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漓一回到家里就直奔自己房間,埋進被子里開始痛哭。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到樓下蘇母蘇父的耳朵里。
蘇母許梅一臉愁容地坐在沙發(fā)上,旁邊蘇紅斌急得原地踱步。
“你別在那轉(zhuǎn)了,看得我心煩!”許梅抄起旁邊的抱枕朝蘇紅斌扔去。蘇紅斌忙接住抱枕,回復(fù)道:“我還不是擔(dān)心孩子,自從那天跟她說清之后,就待在房間里不出來。今天好不容易出門了,結(jié)果還是哭著回來的。”
“愁愁愁,哭哭哭,別一會兒她還沒好呢,你又倒下去了!”許梅恨鐵不成鋼地說著。
蘇紅斌忙過來順著許梅的氣,“我就是怕她走不出來,你說咱女兒,從小就乖巧聽話,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受過感情的苦,現(xiàn)在一談戀愛就...”說著忍不住輕拍了下桌子。
“你說他拓跋蒼要什么女人沒有,為什么偏偏就是我們女兒呢?!?/p>
蘇母緊鎖著眉頭打斷他的話,“你女兒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先別在這替她說話了?!钡约杭业暮⒆又荒茏约赫f,“要我說跟拓跋蒼在一起沒什么不好的,就是偏生這龜孫子有了未婚妻還來招惹咱們家女兒,不要臉至極!他把我女兒當(dāng)成什么了?長的人模狗樣的干的凈不是人事!”
“估計出去這一會兒也沒吃什么東西,你去把廚房那碗海鮮粥端著,咱倆上去看看她?!?/p>
許梅罵罵咧咧的上樓,敲敲房門,里面?zhèn)鱽硖K月漓悶悶地聲音:“進。”
許女士肚子里打了許久的關(guān)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一個更好的草稿在看到女兒燈泡般的雙眼后不禁一愣,也紅了眼眶,站在蘇越后面悄悄地抹眼淚。
蘇紅斌把海鮮粥放在蘇月漓的床頭,摸摸蘇月漓的長發(fā),聲音溫柔地說:
“吃口飯吧乖乖,把肚子喂飽了壞情緒就被擠出身體外面啦?!?/p>
蘇月漓聽見這話,眼淚流的更加厲害了。小時候她只要考試成績搞砸,就會把自己關(guān)起來內(nèi)耗,蘇紅斌就會拿她愛吃的零食放在門口,零食上就貼著這句話。
蘇月漓撇了撇嘴,歪著頭朝父母索要懷抱,仿佛小時候每一個自己跌倒的時候。
蘇紅斌剛張開手臂接住女兒的依賴,就被從后面湊上來的許梅攔截。
“不就是結(jié)婚嗎?為什么不選一個我給你挑好的結(jié)婚,偏要自己找,現(xiàn)在好了吧,找了一個有未婚妻的!”許梅毒舌道。
蘇紅斌本來就痛的頭現(xiàn)在突突突的爆青筋,“阿梅!不是說好了!”見丈夫難得的生氣了,許梅一改平日里的強勢,不自在地聳了聳肩,上前展示自己的母愛。
“別哭了,就一個狗男人,等過改天媽媽給你挑十個八個花美男讓你選。”蘇母把蘇月漓抱在懷里,安撫道,撫摸蘇月漓的手法像擼家里的那只比熊。
蘇月漓被緊緊鎖在母親的懷抱里,感受著強烈的母愛。她逐漸上不來氣,也忘記心里的傷心事,只記得朝一旁的父親求助。
“爸,救救我!”
