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第一次見到林悅,是在城郊那家高檔水療會所。她穿著和其他技師一樣的白色制服,
卻有種說不出的特別——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手指在我背上按壓時,
力道精準得像是能摸透我每一寸緊繃的神經(jīng)。"程先生,您這里的肌肉特別僵硬。
"她的聲音很輕,卻莫名讓人安心,"最近壓力很大吧?"我趴在按摩床上,側(cè)頭看她。
大多數(shù)技師都會刻意討好客人,她卻只是專注地工作,眼神干凈得不像是這種地方的人。
后來我才知道,她確實和這里格格不入。"你怎么知道我叫程?"我反問。她微微一笑,
指了指更衣柜上的名牌:"程遠先生,VIP客戶都有標注。"那天之后,我成了她的???。
每周三下午,雷打不動地預約她的90分鐘全身按摩。三個月后,
我終于忍不住在按摩結(jié)束后約她吃飯。"這不合適,程先生。"她低頭整理工具,
耳根卻悄悄紅了。"叫我程遠就行。"我穿上外套,"就吃個飯,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們有規(guī)定,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班了不是嗎?"她猶豫了很久,最后點了點頭。
我們在會所附近找了家小餐館。燈光下,她比工作時更加生動——不施粉黛的臉,
簡單的馬尾辮,還有那雙總是微微下垂的眼睛,像是藏著說不完的故事。"你為什么做這行?
"我忍不住問。林悅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輕輕敲打:"需要錢。"她頓了頓,"我父親生病了,
醫(yī)藥費很高。"我后來查過,她沒說謊。她父親肝癌晚期,住在城東的腫瘤醫(yī)院,
每天的治療費足夠普通家庭一個月的生活費。我們的關系就這樣開始了。起初只是吃飯,
后來是看電影,再后來,我?guī)チ宋以谑兄行牡哪翘坠?。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夜景?/p>
我第一次吻了她。"你不嫌棄我嗎?"事后她蜷縮在我懷里小聲問。"嫌棄什么?
""我的工作...我的過去..."我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看著我:"我只在乎現(xiàn)在的你。
"這句話半真半假。我確實不介意她的職業(yè),但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程氏集團的二公子,
身家數(shù)十億的繼承人之一。對她來說,我只是個做金融的普通白領。紙終究包不住火。
我們交往半年后,她在我的西裝內(nèi)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家族合影——我站在父親和哥哥中間,
背景是程氏大廈。"你騙我。"她把照片摔在我面前,眼里噙著淚水。
"我只是不想給你壓力。"我試圖解釋,"這重要嗎?""當然重要!"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你知道我每天要按摩多少個像你這樣的人嗎?那些滿身酒氣、動手動腳的有錢人!
"那晚我們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分手。三天后,
我在她租住的老舊小區(qū)樓下等了整整一夜,才等到加完班的她。"我道歉。
"我攔住要上樓的她,"但我真的喜歡你,不因為你是誰,只因為你是你。
"她看著我凍得發(fā)紅的鼻尖,終于軟化了態(tài)度。復合后,我?guī)退o掉了會所的工作,
安排她在我朋友開的美容院做前臺。工資不高,但體面輕松。她起初拒絕,
我堅持說這不是施舍,而是希望她能有多些時間陪我和照顧父親。"我配不上你。
"她常常這樣說。"是我配不上你的純粹。"我這樣回答。我們的關系持續(xù)了一年零三個月,
直到我決定帶她回家見父母。這個決定幾乎毀了一切。程家的別墅坐落在半山,
光是庭院就有兩千平米。林悅穿著我為她買的淡藍色連衣裙,緊張得手心冒汗。"別怕,
"我握緊她的手,"我爸媽很開明。"這句話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謊言之一。
母親見到林悅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頭。餐桌上,當林悅禮貌地回答自己曾在美容行業(yè)工作時,
父親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具體是做什么的?"父親放下刀叉。林悅的臉刷地白了。
我趕緊插話:"她做管理,負責一個團隊。"母親突然笑了,
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禮貌微笑:"林小姐,你手上的繭子很特別,是按摩練出來的吧?
