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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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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給了一只狐貍。我家道中落,婚事幾經(jīng)周折,草率嫁與此人,

新婚當夜才發(fā)現(xiàn)他是只狐貍……交杯酒的酒已經(jīng)灌入腹中,我被新婚夫君引著手臂,抬眼時,

正撞見他望過來的目光,長睫垂著,映得那張臉愈發(fā)俊朗??蛇@念頭剛落,

我放下酒杯的手就頓住了。他坐得端正,喜袍的后擺卻沒掩嚴實,

一截毛茸茸的尾巴正搭在床沿上,尾尖微微翹著,方才喝交杯酒時離得近,竟半點沒察覺。

“你不是人!”我猛地站起身。他倒鎮(zhèn)定,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

伸手拾起被挑在一旁的紅蓋頭。那蓋頭上是我親手繡著鴛鴦戲水,

此刻被他捏在手間輕輕轉(zhuǎn)著?!凹揠u隨雞,嫁狗隨狗,”他聲音清潤,“娘子何必這么在意?

”“此話乃是陋習中的陋習!”我后退一步,脊背抵在冰冷的妝臺邊,心里又怕又氣,

“這門親事本就不是我所愿,嫁與何人更由不得我選??扇伺c妖從來殊途,你到底是何緣由,

要娶我一個凡人女子為妻?”他停下把玩蓋頭的手,那雙眼睛定定望著我,

忽然輕輕歪了歪頭。“緣由?”他低聲重復,“只因很多年前,在玉泉山的海棠樹下,

有人喊了一聲,救了我一命”他見我怔住,嘴角悄悄彎起,

身后的尾巴也毫不掩飾地跟著歡快地晃了晃。“我找了你很久呢,娘子。

”【壹】那年我十二歲,與曹家公子的庚帖換過,母親說這是天定的好姻緣。

那時曹家正是煊赫時,曹公子溫文爾雅,我們只隔著屏風見過一面。

不料變故來得比秋風還急。不過兩年,曹家忽被指認通敵,一夜之間,朱門傾頹,男丁流放,

女眷入樓。我們家雖沒被直接牽連,卻也成了驚弓之鳥。我父親本在吏部任著閑職,

忽然被調(diào)去南疆,說是任職,實則流放;兩位兄長的仕途也不順暢。連早已出嫁的姐姐,

也被婆家刁難,日日罰她跪在灶臺前燒火,那日回門,她人已瘦得脫了形。

巡撫家托了媒人來。巡撫手握一方軍政,正是能庇護我們家的勢力??扇巳硕贾?,

他家小兒子是個傻子,年方二十,卻只會傻笑,連穿衣吃飯都要旁人伺候。婚事又定下來。

我沒有哭,只是回到房里繼續(xù)繡嫁衣??烧l也沒料到,不過半年,巡撫家竟派人來退婚,

理由說得含糊,只說是“八字不合”。母親卻皺著眉,總覺得不安。我心里清楚,

她是怕我這被退過婚的名聲不好。自退婚的消息傳出去,母親整日唉聲嘆氣,

說我這名聲怕是難再嫁了。沒過多久,又有媒人上門,說的是城郊一戶人家,

男主人常年在外行商,年紀稍長,卻愿意明媒正娶。母親這次沒半分猶豫,當即應下。

出嫁那天,天陰沉沉的。紅蓋頭遮住了視線,只聽見外面吹吹打打的聲音,

卻熱鬧得有些虛假?;ㄞI搖搖晃晃,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要走到天邊去了。

蓋頭下的我,數(shù)著蓋頭上的流蘇,從天亮數(shù)到天黑,轎子才終于停下。拜天地的時候,

我隔著蓋頭,祈禱這是個正常人。紅蓋頭被挑開的那一刻,我抬起眼,看見了我的夫君。

他穿著喜袍,眉眼清俊,眼尾微微上挑,含著笑。卻在飲過交杯酒后,

我看見了他的狐貍的尾巴。我腦子里“嗡”的一聲,脫口而出:“你不是人!

