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摸著自己發(fā)燙的唇,傻笑著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心里甜得像揣了罐蜜。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睜開眼,就看到手機屏幕亮著,是柳如煙的消息“博常,我第一節(jié)沒課,你有課嗎?”
我連忙回復(fù)“有課呢,等我下課再陪你?!?/p>
她秒回“你在哪上課?我去陪你?!?/p>
我心里像被暖陽烘著,指尖飛快地敲出“C202”。
她回了個 OK的表情包,后面還跟了個笑臉。
張東發(fā)和賀強被我手機的提示音吵醒,一聽柳如煙要過來陪我上課,倆人瞬間來了精神,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東西,硬是把教室后排靠窗的一張桌子騰出來,擠眉弄眼地說“給你們小情侶留的專屬座位,保證不打擾。”
我剛坐定沒多久,教室門被推開,王雨荻牽著劉瑞中的手走了進來。
她穿了條粉色的連衣裙,看到我時,嘴角立刻撇出嘲諷的弧度,劉瑞中也跟著嗤笑一聲“喲,這不是連 B大都考不上的窩囊廢嗎?怎么,今天沒窩在宿舍發(fā)酵啊?”
王雨荻并不知道B大的分實際上比A大要高,我不想讓她愧疚才沒有告訴她。
他們倆就像甩不掉的蒼蠅,只要碰面就少不了冷嘲熱諷。我懶得搭理,低頭翻著課本,心里卻在期待柳如煙的身影。
就在這時,教室門又被推開,柳如煙走了進來。
她依舊是昨天那一身打扮,深藍色的風(fēng)衣敞開著,淡藍色的真絲襯衣領(lǐng)口系著蝴蝶結(jié),淡藍色的長筒皮靴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她徑直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發(fā)間的松香氣息瞬間驅(qū)散了周圍的浮躁。
王雨荻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柳如煙身上,看到她比自己高出小半頭,身材窈窕,五官精致得像畫里走出來的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尖聲質(zhì)問“季博常,她是誰?”
柳如煙莫名其妙地抬眼看她,眼神里帶著點疏離的冷淡,語氣卻很平靜“我是季博常的女朋友,你是誰?”
她顯然不知道我和王雨荻、劉瑞中的過往,說話時往我身邊靠了靠,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胳膊上。
王雨荻被她的話噎了一下,臉漲得通紅,指著我尖叫“女朋友?季博常,你這種人也配有女朋友?別是騙來的吧!”
劉瑞中也跟著幫腔“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人家姑娘怕是眼神不好吧?!?/p>
我正要開口反駁,柳如煙卻先站了起來。
她比王雨荻高出小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的清冷像結(jié)了層薄冰“這位同學(xué),說話最好放尊重些。博常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倒是你,對著別人的男朋友指手畫腳,未免太沒禮貌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種不容置疑的氣場,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王雨荻被她看得有些發(fā)怵,卻還是嘴硬“我和他認識四年,他是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為了我放棄 B大,結(jié)果還不是被我甩了,窩囊廢一個!”
