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冷宮雪冷宮的墻,老得像一頁裂開的史書。雪落無聲,涼得像離心最近的一把刀。
聞棲雙手抱著一口破舊的說書鼓,額前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她把鼓點扣在心口,
每一下都像冬夜里執(zhí)拗跳動的火星。她從來都不是宮里該出現(xiàn)的人。她是說書世家的女兒,
父親聞里白,十年前因一出《紙上宮闕》被指“譏諷朝局”,判以罪名,籍沒全家。
她僥幸逃過,改名換姓,學(xué)會了笑,學(xué)會了在笑里藏刀,等一日把刀送回原處。那日,
她提著鼓,踏進了皇城的門。身份是笑坊新進的“供奉”,專司逗笑。名叫——聞棲。
第一章:笑坊進宮御花園初春,桃枝未蘸粉,宮里卻已經(jīng)在繁忙地備春宴。
笑坊是新設(shè)的小衙門,掛在內(nèi)務(wù)府之下,據(jù)說是陛下年輕氣盛,興起要“與眾同樂”,
從民間招賢?!澳忝l?”內(nèi)務(wù)府的掌事太監(jiān)梁衍,手持象牙骨扇,眼皮低垂?!奥剹?/p>
聞見之聞,棲居之棲?!薄靶σ恍??!甭剹?,笑彎了眼角,笑里掩起一絲自嘲,
“在下會逗人?!薄岸何遥俊绷貉苎劬μЯ艘痪€。“公公今日眉頭蹙得死,
像有人把一根繡線打了死結(jié),叫旁人替您解,可旁人解不開。”聞棲伸手虛虛一挑,
“要解自解——把扇子合上?!薄盀楹??”“您今日理務(wù)太多,扇紋皆向內(nèi),吸了氣不吐,
心火自然重。合扇一吐,氣順了。”梁衍半信半疑,啪地合扇,隔了一口氣,
居然覺得胸口確實松了一寸。他笑了一聲,“會說話?!敝讣廨p點,“跟我來。
”第二章:笑與刀聞棲被領(lǐng)到坤寧宮旁的小偏殿,今日要為皇后請安時助興?;屎筇K惜華,
出身清貴,談笑寡言,是個沉靜得像白瓷盞的人?!靶Ψ恍逻M?”皇后問?!盎啬锬?,是。
”聞棲躬身?!氨緦m不喜鬧。”“奴才知曉。笑,不一定鬧。”聞棲抬眸,目光干凈,
“有時候,是替人把不便說的話,說給天花板聽?!被屎蟠浇俏⒉豢梢姷貏恿艘粍?,
“那你說?!甭剹种复钤诠拿?,輕輕點了三下,“今日風(fēng)從東來,膳房卻煮了西邦辛料,
御醫(yī)說陛下體熱,不宜躁辣——是誰這么急著要陛下上火?”殿內(nèi)一靜。蘇惜華抬眼,
身側(cè)站著的人影俱是一凜。聞棲笑意不減,“奴才只是說笑?!钡钔鈧鱽磔p輕腳步,
一道溫潤的男聲,“愛妃可別難為新來的?!鼻俺碌?,寧昭,衣袍雪白,
眉眼生得比春風(fēng)還少一點鋒,他接過皇后的茶,“味重了些。
”皇后輕輕道:“奴才們不懂事?!睂幷褯]有多問,只淡淡一笑,“朕本就不喜辣。
”聞棲低頭,看見皇后指尖緊了一瞬,像壓住了一只要亂飛的蝴蝶。她知道,
自己這第一把刀,刀背露了一線鋒。第三章:御醫(yī)與暗香笑坊住在浣衣局后的小院,
院口有一棵春寒里的杏花,開花特別慢。聞棲端著一碗姜湯,撞上一位抱藥匣的年輕人。
他身形清瘦,眼睫長,白布蒙著眼?!暗米锏米铮 甭剹焓址鲎∷?,
藥匣里一個小瓷瓶滑了出來,被她穩(wěn)穩(wěn)接住?!爸x?!彼曇羟逋?。“你眼……”“天生,
