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活著走出這座王府，還要讓那雙毀我眼睛的手，一寸寸償我光明。
一、睜眼就是黑夜我醒來的時(shí)候，眼前不是紅燭高照的洞房，而是一塊浸了藥的帕子。
“別動(dòng)?！蹦腥说穆曇粝癖茉诙霸賱?dòng)，毒就進(jìn)腦了?！蔽蚁胩?，
卻發(fā)現(xiàn)腕子被金鏈鎖在床柱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得寒磣?！巴鯛敗蔽疑ぷ影l(fā)啞，
“您這是做什么？”“做該做的事。”他低笑一聲，指腹碾過我的眼角，
“這雙眼睛太像她了，留著，只會(huì)壞我的事。”藥味猛地灌進(jìn)來，像一把鉤子，
直接把我眼眶里的光給鉤走了。疼——我咬牙，沒喊。心里卻在一遍遍罵：沈硯，你個(gè)瘋子，
你最好祈禱我今日不死，否則我做鬼也要把你的名字繡進(jìn)十八層地獄。黑暗落下來那瞬間，
我聽見自己心跳，咚咚，咚咚，像有把小錘子在胸腔里敲：活下去，活下去。這是我的目標(biāo)，
也是我的咒。二、金鏈與繡花針“姑娘，您醒啦？”一個(gè)脆生生的丫頭貼在我耳邊。我偏頭，
聽見她衣袖掃過我的臉，帶一點(diǎn)桂花香。“你是誰？”“奴婢阿檀，王爺派來伺候您的。
”她聲音甜，卻甜得發(fā)虛。我冷笑：“伺候？是監(jiān)視吧?！卑⑻床唤釉?，
只把一只碗遞到我唇邊：“喝藥?！蔽颐蛄艘豢冢嗟蒙嗉獯蝾?，心里卻轉(zhuǎn)得飛快：想活，
先得讓這丫頭信我。我垂下眼——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我仍習(xí)慣做這個(gè)動(dòng)作，
好像黑暗里也有觀眾?！鞍⑻矗懵犨^‘神仙繡’嗎？”我盡量讓聲音軟，像哄孩子。
“聽、聽過一點(diǎn)……說前朝有位公主，能用頭發(fā)當(dāng)線，繡出山河圖?！薄班牛鞘俏夷?。
”我撒謊不打草稿，“我比她更厲害，我能繡魂?！卑⑻次丝跉?，碗沿碰我牙齒，叮一聲。
“你幫我弄根針，要最細(xì)的，再偷一尺白綾，我教你繡第一針，保你下輩子不窮。
”阿檀沒吭聲，但我聽見她呼吸亂了。人心只要亂，就有縫。三、瘋王爺?shù)脑囂揭估铮?/p>
沈硯來了。他披一身酒氣，金鏈被他扯得嘩嘩響?！熬U綰，”他喊我小名，
好像我們是恩愛夫妻，“疼不疼？”我側(cè)過臉，裝睡。他指腹一路往下，停在我鎖骨，
輕輕摩挲。我胃里直抽搐，卻告訴自己：不能躲，越躲他越興奮。
于是我睜開眼——其實(shí)睜不睜都一樣，黑?！巴鯛?，”我聲音發(fā)顫，卻帶著鉤子，
“你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gè)明白。我姐姐……她在哪？”沈硯的手頓住，呼吸噴在我耳后，
像蛇?！八?？早爛在漠北了?！蔽倚目谝徽?，疼得比眼珠子還厲害。姐姐果然死了。
可沈硯不知道，姐姐臨死前寄給我半幅血繡，繡的是沈硯的兵符圖樣。那是她留給我的刀。
我咬牙，淚滾下來，但聲音軟得像要化：“王爺，我想給姐姐繡件衣裳，讓她在地下也體面。
”沈硯沉默良久，忽地笑：“好。你若繡得好，我賞你一日光明。
”我心里翻江倒海：狗東西，原來毒還能解？可嘴上卻乖順：“謝王爺。
”四、繡院里的交易第二日，阿檀真的偷來了針和白綾。我摸黑穿線，指尖被扎得冒血珠。
疼，但我笑——血是染料，也是鑰匙。我在白綾一角，用血繡了只小小的雁。
姐姐的小名就叫阿雁。阿檀在旁邊看得直抽冷氣：“姑娘，您真能在黑里繡？”“能。
”我輕聲答，“你幫我送封信出去，就說——繡院里的瞎子，愿用山河圖換一根最鋒利的針。
”阿檀嚇得聲音都劈叉：“您要送誰？”我勾唇：“送佛?！逼鋵?shí)我要送的，
是那位傳說中禁欲的國師——寂雪。姐姐說過，全天下最鋒利的針，藏在寂雪的佛珠里。
