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危險游戲
簡寧站在丈夫的墓碑前,雨水順著黑傘邊緣滴落,打濕了她的鞋尖。墓碑上"愛夫周子明"幾個字在雨水中顯得格外刺眼。葬禮已經(jīng)過去兩周,但她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是悲傷,而是憤怒。
"媽媽,我冷。"小雨拉了拉她的衣角,六歲的小臉藏在厚厚的圍巾里,鼻尖凍得通紅。
簡寧蹲下身,將女兒摟入懷中。小雨的眼睛像極了周子明,那種清澈的棕色曾經(jīng)讓她心動,現(xiàn)在卻只讓她想起背叛。
"我們回家吧,寶貝。"她輕聲說,最后看了一眼墓碑。
墓碑旁擺滿了鮮花,其中一束白色百合格外顯眼。簡寧伸手翻開花束上的卡片——"永遠懷念,林耀敬挽"。她的手指猛地收緊,卡片被捏得皺成一團。
回家的路上,小雨在后座睡著了。簡寧透過后視鏡看著女兒安靜的睡顏,胸口一陣發(fā)緊。如果那場車禍真的是謀殺,如果林耀確實有預謀地殺死了周子明……那么小雨也可能處于危險中。
手機震動起來,簡寧戴上藍牙耳機。
"查到了。"電話那頭是一個沙啞的男聲,簡寧的大學同學杜志明,現(xiàn)在是刑偵隊的技術(shù)專家,"林耀的背景比你想象的復雜。"
"說重點。"簡寧壓低聲音,不想吵醒小雨。
"第一,林小曼確實是林耀的侄女,他弟弟的私生女,一直在林氏集團做文秘工作。第二,你丈夫周子明和林耀的妻子蘇媛有過一段婚外情,持續(xù)了將近一年,直到蘇媛五年前死于車禍。"
簡寧的呼吸一滯,方向盤上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蘇媛……死于車禍?"
"對,和你丈夫的前妻一樣。"杜志明意味深長地說,"而且事故地點都在濱海大道附近,太巧合了,不是嗎?"
簡寧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周子明和林耀的妻子有染,然后兩人都死于"意外"車禍。現(xiàn)在周子明也以同樣的方式死去……這不是巧合,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復仇。
"還有更勁爆的。"杜志明繼續(xù)道,"我黑進了林氏集團的內(nèi)網(wǎng),發(fā)現(xiàn)他們最近三年有五筆大額資金流向海外空殼公司,總計超過兩億。林耀可能在洗錢或者轉(zhuǎn)移資產(chǎn)。"
簡寧瞇起眼睛:"能查到收款方是誰嗎?"
"還在追蹤,但需要時間。這些賬戶層層嵌套,明顯是專業(yè)人士設計的。"杜志明停頓了一下,"簡寧,你在玩火。如果林耀真的殺了你丈夫,你現(xiàn)在調(diào)查他非常危險。"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簡寧冷靜地說,"幫我繼續(xù)查,特別是蘇媛和林小曼的關(guān)系。"
掛斷電話,簡寧的思緒亂如麻。周子明到底有多少秘密?他和林耀的妻子有染,又和林小曼糾纏不清……而林耀,這個表面光鮮的商人,很可能是一個冷血的連環(huán)殺手。
回到家,簡寧哄小雨睡下后,立刻打開電腦。杜志明已經(jīng)將資料發(fā)到了她的加密郵箱。她點開第一個文件,是蘇媛的照片——一個美麗優(yōu)雅的女人,眉眼間有種憂郁的氣質(zhì)。第二張照片讓簡寧的血液幾乎凝固:蘇媛和周子明在一家餐廳的角落擁吻,日期顯示是蘇媛死亡前三個月。
"混蛋……"簡寧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翻閱資料。
林耀集團的財務報告顯示,公司表面風光,實則資金鏈緊張。近三年的利潤大部分來自幾筆神秘的"咨詢服務"收入,卻沒有具體的客戶信息。更奇怪的是,公司固定資產(chǎn)中有一處位于城郊的廢棄工廠,賬面價值高達五千萬,卻沒有任何生產(chǎn)記錄。
簡寧的律師直覺告訴她,這里有問題。大問題。
她拿起林耀的名片,猶豫片刻后撥通了電話。
"周太太?"林耀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低沉而平穩(wěn)。
"林先生,關(guān)于您之前提到的法律顧問職位……"簡寧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虛弱而猶豫,"我考慮過了,如果您還缺人,我愿意試試。"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讓簡寧的心跳加速。
"當然,我們非常需要您這樣的人才。"林耀最終說道,"明天上午十點,方便來公司面談嗎?"