”【貳】他見我面色緊繃,又慌忙將尾巴往身后藏了藏,“姑娘莫怕,我并無輕薄之意,

方才只是逞口舌之快,”他聲音放得柔,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懇切,“只因當年你救我一命,

我記了這些年,想還這份情?!薄澳氵@哪里是報恩,分明是恩將仇報。

”我也記起那時的無心之舉,不過是喊了句二哥叫我兄長分神,放過一只狐貍的性命而已,

“你這般胡鬧,讓我往后如何自處?”他臉上的笑意淡了,眉峰輕輕蹙起,沉默片刻,

忽然抬眼,“曹家通敵的證據(jù),半年前就落在我手里,他們早晚會傾覆,你若嫁過去,

便是從犯家眷,巡撫家那傻子,娶你不過是為了拿捏你父兄,等你家再無利用價值,

便要將你發(fā)賣去莊子上?!彼f得坦然,“我不是是非不分的妖,更沒想過霸占你。

我在江南置了宅院,帶了田產(chǎn),你且隨我去,對外只說我是你的兄長,我護你周全。

等風頭過了,你想嫁誰,我便幫你尋誰,只要是良人就好,所有家產(chǎn)送你做陪嫁。

”我望著他,他眼底沒有半分虛假,可這提議聽著再周全,也像鏡花水月?!案拿麚Q姓?

”我輕輕搖頭,“我姜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父我兄雖遭貶謫,卻從未做過虧心事,

我姜家的女兒,不必靠遮名掩姓茍活?!彼蹲×?,那雙眼睛里露出茫然,

沒料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低低地喃喃道:“抱歉,我做錯事了……”身后的尾巴蔫蔫地垂下來,尾尖掃過地面,

果真是個狐貍精,他眼下無措得很。燭火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映得那抹俊朗里,

竟添了幾分讓人心頭發(fā)軟的狼狽?!救克紫律韥?,尾巴委屈地圈在腳邊,

燭火落在他清俊的臉上,他有些無措的懇求我,“我真的沒有恩將仇報,你在閨閣里十幾年,

我見你學規(guī)矩,繡針線,以為你不就是盼著嫁個好人家安穩(wěn)度日?我便想著偷天換日,

讓你避開那些火坑,是我自作聰明了,求你,給我個悔過的法子,哪怕讓我去受天雷劈,

我也認了?!蔽彝痛沟拿佳郏鋈徽×?。是啊,我在那四方院落里困了十幾年。

初學《女則》,母親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畫教我寫“賢淑”二字,

說這是將來在夫家立足的根本。拿起繡花針,繡繃上總是并蒂蓮、鴛鴦鳥,姨娘笑著說,

這都是為了討夫君歡心,將來生兒育女,女子一生才算圓滿。我像株被圈在花畦里的植物,

所有的根須都繞著“嫁人”二字生長,從沒想過除此之外,日子還能有別的模樣。

婚事起起落落,從曹家公子到巡撫家的傻子,再到這門倉促定下的親事,

我從未有過半分話語權(quán)。明明我什么都沒做錯,卻要為名聲擔驚受怕,為前路惶恐不安,

像件被人挑挑揀揀的貨物,稍有差池便要被棄如敝履。我明明是爹娘的女兒,

是個活生生的人,怎么出生就為嫁人做考慮呢……眼前這只狐妖,他不懂人間的規(guī)矩,

只知道我十幾年閨閣生涯里藏著的那點卑微的期盼,不過是想活得安穩(wěn),活得不被輕賤。

他還在低聲懇求,尾尖故意輕輕掃過我的裙角,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我深吸一口氣,

彎腰,輕輕拉起他。他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驚訝,像沒想到我會碰他?!罢埰饋戆?。

”我望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映著跳動的燭火,也映著我的影子。“錯已釀成,我絕不逃避,

請您指點,我一定完成?!彼捌鹗帧!拔壹藿o你?!蔽艺f。他徹底愣住了,嘴巴微張,

半天沒合上,身后的尾巴卻先一步反應過來,歡快地翹起來,又猛地想起什么似的,

慌忙按住,只留尾尖還在不安分地輕顫著?!澳恪阏f什么?”他聲音發(fā)緊,

像是怕聽錯了,“姑娘切莫玩笑,你我人妖殊途,萬萬不可?!薄拔艺f,我嫁你。

”我看著他眼底的光一點點亮起來,“你不必做什么我的兄長,我也不必改名換姓。

從今日起,你是我姜盈的夫君?!敝劣谌搜馔?,至于將來如何,我暫且放在腦后了。

至少這一刻,我選的是一個懂我、護我,哪怕用錯了方式,也真心待我的“人”。

【肆】他得知我真的愿嫁他,竟推開房門出去坐了一會。我看見他紅了耳根,坐立不安地,

又在屋外轉(zhuǎn)了三圈,尾巴在身掃著,帶起一陣風。他娶我時自己取了假名叫寧清澤。

我便喚了他一聲,“寧郎?!彼舶陀只纹饋?。自此,對外他便是寧清澤,對內(nèi)我喚他寧郎。

初到江南的日子,他總愛把尾巴藏得嚴嚴實實,夜里睡覺都要蜷著身子,

生怕不小心露出來驚到我。白日里見了鄰里,他也總是拘謹?shù)煤?,別人多問兩句家常,

他就不自在,怕自己的身份泄露,回來就攥著我的手嘆氣:“我若真是個人就好了。

”他總躲在書房里,翻我陪嫁帶來的那些書,有時一看就是一天。我進去時,

見他正對著一篇策論出神?!皩幚?,在想什么?”我給他續(xù)上熱茶。他抬頭,

眼底帶著點悵然:“沒什么。”我坐在他身邊,拿過他手里的書卷:“你忘了?