"餐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林悅的叉子掉在盤子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媽!"我厲聲制止。
"程遠,"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們需要談談?,F(xiàn)在。"書房里,
父親直接拋出了調(diào)查資料——林悅的全部背景,包括她工作過的每一家會所,
甚至客人的評價。"玩玩可以,帶回家不行。"父親把資料摔在桌上,"程家丟不起這個人。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做那個了!"我爭辯道。"做過就是做過。"母親推門進來,
"你知道外面會怎么說嗎?'程家二少爺娶了個按摩女'?"我憤怒地摔門而出,
卻發(fā)現(xiàn)林悅已經(jīng)不在了。她給我發(fā)了條信息:"對不起,我先走了。你說得對,
我們確實不合適。"我追到她家,卻看到房東說她上午就退了租。醫(yī)院里,
她父親的床位也空了,護士說轉(zhuǎn)去了別的醫(yī)院,但拒絕透露去向。
林悅就這樣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帶著我送她的所有東西,只留下一枚我落在她那里的袖扣。
三個月后,當我?guī)缀跻邮苓@個事實時,哥哥程浩突然宣布要結(jié)婚。家庭聚餐上,
他牽著未婚妻的手走進來,我的酒杯掉在了地上。"這是林悅,我的未婚妻。"哥哥笑著說,
"你們應該認識?"林悅穿著優(yōu)雅的米色套裝,頭發(fā)挽起,
看起來和當初那個按摩技師判若兩人。她對我點頭微笑,眼神卻疏離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們...怎么認識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醫(yī)院。"哥哥摟住她的腰,
"我陪客戶去體檢,她是那里的康復治療師。"康復治療師?我盯著林悅,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父母的態(tài)度更讓我震驚——他們熱情地歡迎林悅,
母親甚至夸她"氣質(zhì)好,適合程家"。后來我才知道,
哥哥編造了她的全部履歷:醫(yī)科大學畢業(yè),曾在三甲醫(yī)院工作,
現(xiàn)在是高級康復中心的資深治療師。"她父親呢?"我忍不住問。"去世了。
"哥哥簡短地回答,"肝癌。"婚禮定在三個月后。我試圖單獨找林悅談話,
她卻總是巧妙地避開。直到彩排晚宴那晚,我在酒店露臺堵住了她。"為什么?
"我直接質(zhì)問,"你愛他嗎?還是為了報復我?"月光下,
她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我需要生存,程遠。你父母說得對,我配不上你,
但程浩不介意我的過去。""他根本不知道你的過去!""他知道。"她苦笑,
"他說他愛我,愿意給我新的身份和人生。"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插進我心里。
我抓住她的手腕:"那我呢?你愛過我嗎?"她掙脫我的手,
眼里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明天我就是你嫂子了。
"婚禮如期舉行。我看著哥哥為她戴上戒指,看著她成為程太太,
看著我的父母擁抱她——這個他們曾經(jīng)鄙夷的"按摩女"?;楹蟮牧謵傁袷峭耆兞艘粋€人。
她學會了品紅酒,懂得欣賞古典音樂,甚至開始陪哥哥出席商業(yè)活動。只有我知道,
那雙曾經(jīng)為我按摩的手,現(xiàn)在戴著我家的傳家戒指。我原以為這就是結(jié)局,直到那天深夜,
我偶然看見她偷偷溜進父親的書房...02我站在二樓走廊的陰影里,
看著林悅——現(xiàn)在該稱呼她嫂子了——輕手輕腳地推開父親書房的門。凌晨兩點十五分,
整棟別墅安靜得能聽見古董鐘的秒針走動聲。她穿了一件我從沒見過的黑色絲質(zhì)睡袍,
頭發(fā)松散地扎在腦后,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我瞇起眼,
認出那是哥哥送她的生日禮物——一把小巧的鍍金拆信刀。我本該回房睡覺的。
從公司加班回來,我只想沖個熱水澡然后倒在床上。但此刻,
所有疲憊都被腎上腺素的沖擊一掃而空。我屏住呼吸,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后。
三十秒后,我光著腳無聲地移動到書房門口。門沒關嚴,留著一道兩指寬的縫隙。透過縫隙,
我看見林悅正站在父親的紅木書柜前,用手機照明快速翻閱一疊文件。