蘇紅斌看了眼故意搞怪的妻子,無奈地去拉蘇月漓的胳膊,把她從快要令人窒息的母愛里解救出來。
“先讓孩子吃飯,這么大人了,別把胳膊勒痛了?!?/p>
蘇月漓看著父母幸福的模樣,不禁想到和拓跋蒼在一起的甜蜜時光,心里一緊。
晚上許梅女士表示自己要和罕見歸家的女兒住一間,讓蘇紅斌自己獨守空房。
許梅拉了拉兩人的被子,抬手撫摸著女兒的臉頰。
“小時候你一害怕就來找我睡覺,不讓你睡你就半夜站在我們床邊哭,每次你爸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月漓拱了拱媽媽的手掌心,繼續(xù)聽。
“我知道你從小見我和你爸爸吵架,長大之后就不想我們一樣,想有一個幸福穩(wěn)定的家庭??墒侵灰诟星槔铮瑹o論結(jié)局多好,在過程中,誰都會有受傷的時候。”
“我跟你爸爸剛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創(chuàng)業(yè),那個時候我意氣風(fēng)發(fā),每次都能從那群男人手里撕來單子,時間長了,路走的順了,脾氣也就變得越來越大了。說一不二,身邊的人沒一個人勸得動我。那時候你爸爸每天跟我吵架,說我做事太過強勢。”
許梅哼了哼,繼續(xù)說:
“我當(dāng)時很不服氣,只有懦弱的男人,沒有強勢的女人。說得再多,還不是你不如我。把你爸爸氣的摔門而出。第二天早上回家,我看見他的衣領(lǐng)上蹭上了口紅?!?/p>
蘇月漓繼續(xù)聽,當(dāng)年父母沒過多久就和好了,仿佛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但是午夜夢回自己被拋棄時,還是感受到了當(dāng)時只是結(jié)痂。
“我拿著衣服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我氣的昏了過去。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醫(yī)生告訴我我已經(jīng)懷上了你?!?/p>
蘇月漓聞言,轉(zhuǎn)身縮進媽媽的懷里。
許梅繼續(xù):“其實你爸爸現(xiàn)在對我也挺好的,自從我那一次暈過去之后,我說一他不敢說二...扯遠了?!?/p>
“媽媽說這些不是想為了拓跋蒼開脫,媽媽就是想告訴你,就像是爸爸媽媽,在感情里也會受到傷害。你現(xiàn)在只是談了一個戀愛,也沒和她結(jié)婚,不要把未來想的很糟糕,好不好?!?/p>
蘇月漓緩緩落淚,悶悶地回了聲:“嗯..”
第二天一大早,蘇月漓在上班路上收到了許梅女士的轟炸信息,許梅女士表示她作為工廠的老總,為辛苦工作員工安排了一次秋游,但自己最近又有個大項目要處理,就讓蘇月漓用自己的名額也去。
蘇月漓第一次接收到母親別別扭扭的和好,去辦公室的路上還在想原來有些事情這么容易解決,那自己這些年到底在斗什么。
好不容易保持好心情準(zhǔn)備上班的蘇月漓,在看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站著的拓跋蒼徹底黑了臉。
半天不見,拓跋蒼干凈的臉上冒出細(xì)碎的胡渣,眼底烏青。
蘇月漓拿起手機準(zhǔn)備撥通安保的電話,拓跋蒼見狀沖上來抱住蘇月漓。
蘇月漓就沒遇見過這么無賴的人,她一口咬在了拓跋蒼的手上,見拓跋蒼不松手,她更用力,直到感受到嘴里的血銹味。
拓跋蒼用力把蘇月漓擁入懷中,不管手上的傷口,說:
“月漓,昨天是我情緒不好,說話有些過激了。你今天打我罵我我都沒意見...”
蘇月漓在他面前根本沒有裝下去的必要,直接打斷他,“是不是有???現(xiàn)在跑來裝什么深情。昨天晚上那些話是狗對我說的?”蘇月漓掙脫開他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放開,再不放開我報警了!”
