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惦記著結(jié)婚的事，葉瀾想去催催顧夜城進度，也不理會村里人的會指指點點，又去牛棚。
人還沒到，那股牲口糞便混合著爛草的惡臭就先沖了過來，熏得人腦仁發(fā)疼。
葉瀾面不改色，一把推開那扇快散架的木門。
“吱呀——”
昏暗潮濕的牛棚里，角落的亂草堆上，躺著一個男人。
顧夜城。
他雙眼緊閉，臉上燒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干裂起皮。
葉瀾心里猛地一沉，伸手就往他額頭上探。
燙得嚇人！
這溫度，能把雞蛋煎熟了！
“顧夜城？醒醒！”葉瀾推著他的肩膀，聲音里帶著急切。
男人在痛苦的呻吟，人已經(jīng)燒得沒了意識。
就他這副鬼樣子，別說去大隊開證明，能不能熬過今晚都兩說！
這怎么行！
她葉瀾看上的人，不能就這么窩囊地死在這破地方！
葉瀾的目光在牛棚里飛快掃過，定格在他手邊一個豁了口的瓦罐上。
里面是黑乎乎的糊狀物，飄著一股酸餿味。
她俯身一聞，胃里瞬間翻江倒海。
這他媽是豬食！
不，連豬食都比這干凈！
葉瀾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她想起白天村民們看顧夜城的眼神，那種鄙夷和厭惡，還有那句“臭老九”。
這不是意外，是謀殺！
用這種最惡毒、最折磨人的法子，一點點耗死他。
好狠的心！
前世商場浮沉，她什么臟手段沒見過，但這種直接踐踏人生存底線的陰損，依舊讓她惡心透頂！
一個大學教授，國之棟梁，就因為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被下放到這，活得不如一條狗。
他要是就這么死了，也太冤了！
不行，絕對不行！
葉瀾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殺意。
現(xiàn)在不是找兇手的時候，救人要緊。
她看著草堆上人事不省的男人，眼神冷冽。
“顧夜城，算你運氣好?！?/p>
“既然我決定了要跟你‘結(jié)婚’，從現(xiàn)在起，你的命，我保了！”
她必須立刻給他弄來干凈的水和食物。
村里人指望不上，唯一的辦法，就是她胸前的吊墜空間。
葉瀾不再遲疑，轉(zhuǎn)身快步走出牛棚，她需要一個由頭。
最好的借口，就是去山里打獵。
她一邊走，一邊銳利地觀察四周。
很快，一片灌木叢里，一只埋頭啄食的肥碩野雞，闖入了她的視線。
就是它了！
就在那野雞警覺抬頭的瞬間，她身形一晃，快如閃電，五指精準地鎖住了它的脖頸！
“咯咯！”
野雞在她手里猛地撲騰了兩下，便徹底沒了聲息。
搞定！
葉瀾拎著野雞，迅速閃進一處無人角落，心念一動，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xiàn)時，已身處仙氣繚繞的空間。
她走到清泉邊，捧起泉水痛飲幾口，甘甜的泉水入喉，瞬間洗刷了滿身的疲憊和燥意。
不敢耽擱，她立刻處理野雞。
用靈泉水清洗干凈，架在火上，用最原始的方法烤制。
沒有一粒鹽，沒有半點調(diào)料，可隨著火焰的舔舐，一股濃郁的肉香，混著清甜的水汽，瘋狂地鉆進鼻腔。
光是聞著，就讓人唾液飛速分泌。
葉瀾撕下一條雞腿，咬了一大口。
肉質(zhì)嫩滑到入口即化，濃郁的鮮香在口腔里炸開，比她前世吃過的任何米其林大餐都美味百倍！
更神奇的是，一股暖流從胃里散開，涌向四肢。
“好東西！”
葉瀾眼睛發(fā)亮，不敢多吃，用幾片寬大的樹葉將剩下的雞肉仔細包好，又掏空一根竹子做成水筒，裝滿了靈泉水。
準備妥當，她立刻離開空間，借著夜色掩護，鬼魅般潛回牛棚。
牛棚里，顧夜城的情況更差了，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葉瀾不敢耽誤，立刻半扶起他，將竹筒湊到他干裂的嘴邊。
“喝水?！彼畹?，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些。
許是求生的本能，顧夜城干涸的嘴唇翕動了一下。
清甜的泉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了進去。
僅僅幾口水，奇跡發(fā)生了。
他死灰般的臉上竟肉眼可見地回了一絲血色，呼吸也逐漸變得有力。
下一秒，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眼前的葉瀾，喉結(jié)滾動。
“你……”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別廢話，吃東西?！比~瀾懶得解釋，撕下一小塊溫熱的雞肉，直接遞到他嘴邊。
誘人的肉香，顧夜城本能地想抗拒，可身體的渴望卻背叛了他。
他已經(jīng)太久、太久沒嘗過肉味了。
他僵硬地張開嘴，機械地咀嚼。
雞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滾燙的暖流沖入胃里，力氣，正一點點回到身體里。
他震住了，看著葉瀾手里的雞肉，“這……是什么？”
這絕不是普通的雞肉！
“野雞，我打的。”葉瀾的回答簡單直接。
等他吃了小半只雞，眼神徹底清明，葉瀾才擦了擦手，開門見山。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p>
顧夜城看著她，點了點頭。這是事實，無法否認。
“很好?！比~瀾道，“現(xiàn)在，我們談談白天的提議?！?/p>
她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我要你，娶我?！?/p>
顧夜城猛地一震，他以為白天她是在羞辱他，或是隨口胡說。
沒想到，她是認真的。
葉瀾沒給他震驚的時間，繼續(xù)道：
“我需要一個丈夫，一個擋箭牌，讓張大剛那樣的無賴徹底死心?！?/p>
“而你，需要一個妻子，一個能讓你活下去的本地人?！?/p>
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敲在他的心上。
“跟我結(jié)婚，我保你不死，保你以后吃的飯，是人飯。”
“你只需要點頭，給我一個名分?！?/p>
對他而言，這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是唯一的生路。
“我保你不死?！?/p>
這句話，在他腦子里反復回響。
顧夜城沉默了很久，久到牛棚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
就在葉瀾快要不耐煩時，他終于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用盡全身力氣，沙啞地吐出一個字。
“好。”
一個字，塵埃落定。
很好。
她站起身，將剩下的雞肉和裝滿水的竹筒放在他手邊。
“吃完，好好休息?！?/p>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大隊開證明?！?/p>
說完，她沒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干脆利落。
顧夜城躺在冰冷的草堆上，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雞肉和竹筒，上面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