這話像根針,刺得我心里發(fā)疼。我剛想拉住柳如煙,怕她知道這些會介意,她卻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眼里沒有絲毫嫌棄,反而帶著點心疼。
她轉(zhuǎn)回頭,看著王雨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放棄更好的學(xué)校,是因為在乎你,這叫深情,不是窩囊。倒是你,把別人的真心踩在腳下,還當(dāng)成炫耀的資本,才真是可悲?!?/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劉瑞中,語氣更冷了些“還有你,靠著貶低別人來討好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p>
劉瑞中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說什么,卻被柳如煙的眼神堵了回去。
王雨荻氣得眼圈都紅了,拉著劉瑞中坐到隔了兩排的位置,還回頭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像淬了毒的針。
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我卻沒什么心思聽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課本邊緣,心里反復(fù)掂量著該怎么跟柳如煙說清楚我和王雨荻、劉瑞中的過往。柳如煙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走神,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畫著個歪腦袋的小人,旁邊寫著“有心事?”。
我看著紙條笑了笑,在下面回了句“下課跟你說件事”。
下課鈴一響,教室里頓時熱鬧起來,王雨荻和劉瑞中坐在不遠處,時不時往我們這邊瞥,眼神里帶著點不懷好意。
我深吸一口氣,拉著柳如煙走到走廊盡頭的僻靜處,從高一那年籃球架下的牽手說起,講我為了王雨荻放棄 B大的選擇,講九月中旬那個像冰錐一樣扎心的電話,講劉瑞中那些帶著優(yōu)越感的嘲諷……說這些的時候,我總覺得喉嚨發(fā)緊,像吞了沙子,可看著柳如煙認真傾聽的眼睛,那些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和不甘,竟然一點點消散了。
“我是真沒想到?!绷鐭熉犕?,眉頭微微蹙起,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更多的卻是了然“她不僅撬了墻角,還帶著新歡在你面前這么貼臉炫耀,未免也太……”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最后輕輕吐出兩個字“難看?!?/p>
柳如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種通透的清醒,沒有同情,也沒有質(zhì)疑,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我心里一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
柳如煙輕輕握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微涼,掌心卻很暖,力道不大,卻讓人覺得格外安心“別擔(dān)心,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好好的,會一直走下去的?!?/p>
“嗯?!蔽抑刂氐攸c了點頭,反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輕輕摟住她的纖腰,把她往我身邊帶了帶。
她的風(fēng)衣料子很軟,隔著衣料能感受到她溫?zé)岬纳眢w,發(fā)間的松香氣息縈繞在鼻尖,讓人心神安定。
走廊那頭,張東發(fā)和賀強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見我們望過去,立刻沖我比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還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逗得我和柳如煙都笑了起來。
上課鈴響前,我們回到教室,剛坐下沒多久,王雨荻就故意提高了聲音跟劉瑞中說“某些人啊,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以為自己能配上誰呢?”
我沒搭理她,柳如煙卻轉(zhuǎn)頭看了過去,眼神淡淡的,像在看兩個跳梁小丑。王雨荻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悻悻地閉了嘴。
這節(jié)課我聽得格外安心,柳如煙偶爾會在速寫本上畫幾筆,有時是窗外掠過的飛鳥,有時是講臺上老師的背影,畫到興起,還會把本子推過來給我看,眼里閃著孩子氣的得意。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發(fā)梢,克萊因藍的卷發(fā)泛著細碎的光,發(fā)尾的銀白挑染像落了片雪花,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終于熬到下課,我收拾好課本,自然地牽起柳如煙的手,準備一起去食堂吃飯。
路過王雨荻和劉瑞中身邊時,我們都沒說話,可那兩人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王雨荻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劉瑞中則嗤笑道“有些人就是會裝,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騙得人家姑娘上鉤?!?/p>
柳如煙腳步?jīng)]停,只是側(cè)過頭,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那眼神里的疏離和冷淡,像看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比任何反駁都有力量。王雨荻和劉瑞中頓時啞火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柳如煙穿的那雙淡藍色的長筒皮靴,鞋跟不算矮,她本就身材高挑,此時她站在我身邊,大約有 177厘米,沒比我矮多少,可她還是很自然地把整個身體都靠在我身上,肩膀貼著我的胳膊,頭微微歪著,發(fā)梢掃過我的脖頸,帶著點癢癢的觸感。
“他們說他們的,我們走我們的。”柳如煙仰頭看我,眼里帶著點狡黠的笑“反正氣死他們也與我們無關(guān)?!?/p>
我被她逗笑了,握緊了她的手“嗯,不理他們。去食堂給你打紅燒牛肉吃?”
