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毒妃苦杏仁那獨特的、帶著死亡甜香的苦澀在安陵容口中彌漫開,
冰冷的絕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她最后一絲意識。甄嬛那張雍容含笑的臉在眼前晃動,
帶著勝利者悲憫的施舍。冷宮的磚地冰涼刺骨,她蜷縮著,像一片被秋風徹底掃落的枯葉。
“若有來世……”念頭尚未成形,意識便沉入無邊的黑暗。然而,預想中的湮滅并未降臨。
取而代之的,是劇烈的頭痛,如同無數(shù)鋼針反復刺扎,伴隨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虛弱感,
仿佛身體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安陵容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
不是冷宮熟悉的、斑駁掉漆的房梁,而是略顯低矮、陳設樸素的天花板。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劣質(zhì)熏香和藥味的沉悶氣息,遠不及翊坤宮的華貴,
甚至不如她曾經(jīng)居住的延禧宮。她掙扎著想坐起,身體卻像灌了鉛。費力地側(cè)過頭,
視線觸及床邊小幾上一面模糊的銅鏡。鏡中映出一張臉——蒼白,憔悴,眼窩深陷,
嘴唇干裂毫無血色,一雙眼睛大而無神,盛滿了怯懦與驚惶,像受驚的小鹿。
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沉!這不是她的臉!這張臉……陌生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破碎的記憶碎片如同冰錐,
清冷、被稱為“姐姐”的女子卑微討好;一個病弱的孩子在懷里微弱地咳嗽;還有一個男人,
穿著明黃色龍袍,眼神掃過她時,
宮……海蘭……永琪……弘歷……如懿……“呵……”一聲冰冷刺骨、帶著無盡嘲諷的低笑,
從安陵容,或者說此刻占據(jù)著海蘭軀殼的靈魂口中溢出。她伸出枯瘦的手指,
冰涼的指尖撫摸著銅鏡中那張懦弱憔悴的臉龐,眼中最后一絲迷茫被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淬了毒的寒芒,比紫禁城冬日最深的積雪還要冷冽?!昂Lm?
哈……真是比本宮當年還不如?!彼穆曇羲粏?,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靜,
“這副好皮囊,這份‘老實’的名聲,還有這個‘額娘’的身份……歸我了!
”前世被當作棋子擺布、被甄嬛玩弄于股掌之上、最終只能以苦杏仁了斷的滔天恨意,
如同業(yè)火,瞬間點燃了她新生的靈魂。既然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
給了她這副看似卑微卻擁有無限可能的軀殼,
更給了她前世賴以生存、如今已然登峰造極的制香毒術……“甄嬛……我的好姐姐,
你且看著。”她對著虛空,仿佛在與那個掌控她前世命運的女人對話,
嘴角勾起一個近乎妖異的弧度,“這一次,我要做執(zhí)棋的人,把這大清的棋盤,
攪個天翻地覆!”“主兒,該喝藥了?!币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小丫鬟莫心端著藥碗,
小心翼翼地靠近床邊。安陵容——現(xiàn)在她是海蘭了——緩緩轉(zhuǎn)過頭,眼底的冰寒瞬間收斂,
換上屬于海蘭的、標志性的怯懦與茫然:“莫心……我……我這是怎么了?”聲音虛弱,
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莫心并未察覺絲毫異樣,只當主子是被高貴妃嚇破了膽,
越發(fā)心疼:“主兒別怕,太醫(yī)說是驚懼過度,休養(yǎng)幾日便好。您快把藥喝了,身子要緊。
”她絮絮叨叨,“昨兒高貴妃那般作賤,真是……不過聽說皇上今兒批完折子,
可能會去御花園散心,路過咱們咸福宮西邊那條宮道呢……”皇帝?弘歷?路過?