她的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我看著她抽出幾頁紙,用手機拍照,然后精準地放回原位。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卻讓我的后背沁出一層冷汗。她在找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正當我思考是否該當場揭穿她時,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腳步聲。林悅顯然也聽到了,
她迅速熄滅手機燈光,像只受驚的貓一樣僵在原地。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管家老周例行夜間巡視。我必須在被發(fā)現(xiàn)前做出決定——揭穿她,
或者...我輕輕敲了敲書房門,然后迅速閃到旁邊的裝飾柱后。
門內(nèi)的林悅一定嚇得魂飛魄散。我聽見紙張快速摩擦的聲音,
然后是輕微的"咔嗒"一聲——她鎖上了門。老周的腳步聲在書房門前停頓了一下,
然后繼續(xù)向前。我貼在墻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像擂鼓。等老周走遠,我又等了五分鐘,
才看見林悅像幽靈一樣溜出來,快步走向她和哥哥的臥室方向。我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才走進書房。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給所有東西鍍上一層冷藍色。我打開臺燈,
仔細檢查林悅翻動過的地方。那是父親存放舊合同的文件柜,十五年前的商業(yè)檔案。
我翻看她動過的那疊文件,發(fā)現(xiàn)全是關于一家名為"林氏精密零件"的小型工廠的收購記錄。
這個名字讓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林悅的姓氏。文件顯示,
程氏集團在2007年以遠低于市場價的價格收購了這家瀕臨破產(chǎn)的工廠。
收購過程異常順利,沒有任何糾紛記錄。但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么簡單。
我拍下幾頁關鍵文件,把一切恢復原狀后離開了書房?;氐脚P室,我盯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腦海中全是林悅那雙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靜的眼睛。第二天早餐時,林悅穿著淡粉色家居服,
正溫柔地給哥哥倒咖啡。她抬頭看見我,微笑著點頭:"早安,程遠。
"那笑容完美得無懈可擊,仿佛昨夜那個潛入書房的女子是另一個人。"早。
"我干巴巴地回應,故意盯著她的眼睛,"睡得好嗎?"她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但笑容絲毫未變:"很好,謝謝關心。"哥哥忙著看財經(jīng)報紙,
完全沒注意到我們之間詭異的氣氛。父親和母親正在討論下個月的公司周年慶,
也沒往我們這邊看。"對了,"哥哥突然抬頭,"悅悅,你今天不是要去醫(yī)院復查嗎?
需要我陪你去嗎?"林悅搖搖頭:"不用,小檢查而已。你今天的董事會議更重要。"醫(yī)院?
復查?我豎起耳朵。"還是上次那家私立醫(yī)院?"母親關切地問,
"要不要讓家里的司機送你?""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去。"林悅輕聲說。
我低頭喝咖啡,掩飾眼中的懷疑。她有什么病需要定期復查?為什么從沒聽她提起過?
早餐后,我借口公司有事提前離開,實際上開車到小區(qū)門口守著。一小時后,
林悅果然獨自出門,上了一輛出租車。我保持安全距離跟在后面。出租車沒有開往任何醫(yī)院,
而是徑直駛向城東的一個老式住宅區(qū)。我看著林悅在一棟灰撲撲的單元樓前下車,
熟門熟路地走進去。我停好車,戴上墨鏡和棒球帽跟上去。樓道里貼滿了小廣告,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油煙混合的氣味。林悅上了四樓,敲開右側(cè)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婦人,兩人簡短交談后,林悅進去了。我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
才看見林悅出來。她眼圈發(fā)紅,像是哭過。等她的出租車走遠,我上樓敲開了那扇門。
老婦人警惕地看著我:"你找誰?""您好,我是林悅的朋友。"我露出最友善的笑容,
"她剛才是不是來過?""你是誰?"老婦人沒有放松警惕。我急中生智:"我是程浩,
她丈夫。"老婦人的表情立刻緩和下來:"啊,程先生!悅悅剛走。"她猶豫了一下,
"她每個月都來看我,真是個孝順孩子。""您是...?""我是她母親的表姐,
你可以叫我周阿姨。"老婦人讓開身子,"要進來坐坐嗎?"我跟著周阿姨走進狹小的客廳。
墻上掛著幾張泛黃的照片,
其中一張引起了我的注意——年輕時的林悅站在一對中年夫婦中間,
背景是一家小型工廠的大門,門上掛著"林氏精密零件"的牌子。
"這是悅悅十五歲時的全家福。"周阿姨順著我的目光解釋道,
"就在她父親工廠倒閉前幾個月拍的。"我心跳加速:"工廠為什么倒閉?