光不入?!彼拔医猩虺?,太醫(yī)院見習(xí)。聞姑娘香氣里有寒辣,姜湯煮得老了,
下一次火小一點?!甭剹读算叮澳懵劦玫??”沈硯笑了一下,“聞得到人心的味道。
”“那我的心呢?”“很靜,但靜得像藏刀的匣。”聞棲挑眉,“我喜歡你。”沈硯停了停,
“姑娘喜歡的,是我的鼻子?!钡谒恼拢好婢呦碌木€笑坊日常的活計,
是在各宮請安、節(jié)令宴時出現(xiàn)。聞棲學(xué)會了逗嬤嬤、逗小內(nèi)侍,學(xué)會了讓刺成綿。一日,
她被召去貴妃沈宜蘭的殿。沈貴妃出身世家,艷名遠播,宮里都說她與皇后暗暗較勁。
“笑我?!鄙蛸F妃斜靠榻上,指尖撥著一串瑪瑙,“本宮無趣得緊。”聞棲笑瞇了眼,
“娘娘哪里無趣?這串瑪瑙是南市新進,顆顆同色,偏偏第三顆顏色深一分,該是刻意。
刻意見真?!鄙蛸F妃微微一怔,“你看得仔細?!薄芭艔男≠u藝,賣眼力。”聞棲湊近,
壓低聲音,“娘娘,那第三顆里面,藏了紙?!鄙蛸F妃身形輕震,眼角沉下去,“你看見了?
”“娘娘不會輕易把信放在手上。”聞棲垂眼,“可您信錯了人。”沈貴妃眉梢挑起,
笑容慢慢冷,“你替誰說話?”“替娘娘?!甭剹ы?,“替聰明人說笨話。
娘娘若是與人傳書,不會選日日戴在手上的東西。那顆瑪瑙不是娘娘的,
是有人放的——叫您握在掌心,叫別人看見您握在掌心。
”第五章:青梨與瓜皮帽笑坊里還有個姑娘,叫青梨,笑聲脆得像打碎的冰。她初見聞棲,
便翻白眼,“你靠嘴吃飯,嘴也太甜?!薄疤鸩惶?,你嘗嘗?”聞棲遞去一顆糖。
青梨咬了一口,忍不住笑,“你倒真有兩下子?!眱扇私Y(jié)伴去膳房偷個煎餅,
被總管逮了個正著。聞棲把鍋鏟當(dāng)琵琶,青梨用瓜皮當(dāng)帽,兩人一唱一和,
逗得總管笑出聲來,“滾滾滾,別讓本公公看見你們?!币估?,
聞棲疊被時看見窗欞上一個影子閃過,伸手一探,粘到一根細如發(fā)的絲線。
絲線盡頭牽著一個小紙鶴,紙鶴腹內(nèi)寫著一行小字:“紙上宮闕,句有藏頭。
”第六章:造辦處的木偶聞棲跟著線索,去了造辦處。那里木香濃,技匠云集。
她從老匠手里討來幾只會眨眼的木偶,借口在春宴上“獻樂”?!澳氵@是干什么?”顧行問。
他是禁軍從龍衛(wèi),冷臉冷眼,站著像一把未出鞘的刀?!芭艖??!甭剹酥九迹?/p>
“你當(dāng)皇帝?!薄昂[?!薄昂[里有規(guī)矩?!甭剹?,“顧大人,你欠聞里白一命吧?
”顧行虎目一震,“你——”“別緊張。”聞棲抬手示意,“我不會拿你威脅誰。
我只是要你看清——十年前案里,有人借了戲?!鳖櫺谐聊季茫吐暤溃骸澳阋鍪裁??
”“把戲還給他們?!甭剹Q郏霸诒娔款ヮハ?。”第七章:春宴風(fēng)起春宴在太液池畔,
萬花未開,彩綢先到。聞棲捧著木偶上場,木偶眼睛眨兩下,學(xué)帝王起坐,學(xué)皇后低首,
惹得一陣笑。“笑話甚好?!睂幷咽?。聞棲敲鼓,“說一段小唱:《紙上宮闕》。
”殿內(nèi)忽然一靜。有人端杯,有人???。梁衍扇子打了個圈,目光森冷。聞棲唱詞輕靈,
詞里一句句往下落,藏著每句首字連起來的一行話——“梁假案,借戲符,東風(fēng)手。
”沈硯坐在角落,手指慢慢握緊。他聞見空中一股異味,自酒而來?!皠e喝!