"沒問題。"簡寧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掛斷電話,簡寧走到衣柜前,挑了一套最保守的深藍色套裝。明天她將以一個剛剛喪夫的脆弱女人形象出現(xiàn),一個對丈夫的背叛一無所知的可憐妻子。這是她復仇的第一步——接近敵人,獲取信任。
第二天早上,簡寧站在林氏集團總部大樓前,仰望著這座三十層的玻璃幕墻大廈。陽光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像林耀表面光鮮的人生。
前臺小姐將她帶到二十八層的會議室。簡寧注意到走廊兩側(cè)掛滿了林耀與各界名流的合影,其中一張引起她的注意——林耀與一位政府高官握手,背景是那個賬面價值五千萬的廢棄工廠。
"周律師,久等了。"
林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簡寧迅速調(diào)整表情,轉(zhuǎn)身露出一個禮貌而克制的微笑。林耀今天穿著深灰色西裝,襯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他的目光在簡寧身上短暫停留,嘴角微微上揚。
"林先生,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簡寧輕聲說,刻意避開他的目光,扮演一個剛剛喪夫、需要工作的脆弱女性。
"請坐。"林耀示意她坐在會議桌旁,"咖啡還是茶?"
"茶,謝謝。"簡寧將文件袋放在桌上,手指微微顫抖——恰到好處的緊張。
林耀按下桌上的通訊器:"兩杯綠茶,謝謝。"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簡寧完美地扮演了一個專業(yè)律師和悲傷寡婦的雙重角色。她詳細介紹了自己在商業(yè)訴訟領(lǐng)域的經(jīng)驗,同時偶爾流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當談到工作內(nèi)容時,她的眼睛才真正亮起來——這是精心設計的表演。
"我們最近有幾個國際項目,需要處理跨境法律事務。"林耀翻開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特別是這個與馬來西亞公司的合資項目,涉及復雜的稅務問題。"
簡寧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著條款。她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幾個異常之處——交易金額與市場價嚴重不符,付款條件過于寬松,還有一條不起眼的附加條款允許買方在特定情況下單方面終止合同而不承擔違約責任。
"這個條款……"簡寧指著那條可疑的內(nèi)容,假裝困惑,"對貴公司相當不利啊。"
林耀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您很敏銳。這正是我們需要專業(yè)法律顧問的原因。"
簡寧點點頭,繼續(xù)翻閱文件。在最后一頁,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蘇夢有限公司,注冊于開曼群島。這與杜志明提到的海外空殼公司模式如出一轍。
"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工作?"簡寧合上文件,抬頭問道。
林耀露出一個商業(yè)化的微笑:"下周一如何?您需要時間安排孩子的事情吧?"
