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冬天,鬧饑荒,各家各戶都沒有糧食了。
“夫人,求求您了,賞口飯吃吧?!币粋€婦人在一個大戶人家門口,衣裳破爛不堪,懷中抱著的孩子臉色已經(jīng)發(fā)青,“我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進食了,奶水也變的不充足了。”
“起開,真是晦氣,你孩子早就死了。”大戶人家的夫人旁邊的侍女一腳踢開了婦人,嘴上連道著“呸呸呸?!?/p>
同時用手遮擋著夫人,不難看出,夫人肚子已懷胎十月有余。
“你為何這么咒我孩兒?!眿D人一臉震驚,又捎帶著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孩兒不會死的?!彪S后婦人跪倒在門口,淚眼婆娑,“求求您了,就賞口飯吃吧,看在您也即將成為母親的份上,行行好。”
夫人拿著手中的帕子捂著口鼻,“劉嬤嬤,趕緊將人轟走,莫要染了這晦氣?!?/p>
說罷,劉嬤嬤一腳將婦人踹倒在臺階,婦人懷中的孩子順著府前的階梯滾落,只見孩童上半身完整,下半身卻血肉模糊。
眾人皆是一驚,夫人看到這場面忍不住的發(fā)嘔,只想著趕緊離去。
此時婦人像是發(fā)了瘋的一般,“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雙手止不住顫抖的抱起孩童的尸體,瞬間眼神變得無比的冰冷,指著眾人道:“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子,為什么不能給我和我的孩子一口飯吃?!?/p>
仔細一看,不難看出婦人的唇周還帶有一絲血跡,還有衣領的位置。
眾人頓時就明白了,婦人的所作所為,只想趕緊將婦人轟走,莫要再門前生事端。
轟趕過程中,婦人一下子掙脫門前小廝的束縛,撲向了正在往府內(nèi)走的夫人,嘴上不停的說著最惡毒的詛咒,“我詛咒你腹中的孩子將來會親手殺死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p>
“哈哈哈哈哈哈”婦人一聲大笑過后,應聲倒地,猝死在場。
被撲倒在地的夫人,本來就懷胎十月有余,此時受到了驚嚇,覺得身下傳來一股暖流,眾人驚呼道:“快叫大夫,夫人見紅了!”
夫人難產(chǎn),長達兩個時辰才生下一個男嬰,男嬰出生時眼角帶有一抹猩紅胎記,像極了白日在府前要飯婦人的眼神。
“拿走,快拿走。”夫人發(fā)瘋似的喊道。
從那天起,男嬰出生便被送去寄養(yǎng)在離家很遠的一個鄉(xiāng)下農(nóng)戶家,而夫人因為難產(chǎn)元氣大傷,休養(yǎng)了兩年后,又誕下一子。
男嬰被取名為莫春,農(nóng)戶夫婦雖然識不得幾個字,但是莫春兩字給予了無盡的希望和美好,他們經(jīng)常教導莫春要與人為善。
可惜好景不長,農(nóng)戶夫婦被一群劫匪所殺,莫春年紀尚小,只能上京投奔親生父母。
可誰知,那府中的夫人竟將他趕出府外,還揚言根本不認他這個兒子,他躲在墻頭悄悄看著那家的夫人親手做了糕點,喂給了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
從那日起,他便心寒了,在京中自己謀求一條生路。
當過大戶人家的馬廝,也當過門前的小廝,總之什么能干就干什么,他不怕苦不怕累。
可能上天也是眷顧他,讓他遇見了一生所愛,只是門第之差,自己身份配不上官宦人家的小姐,他和小姐約定,只需兩年,他要做的這個京中有權有勢的人。
他確實做到了,將自己的生意遍布在京中各行各業(yè),有些時候達官貴人也要看他的臉色。
直到有一天,他心愛之人失蹤了,他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了天上人間,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心愛之人被活生生的折磨致死,而那些畜生竟然用一種失傳已久的禁術,通過換皮,讓別人替代自己所愛之人,享受本來不屬于那人的榮華富貴。
他恨急了,便預謀殺死了天上人間的主事,有人通過密件,告訴了他那換皮之術,所以他便幻化成老主顧的樣子,自己接手了這天上人間。
只可惜他這顆心沒能堅持到最后,他想著為什么只有自己痛苦,其他人卻那么幸福,也存在著報復的心理。
聽到這里,周錦時眉頭緊皺,“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三叔?”
