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司懷釗嘴角那一點寡淡的笑意也沒有了,快得仿佛她剛才看到的是幻覺。
“真的沒有?”
“嗯。”他垂眸看她,“我像是看到你能笑出來的樣子嗎?”
虞棲:“……”
“行,你狠。”她氣鼓鼓地看著他,“別人面前裝出一副清高白蓮花的樣子,背地里對我百般欺凌,毒舌怪,偽君子!”
司懷釗還是第一次被罵“清高白蓮花”,開口正要說回去,又突然想到了個更好玩的,眼底閃過一絲趣味,他垂眸掩蓋下情緒。
虞棲都豎起渾身的刺準(zhǔn)備迎接他的語言攻擊了,沒想到他只是垂了垂眸,看上去很沮喪的模樣。
“誒?”她錯愕地看著他。
司懷釗的手指蜷了蜷,抿著桃花色的唇瓣,柔順墨發(fā)垂下,低落情緒顯而易見。
虞棲弱弱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怎么不罵我?”
“也許你說得對?!彼酀匦α诵?,“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太清高,不會說話,我的家人才都不喜歡我吧?!?/p>
虞棲:“……”
原來他家里人不喜歡他嗎?
那她豈不是揭了人家的傷疤?
她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人……你人還……還……蠻不錯的。”
司懷釗看她一臉為難又不好意思說實話的樣子,壓下眼里的笑意,“真的?”
“除了你說話難聽了點,脾氣兇了一點,潔癖了一點,心眼黑了一點,虛偽了一點之外……還是蠻討人喜歡的?!?/p>
司懷釗扯唇暗笑:說他的優(yōu)點支支吾吾,缺點倒是滔滔不絕。
他輕嘆一聲,“我知道了,不打擾了……這個給你。”
她手里被塞了一個冰涼的物件,虞棲低頭一看,是一部新的手機(jī)。
“我看你的手機(jī)屏幕好像不能用了,給你買了部新的?!?/p>
虞棲握緊了手機(jī),驚訝地抬頭望他,撞進(jìn)了那雙滿是黯然的好看眼瞳中。
她也是下午才發(fā)現(xiàn)她唯一的電子設(shè)備手機(jī),屏幕居然是壞的,正想著要怎么買部新的手機(jī)。
他居然注意到了嗎?
司懷釗低著頭,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就當(dāng)是我多事吧,我以為我們都是新轉(zhuǎn)過來的,也會是朋友,所以也把你當(dāng)成是朋友?!?/p>
“我希望我的朋友過得好,能考個好大學(xué),可能是我的行為太不討喜了?!?/p>
虞棲低著頭羞愧得都不敢看他:“……”
他掃了一眼面露羞愧的小女孩,說話聲音很輕,又透著失魂落魄:“看來,你沒有想和我做朋友的意思?!?/p>
司懷釗轉(zhuǎn)身就走,滿懷歉意的虞棲連忙拉住他的手,“我錯了!”
他輕輕掙脫開她的手,深呼吸了一下,“就這樣吧,明天我不會再打擾你了,今天很抱歉,我的態(tài)度打擾到你了?!?/p>
虞棲都快哭出來了。
她都干了什么事??!
當(dāng)司懷釗朝她微微彎腰道歉的時候,虞棲差點給他跪下,一股罪惡感迅速席卷了全身,她覺得自己連個人都不是了。
司懷釗要走的時候,她趕緊抱住他手臂,任他怎么抽都紋絲不動。
虞棲鄭重其事:“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吧,我不會再傷你的心了,我們當(dāng)好朋友好嗎?”
她豎起小拇指,“拉鉤鉤,騙人是小狗?!?/p>
面若桃李的少年幽幽嘆了口氣,看上去更是可憐,“你不用勉強(qiáng)自己?!?/p>
虞棲從罪惡感中抽身三秒,她想:對哦,她為什么要勉強(qiáng)自己。
“反正我沒朋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彼麩o力地笑了笑,輕飄飄的一句話又把她的愧疚心拉了回來。
“不勉強(qiáng)不勉強(qiáng)。”虞棲搖頭搖成撥浪鼓,“我特別想和你做好朋友?!?/p>
“可是我這個人控制欲很強(qiáng)?!彼鹧b苦惱。
“我沒主見,我都聽你的?!彼劬N若星辰,向他保證。
司懷釗:“我說話難聽?!?/p>
虞棲:“我聽力不好?!?/p>
司懷釗:“我不討人喜歡?!?/p>
虞棲:“我特別討人喜歡?!?/p>
她雙手合十,表情可憐,像寵物店里和會拜年的小狗同一批培訓(xùn)出來的:“求求求求你,不然我今天晚上真的會睡不著的?!?/p>
司懷釗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清咳一聲:“那好吧。”
虞棲趕緊豎起小拇指:“打鉤鉤。”
“嗯?!鄙倌晡龅奈仓咐p上她時,虞棲心尖都顫了顫。
不是心動,是心虛,對這么一個善良的好人,她都干了什么啊!
早上使喚人家,給人家取外號,下午罵人家偽君子,白蓮花……她真的不是人!
“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了,但是你的手機(jī),我不能要?!庇輻嵵氐匕咽謾C(jī)還給他。
“為什么?”
她唇線緊抿,“無功不受祿。”
司懷釗眉梢笑意盎然:“你是只豬,不是蜈蚣?!?/p>
虞棲震驚地抬頭:“你罵我?!?/p>
剛才不是還是好朋友嗎?
司懷釗狀似苦惱地思索,“我說的是蜘蛛,蜘蛛怎么了嗎……你不喜歡?那蝴蝶怎么樣?”
虞棲觀察他純良的表情不似作偽,才松了口氣。
蜘蛛啊。
她以為罵她是只豬呢。
他們的友誼還是堅不可摧。
“蜘蛛就蜘蛛吧,手機(jī)我還是不能要?!?/p>
“為什么不要我的東西?趙池的東西就能要?”司懷釗鳳眼含笑,卻帶著點冷意,聲音幽幽,聽似漫不經(jīng)心,帶著股壓迫感。
虞棲突然覺得后背毛毛的。
她摸了摸后頸,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沒要他的東西啊,剛才他要送我回去,我都沒讓送。”
“那給我一個你不要的理由?”司懷釗把玩著她退回來的手機(jī),抬眸靜靜地看她。
虞棲忍不住看向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似料峭竹枝,食指帶著一個綠松石戒指點綴,白得幾乎透明的手上出現(xiàn)了一點蔥綠,很好看。
她都想買一個戒指戴了。
“嗯?”司懷釗壓低聲音,她才回神。
虞棲詞窮地組織語言,連說帶比劃:“就比如……你很想打一個人,但因為他以前給了你一個硬幣,你就下不了手,就很煩。”
司懷釗若有所思,“所以你想打我?”
虞棲苦惱地?fù)狭藫萧W角,“現(xiàn)在還不想,只是一種比喻,比喻懂不懂?”
她不喜歡欠人家人情,牽扯太多只會越難斷開,總會覺得虧欠人家,干什么都不得勁。
司懷釗唇角微勾,不想欠他人情?怕和他扯上關(guān)系?他偏不讓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