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操。”他想抬手揉太陽穴,卻發(fā)現(xiàn)胳膊沉得像灌了鉛。
辦公桌上的咖啡漬已經(jīng)結(jié)了痂,形狀像張哭喪的臉——那是他三天前喝的最后一口速溶。
某科技的辦公區(qū)亮如白晝,凌晨三點,只有他這盞燈還在和服務(wù)器比誰更命硬。“林野!
”尖利的嗓門像冰錐扎進(jìn)耳膜。王主管挺著啤酒肚晃過來,
地中海腦門上的汗珠把襯衫領(lǐng)口浸出深色的圈。他手里捏著份文件,“啪”地甩在林野桌上,
煙灰全抖在了鍵盤上?!皬埧倓傇谌豪锇l(fā)火了你沒看見?
”王主管的唾沫星子濺到林野手背上,“明天早上九點!最后期限!
再交不出智能家居的漏洞報告,你這個月績效直接扣光!”林野盯著他油膩的下巴,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已經(jīng)72小時沒合眼了,視網(wǎng)膜上全是重影,
連王主管那顆痣的位置都看成了雙份?!巴醺纾?/p>
我真的撐不住了……”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這個漏洞涉及底層架構(gòu),
至少得一周……”“一周?”王主管突然拔高音量,走廊里的聲控?zé)舳急徽鹆亮耍?/p>
“林野你算個什么東西?張總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讓你干你就干,哪來那么多屁話?
”他突然抬腳,鞋跟碾過林野掉在地上的U盤,塑料殼發(fā)出細(xì)碎的破裂聲?!皬U物就是廢物,
”王主管嗤笑一聲,用腳尖把U盤踢到墻角,“連個破U盤都看不住,
難怪只能拿三千塊的死工資。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繩子吊死了。”林野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血腥味在舌尖炸開。他看著王主管扭著肥碩的屁股消失在走廊盡頭,
突然抓起桌上的馬克杯就想砸過去——手腕卻僵在半空。太累了。累到連發(fā)火的力氣都沒有。
他癱回辦公椅上,后腦重重磕在椅背上。眼前的黑暗里開始出現(xiàn)光斑,
像小時候打翻的萬花筒。意識模糊的前一秒,他好像聞到了雪松香。
不是廉價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是那種冷冽的、帶著點木頭氣息的香,
像踩碎了冬天清晨的第一片松針。有人站在他面前。林野的睫毛顫了顫,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黑色西裝褲的褲線筆直,包裹著勁瘦的小腿。往上是收腰的深色西裝,
領(lǐng)口露出一小片蒼白的皮膚,鎖骨的弧度像被精心打磨過的玉石。他順著那雙手看過去。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虛虛攏著,指尖離他的額頭只有三厘米。呼吸落在他的鼻尖,
帶著那股清冽的雪松味。林野猛地睜大眼睛。男人俯身看著他,鼻梁高挺,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燈光從他身后照過來,把他的輪廓鍍上了層金邊,
卻看不清具體的表情?!斑€有36小時。”聲音像冰粒掉進(jìn)了溫水里,低啞,
卻帶著穿透骨髓的涼意。林野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想往后縮,椅子卻卡著滾輪紋絲不動。
男人的臉離他太近了,近到能看見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頭發(fā)亂糟糟,眼下烏青,
像只被榨干了精力的兔子。“你是誰?”林野的聲音在發(fā)抖。男人沒回答,只是抬了抬手腕。
袖口滑落,露出塊銀色的手表。表盤上的數(shù)字跳得很快,年份那一欄赫然寫著:2074。
林野的腦子“嗡”的一聲。這他媽是幻覺?還是累到出現(xiàn)了精神分裂?