去年你幫張秀才改的那篇文章,不是得了學政的賞識嗎?論起才學,

你也不輸那些十年寒窗的舉子?!彼读算叮坪鯖]料到我會提這個?!澳銓懳恼掠兴剑?/p>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涼,卻很穩(wěn),“若想科考,便去考,憑真本事掙來的功名,

誰能說個不字?我雖在閨中,卻也學過識字算賬,賬本算得比賬房先生還清楚。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看,我們?nèi)羰窍胱龉?,便一起讀書備考,想行商,

我管賬目你跑商路,若只想守著幾畝薄田,我也能跟著你學插秧織布。尋常夫妻能做的,

我們一樣能做,甚至能做得更好?!彼奈舶陀致冻鰜頁u了搖?!拔覀儽揪褪欠蚱蓿?/p>

和別人沒有不同。”我笑了笑,伸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不過是你比旁人多了條尾巴,

我比旁人多了些膽氣罷了。”他望著我,忽然伸手把我攬進懷里,

毛茸茸的尾巴就那么悄悄探出來,輕輕圈住我的腰。“阿盈,”他聲音悶悶的,帶著點鼻音,

“遇見你,才真是我修了千年的福分?!逼鋵嵨以缜瞥鰧幚傻谋臼?。曹家那樁案子,

我也是后來聽曹家流放的舊仆輾轉(zhuǎn)傳回消息,說當初遞到御前的密信,

筆跡模仿得極像邊關(guān)將領(lǐng),寫信人對曹家內(nèi)外了如指掌,對兵法也造詣。

這日他正在書房試著寫文章。墨汁在宣紙上暈開,筆鋒遒勁,竟有幾分風骨。

我端著新沏的茶進去,他尾巴在椅后輕輕晃著,寫得入神?!皩幚傻淖?,越發(fā)有氣度了。

”我把茶盞放在案頭,“前幾日鎮(zhèn)上的王舉人來拜訪,見了你墻上的詩,

還問是哪位名士的手筆呢?!彼勓?,耳朵尖微微泛紅,

擱下筆轉(zhuǎn)身看我:“不過是胡亂寫寫?!薄翱刹皇呛鷣y寫?!蔽夷闷鹚麆倢懢偷牟哒?,

那上面關(guān)于漕運利弊的分析,條理分明,我父親常年在吏部任職,他如若見此文章,

定會夸獎,“你看,這些見識,哪里輸于那些飽學之士?”他望著我手里的紙,

忽然低聲道:“阿盈,我既是妖道,本就不該參與凡間事……”他頓了頓,沒說下去,

眼里卻藏著點忐忑。我放下策論,握住他的手:“朝廷取士,看的是才學,是忠肝義膽,

你藏好尾巴,不知道多少人想請你入仕,當年你能借他人之手揭發(fā)曹家,護我周全,

如今憑自己的本事入仕,又有何不可?”他抬眼望我,“話是這么說……”“再說了,

”我故意逗他,“將來你做了官,我便能以夫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幫你理那些公文賬目,

總好過現(xiàn)在偷偷幫你核對商鋪的流水?!彼晃艺f得笑起來,眉眼舒展,

身后的尾巴也不再拘謹,歡快地翹起來,掃過書架上的銅鈴,叮當作響。“好。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雖涼,力氣卻很穩(wěn),“我聽阿盈的,去考?!蹦翘煜挛?,

他把書房里所有的雜書都搬到了柜頂,只一心研究科考?!疚椤恳挂焉盍?,燭火昏昏欲睡。

我和寧郎并坐在榻上。他說起去鄉(xiāng)里考試的見聞。我聽著聽著,忽然想起什么,

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寧郎,有件事我總想問?!彼D(zhuǎn)頭看我,

眼里帶著笑意:“阿盈但說無妨?!薄澳慵仁呛?,”我頓了頓,斟酌著字眼,

“總歸是有些神通的吧?可除了那條總藏不住的尾巴,我竟從沒見過你有別的異樣,

更沒見過你變回狐貍的模樣?!彼勓?,先是一愣,隨即低低笑起來,

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手臂傳過來,溫溫的。“原來阿盈在好奇這個?!彼p輕握住我的手。

