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到底賣不賣房子？"
李建軍剛推開家門，女兒李萌萌就紅著眼睛沖到面前，手里攥著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
"萌萌，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考上本省的大學，學費生活費爸爸都能承擔?？赡惴且ゾ┏悄莻€什么藝術學院，一年光學費就要十八萬，還不算住宿費生活費..."
"其他同學的家長都在想辦法，為什么你就不行？"李萌萌打斷了他的話，"王曉雨她媽都說了，砸鍋賣鐵也要供女兒讀大學！"
李建軍疲憊地癱坐在沙發(fā)上。他在工地干了一天活，渾身的泥土還沒來得及清洗。這套兩居室的房子是他和妻子劉娟當年貸款買的，現(xiàn)在市值大概一百五十萬。賣了房子，確實夠女兒讀完四年大學。
"爸爸不是不想供你讀書，但是賣了房子，我們住哪里？租房子一個月也要三千多，四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那我不管！"李萌萌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就要去京城讀大學！你不賣房子就是不愛我！媽媽要是還活著，絕對不會像你這樣自私！"
聽到妻子的名字，李建軍心頭一痛。劉娟三年前因為車禍去世，那時李萌萌才剛上高一。這三年來，他一個人既當?shù)之攱?，省吃儉用把女兒拉扯大，沒想到最后卻落得個"自私"的評價。
"萌萌，你媽媽當年也是很理性的人，她絕對不會同意你這種..."
"你閉嘴！"李萌萌尖叫著，"你根本不了解媽媽！媽媽最疼我了，她說過要給我最好的教育！你就是個沒出息的工人，怪不得媽媽當年要跟你離婚！"
李建軍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你說什么？你媽媽什么時候說過要跟我離婚？"
"媽媽生前跟我說的，她說如果不是為了我，早就跟你離婚了！她說你這輩子就是個窩囊廢，永遠不會有出息！"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狠狠捅進李建軍的心臟。他和劉娟結婚十五年，雖然生活不算富裕，但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劉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達過這樣的想法。
"萌萌，你媽媽不可能說過這種話。我們夫妻這么多年..."
"我騙你干什么？"李萌萌冷笑著，"媽媽還說，你們那套房子本來是準備賣掉的，就是為了給我將來上大學用。結果她一死，你就反悔了！"
李建軍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劉娟確實在生前提過要為女兒的教育做長遠打算，但從來沒有明確說過要賣房子。而且她更不可能說出那些貶低丈夫的話。
"如果你不賣房子，那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李萌萌惡狠狠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當沒有你這個爸爸！"
說完，李萌萌轉身沖進自己的房間，重重地摔上了門。
李建軍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望著墻上劉娟的遺照發(fā)呆。照片中的妻子笑容溫和，眼神溫柔，怎么看都不像是會說出那種狠毒話語的人。
但是女兒不可能無緣無故編造這些話。難道劉娟生前真的對這個家庭不滿意？難道她真的計劃過要離開？
夜色漸深，李建軍也沒有心情吃飯。他隨便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女兒的話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里反復播放。
凌晨兩點，李建軍突然聽到廚房傳來細微的聲響。他以為是女兒餓了出來找東西吃，便沒有在意。
但是聲音持續(xù)了將近半個小時，而且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做飯。
李建軍心中疑惑，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門口。透過玻璃門，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著。那個人穿著劉娟生前最喜歡的碎花圍裙，正在熟練地切菜。
李建軍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那個背影，那個動作，還有那種做飯時特有的節(jié)奏感，都和劉娟一模一樣。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因為太累了產(chǎn)生了幻覺。但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個身影依然在那里。
李建軍慢慢推開廚房的門，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那個身影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來。
李建軍瞬間全身僵硬，仿佛被雷擊中一般。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死了三年的妻子劉娟。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五官輪廓清晰，就連嘴角那顆小痣都清清楚楚。她穿著那條熟悉的碎花圍裙，手里拿著菜刀，正溫和地看著他。
"建軍，你怎么還不睡？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劉娟的聲音輕柔溫和，和生前一模一樣。
李建軍張大嘴巴，想要說話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腿開始發(fā)抖，整個人向后退了幾步。
"怎么了？看到我很吃驚嗎？"劉娟放下菜刀，走向李建軍，"我回來了，是為了萌萌的事情。"
"你...你...你不是死了嗎？"李建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聲音顫抖得厲害。
"死？"劉娟輕笑一聲，"建軍，我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現(xiàn)在萌萌需要我，所以我回來了。"
她伸出手想要撫摸李建軍的臉頰，李建軍本能地向后躲避。
"別怕，我是真的回來了。"劉娟的眼神變得有些憂傷，"我聽說你不愿意賣房子供萌萌上大學，所以特地回來勸你。"
李建軍大腦一片混亂。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了，但是劉娟的音容笑貌又是那么熟悉，那么真實。
"萌萌是個好孩子，她的夢想不應該被金錢阻擋。"劉娟繼續(xù)說道，"建軍，房子只是身外之物，女兒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可是賣了房子我們住哪里？"李建軍機械地問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劉娟的笑容神秘而溫和，"明天你就去找中介，把房子掛出去。越快越好。"
說完這句話，劉娟轉身繼續(xù)做飯，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李建軍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仿佛在做夢。但是廚房里的飯菜香味是真實的，劉娟的聲音是真實的，就連她做飯時的小動作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