他猛地抬手想推開對方,卻撲了個空。男人已經(jīng)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眼神里的情緒復(fù)雜得像藏了片深海?!皠e碰我辦公……”林野的話卡在喉嚨里。
男人的目光掃過他桌上的抗抑郁藥瓶,瓶蓋沒擰緊,滾出兩粒白色藥片?!澳晨萍迹?/p>
智能家居項目組,林野?!蹦腥送蝗婚_口,語速平穩(wěn)得像在念一份檔案,
“連續(xù)加班72小時,咖啡因攝入超標(biāo)5倍,心率120,血壓150/90?!彼D了頓,
視線落回林野慘白的臉上?!霸侔?6小時,你就沒命了?!绷忠跋癖话戳藭和fI,
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這些數(shù)據(jù),連公司的體檢報告都沒寫得這么清楚。
“你到底……”“林野!你他媽還在磨蹭什么!”王主管的聲音再次炸響。
他手里拿著個保溫杯,看見林野和陌生男人站在一起,臉色瞬間變得陰陽怪氣?!皢?,
這是哪來的大帥哥???”王主管上下打量著陸則的西裝,眼神像粘在地上的口香糖,
“林野你可以啊,上班時間帶野男人來公司?怎么,知道自己要被開除了,提前找好下家了?
”他故意撞了林野一下,林野踉蹌著差點摔倒,后腰磕在桌角上,疼得眼冒金星?!巴踔鞴埽?/p>
”陸則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王主管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他的報告,我看過。
”王主管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你看過?
你算哪根蔥……”“漏洞在三層加密協(xié)議的第17段,”陸則打斷他,語速沒有絲毫起伏,
“用的是五年前的廢棄算法,補(bǔ)不補(bǔ),你們都會在三個月后收到律師函。
”王主管的臉?biāo)查g白了。這個漏洞是他偷偷外包給黑客做的,連張總都不知道具體位置。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王主管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手里的保溫杯重重砸在地上,
褐色的液體濺了林野一褲腿,“林野!把這個瘋子趕出去!否則我現(xiàn)在就叫保安!
”林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陸則的指尖很涼,只碰了他手腕內(nèi)側(cè)的皮膚,
像塊冰貼在了滾燙的傷口上。“走了?!彼魂憚t半拖半拽地拉出了辦公區(qū)。
走廊里的燈隨著他們的腳步亮了又滅,林野回頭看了一眼,王主管還僵在原地,
臉色像張被揉皺的草紙。電梯下行的數(shù)字在跳動,18,17,16……林野甩開陸則的手,
心臟還在狂跳。他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有多高,自己只到他的肩膀,抬頭就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頜線。
“你到底是誰?”林野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是害怕,是累的,“你怎么知道漏洞在哪?
你怎么知道我……”“我是陸則?!蹦腥税聪仑?fù)一樓的按鈕,“從2074年過來的。
”電梯門開了,冷風(fēng)灌進(jìn)來。林野看著他走向一輛黑色的轎車,
車牌號是一串他看不懂的字母。“上車?!标憚t打開副駕駛的門。“我不去!”林野往后退,
“你是騙子!要么就是我太累了出現(xiàn)幻覺了!”陸則沒說話,只是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個東西,
扔給林野。是他那個被王主管踩碎的U盤?,F(xiàn)在卻完好無損地躺在他手心里,
連點劃痕都沒有?!吧宪嚒!标憚t的聲音里多了點不容置疑的意味,“再不上來,
你明天的尸體就得用塑料袋裝。”林野的手抖得厲害。他看了看手里的U盤,
又看了看陸則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鬼使神差地坐進(jìn)了車?yán)铩Q┧晌陡鼭饬耍?/p>
混著皮革的氣息,鉆進(jìn)他的鼻腔。陸則發(fā)動車子的時候,林野瞥見他的手表,
秒針還在瘋狂轉(zhuǎn)動,年份那欄的2074,像個燒紅的烙鐵。車開了四十分鐘,
停在林野租住的老舊小區(qū)樓下。樓道里的燈接觸不良,忽明忽暗。林野掏鑰匙開門的時候,
手還在抖。門“咔噠”一聲開了,他剛想開燈,就聽見身后傳來陸則的聲音?!皠e開。
”林野的手頓在開關(guān)前。黑暗里,他感覺陸則走了進(jìn)來,帶起一陣風(fēng)。“咔噠。
