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賽的哨聲還沒響，操場邊的看臺就坐滿了人。深秋的陽光帶著暖意灑在紅色的塑膠球場上，給奔跑的少年們鍍上了一層金邊。林漾抱著筆記本坐在看臺前排，指尖反復摩挲著封面——那是江熠送她的“數(shù)學沖刺筆記”，今天卻沒心思看進去，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著場邊熱身的身影跑。
江熠正在和隊友練習傳球，白色的球衣后背印著醒目的“7號”，是他的幸運數(shù)字。他運球的動作流暢又帥氣，指尖輕撥間，籃球就像粘在手上一樣聽話。轉(zhuǎn)身、突破、上籃，每一個動作都引來女生們的小聲尖叫，林漾的心跳也跟著籃球的節(jié)奏砰砰直跳，手里的礦泉水瓶被捏得微微變形。
“林漾，你看江熠今天狀態(tài)好棒?。 蓖罍愡^來小聲說，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球場，“聽說他初中就是校隊的，三分球特別準！”
林漾點點頭，嘴角忍不住上揚：“他數(shù)學也特別好，講題超清楚的。”話一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下意識地夸了他，臉頰瞬間紅透，趕緊低頭假裝擰瓶蓋，卻發(fā)現(xiàn)瓶子早就被自己擰開了。
裁判吹響哨聲的瞬間，全場的歡呼聲響成一片。江熠跳球時高高躍起，白色的球衣在陽光下展開，像振翅的飛鳥。他穩(wěn)穩(wěn)地將球撥給隊友，落地時下意識地往看臺這邊望了一眼，目光與林漾撞在一起，又飛快地移開，耳根悄悄泛起了紅。
林漾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舉起手里的加油棒，卻忘了用力搖晃，只是緊緊攥在手里。比賽剛開始，江熠就展現(xiàn)出了超強的實力，搶斷、傳球、助攻一氣呵成，第一個進球后，他沖著隊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眼角的余光卻不自覺地掃過看臺，看到林漾眼里的笑意時，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
比賽進行到第二節(jié)，局勢漸漸緊張起來。對方的主力球員連續(xù)投進兩個三分球，比分被追得只剩下兩分差距。江熠帶著球突破時，被對方球員不小心撞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江熠！”林漾下意識地站起來，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緊張地抓住看臺的欄桿，指節(jié)都泛白了。她想起自己上次摔倒時的疼痛，恨不得立刻沖下去扶他。
江熠在地上緩了幾秒，隊友趕緊圍過去扶他。他擺擺手說“沒事”，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卻還是堅持繼續(xù)比賽。林漾看著他微微彎曲的膝蓋，心里揪得生疼，從書包里翻出備用的創(chuàng)可貼和碘伏棉簽，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
暫停時間，江熠走到場邊喝水，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球衣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林漾趕緊把礦泉水遞下去，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沒事吧？膝蓋是不是磕疼了？”
江熠接過水時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是沒開封的草莓味電解質(zhì)水——是他上次說打球時最喜歡喝的牌子?！皼]事，小磕碰而已。”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流下去，卻壓不住心里的暖意，“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
“上次……上次聽你和隊友說的?！绷盅穆曇粼絹碓叫?，看著他膝蓋上的擦傷，忍不住把創(chuàng)可貼遞過去，“這個你貼上吧，萬一感染了怎么辦？”
“不用，打完球再說?！苯诎褎?chuàng)可貼塞回她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手。他轉(zhuǎn)身跑回球場前，回頭沖她笑了笑：“等下贏了球，請你吃冰棍?！?/p>
重新上場的江熠像是被點燃了斗志，連續(xù)幾個漂亮的三分球直接拉開了比分。他運球突破時的眼神銳利又專注，投籃時的手腕輕揚帶著力量感，每一次進球后都會往看臺這邊望一眼，像是在和她分享勝利的喜悅。林漾舉著加油棒用力搖晃，嗓子都喊啞了，心里的驕傲比自己考了高分還要強烈。
最后三十秒，雙方比分持平。江熠帶著球在三分線外急停，面對對方兩名球員的防守，突然一個假動作晃過防守，起跳、投籃，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在哨聲響起的瞬間穩(wěn)穩(wěn)落入籃筐——壓哨絕殺！
全場沸騰了！隊友們沖上來把江熠團團抱住，女生們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看臺。林漾站在原地，看著被簇擁在中間的少年，他仰著頭大笑的樣子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甜甜的。
等人群漸漸散開，江熠才撥開隊友往看臺這邊跑，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球衣上，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星星?！拔覀冓A了！”他站在看臺下方，仰頭看著她，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說好的請你吃冰棍，校門口那家老冰棍怎么樣？”
“好??！”林漾笑著點頭，剛想下去，卻發(fā)現(xiàn)手里還攥著那包沒開封的創(chuàng)可貼，趕緊遞給他，“快把這個貼上，都流血了?！?/p>
江熠接過創(chuàng)可貼，卻沒立刻貼，反而指著她手里的筆記本：“你今天沒刷題？”