海蘭(安陵容)低垂的眼睫下,精光一閃。機會!她順從地接過藥碗,苦澀的藥汁入口,
味蕾卻敏銳地捕捉著其中的成分:不過是些安神定驚的尋常藥材。她一邊小口喝著,
一邊狀似無意地掃視著屋內(nèi)。簡陋的梳妝臺上,有幾支陳舊的線香,是份例里配的劣質(zhì)貨,
煙氣嗆人,海蘭原主甚少點用。窗臺上一個小瓷碟里,放著幾朵早已干枯發(fā)蔫的茉莉花,
大約是哪個宮女隨手摘了遺忘的。墻角,
甚至還有一小包太醫(yī)開給她安神、她嫌苦沒吃完的酸棗仁邊角料。足夠了。“莫心,
我胸口悶得慌,總覺得這屋子有股子味兒。”海蘭放下空碗,捂著胸口,蹙著秀眉,
聲音帶著病弱的嬌氣,“你去把我那點舊線香拿來點上,
再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壓味兒的干花……不拘什么,有點香氣就好?!蹦牟灰捎兴?,
連忙照辦。很快,三根劣質(zhì)線香點燃,插在香爐里,裊裊青煙升起,帶著一股廉價的煙火氣。
阿箬又翻出幾片干枯的玫瑰花瓣,放在一個小碟子里?!澳阆瘸鋈グ?,我想一個人靜靜,
熏熏這屋子?!焙Lm虛弱地擺擺手。門輕輕關上。確認四下無人,
海蘭(安陵容)猛地掀開被子,動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個久病之人。她赤著腳走到梳妝臺前,
拿起那碟干枯的茉莉和玫瑰花瓣,指尖用力,將其捻成細碎粉末。又拿起那包酸棗仁,
挑揀出幾顆相對飽滿的,同樣碾碎。她的眼神專注而冰冷,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手指翻飛間,
將線香燃燒后落下的香灰、碾碎的干花瓣粉、酸棗仁粉末混合在一起。沒有精密的工具,
她就用指尖的溫度、氣息的微調(diào),憑借著前世浸淫香料毒物數(shù)十年刻入骨髓的經(jīng)驗,
進行著匪夷所思的調(diào)和。她將混合粉末小心翼翼地靠近線香燃燒的頂端,讓熱量緩緩烘烤,
一絲絲極其細微、若有似無的甜膩氣息開始逸散。這氣息初聞平淡,甚至有些怪異,
但隨著燃燒,它巧妙地融合了劣質(zhì)線香本身的煙火氣,并開始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變得幽深、惑人,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勾動心底最深處欲望的魔力。
這是她在甄嬛手下都未曾完全成功的頂級迷情香——“引蝶香”的極簡變種!
所需材料簡陋至極,效果也遠不及原版綿長持久,但勝在爆發(fā)力強,
且在這毫無防備的后宮夜晚,對付一個本就多情的帝王,足夠了!2 迷香惑帝夜幕低垂,
宮燈次第亮起。咸福宮偏殿的窗欞悄然開了一絲縫隙。海蘭(安陵容)將香爐挪到窗邊,
那縷經(jīng)過她精心調(diào)制的異香,如同一條無形的、甜美的毒蛇,精準地飄散出去,
融入初春微涼的夜風,纏繞在皇帝弘歷前往御花園必經(jīng)的那條宮道上。
弘歷批閱奏折有些疲乏,正信步走著,鼻尖忽然縈繞起一股奇異的甜香。
這香氣不同于宮中任何妃嬪常用的熏香,初聞有些陌生,甚至帶著點煙火氣,可越嗅,
越覺得心底仿佛有根羽毛在輕輕搔刮,一股莫名的燥熱從小腹升起,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些旖旎的畫面。他腳步一頓,
眼神有些迷離地望向香氣飄來的方向——咸福宮偏殿那扇透出微弱燈光的窗戶。鬼使神差地,
他改變了方向。
當皇帝身邊首領太監(jiān)李玉那聲尖細的“皇上駕到——”在咸福宮偏殿外響起時,
整個咸福宮的下人都驚呆了!海常在?那個懦弱得如同影子般的海常在?皇上竟會深夜駕臨?