提到小雨,簡寧的表情瞬間變得柔軟而悲傷:"是的,我母親暫時幫忙照顧她……自從她父親……"她的聲音哽咽了,恰到好處地停下。
"我理解。"林耀的聲音出奇地溫和,"公司有合作的幼兒園,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
"您太周到了。"簡寧低頭掩飾眼中的冷意,"我會考慮的。"
離開林氏集團大樓時,簡寧的背脊挺得筆直。她的表演堪稱完美——一個專業(yè)能力強卻又因喪夫而脆弱的女性,正是林耀這種控制欲強的男人最不會防備的類型。
但她沒有注意到,大樓對面的黑色轎車里,一個男人正用長焦鏡頭拍下她的一舉一動。
三天后,簡寧正式入職林氏集團。她的辦公室位于二十五層,寬敞明亮,窗外是城市全景。桌上放著一束新鮮的白色郁金香,卡片上寫著"歡迎加入林氏大家庭"——林耀的親筆簽名。
"簡律師,這是您要的公司近五年所有重大合同副本。"秘書將一摞文件放在她桌上,"林總說您可以查閱任何資料,無需特別申請。"
"謝謝。"簡寧微笑著點頭,等秘書離開后立刻鎖上門,開始翻閱文件。
接下來的兩周,簡寧白天扮演盡職的法律顧問,晚上則仔細分析帶回的資料。她發(fā)現(xiàn)林氏集團的財務狀況比表面看起來糟糕得多——大量資產(chǎn)被抵押,現(xiàn)金流緊張,卻仍在進行幾筆明顯虧損的交易。更可疑的是,所有問題交易都涉及那家名為"蘇夢"的空殼公司。
周五下午,簡寧被邀請參加公司高層的閉門會議。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林耀的核心團隊——財務總監(jiān)馬國明,一個眼神閃爍的中年男人;運營副總趙剛,軍人出身,坐姿筆直;還有林耀的私人助理兼保鏢陳強,沉默寡言卻目光銳利。
"簡律師將負責處理我們與GT集團的合資項目法律事務。"林耀向團隊介紹她,"她在這方面有豐富經(jīng)驗。"
會議進行到一半,財務總監(jiān)匯報季度數(shù)據(jù)時,簡寧注意到一個異常數(shù)字——一筆兩千萬的"咨詢服務費"支出,卻沒有對應的收入記錄。她假裝無意地提問:"這筆支出對應的項目是?"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馬國明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目光飄向林耀。
"一個政府關(guān)系項目。"林耀平靜地回答,"涉及商業(yè)機密,細節(jié)不便在會議上討論。"
簡寧點點頭,假裝接受這個解釋,卻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疑點。會議結(jié)束后,她故意最后一個離開,趁人不備時用手機拍下了留在投影儀上的財務數(shù)據(jù)。
當晚,簡寧將照片發(fā)給杜志明。"查查這個賬戶,收款方應該是蘇夢有限公司。"她在信息中寫道。
手機很快震動起來,杜志明的回復讓她瞳孔收縮:"不止是蘇夢。這筆錢最終流入了市規(guī)劃局局長張濤的海外賬戶。林耀在賄賂官員,而且數(shù)額巨大。"
簡寧的心跳加速。這不僅僅是財務違規(guī),而是嚴重的刑事犯罪。如果她能找到確鑿證據(jù)……復仇的機會來了。
周末,林氏集團舉辦了一場慈善晚宴,為兒童醫(yī)院募捐。簡寧本不想?yún)⒓?,但得知市里多位重要官員都會出席后,她改變了主意。這是接近張濤局長的好機會。
晚宴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舉行。簡寧穿了一條墨綠色的絲絨長裙,低調(diào)而優(yōu)雅。她一入場就看到了林耀——他站在大廳中央,被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環(huán)繞,像一頭雄獅統(tǒng)領(lǐng)著自己的領(lǐng)地。
"簡律師,你來了。"林耀注意到她,穿過人群走來。他今晚穿著定制燕尾服,渾身散發(fā)著昂貴古龍水的氣息,"你今天很美。"
"謝謝。"簡寧微微低頭,讓長發(fā)遮住自己瞬間冷硬的表情,"活動辦得很成功。"
"因為有你的參與。"林耀的聲音低沉,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得比禮貌所需更久,"來,我介紹幾位朋友給你認識。"
簡寧任由林耀輕扶她的后腰,引導她走向一群政商名流。她注意到張濤局長就在其中,正與馬國明低聲交談。
"張局長,這位是我們公司新來的法律顧問簡寧女士。"林耀介紹道,"她丈夫是周子明律師,前段時間不幸……"
"啊,我聽說了,太遺憾了。"張濤握住簡寧的手,眼神卻飄向她的領(lǐng)口,"周律師是個好人。"
簡寧強忍厭惡,擠出一個悲傷的微笑:"謝謝您還記得他。"
晚宴進行到一半,簡寧借口去洗手間,實則想找機會單獨接觸張濤。當她穿過走廊時,一個身影突然從側(cè)門閃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是陳強,林耀的保鏢。