我忽然覺出指尖涌上一股奇異的力量,像是有根無形的線牽著。

我的手指指著對面小幾上的空茶杯,茶杯竟慢悠悠地飄了起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我面前的榻沿上。

我驚得睜大了眼,轉(zhuǎn)頭看他。寧郎眼底盛著笑意,另一只手輕輕環(huán)住我的腰,

將我往他懷里帶了帶?!熬瓦@點小本領(lǐng),算不得什么神通?!彼拖骂^,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后頸,隨即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不過是偶爾能移些輕物,

只夠哄娘子開心罷了?!蹦枪闪α侩S著他松手漸漸散去,茶杯安安穩(wěn)穩(wěn)地擱在那里,

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錯覺。我被他那句“只夠哄娘子開心”說得心頭發(fā)癢,

索性往他懷里蹭了蹭,手指勾著他的衣襟輕輕晃:“相公哪里是狐貍精,分明是狐仙嘛。

”他聞言一怔,隨即低笑出聲,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尖,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早已習慣了我這般親近,非但不躲閃,反而把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讓我靠得更穩(wěn)當。“那是自然?!彼麚P起下巴,語氣里帶著點小得意,尾巴在身后輕輕搖擺,

像是在附和他的話,“本來離成仙就只差一步,不過現(xiàn)在——”他低頭,

鼻尖蹭了蹭我的額頭,“有了娘子,日子比神仙還快活,成不成仙,倒也不打緊了。

”我被他逗得笑起來,伸手去撓他,他怕癢,笑著往后躲,榻上的錦被被攪得亂糟糟,

燭火也跟著搖晃,映得滿室光影都活潑起來。他忽然捉住我的手,收了笑,

眼神認真得很:“阿盈,說真的。從前在山里修行,只想著吸納靈氣,早一日化形,

早一日得道。可遇見了你才知道,山間的清風明月再好,也抵不過你笑一笑,

千年的修為再深,也不如此刻抱著你踏實?!鄙砗蟮奈舶颓那睦p上我的腰,毛茸茸的。

我轉(zhuǎn)過身,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那你還能變回狐貍嗎?

我總想見見當年玉泉山下那只小狐貍?!彼晃掖恋每s了縮脖子,耳根泛起紅意,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模樣太憨了,怕嚇著你?!薄霸鯐??”我忍不住笑,“我倒覺得,

定是極可愛的,不然當年,我何必得罪二哥饒你一命呢?”他望著我,伸手將我攬得更緊,

身后的尾巴輕輕搭在我的腿上,“等過些日子我變給你看就是了,現(xiàn)在嘛,

當人的樂趣太多了,不舍得變回去?!睜T火跳了跳,將我們的影子投在墻上,交疊在一處。

我靠在他懷里,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他有沒有神通,見不見狐貍模樣,都不重要。

【陸】寧郎到任縣令,我們便將江南的商鋪都盤了出去。他說,為官當清廉,不可與民爭利,

我便幫他理卷宗、核賬冊,將縣衙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條。這小縣城民風淳樸,日子雖清淡,

卻比從前安穩(wěn)許多??山袢找辉?,衙役便來報,城東的胡寡婦投了井,撈上來時,

嘴里竟含著一截斷指,血肉模糊,看著觸目驚心。寧郎升堂時,我也在屏風后聽著。

仵作報了驗尸結(jié)果:胡寡婦死了三日了,脖頸有勒痕,并非投井自盡,

是被人勒死后拋尸入井,那截斷指是人的左手小指,看其邊緣,是胡寡婦咬下來的。

“挨家挨戶的查,”寧郎聲音沉肅,“最近縣內(nèi)所有左手小指有傷殘者,一律帶到堂前問話。

”衙役們查了一日,傍晚時帶回一個人。城南酒樓的楊伙夫。他左手果然缺了小指,

傷口還裹著布條,滲著血。一上堂,楊伙夫就“撲通”跪下,連連磕頭:“大人明鑒!

小人冤枉??!小人是斷了指頭還不知所蹤的,可小人絕對沒殺胡寡婦?。 薄鞍察o!

”寧郎敲了敲驚堂木,“你的手指是何時斷的?為何而斷?”“就、就在三天前夜里!

”楊伙夫聲音發(fā)顫,“小人跟幾個酒友喝酒,喝到半夜醉醺醺的,醒來時就躺在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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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0 18:1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