海蘭(安陵容)早已收拾好一切痕跡,只留下那三根快要燃盡的劣質(zhì)線香,
散發(fā)出最后一點普通的煙氣。她換上最素凈的寢衣,頭發(fā)微亂,臉色依舊蒼白,
跪在門口迎接,身體恰到好處地微微顫抖,
眼神驚恐又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受寵若驚的懵懂。“臣妾……臣妾海蘭,
叩見皇上……”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怯生生的顫抖。弘歷看著跪在地上,
纖細柔弱得仿佛一折就斷的女人,昏黃的燈光下,
那張病弱蒼白的臉竟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風致。鼻間那若有似無的甜香似乎還未散盡,
勾得他心頭發(fā)癢。他伸出手,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和:“起來吧,身子不好,
就別跪著了?!边@一夜,咸福宮偏殿的燈火亮到了很晚。翌日清晨,
皇帝破例留宿咸福宮海常在處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點燃了整個后宮!所有妃嬪,
從皇后富察·瑯?gòu)玫阶畹偷鹊拇饝?,都震驚得無以復加。
那個默默無聞、被高貴妃踩在腳底的海蘭?她憑什么?!第一個坐不住的,
自然是咸福宮的主位——高晞月?!百v婢!下作胚子!
”高晞月在自己富麗堂皇的正殿里摔碎了一套前朝官窯的茶具,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她精心打扮,帶著一身濃烈的香風,氣勢洶洶地殺向偏殿,
誓要將這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皇上的賤人踩回泥里去!“海常在,你好大的福氣??!
”高晞月踏進偏殿,丹鳳眼斜睨著跪在門口迎接的海蘭,語氣刻薄如刀,“一夜之間,
麻雀倒想飛上枝頭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腌臜東西!本宮告訴你,
別以為爬了龍床就能翻天,咸福宮,還輪不到你耀武揚威!”海蘭(安陵容)深深地低著頭,
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仿佛承受不住高晞月的威壓,
娘娘息怒……臣妾……臣妾不敢……昨夜……昨夜是皇上……臣妾也不知……”她一邊說著,
一邊恭敬地奉上一杯剛沏好的熱茶,“娘娘請用茶,消消氣……”就在她遞茶的瞬間,
寬大的袖口邊緣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抖,一絲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近乎無色的粉末,
隨著她因為“恐懼”而微微不穩(wěn)的手,悄然飄散在空氣中。這粉末無色無味,
卻帶著一種極其陰損的特性——它能無聲無息地誘發(fā)宿疾,并數(shù)倍放大其痛苦!
高晞月正罵得痛快,接過茶杯,看也不看海蘭那副“窩囊”樣,正要繼續(xù)訓斥。突然,
一股熟悉的、如同鐵箍般的劇痛猛地攫住了她的心口!這痛楚來得如此猛烈,
遠超以往任何一次!“呃……”高晞月臉色瞬間煞白,手中的茶杯“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熱水濺濕了華麗的旗裝。她痛苦地彎下腰,一手死死捂住胸口,額頭上青筋暴跳,
豆大的冷汗瞬間滲出。“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她身邊的宮女嚇得魂飛魄散。
高晞月想說話,喉嚨卻像被堵住,只有“嗬嗬”的抽氣聲。緊接著,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爆發(fā)出來!那咳嗽聲又急又猛,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班邸?!
”一大口暗紅色的、觸目驚心的鮮血,猛地從高晞月口中噴出,
星星點點濺落在她華貴的衣襟和光潔的地面上!“啊——!”宮女們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高晞月眼前一黑,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后倒去,人事不省。
華麗的旗裝沾染著血污,精心描繪的妝容被痛苦扭曲,方才還趾高氣揚的貴妃娘娘,
此刻像一灘爛泥般被宮女們七手八腳地抬了出去,留下一地狼藉和濃重的血腥氣。
偏殿內(nèi)瞬間死寂。海蘭(安陵容)依舊保持著跪地的姿勢,頭深深地埋著,
肩膀還在微微顫抖,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只有那低垂的眼簾下,
冰冷的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漠然到極點的嘲諷。3 暗香浮動“第一個。
”她無聲地翕動嘴唇,如同死神的低語?!敖憬悖〗憬憔任遥?/p>
”海蘭(安陵容)幾乎是撲進延禧宮的,臉上猶帶淚痕,眼神驚惶如同驚弓之鳥,
緊緊抓住如懿的手,冰涼的手指帶著真切的顫抖。
如懿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六神無主的“好妹妹”,心腸一軟。
高晞月咳血昏迷的消息她已聽聞,只道是海蘭受了驚嚇,連忙扶她坐下:“別怕,蘭兒,
別怕。有姐姐在,沒人敢再欺負你。高晞月那是她自個兒身子不爭氣,怨不得旁人。
”“姐姐……”海蘭抬起淚眼,里面盛滿了依賴與感激,還有一絲后怕的余悸,
“她們……她們都說我用了狐媚手段……我……我沒有!