"周阿姨嘆了口氣:"被人害的唄。她爸林志強是個老實人,做零件加工起家,
生意本來不錯。后來被大公司盯上,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什么手段?"我追問。
"具體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對方斷了他們的原材料供應,又收買了質(zhì)檢人員,
讓一批貨出問題賠了巨額違約金。"周阿姨搖頭,"林志強氣得住院,
工廠最后被低價收購了。沒過兩年,他就查出肝癌走了。
"我喉嚨發(fā)緊:"那個大公司...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程什么..."周阿姨突然警覺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程先生嗎?
"我勉強笑了笑:"我當然知道這事,只是想聽聽您的說法。"離開周阿姨家,
我坐在車里雙手發(fā)抖。十五年前,程氏集團確實通過一系列并購擴張了制造業(yè)板塊。
父親常以此為傲,稱那是他商業(yè)生涯的"關鍵轉(zhuǎn)折點"。
但如果這些"成功"建立在毀掉像林家這樣的小企業(yè)之上...我拿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老同學,我需要你幫忙查個人。
"我對電話那頭的私家偵探張毅說,"越詳細越好。"三天后,
張毅給了我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里面不僅有林悅的完整背景調(diào)查,
還有她父親的死亡證明、醫(yī)療記錄,
以及——最令我震驚的——林氏精密零件廠倒閉的詳細內(nèi)幕。"你父親當年用的手段相當狠。
"張毅直言不諱,"通過關系讓三家原材料供應商同時毀約,又買通質(zhì)檢部門出具假報告,
最后以救世主姿態(tài)低價收購。這類操作在當時很常見,
但林家特別慘——工廠是他們?nèi)考耶敗?我翻看著那些文件,胃部一陣絞痛。
林志強的病歷顯示,他在工廠被收購后三個月確診肝癌晚期,兩年后去世。
醫(yī)療費用耗盡了家里最后的積蓄,當時剛上大學的林悅不得不輟學打工。"還有這個。
"張毅遞給我一張紙條,"林悅曾經(jīng)看過半年心理醫(yī)生,這是診所地址。醫(yī)生退休了,
但應該還住在原處。"我按照地址找到那位退休的心理醫(yī)生。起初他拒絕談論病人隱私,
直到我表明身份并說出林悅現(xiàn)在是我嫂子。"林小姐是我見過最堅強的病人之一。
"老醫(yī)生最終松口,"她來就診時剛滿二十歲,父親剛?cè)ナ啦痪谩?/p>
她表現(xiàn)出典型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癥狀,尤其是對'程'這個姓氏有強烈情緒反應。
""她提到過復仇嗎?"我直接問道。
老醫(y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她說得最多的是'不公平'和'討回公道'。但具體計劃?
沒有。不過..."他猶豫了一下,
"她最后一次就診時說了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有時候,
最好的復仇就是成為他們無法拒絕的人'。"這句話讓我渾身發(fā)冷。
成為程家無法拒絕的人...比如,成為程家的媳婦?回到公司,
我發(fā)現(xiàn)林悅正在哥哥辦公室里有說有笑。透過玻璃墻,我看見她溫柔地整理哥哥的領帶,
那姿態(tài)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個深愛丈夫的妻子。但她看著哥哥的眼神里沒有溫度,
就像那天晚上在書房里一樣冷靜自持。當晚,我再次潛入父親的書房,這次是有備而來。
我找到了所有與林氏工廠有關的文件,
終于拼湊出完整真相——父親不僅用商業(yè)手段逼垮了林家,
還在收購后故意閑置那些價值不菲的精密設備,只為消除潛在競爭對手。更令人發(fā)指的是,
文件顯示父親明知林志強患病需要錢治療,卻故意壓低了收購價,
還通過關系讓其他潛在買家不敢介入。我把這些文件全部拍照保存,
然后坐在父親的真皮座椅上發(fā)呆。林悅接近我和哥哥,嫁入程家,顯然是為了復仇。
但她的具體計劃是什么?搜集商業(yè)犯罪證據(jù)?搞垮公司?還是...更可怕的報復?
