補刀!它知道我會用AI來追索它!它就在這里等著我!

等著我親手按下按鈕,生成這幅將我徹底釘死在“兇手”位置上的“懺悔圖”!它在嘲笑我!

它在告訴我,我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我注定是它的替罪羊!

“不……不……不是我……”我癱軟地順著墻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眼淚混合著冷汗瘋狂涌出,視線一片模糊,

……他在里面……他就在這數據里看著我……”張律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驚得臉色劇變,

他一個箭步沖到電腦前,難以置信地盯著屏幕上的畫面,

又猛地看向蜷縮在地、崩潰失神的我,眼神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深重的疑慮?!傲洲?!冷靜!

”他試圖扶我,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我語無倫次,眼神渙散,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幾乎將我吞噬,

…他看到我了……他要把這個也變成證據……他在嘲笑我……完了……全完了……”“操控?

”張律師猛地抓住關鍵詞,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他不再看我,而是猛地撲到電腦前,

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調出深瞳平臺的后臺監(jiān)控窗口(盡管是匿名登錄,

但底層數據流仍有部分可追蹤記錄),“數據流異?!型獠繌姼深A痕跡!指令被覆蓋了!

在生成最終畫面的前0.5秒!”他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目光爆射出駭人的光芒,

死死盯住屏幕上那個“我”的背影,

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這不是AI根據你的關鍵詞生成的!林薇!

這是……這是有人強行劫持了你的生成指令!在最后關頭,覆蓋了你輸入的參數!

給你‘畫’出了這個!這不是懺悔圖!這是……栽贓圖!是給你的‘死亡預告’!”栽贓圖?

死亡預告?張律師的話,像一道撕裂烏云的霹靂,

瞬間劈開了籠罩在我意識之上的濃重絕望和恐懼!

冰冷感被一種更加尖銳、更加狂暴的情緒所取代——那是被玩弄于股掌、被逼至懸崖絕境后,

從骨髓深處迸發(fā)出來的、歇斯底里的憤怒!不是懺悔!是嘲弄!是宣戰(zhàn)!那個幽靈,

那個躲在數據流和血肉罪案背后的雜種!他不僅奪走了一條生命,不僅毀了我的所有,現在,

他還要用這種方式,在我試圖反擊的瞬間,將我的臉按進更深的泥潭,讓我永世不得翻身!

“呵……”一聲壓抑到極致、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冷笑,突兀地在死寂的會議室里響起。

我撐著墻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顫抖,但眼神卻徹底變了。

恐懼的淚水尚未干涸,眼底卻已燃起兩簇冰冷、瘋狂、不顧一切的火焰。

“好……好得很……”我盯著屏幕上那個“我”的囚徒背影,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碴子里磨出來的,“想看我絕望?想看我崩潰?想讓我認下這口黑鍋?

做夢!”我猛地轉向張律師,眼神銳利得像刀子:“張律師!幫我!最后一次!

我要……直播!”“直播?”張律師瞳孔一縮,顯然被我這瘋狂的要求驚到了,“林薇,

你現在的處境……”“我知道!”我厲聲打斷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全網都在等著看我這個‘兇手’的下場!等著看我被這副‘手銬’銬走的畫面!好!

我給他們看!我給他們一場大戲!但不是我的‘懺悔’!

我要讓所有人親眼看著……我是怎么把那個真正的、藏在陰溝里的雜種……揪出來!

”我指著屏幕上那個“我”的背影,

指尖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他以為他能永遠藏在數據后面?

他以為他能用這幅圖徹底釘死我?放屁!他既然敢把手伸進AI,

敢用我的‘畫’來殺人栽贓……他就一定留下了痕跡!他一定……和我的畫有關!

和那個該死的藝術圈有關!他就在那些看著我‘死’的人中間!”這個念頭如同野火燎原,

瞬間燒光了我所有的猶豫。對!他能精準復刻我的畫作案,他能操控我的賬號注銷,

他甚至能在我生成懺悔圖時精準劫持指令……他對我太熟悉了!他一定在某個角落,

一直注視著我!看著我獲獎,看著我跌落,看著我掙扎……然后在我試圖反擊時,

給我致命一擊!美術館!《絕望母親》還在那里展出!那是案發(fā)現場的“藍圖”!

那是他無法抹去的、與我作品最直接的關聯!那里……一定有他的影子!

“去‘未來視界’美術館!現在!”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奔涌,

沖散了虛弱和恐懼,“我的金獎作品還在主展廳!那個雜種……他一定在關注!

他一定在那里!或者……他的眼睛就在那里!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畫’出來!

用直播!逼他現形!”張律師死死盯著我,眼神劇烈地閃爍著。風險!巨大的風險!

這幾乎等同于在警方眼皮底下、在洶涌的輿論風口浪尖,進行一場毫無把握的豪賭!

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復!但……看著眼前這個被逼到絕境、眼中燃燒著瘋狂火焰的女人,

看著她身后屏幕上那個充滿惡意的“死亡預告”,張律師臉上的掙扎只持續(xù)了短短幾秒。

他一咬牙,猛地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眼神變得同樣銳利而決絕:“走!車在地下!

但直播設備……”“用手機!”我毫不猶豫地抓起桌上自己的手機,

屏幕還殘留著無數條謾罵的通知,“就用這個!全網都在等著看我的‘下場’?好!

我給他們一場永生難忘的‘現場直播’!”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恐懼。賭上一切的反擊,

開始了。地下車庫的冷光燈像手術燈,照得張律師的側臉線條如刀削般冷硬。引擎低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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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1 12: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