”是冰箱的聲音。林野猛地回頭,就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月光,看見冰箱門自己打開了,
里面整整齊齊地碼著一排牛奶,包裝上的生產(chǎn)日期,全是2074年6月15日。
他的呼吸瞬間停滯了?!澳恪薄皬慕裉炱?,我住這里?!标憚t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很近,幾乎貼著他的耳朵。林野能感覺到他說話時的氣流,帶著冷冽的雪松味,
順著耳廓鉆進(jìn)心里。他猛地轉(zhuǎn)身,卻撞進(jìn)一片溫?zé)岬年幱袄?。陸則就站在他面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十厘米。林野的鼻尖差點碰到他的襯衫紐扣,能看見他鎖骨處的皮膚,
在月光下白得晃眼。“你想干什么?”林野的聲音發(fā)緊,后背抵在了冰冷的門板上。
陸則的目光落在他汗?jié)竦念~發(fā)上,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他伸出手,
指尖懸在林野的發(fā)頂,停了三秒,又收了回去。“救你?!彼穆曇艉艿停袂槿碎g的呢喃,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霸谀闼乐??!绷忠翱粗阱氤叩难劬?,
那里面映著自己驚恐的臉,還有一片他看不懂的、翻涌的情緒。冰箱突然“嘀”了一聲,
自動關(guān)上了門。黑暗里,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像一場無聲的角力。
林野突然意識到,他的人生,從這個男人出現(xiàn)的瞬間,就已經(jīng)徹底偏離了軌道。
而那個軌道的終點,是死亡。我是被凍醒的??蛷d的落地窗沒關(guān)嚴(yán),
冷風(fēng)卷著雨點砸在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我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才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件不屬于我的西裝外套。雪松味鉆進(jìn)鼻腔。陸則坐在沙發(fā)上,背對著我,
手里拿著我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光打在他側(cè)臉上,鼻梁的線條鋒利得像把刀。
“你干什么動我電腦?”我猛地坐起來,外套滑到地上。他沒回頭,
指尖在觸控板上敲了敲:“補(bǔ)漏洞。”我沖到他面前,
看見屏幕上的代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跳轉(zhuǎn),那些讓我卡了三天的死循環(huán),
此刻像被疏通的下水道一樣順暢?!澳阍趺磿蔽业纳囝^打了結(jié)。
這是我熬夜熬到視網(wǎng)膜出血才寫出的框架,連王主管都沒見過完整版。陸則合上電腦,
抬眼時睫毛上還沾著點屏幕的藍(lán)光:“我寫的。”“放屁!”我脫口而出,
“這明明是我……”話音卡在喉嚨里。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張泛黃的紙,攤開在我面前。
是五年前的全國編程大賽獲獎名單,一等獎那欄的照片上,是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簽名卻寫著“陸則”。“那時候你還沒改名。”他收回紙,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因為和張扒皮重名,他逼你改的?!蔽阴咱勚笸税氩?,后腰撞在茶幾角上。
張扒皮的大名叫張野,這事全公司只有老員工知道?!澳愕降资钦l?”我的聲音在抖。
他突然起身,我條件反射地閉眼,卻沒等來預(yù)想中的逼近。睜開眼時,
他正彎腰撿地上的西裝外套,指尖捏著袖口輕輕抖了抖?!罢f了,救你的人。
”他把外套搭在沙發(fā)扶手上,“去洗漱,我熱了牛奶?!北湓谶@時“嘀”了一聲,
自動彈出一盒冒著熱氣的牛奶。我盯著那盒牛奶,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沖進(jìn)衛(wèi)生間干嘔時,鏡子里的人眼眶通紅,眼下的烏青深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手機(jī)在這時瘋狂震動,是王主管的電話?!傲忠澳闼懒??!”他的咆哮快把聽筒震碎,
“張總剛從總部回來,要聽漏洞報告!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滾到會議室!