拓跋蒼抓住蘇月漓的手臂把她抵在墻上,朝她傾過去。
冰冷的石墻硌得蘇月漓后背生疼,拓跋蒼將她死死壓在上面,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皮膚上,激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惡心。
“月漓,你剛才說的話我就當(dāng)沒有聽見...” 拓跋蒼聲音嘶啞,頭埋在蘇月漓的脖頸處,像平時倆人鬧矛盾時他求和的姿態(tài)。
蘇月漓閉上眼,一種難以言喻的恥辱幾乎讓她窒息?!巴匕仙n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啊,昨天晚上跟我說我現(xiàn)在的一切都靠你,說離了你我什么都不是,現(xiàn)在你又在這干什么?演戲呢?奧斯卡不給你頒一個小金人呢?”她冷笑著看著拓跋蒼,“也是,這也要看我們拓跋總裁愿不愿意是吧?即使他們不頒,拓跋總也可以買回來一個,對吧?”
拓跋蒼不敢與蘇月漓對視,他不敢相信自己現(xiàn)在最親愛的人用著自己最討厭的稱呼一字一句地往心口上扎?!澳愕纳眢w好涼,我?guī)慊丶??!?/p>
蘇月漓被拓跋蒼強硬地拽出了酒店,蘇月漓見事態(tài)不對,索性不裝,“你放開我,你要干什么?你放開我拓跋蒼!你要把我?guī)??!?/p>
“放開她!”徐倩氣喘吁吁地沖過來,她撲上去想拉開拓跋蒼,卻被狠狠甩開。
“拓跋蒼你是不是瘋了,分手了還來糾纏算什么男人!”徐倩跌坐在地,眼見蘇月漓要被拖走,心急如焚但也做不了什么。怎么辦怎么辦,徐倩急得快要哭出來,她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機,迅速翻到何丞的號碼撥了過去,聲音帶著哭腔:
“何丞!你過來幫幫月漓好嗎?拓跋蒼要把她帶走,你是拓跋蒼的好朋友,你說的話他肯定聽的!”
電話那頭何丞聽見徐倩地哭聲,心頭一緊,立刻道:“知道了”他果斷掛斷,抄起玄關(guān)的鑰匙就往外沖去。
何丞手握方向盤,吩咐車載助手打電話給林婉儀。
“林姨,你現(xiàn)在在休息嗎?”
“喲~小丞啊。沒呢,阿姨在喝茶呢。你要不要來跟我一起???”林婉儀在電話那頭說道。
何丞回復(fù)道,“阿姨改天我邀請您去海市最好的茶社喝茶,現(xiàn)在還有一個事情,拓跋蒼去酒店找蘇月漓了,聽說倆人鬧得不是很愉快,您去看看怎么回事唄?畢竟阿蒼他...”
何丞不用說了,林婉儀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
“呵,這是找到真愛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著急。”
林婉儀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拿起愛馬仕包包踩著自己的高跟鞋就往酒店的行政辦公區(qū)方向走去。
辦公區(qū)的走廊里圍滿了工作人員,蘇月漓和拓跋蒼處于風(fēng)暴中心。林婉儀過去的時候,徐倩像只老母雞似的把自己的“小雞崽”蘇月漓護在身后。
拓跋蒼眼神死死地盯著她身后的蘇月漓。
林婉儀不發(fā)一言,徑直找到人群中的總經(jīng)理李莉,問她今天是不是在這里組織內(nèi)部團建。李總經(jīng)理聞言趕緊把人群驅(qū)散開,又表情訕訕地一溜煙跑回自個兒辦公室里。
徐倩看著眼前明顯瘋狂的拓跋蒼,內(nèi)心祈禱何丞快點來,把這個瘋子帶走,不要再糾纏她家蘇月漓了。
拓跋蒼看著徐倩身后的蘇月漓不說話,心中更痛,剛想開口挽回,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親媽一巴掌給扇了回去。
“好你個丟人現(xiàn)眼的小子,自己的事情沒處理好,被分手就來堵人家,讓你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嗎?!”