”沈硯猛地起身,打翻一杯。酒液灑在地上,發(fā)出極淡的苦香,瞬息即散。殿內(nèi)一陣騷動。
“放肆!”有人喝斥。寧昭抬手,“無礙。御醫(yī)——”“毒清苦,無色,發(fā)遲,不致命,
致昏?!鄙虺幚潇o,“且下手人不止一處?!碧K惜華輕輕道:“停宴?!甭剹p手按在鼓上,
看見梁衍的手指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把刀背往外翻了一分。
第八章:皇后的靜宴散得匆忙。聞棲被召至坤寧宮?!澳愠~?!碧K惜華看著她,
“是何人教?”“是我父留下的戲本?!甭剹敝笨粗?,“十年前,
他被判那出戲里“譏上”,可戲里真正藏的,是三人的名與一處地點。
”“梁衍、東風(fēng)手、假案?!被屎筝p聲,“地點是——”“玉琢坊?!甭剹?,
“那里能把銀票壓成薄片,嵌進瑪瑙里?!碧K惜華指尖發(fā)白,“你很聰明。
”“娘娘也很聰明?!甭剹⒆∷?,“聰明人會裝作不聰明,娘娘裝得太久了。
”蘇惜華靜默片刻,輕輕一笑,“你父親……是個好說書人?!甭剹眍^一緊,
“娘娘認識他?”“十年前,先帝大行,新帝未立,朝局亂象。有人要借戲傳令,
有人要借戲殺人。你父親把‘殺人’改成了‘救人’,所以他要死?!碧K惜華抬眼,
“他救的是誰,你知道嗎?”聞棲后背發(fā)冷,“娘娘?”“不是。
”皇后眼底有一線極深的疲倦,“是我腹中的孩子?!钡诰耪拢呵嗬娴谋撑崖剹氐叫Ψ?,
院里風(fēng)大,杏花落了一地。青梨坐在臺階上發(fā)呆?!澳阍趺戳耍俊鼻嗬嫣ь^,眼眶紅,
“有人說……我娘在外頭犯事,若我不做,他就……”“誰?”青梨咬唇不語,
把一張紙塞給聞棲。紙上寫著:“坤寧宮東偏門夜半開?!薄澳阋獛胰??”青梨點頭,
手在顫。聞棲看她一眼,輕輕抱了她一下,“別怕。就算你把我賣了,我也不會怪你。
”青梨哭出聲,“我不是要賣你,我是要救我娘。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第十章:夜半門開坤寧宮東偏門果然開了。夜風(fēng)像從井底冒出來,
涼得牙都打顫。聞棲跨進去,就被繩索一收,手臂被制住。“聞姑娘。
”梁衍扇子在夜里發(fā)出極輕的聲響,“戲,說多了,會壞嗓子?!薄傲汗?,扇子別合太緊,
會憋氣?!甭剹??!澳愀赣H十年前也笑?!绷貉鼙平?,“笑著求我,
看在他曾給我演過一出戲的份上,留他條命?!薄澳懔袅耍俊薄傲袅藯l活路給他女兒。
”梁衍笑容很淺,“你以為你能從巡城獄里活下來,是天可憐見?”聞棲喉口一緊。
“你爹欠我一笑債?!绷貉艿吐?,“我便留你笑到今天。如今,夠了。”“你想要什么?