”我剛想說報告還沒寫完,那邊已經(jīng)掛了電話。沖進(jìn)房間換衣服時,陸則靠在門框上,
手里拿著條深藍(lán)色的領(lǐng)帶:“穿這件?!彼掷锏囊r衫是我上個月舍不得買的牌子,
熨得筆挺,連紐扣都閃著光?!拔掖┳约旱木托小!蔽易テ鸢櫚桶偷母褡由?,
卻被他按住手腕。他的指尖很涼,碰過的地方像結(jié)了層薄冰?!巴跤湍伣裉鞎屇愕墓?。
”陸則的拇指摩挲著我手腕內(nèi)側(cè)的青筋,“穿得像點樣子,至少讓張扒皮覺得你不是廢物。
”我甩開他的手,心臟卻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會議室里的氣氛像口高壓鍋。
張扒皮坐在主位,手指在紅木桌上敲出規(guī)律的響,每一下都像砸在我神經(jīng)上。
王主管果然站了起來,手里捏著份打印好的報告:“張總,這是我連夜趕出來的漏洞分析,
保證三天內(nèi)解決所有問題!”我看見他手里的報告封皮,
和我昨晚存在桌面的文件名一模一樣?!巴踔鞴?,”我忍不住開口,
“那是我的……”“你的?”王油膩突然冷笑,“林野你要不要臉?
昨天是誰哭著求我?guī)兔磮蟾娴模楷F(xiàn)在想搶功?”他突然把報告摔在我面前,“你自己看看,
這上面有你的名字嗎?”報告的署名處,赫然印著“王建軍”三個字。周圍響起竊竊私語,
有人用同情的眼神看我,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張扒皮突然敲了敲桌子:“吵什么?
”他拿起報告翻了兩頁,突然扔回給王主管,“這就是你說的解決方案?
用幼兒園的算法糊弄我?”王主管的臉?biāo)查g白了?!傲忠??!睆埌瞧ね蝗豢聪蛭?,“你來說。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剛想開口,卻聽見陸則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來——不是幻覺,
是清晰的耳語,像他就站在我身后?!暗谌摰箶?shù)第五行,把迭代公式換成斐波那契數(shù)列。
”我僵了兩秒,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的筆,在王主管的報告上劃掉原有的公式,
寫下一串新的代碼。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張扒皮的眼睛瞇了起來,
拿起報告反復(fù)看了三遍,突然拍了下桌子:“這才是我要的東西!王建軍,
你連個實習(xí)生都不如,明天去人事部報道!”王主管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怨毒地盯著我。
散會時,我被張扒皮叫住:“林野,這個項目交給你負(fù)責(zé),下周拿出完整方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把我骨頭捏碎,“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處。
”走出會議室時,王主管突然從后面撞了我一下,壓低聲音說:“你給我等著?!蔽覜]理他,
滿腦子都是陸則。他怎么會知道張扒皮的心思?怎么會知道該改哪個公式?回到座位時,
電腦屏幕亮著,彈出一封新郵件。發(fā)件人是匿名郵箱,
附件里是王主管偷偷拷貝公司數(shù)據(jù)賣給競爭對手的聊天記錄。發(fā)送時間,
正好是王主管摔我報告的時候。胃突然疼得厲害,像有只手在里面擰。我蜷縮在椅子上,
額頭抵著冰冷的桌面,聽見有人倒了杯溫水放在旁邊?!爸x謝……”我以為是同事,
抬頭卻看見陸則站在桌旁,手里拿著盒胃藥。他今天換了件深灰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的手表表盤還在跳著2074?!罢l讓你空腹喝咖啡的?”他把藥片倒在我手心,
語氣聽不出情緒。周圍的同事都看傻了眼,有人偷偷拿出手機(jī)拍照。“你怎么進(jìn)來的?
”我壓低聲音,手心的藥片燙得像火?!氨0舱f我是張總的特助。
”他彎腰收拾我桌上的空咖啡罐,動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今晚別加班,我做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