第二天一早,我被哥哥的電話吵醒。"小遠,你能來醫(yī)院一趟嗎?"哥哥的聲音異常緊張,
"悅悅昏倒了。"我趕到醫(yī)院時,林悅已經(jīng)醒了,但臉色蒼白如紙。
哥哥在走廊上和醫(yī)生交談,我趁機溜進病房。"滿意了嗎?"林悅虛弱地問,
眼睛盯著天花板,"發(fā)現(xiàn)你想知道的了嗎?"我站在床邊,不知如何回應。她終于轉(zhuǎn)頭看我,
眼里是我讀不懂的情緒:"你以為我在報復程家?"她苦笑,"那你為什么不揭發(fā)我?
""因為我理解你。"我低聲說,"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可能也會做同樣的事。
"林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平靜:"太晚了,程遠。一切都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她沒有回答,因為哥哥和醫(yī)生走了進來。醫(y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嚴肅男人,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直接說吧,醫(yī)生。"林悅平靜地說,"他遲早會知道。
"醫(yī)生嘆了口氣:"程太太的肝功能指標很不樂觀,結(jié)合家族史和癥狀,
我們懷疑是遺傳性肝癌。需要進一步檢查確認。"哥哥臉色瞬間慘白:"什么意思?
她...會像她父親一樣?""現(xiàn)在下結(jié)論為時過早。"醫(yī)生謹慎地說,
"但確實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林悅看著我,
嘴角掛著一絲凄涼的微笑,仿佛在說:看吧,這就是命運的可笑之處。那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她說的"太晚了"是什么意思。她可能確實帶著復仇的目的接近程家,
但命運給了她更殘酷的打擊——和她父親一樣的絕癥。離開醫(yī)院時,
張毅又打來電話:"程遠,還有個發(fā)現(xiàn)你應該知道。
我找到了林悅生前的最后聯(lián)系人——一位腫瘤科醫(yī)生。""生前?"我心頭一緊。
"表達錯誤。"張毅趕緊糾正,"是最近的聯(lián)系人。重點是,
這位醫(yī)生證實林悅?cè)齻€月前就做過全面檢查,當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三個月前...那正是她和哥哥結(jié)婚前。她明知自己患病,為什么還要嫁入程家?
除非...復仇不是她唯一的目的。我回想起她在書房翻找的那些文件,
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如果她不只是想報復,而是想在生命最后時刻,
用某種方式讓程家為毀掉她父親付出代價?我必須在一切無法挽回前,找出全部真相。
03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我想起父親的書房——同樣冰冷,同樣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站在走廊拐角,看著哥哥送林悅的主治醫(yī)師離開。等電梯門關上,我快步追了上去。
"陳醫(yī)生!"我在停車場攔住了他,"能占用您一分鐘嗎?"陳醫(yī)生推了推眼鏡,
警惕地打量我:"您是...?""程遠,程浩的弟弟。"我遞上名片,
"關于我嫂子的病情,有些問題想私下請教。
"他的表情松動了一些:"醫(yī)院規(guī)定——""我不是要您違反規(guī)定。"我壓低聲音,
"只是作為家人,想知道真實情況。"陳醫(yī)生猶豫片刻,指了指停車場角落的長椅。
我們坐下后,他開門見山:"您嫂子是典型的遺傳性肝癌,和她父親當年一樣。
從目前指標看,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中期。""具體...還有多少時間?"我的喉嚨發(fā)緊。
"如果積極治療,配合靶向藥物,可能12個月左右。"他停頓了一下,
"但她三個月前確診時,就拒絕了最有效的治療方案。"三個月前?
那正是她和哥哥結(jié)婚前兩周。"為什么拒絕?""她說..."陳醫(yī)生翻看手中的病歷本,
"'時間不夠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胸口像被重錘擊中。更重要的事?復仇嗎?
回到病房,哥哥正坐在床邊給林悅削蘋果。她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