五、夜半密語第三夜，下起了雨。雨點(diǎn)砸在瓦上，像千萬根針。我抱著膝蓋坐在床角，
聽見窗子吱呀一聲。風(fēng)裹著冷雨撲進(jìn)來，有人落地，腳步聲輕得像貓?！熬U綰?！辈皇巧虺帲?/p>
是另一個(gè)聲音，清凌凌的，像雪化在瓷盞里。我渾身一僵，心臟猛地蹦到嗓子眼——來了。
“國師大人，”我壓著顫音，“您終于肯來救我了？”寂雪沒答，只伸手，
冰涼的指尖點(diǎn)在我眉心。“我來取圖?！蔽乙Т剑骸皥D在我腦子里，你得先救我出去。
”“沈硯的兵符呢？”“也在我腦子里?！蔽衣犚娝麡O輕地笑了一聲，像冰面裂開細(xì)紋。
“小騙子，”他聲音低下去，“你若騙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喂我的鶴。
”我后背刷地一層冷汗，卻仍仰起臉：“大人，您舍得嗎？”他沉默片刻，忽地俯身，
唇貼著我耳廓，用氣音道：“三日后的天燈節(jié)，我?guī)阕摺５阋训谝话晟崂C在嫁衣里，
給我?！蔽倚目谝徽穑涸瓉硭缰疑矸荨Ｍ鰢?，佛骨鑰匙。我輕聲答：“好。
”六、黑暗里磨刀雨停了，寂雪走了。我靠在床頭，手里攥著那根阿檀偷來的繡花針。
針尖在指腹來回劃，劃出一道道血痕。我心里卻在算：三日后，天燈節(jié)，王府有宴，
沈硯會(huì)喝酒。阿檀會(huì)在廚房幫我偷火種。寂雪會(huì)在佛塔等我。
而我——要在那件血紅的嫁衣里，繡下第一瓣舍利，也繡下沈硯的催命符。我要活著走出去，
還要讓毀我眼睛的人，一寸寸償我光明。預(yù)告：天燈節(jié)當(dāng)夜，滿城火樹銀花。我披嫁衣，
持繡針，踏過三百盞天燈。沈硯醉酒，寂雪拂雪，而我——在萬人中央，
把第一瓣舍利送進(jìn)誰的心口？——“燈火三千，人影十萬，我偏要在最亮的地方，
把毒酒還給他。”一、天燈節(jié)前夜“姑娘，你真的要穿這件？
”阿檀的聲音抖得像風(fēng)里的紙鳶。我指尖撫過嫁衣，指腹下一寸寸凸起的暗紋，
是我這七日用血繡出的第一瓣舍利。“不穿它，我出不了這府?！蔽逸p聲答。嫁衣通體血紅，
里襯卻用白綾做底，血線蜿蜒，像雪里開出的梅花。我眼睛仍看不見，
可每一針都記得路線——那是姐姐親手畫給我的山河圖。“可王爺說……”阿檀咽了口唾沫，
“說您若敢踏出繡閣一步，就打斷奴婢的腿?！蔽倚Γ骸澳蔷蛣e踏出去，飛出去。
”二、沈硯的試探傍晚，沈硯破天荒地來了繡閣。他一身玄衣，袖口滾金，走路帶風(fēng)。
我端坐繡架前，手里攥著針，裝作專心?！熬U綰，”他聲音低啞，“明日天燈節(jié)，
我?guī)氵M(jìn)宮?！蔽倚目谝惶?，面上卻淡淡：“王爺不怕我跑了？”他俯身，指腹捏住我下巴，
拇指摩挲我干裂的唇?！芭?？”他笑，“你跑得了，阿檀跑不了。你若敢動(dòng)，
我就把她扔進(jìn)獸園喂狼?！蔽抑讣庖痪o，針尖扎進(jìn)指腹，血珠滾落。沈硯低頭，
舌尖卷走那滴血，像品酒?！疤鸬摹！彼熬U綰的血，和她一樣甜。
”我心里罵翻了天：變態(tài)?？陕曇魠s軟得能滴水：“王爺，我想給阿檀求個(gè)恩典?！薄罢f。
”“明日讓我親手放一盞天燈，給她祈福。”沈硯沉默片刻，忽地笑：“好。只要你乖，
本王什么都給你。”我心里冷笑：我要的，是你命。三、佛塔里的密約當(dāng)夜，子時(shí)。
我借口更衣，支開阿檀，獨(dú)自摸到后院。雨后的石階濕滑，我赤足，冷意順著腳心往上爬。
“國師大人？”我低聲喚。風(fēng)掠過，佛鈴叮當(dāng)。一只手從暗處伸出，握住我手腕。
寂雪的聲音貼在耳后：“舍利呢？”我抬手，嫁衣內(nèi)襯撕下一角，遞給他。
白綾上血線勾勒的，正是第一瓣舍利。寂雪指尖輕點(diǎn)，像在確認(rèn)真?zhèn)巍！吧虺幟魅沼蠒r(shí)進(jìn)宮，
會(huì)在御花園設(shè)宴?！彼曇羟謇?，“我會(huì)在佛塔第三層等你?！薄拔以趺闯鋈?？
