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暴雨中的訪客江南的梅雨季總帶著股化不開的濕意，
我的古籍修復(fù)店藏在巷子深處，木門上掛著塊褪了色的匾額，寫著“敬古齋”。雨下得正急，
青石板路被沖刷得發(fā)亮，倒映著檐角垂落的雨簾，像道被揉碎的銀鏡。我正屏息凝神，
用極細的羊毫筆蘸著糨糊，修補《魯班經(jīng)》里一頁殘缺的“墨斗圖譜”，泛黃的宣紙上，
魯班祖師爺?shù)木€條還帶著幾分剛勁?！芭椤钡觊T被撞開的瞬間，雨水裹挾著寒氣灌進來，
卷得桌上的宣紙簌簌作響。我抬頭，看見個女人站在門檻邊，渾身濕透的旗袍緊貼著身子，
勾勒出奇怪的曲線——她的肚子大得驚人，幾乎要拖到地上。雨珠順著她烏黑的發(fā)梢滴落，
在腳邊積成小小的水洼，那水洼竟泛著詭異的暗紅，像是摻了血?！鞍⑦h……”她開口，
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混著雨聲，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我握緊手里的牛角刻刀，
這把刀是祖?zhèn)鞯模度斜《h利，修復(fù)古籍時用來剔除朽爛的紙層最是趁手。“你是誰？
”女人緩緩抬起手，
旗袍領(lǐng)口別著的翡翠簪子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那是我母親的遺物，
二十年前她下葬時，明明隨著棺木一同埋進了土里?！罢J不出了嗎？”她笑起來，
嘴角咧開的弧度大得嚇人，“我是你小姨，蘇瑤?！毙∫?？我母親是獨生女，
從來沒聽過有什么妹妹。我正要追問，她突然上前一步，冰涼的手死死掐住我的手腕。
我驚覺她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仔細一看，竟隱隱透出青黑色的鱗片?！胺砰_我！
”我掙扎著，手里的刻刀不經(jīng)意間劃破了她的手掌。血珠滴落在攤開的《魯班經(jīng)》上，
瞬間暈開。奇怪的是，那些血跡并沒有浸透紙張，反而在頁面上勾勒出復(fù)雜的線條，
漸漸組成一幅我再熟悉不過的圖案——那是陸家老宅的平面圖，
連后院那口早就填了的枯井都清晰可見。就在這時，暴雨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
凄厲得像貓爪撓在心尖上。我這才猛地低頭，看向蘇瑤那大得不成比例的肚子，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2 第一章：老宅驚變再次醒來時，我躺在冰冷的石地上。
頭頂懸著七盞青銅燈，燈油燃燒的氣味混著塵土的腥氣，嗆得人喉嚨發(fā)緊。
這里是陸家老宅的密室，我小時候聽爺爺說過，密室里藏著陸家的秘密，
可他從來沒告訴我怎么進來。蘇瑤就坐在不遠處的八卦陣中心，她懷里抱著個剛出生的嬰兒，
孩子皺巴巴的，閉著眼睛，小嘴巴一張一合，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手里捏著一根細細的銀針，正小心翼翼地刺破嬰兒的指尖。
血珠滾落在八卦陣中心的骨碗里，發(fā)出“嘀嗒”的輕響。那骨碗不知道用什么骨頭做的，
泛著黃白色的光，碗沿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我在《魯班經(jīng)》里見過的咒語有些相似。
“小姨，你這是……”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手腕還殘留著被她掐住的痛感。
“噓——”蘇瑤猛地回頭，眼神兇狠得像只護崽的母獸，她幾步?jīng)_過來，
將我死死按在石壁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皠e出聲！陸家每代人都要獻祭至親，
才能解開魯班鎖的詛咒。你以為你爺爺為什么早逝？你父母為什么會在車禍里雙雙斃命？
都是因為這詛咒！”我腦子里“嗡”的一聲，爺爺去世時的確蹊蹺，明明前一天還好好的，
第二天就突然沒了氣息；父母的車禍更是疑點重重，交警說剎車失靈，
可我清楚記得那輛車剛做過保養(yǎng)。掙扎間，我瞥見石壁上自己的倒影。那影子竟在慢慢分裂，
變成兩個一模一樣的我——一個穿著沾滿血污的道袍，手里握著桃木劍，
劍身上還滴著血；另一個則握著我那把牛角刻刀，刀刃上的血跡紅得刺眼?！翱吹搅藛幔?/p>
”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興奮，“你體內(nèi)早就住著兩個靈魂，一個是陸家的守墓人，
一個是魯班術(shù)的傳人。只有獻祭了這個孩子，你們才能合二為一，才能活下去。
”我這才注意到，她說話時，瞳孔慢慢變成了豎線，像蛇的眼睛。而她映在石壁上的影子，
不知何時變得巨大而扭曲，
尾端拖著長長的、覆蓋著鱗片的尾巴——那分明是一條白蛇的影子。
3 第二章：記憶裂痕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腔發(fā)酸。我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醒來，
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滲出血跡，把白色的繃帶染成了暗紅。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
在地上投出一道道狹長的光影，像被分割的牢籠。一個護士推著空病床從門口經(jīng)過，