我只是……只是點了安神的線香……”她抽泣著,
從袖中取出一個極其精致小巧的琺瑯胭脂盒,盒子表面繪著清雅的蘭草紋樣。她雙手捧著,
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遞到如懿面前,眼中滿是真誠的懇切:“姐姐待我恩重如山,
蘭兒無以為報。這是我……我偷偷用積攢的月例銀子,托人從宮外捎來的上好胭脂膏子,
又添了一點我娘家鄉(xiāng)的秘方香料……”她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神秘和全心全意的信任,
“聽說能養(yǎng)顏潤膚,還能……還能避小人侵擾,護佑姐姐平安順遂。姐姐,你一定要收下!
妹妹只求姐姐平安喜樂,別無他求!
只求……只求姐姐能護著我些……” 她眼中又泛起淚光,楚楚可憐。
這番情真意切、又帶著“家鄉(xiāng)秘方”神秘色彩的“投誠”禮物,
徹底打消了如懿心中最后一絲疑慮。她看著海蘭那雙清澈(偽裝下)又充滿依賴的眼睛,
心頭涌起一股暖流和責任感。她接過胭脂盒,入手溫潤,打開一看,膏體色澤嫣紅細膩,
散發(fā)著一股清幽淡雅、令人心神寧靜的蘭草香氣?!吧得妹茫阌行牧?。
”如懿感動地拍了拍海蘭的手,“姐姐知道你是個好的。這胭脂,姐姐收下了。放心,
只要有姐姐在一日,必不會讓人再欺辱你?!焙Lm破涕為笑,
那笑容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純粹的依賴和歡喜:“多謝姐姐!
”胭脂盒被如懿珍重地收進了妝奩深處。她每日晨妝,都會用指尖沾取一點,
輕輕暈染在雙頰。那清幽的蘭草香氣縈繞著她,讓她覺得心緒都寧靜了幾分。她全然不知,
這精心調(diào)制的“秘方”核心,
是一種無色無味、能通過皮膚緩慢滲透、長期作用于胞宮、極難被察覺的緩釋避子藥。
混合其間的寧神香料,完美地掩蓋了那一點點極其微弱的、屬于藥物的異樣。第一步棋,
落子無聲?!坝犁鳎筋~娘這里來?!焙Lm(安陵容)的聲音溫和,
臉上帶著屬于母親的、恰到好處的慈愛。她以“為母則強”、“想多陪伴體弱孩兒”為由,
借著高晞月病倒、如懿對她信任度大增的時機,
成功從如懿和太后那里爭取到了更多接觸、甚至參與教導五阿哥永琪的機會。永琪,
這個海蘭原身唯一的兒子,此刻還是個因體弱而顯得格外安靜、眼神清澈懵懂的孩子。
他依偎在“額娘”懷里,帶著孺慕之情。海蘭(安陵容)抱著他,
手指看似無意地拂過他細軟的頭發(fā),
指尖沾染的一點點特制的、能潛移默化強健體質(zhì)卻也悄然影響心神的香料粉末,
悄無聲息地滲入。她低頭,看著永琪純凈的眼睛,聲音溫柔得像三月的春風,
吐出的字眼卻冰冷如臘月寒冰:“永琪,你皇額娘教你什么了?教你友愛兄弟?謙和待人?
仁善寬厚?”永琪懵懂地點點頭。海蘭(安陵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輕輕搖頭,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蠱惑:“錯了,永琪,都錯了。
”永琪困惑地睜大眼睛。“這紫禁城,
這高高的宮墻里面……”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象征著無上權(quán)力的金鑾殿方向,眼神幽深,
“從來就不是講仁善的地方。眼淚和善良,換不來那把龍椅,只會換來……”她頓住,
指尖輕輕點在永琪小小的胸口,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換來踩在你頭上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