“閉嘴,別這么叫我,你們周家人不配!”莫春頓時有一些激動,手上的青筋暴起,眼睛也有一絲血紅。
“蕭瑟瑟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世?可是她還是稱呼你為三郎對不對?”周錦時忽略莫春的情緒不穩(wěn)定,語氣極其平靜的問道。
“你怎么知道?”
“我曾撞見過現(xiàn)在周府上的三叔和假的蕭瑟瑟幽會,當時就覺得很是奇怪,后來在丁字號的房間翻找出了那件白色紗衣,紗衣上有一首詩,這么一聯(lián)想,前前后后就對的上了?!?/p>
周錦時聽完莫春的故事,將前后的線索都串了起來,就頓時明白了。
“蕭瑟瑟心中有你,當時我沒明白那首詩的含義,只覺得有些奇怪,為什么所有的事物都是反著來著,當然不排除是在告訴你天上人間背后的勢力并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夠?qū)Ω兜牧说?,不過...”
周錦時看著莫春的表情,等待著他問自己下一句。
“不要賣關子,你們周家人一個個的真是討人厭,我當時就應該直接殺了你?!?/p>
周錦時從莫春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無力感,終歸是有血緣的一家人,就像莫春不會真正傷害周錦時,周錦時也相信莫春不會傷害她。
周錦時嘆了一口氣,從胸前掏出了帶有那首詩的衣塊,“不過她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之后,還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我想這首詩是在她快死之前寫給你的,只不過那時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沒看到這件衣裳后面的話而已?!?/p>
莫春雙手顫抖的接過周錦時手中的衣塊。
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口中喃喃道:“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你啊。”
周錦時心頭一緊,鼻子微微有些發(fā)酸,想哭又哭不出來。
“帶著她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吧?!闭f完便緊閉雙眼,生怕自己的眼淚下一秒也跟著流了出來。
......
不知不覺一夜好夢。
醒來的時候,是被人踹醒的,周錦時睡眼惺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屁股上一陣疼痛。
“你把賊人放走了?”
周錦時揉了揉雙眼,看清來人,頓時心生怒火!
“什么叫我放走了賊人,昨夜我可是人質(zhì),人質(zhì)你懂不懂??!”
白九司手中的折扇,適當?shù)倪€扇了扇。
“大冬天的你拿把扇子扇什么扇啊,腦子有病是不是?有病就趕緊去看病。”周錦時劈頭蓋臉的將白九司一頓批評。
隨后便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白九司并不言語,而是笑臉盈盈的看著周錦時,一句話都不說。
周錦時被看著有些發(fā)毛,“你怎么了,一直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
此時白九司才開口,“你整個人臉上充滿了金光!”
周錦時看向白九司的懷中,正抱著昨晚莫春裝錢的包袱,“拿來吧你,我的東西你也敢搶?!?/p>
兩人在爭搶中,不慎摔倒,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沐景舟出現(xiàn),一手攬過周錦時的腰,讓原本兩個人一同摔倒的結(jié)局瞬間就改變成了只有白九司自己摔了個狗吃屎。
周錦時放聲大笑,感覺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開心和愉悅。
“你昨晚看懂我說的話了?”周錦時頓時小臉有些微紅。
“嗯,所以我相信你。”沐景舟緊緊的抱住周錦時一時不肯松手。
旁邊的白九司及時打斷他們兩個,“昨日救你的還有我,怎么不見你對我說話羞澀啊?!?/p>
“因為你覬覦我的錢財!”
白九司無語。
“那也不是你的錢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