“看你比賽太緊張，忘了?！绷盅哪橆a有點發(fā)燙，把筆記本往身后藏了藏，“不過你打球的時候，我突然想通了上次那道二次函數(shù)最值題！”
“哦？說來聽聽?！苯谔裘?，索性在臺階上坐下，擺出認真聽講的樣子。周圍還有同學在歡呼打鬧，他卻像隔絕了所有噪音，眼里只有她說話的樣子。
“就是求最大值的那道題，”林漾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快速畫圖，“其實不用配方，直接用頂點坐標公式更簡單，就像你投籃找角度一樣，找對方法就很容易?！彼鸦@球和數(shù)學題聯(lián)系起來，自己都覺得有點神奇。
江熠看著她筆下的函數(shù)圖像，又抬頭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不錯啊，學會舉一反三了?？磥硪院罂梢赃吙辞蜻厡W數(shù)學，兩不誤?！彼舆^她的筆記本，在函數(shù)圖像旁畫了個小小的籃球，“這個思路很棒，下次月考遇到類似的題，保證不丟分。”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臺階上。林漾看著他低頭畫圖的側(cè)臉，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很長，投下淺淺的陰影，連專注的神情都很好看?！澳愕南ドw還疼嗎？”她忍不住問，目光落在他膝蓋上的擦傷處。
“早不疼了，贏球了就不疼了?！苯诤仙瞎P記本遞還給她，語氣里帶著少年人的得意，“走吧，去吃冰棍，再不去就賣完了?！?/p>
兩人并肩走在放學的路上，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江熠手里還抱著籃球，指尖偶爾會碰到林漾的胳膊，每次接觸都像有電流劃過，讓兩人同時縮回手，又忍不住偷偷笑起來。路過小賣部時，江熠跑進去買了兩支老冰棍，回來時把草莓味的遞給她：“給，你喜歡的?！?/p>
林漾接過冰棍，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心里卻暖暖的。她咬了一口冰棍，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散開，突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說，等我數(shù)學保持到90分以上就教我投籃，還算數(shù)嗎？”
“當然算數(shù)?！苯谔蛄颂虮魃系奶鹚?，眼睛彎成了月牙，“不過得等你把這次月考考完，現(xiàn)在要專心復習，別分心?！彼f得一本正經(jīng)，卻在她撅嘴時補充，“考完試我們周末去練球，我?guī)Щ@球，你帶筆記本，不會的題現(xiàn)場教?！?/p>
“才不要現(xiàn)場教，打球就是打球?！绷盅傺b不滿地哼了一聲，心里卻甜滋滋的。她看著江熠咬冰棍時嘴角沾著的甜水，忍不住遞過紙巾：“嘴角有糖漬。”
江熠愣了一下，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耳根卻紅了。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都笑了起來，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把笑聲拉得很長很長。
走到巷口時，林漾停下腳步，發(fā)現(xiàn)江熠手里的籃球上還沾著她的筆跡——是剛才在看臺上不小心蹭到的筆記墨水。“你的球臟了。”她伸手想擦掉，指尖卻摸到籃球上溫熱的觸感，是他掌心留下的溫度。
“沒事，臟了才證明打過球?！苯诎鸦@球往地上拍了拍，發(fā)出咚咚的聲響，“這個球陪我贏了好多比賽，現(xiàn)在又多了個紀念。”他說得認真，眼里的光讓林漾心跳漏了一拍。
“那我回去復習了，周末見?！绷盅еP記本和沒吃完的冰棍，心里充滿了期待。
“周末見，記得刷題?！苯趽]揮手，看著她走進巷口，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轉(zhuǎn)身離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創(chuàng)可貼，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嘴角揚起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回到家，林漾把今天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收好，上面有江熠畫的籃球和函數(shù)圖像。她趴在書桌上，咬著草莓味的冰棍，在日記本上寫道：“今天的籃球賽贏了，江熠的三分球超帥。他說周末教我投籃，還要帶筆記本講題。原來等待一個人，連等待都變得很開心。”
而此刻的江熠正在陽臺清洗籃球，看到上面淡淡的墨水印時，動作變得格外輕柔。他把球擦干放在窗邊，月光灑在籃球上，泛著溫柔的光澤。他想起林漾遞水時緊張的樣子，想起她為他加油時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灌滿了溫水，暖暖的。
他從書包里拿出林漾送的“解題秘籍”，翻開第一頁那個笨拙的星星圖案，指尖輕輕劃過紙面。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好朋友之間的正常相處，幫她進步，陪她打球，都是應該的?？蔀槭裁匆幌氲街苣┑募s定，心跳就會莫名加快呢？他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出去，把筆記本放進書包，心里卻悄悄期待著周末的到來。
第二天早讀課，林漾剛坐下就發(fā)現(xiàn)桌角多了一瓶草莓味電解質(zhì)水，和昨天籃球賽上送他的一模一樣，瓶身上還貼著便利貼：“昨天的水很好喝，這個給你，復習累了補充能量?！笥呀诹簟薄Ｗ舟E后面畫了個小小的籃球，旁邊還有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林漾拿起水，指尖碰到冰涼的瓶身，心里卻暖烘烘的。她偷偷看向江熠的座位，他正低頭背著單詞，陽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安靜又好看。她把便利貼小心翼翼地撕下來，夾在日記本里，和那個籃球圖案的便簽放在一起，心里悄悄種下了一顆叫“期待”的種子，等待著周末的陽光澆灌它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