”聞棲壓低聲音,“要不要再笑一笑?”梁衍冷笑,“我喜歡聽哭聲?!憋L(fēng)里,
一支短箭破空,釘在梁衍腳邊。顧行自暗處掠出,刀鋒在光影里閃。“放人。”“顧大人。
”梁衍扇子合攏,嘆氣,“你不該回頭看十年前。”“我一直記得?!鳖櫺欣渎?。兩人交手,
電光火石。聞棲借勢滾向一側(cè),沈硯不知何時也到了,手里抓著一把藥粉,揚向梁衍。
梁衍側(cè)身避過,仍被薰得咳了兩聲。“走!”顧行喝。他們從偏門竄出,撞見了——蘇惜華。
皇后佇立在廊下,身后一燈如豆,眼底深不可測?!澳銈儭鳖櫺芯??!斑M來。
”皇后轉(zhuǎn)身,“有人在等你們?!钡谑徽拢豪鋵m里的真他們被帶到冷宮深處,門一關(guān),
一陣輕笑自簾后傳出?!罢f書人的女兒,果然會挑時辰?!焙熀笞叱鲆粋€瘦高男子,
眉眼生得溫雅,卻又有種不該屬于內(nèi)廷的鋒芒?!澳闶钦l?”顧行握緊刀柄?!拔沂莻€影子。
”男子笑,“有人曾經(jīng)是太子,后來有了兩個。一個抱去龍床,一個抱進水井。后來的那個,
學(xué)會了在井底看天?!甭剹目谝徽?,“你是——先帝遺落的……”“別說得那樣傷感。
”男子攤手,“我不過是個被皇后偷出來養(yǎng)在冷宮的人。名叫長清?!碧K惜華與他對視一眼,
像是累極了,“十年前,你父親用《紙上宮闕》換了我肚里的孩子與長清的命。
他把戲里該傳的‘東風(fēng)手’改為‘東井手’,把地點從玉琢坊改到了冷宮井邊。梁衍錯過了。
”“所以他要殺人。”沈硯低聲。“所以我便裝糊涂?!被屎蟮溃拔抑滥銜M來,
知道你會唱,也知道你會被抓。你若被抓在坤寧宮,我就沒有借口把你帶到冷宮。
”聞棲眼里一陣發(fā)酸,“娘娘借我一刀?!薄敖枘阋坏?,也還你一命?!碧K惜華輕聲,
“我欠你父親。欠得太多?!钡谑拢嘿~與賬本長清將一冊薄薄的冊子遞給聞棲,
“你要的是這個?!甭剹_,里面不是錢賬,而是一冊戲本,每頁的頁尾,
都有一個極小的朱印。朱印四角是“梁”“東”“玉”“風(fēng)”?!懊總€印,
落在不同人的手里?!遍L清道,“你父親收集了十年。”“我父親還活著?”聞棲幾乎失聲。
“若活著,他會來聽你唱??伤麤]有來。”蘇惜華將手放在她肩上,
“他可能……在你心里活著更久?!甭剹珶o聲,半晌,才用力把眼淚壓回去,笑了笑,
“他說過,哭留給夜里。”沈硯輕聲,“夜里更苦?!薄澳蔷托Α!甭剹豢跉猓?/p>
“笑到天亮?!钡谑拢盒雠c殺場三日后,宮里傳出消息,說春宴酒水受污,
索性在端午賜宴時再設(shè)樂。聞棲知道,真正的殺場,在端午。她與造辦處老匠通夜,
做了三具新木偶,能在桌上行走,能在紙上寫字。顧行借調(diào)了兩名心腹,
沈硯配了幾味“醒人”的藥。青梨悄悄遞來一封信:“門下有魚,魚下藏簽?!甭剹珕?,
“你現(xiàn)在站哪邊?”青梨抖著肩,“我站你那邊??晌夷锬沁叀乙惨?。
”“我們把人救出來?!甭剹乃氖直?,“不站邊,站人。
”第十四章:端午局啟端午賜宴,粽與雄黃,彩繩繞腕。聞棲捧著木偶入場,
木偶頭戴小小瓜皮帽,惹得一片笑?!敖袢赵俪??!睂幷阉坪躅H有興致。聞棲笑容天真,
“唱一段《魚下簽》?!绷貉芤恢睕]笑,扇子在指間旋得極快。他看見木偶走到御書案邊,
提起一支小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東魚”。沈貴妃的臉色變了變。“魚下簽,
簽上寫:東風(fēng)不與周郎便?!甭剹昧艘幌鹿模翱蛇@次,天風(fēng)不借誰,借的是紙。
”她攤開一張早備下的宣紙,是她這幾日抄的各處票據(jù)、請安條、傳呼牌,
紙背被她用蘭汁輕揉,今日在雄黃煙中,隱字浮出。一行行字,
