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十章
手機忽然震動，是醫(yī)院打來的電話。
“顧先生，您之前預(yù)約的產(chǎn)檢還需要確認(rèn)時間嗎？顧太太已經(jīng)取消了她所有的預(yù)約?！?/p>
顧沉舟呼吸一滯，聲音沙?。骸笆裁串a(chǎn)檢？”
“溫小姐的孕期檢查啊，她不是已經(jīng)24周……”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顧沉舟卻什么都聽不見了。
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安知魚尚且平坦的小腹，又想起溫時雨那天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的樣子。
他明白了什么。
“沉舟？”安知魚怯生生地叫他，“你怎么了？”
顧沉舟盯著她，眼底翻涌著壓抑的怒火和悔恨，最終卻只是深吸一口氣，啞聲道：“你先回去?！?/p>
“可是我的腿……”
“我叫司機送你?！?/p>
安知魚還想說什么，但對上他的眼神，最終還是乖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顧沉舟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得像尊雕塑。
她輕輕勾了勾嘴角，關(guān)上了門。
顧沉舟坐在書房里，面前攤著那份他親手簽字的離婚協(xié)議。
他翻到最后一頁，看到自己龍飛鳳舞的簽名，旁邊是溫時雨工整清秀的字跡，她已經(jīng)簽好了，只等他。
而他就這么輕易地，放她走了。
他抓起車鑰匙沖出門，卻在發(fā)動車子的瞬間僵住，他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她。
溫時雨不要這個家了，也不要他了。
方向盤被攥得咯吱作響，顧沉舟額頭抵在冰冷的皮革上，喉嚨里溢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
他后悔了。
可是這一次，連后悔的資格都沒有了。
半個月后，溫時雨坐在庭院的長椅上，膝上攤著一本書，卻許久沒有翻動一頁。
初春的風(fēng)還帶著涼意，她攏了攏肩上的針織披肩，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人工湖上。
湖水泛著細(xì)碎的波光，偶爾有飛鳥掠過，蕩開一圈漣漪。
“風(fēng)大了?！?/p>
身后傳來腳步聲，林?jǐn)⒁槐瓱崤Ｄ踢f到她手邊。
“謝謝?！彼舆^，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剛剛好。
林?jǐn)⒃谒砼宰拢瑳]有靠得太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毛衣，襯得輪廓愈發(fā)清俊，眉眼間的沉穩(wěn)一如既往。
“妍妍晚上到?！彼f，“她讓我先告訴你，免得你嫌她吵?！?/p>
溫時雨唇角微微彎了彎：“她什么時候安靜過。”
林?jǐn)⒁残α?，眼角浮現(xiàn)淺淺的紋路：“確實。”
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
這半個月來，林?jǐn)缀趺刻於紒?，有時帶一束新鮮的洋桔梗，有時只是安靜地陪她坐一會兒。
他從不問她的過去，也不提任何關(guān)于顧沉舟的事，只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
溫時雨低頭抿了一口牛奶，忽然開口：“林?jǐn)??！?/p>
“嗯？”
“你不用這樣。”她聲音很輕，“我知道你很忙。”
林?jǐn)?cè)頭看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
“不忙。”他說，“最近在休假?！?/p>
溫時雨知道他在撒謊，林氏正在籌備上市，他怎么可能有空休假。
但她沒有拆穿，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遠(yuǎn)處有護(hù)士推著輪椅經(jīng)過，輪子碾過石子路，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我聯(lián)系了法國的設(shè)計師?！绷?jǐn)⒄f，“等你身體好些，可以看看新工作室的圖紙?！?/p>
溫時雨一怔：“什么工作室？”
“林氏新成立的品牌策劃部?！彼Z氣平靜，“你之前答應(yīng)過的?！?/p>
她這才想起車禍前那個倉促的約定。
“我以為那只是客套?！?/p>
“我從不客套?！绷?jǐn)⒖聪蛩?，目光專注溫和，“溫時雨，你的價值從來都不該被一段婚姻定義。”
湖面的風(fēng)大了，吹亂了她耳邊的碎發(fā)。溫時雨別過臉，許久才說：“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