"簡律師,您走錯方向了。"陳強面無表情地說,"洗手間在另一邊。"
簡寧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顯:"哦,謝謝提醒。這地方太大了,我有點轉(zhuǎn)向。"
陳強沒有讓路的意思,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她:"林總很欣賞您,希望您不要辜負他的信任。"
簡寧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但她揚起下巴:"我只是來做我的工作。"
"最好如此。"陳強終于側(cè)身讓路,"洗手間就在前面左轉(zhuǎn)。"
簡寧鎮(zhèn)定地走向指示的方向,直到轉(zhuǎn)過拐角確認沒人看見后,才靠在墻上深呼吸。陳強的出現(xiàn)不是巧合——她被監(jiān)視了。
晚宴結(jié)束后,簡寧婉拒了林耀送她回家的提議,叫了出租車。車子駛離酒店不久,她就注意到一輛黑色奔馳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師傅,能繞一下路嗎?我想看看夜景。"簡寧對司機說,同時給杜志明發(fā)了定位和求助信息。
出租車在城里繞了幾圈,那輛奔馳始終尾隨。最終,簡寧讓司機停在一家24小時咖啡館前,徑直走了進去。她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熱茶。
五分鐘后,杜志明推門而入,穿著快遞員制服,戴著一頂鴨舌帽。他若無其事地坐到簡寧對面,壓低聲音說:"外面那輛車是林耀的私人座駕,司機是陳強。"
"他們在監(jiān)視我。"簡寧攪動著茶杯,"我可能太著急接觸張濤了。"
"不僅如此。"杜志明從包里掏出一個文件夾推給她,"我查到林耀的妻子蘇媛有個雙胞胎妹妹,叫蘇夢。"
簡寧猛地抬頭:"蘇夢有限公司……"
"對,就是以她命名的。"杜志明點頭,"更詭異的是,蘇夢在姐姐死后一個月就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簡寧翻開文件夾,里面是蘇夢的照片——與蘇媛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眼神更加銳利。最后一張照片讓簡寧的血液幾乎凝固:蘇夢與周子明在一家酒店前擁抱,日期是蘇媛死后兩周。
"我的天……"簡寧喃喃道,"周子明不僅與蘇媛有染,還勾搭上了她妹妹?"
"事情可能更復雜。"杜志明嚴肅地說,"我懷疑蘇夢不是失蹤,而是被林耀……"
他的話沒說完,咖啡館的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是照片上的蘇夢,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
女人徑直走向簡寧,紅唇勾起一抹冷笑:"簡律師,久仰大名。我是蘇夢,我想我們有很多話要談。"
第三部分:地下囚室
咖啡館的燈光在蘇夢臉上投下詭異的光影,讓她與照片中的蘇媛更加相似。簡寧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指節(jié)發(fā)白。這個女人應該已經(jīng)失蹤五年了,現(xiàn)在卻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是蘇夢?"簡寧的聲音比想象中更加穩(wěn)定。
女人輕笑一聲,拉開椅子坐下。她比照片上消瘦許多,顴骨突出,眼睛下方有濃重的陰影,但那種銳利的氣質(zhì)絲毫未減。"怎么,看到鬼了?"她的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有好好說話。
杜志明警惕地盯著蘇夢:"過去五年你去哪了?警方記錄顯示你自姐姐死后就失蹤了。"
"失蹤?"蘇夢的嘴角扭曲成一個諷刺的笑容,"不如說是被囚禁。"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深深的疤痕——那是長期被鐐銬摩擦留下的痕跡。
簡寧倒吸一口冷氣。林耀不僅殺了自己的妻子,還囚禁了她的雙胞胎妹妹?
"林耀把你關(guān)在哪里?"杜志明追問,同時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蘇夢的目光掃過咖啡館的每個角落,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他的別墅有個地下室,入口藏在書房的書架后面。我在那里度過了四年七個月零十六天。"她報出的精確數(shù)字讓簡寧脊背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