“好啊?!绷鐭熜χc頭,腳步輕快地跟著我往前走,皮靴踩在走廊的瓷磚上,發(fā)出清脆的“嗒嗒”聲,像在為我們的腳步伴奏。
食堂里人聲鼎沸,張東發(fā)和賀強已經(jīng)占好了位置,見我們過來,立刻招呼我們坐下。賀強擠眉弄眼地問“剛在走廊看見你們倆摟摟抱抱的,進展夠快的啊!”
柳如煙臉微微一紅,沒說話,只是低頭翻著菜單。
我瞪了賀強一眼:“別瞎說,我們就是聊了聊事情。”
之后的大學(xué)生活,因為有了柳如煙的陪伴,每一天都像被浸在蜜里。
誰不想擁有這樣一位學(xué)姐呢?她身高 173厘米,身形婀娜,肩頸線條像精心勾勒的素描,腰肢纖細卻透著韌勁。平日里她總帶著點疏離的清冷,像幅需要靜心欣賞的油畫,可只有我知道,她撒起嬌來有多讓人招架不住。
畫不出滿意的作品時,會把臉埋在我懷里蹭來蹭去,聲音悶悶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吃到喜歡的藍莓慕斯,眼睛會彎成月牙,非要挖一勺喂到我嘴邊,看著我吃掉才肯罷休。
柳如煙的性格穩(wěn)定得像調(diào)色盤里最沉穩(wěn)的鈷藍,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靜應(yīng)對,卻會在過馬路時緊緊攥著我的手,把大半身體都靠過來,像只依賴人的小獸。
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她在畫架旁涂涂畫畫,我在旁邊看專業(yè)書,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落在她發(fā)梢,克萊因藍的卷發(fā)泛著柔和的光,偶爾抬頭相視一笑,空氣里都飄著松節(jié)油混著書香的甜。
她會拉著我去畫室,教我用顏料在畫布上隨意涂抹,說這是“釋放壓力的最好方式”;
我也會帶她去實驗室,看顯微鏡下那些形態(tài)各異的微生物,她驚嘆地說像“上帝打翻的抽象畫”。
張東發(fā)和賀強總打趣說我們倆是“食品系與美術(shù)系的跨界聯(lián)姻”,每次看到我們手牽手走在校園里,都會故意吹口哨起哄。
柳如煙每次都紅著臉往我身后躲,卻在沒人的時候,悄悄踮起腳尖吻我的下巴,輕聲說“博常,有你真好?!?/p>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柳如煙就上了大四。
某個周末,我們在紅葉谷寫生,那算是我們定情的地方,楓葉依舊紅得像火。
我看著她專注作畫的側(cè)臉,突然覺得,這輩子就是她了。
于是我放下手里幫她削好的畫筆,認真地說“如煙,我們見家長吧!我想娶你。”
柳如煙握著畫筆的手頓了頓,朱砂紅的顏料在畫布上洇出個小小的圓點。
她轉(zhuǎn)過頭,眼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猶豫覆蓋。沉默了許久,她才低聲開口,聲音輕得像風(fēng)拂過楓葉“博常,我……我家里情況有點復(fù)雜?!?/p>
她告訴我,從她考上大學(xué)起,父母就沒再管過她,柳如煙雖然平時性格很好,但她很有脾氣,18歲那一年就給自己單開戶口,從家里遷了出去。
學(xué)費是靠賣掉一幅又一幅畫湊齊的,生活費也是在畫室打零工、接插畫訂單一點點攢的。
“在他們眼里,女孩就是賠錢貨?!绷鐭熥猿暗匦α诵?,指尖無意識地摳著顏料管“我不想讓你去見他們,他們不會懂我們的?!?/p>
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因為長期握畫筆,指腹帶著薄薄的繭,此刻卻冰涼。
“沒關(guān)系?!蔽艺J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不見他們也沒關(guān)系。但我爸媽很想見你,他們?nèi)撕芎茫欢〞矚g你的。”
柳如煙猶豫了很久,終于點了點頭,眼里閃著感動的光“好,我去見叔叔阿姨?!?/p>
我提前給爸媽打了電話,特意提到柳如煙總愛穿藍色的衣服,怕他們覺得奇怪。
媽媽在電話那頭笑著說“傻孩子,穿什么顏色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是你喜歡的姑娘,爸媽都高興。咱家不講究那些虛禮,待人真誠就行?!?/p>
我爸媽都是高中老師,讀過不少書,思想開明得很。
家里的氛圍一直很輕松,除了基本的禮儀禮貌,從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規(guī)矩與各種匪夷所思的說道。
掛了電話,我心里踏實了不少,轉(zhuǎn)頭就看到柳如煙正對著鏡子試衣服,她翻出了好幾件藍色的裙子,一會兒換上天藍色的連衣裙,一會兒又套上寶藍色的襯衫,眉頭緊鎖的樣子像在完成一幅重要的畫作。
“別緊張?!蔽易哌^去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我爸媽很好相處的,他們一定會喜歡你?!?/p>
她轉(zhuǎn)過身,眼里還有點忐忑“真的嗎?我要不要換件顏色低調(diào)點的?比如黑色?”