她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得嚇人，瞳孔是純粹的黑色，看不到一絲眼白。我盯著她的背影，
突然覺得那身白色的護士服下，藏著什么不屬于活人的東西。“陸先生，該換藥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進來，手里拿著藥盤。他的胸牌上寫著“陳墨”，
名字旁邊是一張證件照，照片上的人笑得溫和，可眼前的陳墨卻面無表情。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白大褂的袖口卷著，露出一塊刺青——一朵玫瑰，
花瓣邊緣是灰黑色的，像是正在腐爛?！拔覟槭裁磿谶@里？”陳墨沒有回答，
只是拿起鑷子夾起酒精棉，往我手腕的傷口上按。刺痛傳來的瞬間，診療室的燈突然熄滅了。
黑暗中，我聽見手術(shù)刀掉在地上的“當啷”聲，還有一個女人低低的哭泣聲，
斷斷續(xù)續(xù)的：“阿遠，救救我……是我啊……”這聲音有些熟悉，像我過世的母親，
又像那個自稱小姨的蘇瑤。月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鉆進來，在墻上投出一個扭曲的影子，
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吊在房梁上，四肢無力地垂下?！皠e害怕?！标惸穆曇粼诤诎抵许懫?，
帶著一種非人的平靜。我借著月光看去，發(fā)現(xiàn)他白大褂的下擺被風吹起，
露出里面的半截鎖鏈，鎖鏈的末端拴著一個暗紅色的東西，
在微弱的光線下微微跳動——那竟是一顆心臟，還在緩緩地收縮、舒張。就在這時，
我的眼前突然閃過無數(shù)畫面：爺爺在密室里吐血，父母的車沖下懸崖時方向盤上纏著的白蛇，
蘇瑤肚子上蔓延的鱗片……我這才驚覺，自己好像能看見每個人靈魂深處的罪孽，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腐爛發(fā)臭的秘密。
4 第三章：基因?qū)嶒炋K瑤帶著我穿過精神病院的地下室，墻壁上滿是暗紅色的抓痕，
像是有人曾在這里絕望地掙扎。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鐵門，門把手上纏著生銹的鎖鏈，
鎖鏈上掛著七把銅鎖，鎖孔的形狀和《魯班經(jīng)》里記載的魯班鎖一模一樣?！坝媚愕难?/p>
”蘇瑤遞給我那把牛角刻刀，她的手掌還留著上次被劃傷的疤痕，
只是那疤痕已經(jīng)變成了青黑色，像條小蛇。我劃破指尖，將血滴在鎖孔上。
七把銅鎖同時“咔噠”一聲彈開，鐵門緩緩打開，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撲面而來。
地下實驗室比我想象的要大，正中央放著一個黃金打造的王座，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上面，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他的腳邊堆著十幾具尸體，
有的穿著病號服，有的穿著白大褂，看衣著像是精神病院的病人和醫(yī)生。
我的目光被王座旁邊的水晶棺吸引住了——棺材里躺著的是我妹妹陸晴，她比我小三歲，
三年前說去國外留學，從此杳無音信。此刻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
胸口插著一把熟悉的刀——那是我的牛角刻刀，刀刃沒入很深，周圍的布料被血染成了暗紅。
“陸遠，你終于來了?！蓖踝系哪腥碎_口，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
混著周圍培養(yǎng)艙發(fā)出的“嗡嗡”聲，顯得格外詭異。培養(yǎng)艙里漂浮著一些模糊的人形，
泡在淡黃色的液體里，他們的胸口都插著管子，管子連接著墻上的儀器，
屏幕上跳動著復(fù)雜的曲線?！澳闶钦l？晴晴怎么會在這里？”我握緊拳頭，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男人輕笑一聲，從王座上站起來，走到水晶棺旁，
輕輕撫摸著陸晴的頭發(fā)?！拔沂钦l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妹妹，都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他摘下銀色的面具，露出一張和我?guī)缀跻荒Ｒ粯拥哪?，只是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p>
沒有瞳孔。“你不過是我培養(yǎng)的完美兵器，你的血液里流淌著魯班術(shù)的基因，
你的骨骼里藏著陸家守墓人的力量?！彼蝗惶?，實驗室的墻壁上彈出無數(shù)槍管，
對準了我和蘇瑤，“而你妹妹，她的心臟能凈化一切邪祟，正好用來中和你的戾氣。
”他猛地按下手里的按鈕，所有槍管同時發(fā)射。我下意識地擋在蘇瑤身前，
卻看見自己的血液突然從皮膚里滲出來，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子彈穿過屏障，
落在地上變成了灰燼。更奇怪的是，我的血順著地面流向水晶棺，
與陸晴胸口滲出的血融合在一起，在虛空中綻開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
每一片花瓣上都映著陸晴的笑臉，有她小時候舉著獎狀向我炫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