浮現(xiàn)出一條隱秘的路:口供交疊、錢路、門路。蘇惜華目光如冷電,落在梁衍身上。
“你說笑多,會壞嗓子?!甭剹粗貉?,“那哭多,會壞什么?”“壞命。
”梁衍扇子倏然停住,“你父親那夜,在獄里哭過。我看見過?!彼鋈恍α?,
笑里帶一點瘋,“說書人的女兒,你以為憑幾只木偶幾張紙,就能翻天?”“翻的不是天,
是紙上的天?!甭剹郑狞c落下,“請——唱?!蹦九紓凖R齊抬手,提筆在紙上走,
“梁”“東”“玉”“風(fēng)”四字沿著紙角一路排開,每一筆都落在一份名單的旁邊。
寧昭的手按在案上,指節(jié)發(fā)白。“陛下,”顧行出列,單膝跪地,聲如刀,
“臣請捕內(nèi)務(wù)府總管梁衍!”殿中瞬間兵鋒交錯。梁衍后退半步,扇中彈出一條細簧,
冒出冷光。他掀翻桌案,直刺聞棲。“當(dāng)心!”沈硯撲上來,手里藥粉揚起,梁衍偏頭躲過,
簧刃卻在沈硯臂上劃開一道血。聞棲趁勢上前,木偶“跌倒”,腹內(nèi)機關(guān)彈出,
繩索絆住梁衍腳踝。顧行欺身壓上,一刀封住簧刃。“拿下!”殿外霎時一片混亂。
遠處一聲清脆的笑,沈貴妃扶著門框,唇角含譏:“真好看?!彼牧伺氖?,
幾名宮人推來一口盆,盆里七八尾銀魚游動,魚肚下隱隱有亮光?!棒~下藏簽。”沈貴妃笑,
“本宮見識一下?!彼焓秩胨?,掏出一片薄薄的銀片,銀片上刻著一個字:“東。
”第十五章:風(fēng)從何處來銀片一片接一片,從魚腹下滑出,堆在案上。銀片薄得能透光,
被雄黃煙一熏,隱字浮出,連起來居然是一封信?!澳负螅L(fēng)已起。”殿內(nèi)空氣仿佛凝結(jié),
所有目光齊齊看向高坐的太后。太后鳳釵沉重,面色不改,“笑話。”“是笑話。
”沈貴妃垂眸,“可笑話里藏真。”蘇惜華抬眸,聲如水落,“娘娘可否解釋,
十年前冷宮井邊,誰命小太監(jiān)投下了第一封‘風(fēng)書’?”太后終于變色,指尖抓緊椅角,
“你們要做什么?”“把紙上的天翻過來?!甭剹p聲,“翻到背面,看看有無污漬。
”她把那封由銀片拼出的信翻過,背面是一個極小的“玉”字戳,
戳旁是兩道幾乎看不見的橫痕——玉琢坊的壓痕?!坝褡练?,從前是先帝最信的鋪子。
”顧行低聲,“后來易主?!薄耙椎搅苏l手?”沈硯面色微白,捂住流血的手臂,“東風(fēng)手。
”第十六章:借刀與還命“東風(fēng)手是誰?”寧昭開口,聲線極冷。殿前一片靜,下一瞬,
一道暗影自梁衍身后掠出,刀光直逼帝前。顧行幾乎憑本能橫身擋上,
刀口擦著他的頸側(cè)而過,留下一線血。蘇惜華抬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短笛,
笛中暗簧一挑,彈出細針,正中那人手腕。暗影一滯,刀落地。禁軍一擁而上?!皷|風(fēng)手?
”聞棲看清那人眉眼,竟是——內(nèi)廷司禮監(jiān)次席,柳恩。“借刀殺人,借戲傳令,借魚藏簽。
”蘇惜華淡淡,“可欠命,要還。”柳恩被押下,回頭看了太后一眼,神情出奇的平靜,
“娘娘,風(fēng),果然不聽人?!碧箝]了閉眼,像是老了十歲。寧昭轉(zhuǎn)身看向蘇惜華,
目光溫涼交織,“愛妃早知?”“臣妾不敢?!碧K惜華垂下眼,“只是——有人要活,
臣妾就不能死?!彼f的是她自己,也是長清。第十七章:血與笑殿散,人散,
地上的雄黃煙散盡。沈硯的傷被急救止了血,敷了藥。他靠在柱子旁,聞棲坐在他邊上,
遞他糖。“甜的?!薄案什??!薄澳阍踔溃俊薄拔覀兟勏愕娜?,連甜也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