林婉儀怒不可遏,要想當(dāng)年自己最喜歡的男朋友被丈夫安排人禍害成半身不遂,她也強忍怒火沒有還回去?,F(xiàn)在這個小子在這就因為分個手而大動干戈,不顧女孩的處境只想著自己的情緒。
“現(xiàn)在給我滾回家去,人家姑娘都明確跟你說分手了,還糾纏有意思嗎?”
拓跋蒼猩紅著眼梗著脖子嗆回去,“我不想分手!我不同意!她蘇月漓這輩子只能是我的!還有!是你告訴她的,我只是把她當(dāng)玩物嗎?。磕銘{什么擅自幫我下定義?。课倚睦镌趺聪氲哪阒绬??!從小到大,你作為母親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我這幾個月跟她相處得久!所以你憑什么一回來就破壞我的好事!?”
林婉儀聽見這話閉了閉眼,又看了一眼冷臉的蘇月漓,一個不省心一個傻二哈。
何丞趕到,跑到徐倩面前檢查她有沒有受傷?!皼]事吧?拓跋蒼沒動手傷你吧?”
徐倩回答:“沒有?!?/p>
一直沉默的蘇月漓突然開口,“拓跋蒼,當(dāng)著阿姨的面,我真的不想跟你糾纏太多,咱倆從今天開始好聚好散?!彼D了頓,“這場感情大家開始的時候都你情我愿的,分開要不要這樣大動干戈。畢竟誰有錯我們心里都清楚,我不想再計較這么多,你也體面點?!闭f完拉著徐倩轉(zhuǎn)身離開。
拓跋蒼剛準(zhǔn)備追上去,就被何丞攔下,“阿蒼,這是酒店。蘇月漓以后還要在這里工作,你冷靜一點,有什么問題等以后再說?!?/p>
拓跋蒼用力推開他,震怒道,“以后?什么以后?她都要和我分手了!她不想和我有以后了!”
“你現(xiàn)在越在這里鬧,她就越懶得跟你多說一個字!”
林婉儀站在拓跋蒼面前,看著已經(jīng)被拿捏住的兒子,冷聲說,“現(xiàn)在回家!別在這里丟人!”
拓跋蒼企圖再說些什么,被一旁的何丞拽離了酒店。
這場鬧劇很快在酒店傳開。蘇月漓被總經(jīng)理叫到辦公室。
“蘇月漓,作為經(jīng)理,像今天這樣無厘頭的鬧劇不應(yīng)該發(fā)生在你的身上!酒店高層一致決定給你處分,今天這件事傳到客人那里,損失了多少酒店形象我想你應(yīng)該清楚?!?/p>
李莉看著面前明顯憔悴的蘇月漓,面露同情卻又語氣生硬地說,“酒店決定讓你停薪留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處理好自己的私事,不要再讓今天的事情發(fā)生?!?/p>
蘇月漓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乘坐晴天航空公司海東航班,由海市前往北灣。我是本次航班乘務(wù)長,全體機組成員將全程保障您的安全....”
蘇月漓坐在飛機的靠窗處,看向外面。飛機緩緩起飛,放下?lián)醢?,啟程前往和這里相差兩千公里外的地方。
航站樓觀景臺,拓跋蒼站在那里看著蘇月漓的飛機起飛,眼中風(fēng)暴涌動。
這時手機叮的一聲收到信息,拓跋蒼看完后,眼里的瘋狂再也掩蓋不住。
月漓,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們就在新的地方相見。
蘇月漓的信息:
“拓跋蒼,我在機場看見你了。這次我出去是為了散心,沒錯,就是為了擺脫有你在的環(huán)境。希望我這次能夠恢復(fù)回來,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也希望你未來和未婚妻長長久久,恩愛一生。我不再怨恨你對我做的那些,但也希望你和你們拓跋家那些豪門恩怨不要再招惹到我。我們兩個以后就當(dāng)陌生人。再也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