“不用。”我?guī)退砹死矶叺乃榘l(fā),發(fā)尾的銀白挑染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你穿藍色最好看,就像……就像莫奈畫里的塞納河,怎么看都不夠。”
柳如煙被我逗笑了,眼里的緊張散去不少,輕輕捶了我一下“就你會說?!?/p>
九月中旬,柳如煙通過了一家知名設(shè)計公司的面試,開始做美術(shù)設(shè)計實習(xí)生。
公司離學(xué)校有點遠,她就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小公寓,搬出了宿舍。
不能每天見面,我們就每天視頻通話。
柳如煙會對著鏡頭給我看她畫的設(shè)計稿,抱怨客戶有多難纏;我會跟她講實驗室里的趣事,提醒她按時吃飯。
每次掛電話前,都要對著屏幕親半天,好像這樣就能把思念傳遞給對方。
九月三十號那天,我特意提前結(jié)束了實驗課。晚上五點,我準時出現(xiàn)在柳如煙公司樓下。
秋風(fēng)吹起地上的落葉,她從旋轉(zhuǎn)門里走出來,穿著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身打扮,寶藍色的工裝外套敞開著,里面是霧霾藍的吊帶,超薄的淺藍色長筒絲襪包裹著纖細的雙腿,腳上是深藍色的高跟鞋,及腰的大波浪卷發(fā)依舊是漸變的克萊因藍,只是發(fā)尾沒有了銀白挑染,應(yīng)該是剪掉了。
看到我,柳如煙眼睛一亮,踩著高跟鞋快步走過來,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等很久了嗎?”
“沒多久?!蔽?guī)退砹死肀伙L(fēng)吹亂的頭發(fā)“剛叫了網(wǎng)約車,我家就在這附近,幾公里路,很快就到?!?/p>
柳如煙點了點頭,眼里有點緊張,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外套的衣角“叔叔阿姨……會不會覺得我穿得太奇怪了?”
“不會?!蔽椅站o她的手“我媽說了,你穿什么都好看。而且我提前跟他們說了,你喜歡吃牛肉和包菜,媽媽特意做了你愛吃的紅燒牛肉和清炒包菜?!?/p>
柳如煙驚訝地睜大眼睛“你連這個都跟叔叔阿姨說了?”
“當(dāng)然?!蔽倚χ罅四笏哪槨拔蚁胱屗麄冎溃矣卸嗔私饽?,有多在乎你。”
柳如煙的臉瞬間紅了,低下頭,發(fā)梢掃過我的手背,癢癢的。
網(wǎng)約車剛好到了,我拉開門讓她先上車。車里放著舒緩的音樂,她靠在我肩膀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輕聲說“博常,謝謝你?!?/p>
“謝我什么?”我輕輕摟住柳如煙纖細的腰肢。
“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绷鐭煹穆曇艉茌p,卻像羽毛一樣落在我心上。
我緊緊握住柳如煙的手,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讓她永遠這么安心,永遠這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