”“阿檀會(huì)幫你。”我心里一凜：“你收買了她？”寂雪輕笑：“不，是她主動(dòng)求我。
”我咬唇，心里翻江倒海：阿檀，你到底是誰的人？四、阿檀的背叛與忠誠回繡閣，
阿檀已備好熱水。她替我褪鞋，聲音輕得像羽毛：“姑娘，明日奴婢陪您放燈。
”我握住她手，指腹摸到她腕上一道新疤?！霸趺磦模俊卑⑻闯聊?，
忽地跪下：“奴婢……是國師大人的線人?！蔽倚目谝徽穑共恢窍彩潜?。
“但奴婢也是真心想救您?！卑⑻绰曇暨煅剩芭镜慕憬?，死在沈硯刀下。”我閉眼，
黑暗里像有火在燒。原來，我們都被同一頭狼咬過。我扶她起來：“明日，我們一起逃。
”五、天燈節(jié)·王府天燈節(jié)當(dāng)日，京城不設(shè)宵禁。王府張燈結(jié)彩，沈硯一身絳紅蟒袍，
玉帶金冠，襯得眉目如畫。我由他牽著，步入前廳。賓客如云，酒香混著脂粉味，
沖得我頭暈?！熬U綰，”沈硯貼著我耳語，“今日你真美?！蔽倚?，指尖卻攥緊袖中針。
酉時(shí)，王府放燈。沈硯命人抬出一只巨型天燈，足有兩人高。“本王與愛姬同放，
祈愿百年好合?！蔽倚睦锢湫Γ喊倌?？我怕你活不過今夜。阿檀扶我上前，
將點(diǎn)燃的火把遞到我手中。我摸索著，把火把塞進(jìn)燈底?；鹕嗵蛏霞埍?，天燈緩緩升空。
就在那一刻，我聽見寂雪的聲音，遙遙傳來：“動(dòng)手?！绷⒒鹬刑由鞜羯涟肟?，
忽地炸開?；鹦撬臑R，如流星墜地。賓客驚呼，沈硯猛地回頭。我趁亂抓住阿檀，往繡閣跑。
“刺客——！”王府侍衛(wèi)拔刀，人群混亂。我心里狂跳：計(jì)劃開始了。繡閣后的狗洞，
阿檀早已挖通。我鉆出去，赤足踏在雪地里，冷得發(fā)麻。佛塔就在前面，三層，
寂雪站在窗邊，白衣如雪。我奔過去，卻聽見身后馬蹄聲。沈硯追來了。
七、佛塔對(duì)峙我沖進(jìn)佛塔，寂雪伸手，將我拉進(jìn)懷里?！吧崂??！彼吐?。我喘息著，
從嫁衣內(nèi)襯撕下第二瓣舍利——那是姐姐心口的位置。寂雪接過，指尖顫抖。
“沈硯不會(huì)放過你?！蔽业吐?。寂雪卻笑：“那就讓他來?！痹捯粑绰?，佛塔門被踹開。
沈硯執(zhí)劍而入，劍尖滴血?！凹叛?，”他聲音陰冷，“把她還給我?！奔叛⑽易o(hù)在身后，
佛珠散落一地?！吧虺帲彼曇羝届o，“你可知，她是誰？”沈硯冷笑：“亡國余孽，
本王的玩物。”我指尖攥緊，血從指縫滲出。寂雪卻道：“她是唯一能開啟舍利的人，
你傷她，便是毀你自己?！鄙虺巹庖晦D(zhuǎn)，直指我咽喉?！澳潜阋黄鹚馈！卑?、機(jī)會(huì)，
還是陷阱？佛塔三層，風(fēng)雪灌窗。我夾在兩個(gè)男人中間，心跳如鼓。沈硯的劍，寂雪的佛珠，
都在等我選擇。我忽然笑了，抬手，拔下頭上金簪。簪尖對(duì)準(zhǔn)自己心口。
“你們不是要舍利嗎？”我輕聲，“它在我血里，誰想要，自己來取。
”寂雪臉色一變：“綰綰！”沈硯卻瞳孔驟縮，劍尖微顫。我后退一步，腳跟已抵欄桿。
“沈硯，”我聲音溫柔，“你不是說，我乖，你就什么都給我？”“我要的，是你命。
”話音未落，我翻身躍下佛塔。風(fēng)在耳邊撕裂，我聽見沈硯的怒吼，寂雪的驚呼。黑暗里，
我笑了。機(jī)會(huì)，終于來了。——“原來從塔上跳下去，不是逃出生天，
而是跳進(jìn)另一口更深的井。”一、墜塔沒死，卻進(jìn)了狼窩風(fēng)聲像刀，從耳邊一路刮到脊椎。
我以為自己會(huì)摔成肉泥，可落地瞬間，后背撞進(jìn)一張巨網(wǎng)——軟得不像話，
帶著血腥的腥甜味?！皣K，真輕。”有人在我耳畔笑，熱氣帶著酒香。
我心口驟停：這聲音不是寂雪，也不是沈硯?！澳闶钦l？”“救你的人?！彼曇翥紤校?/p>
像剛睡醒的豹子。下一瞬，后頸一痛，我徹底昏過去。再睜眼，眼前仍是一片黑。
但鼻端不再是佛塔的檀香味，而是鐵銹、馬糞、烈酒混在一起的味道。我手指一摸，
身下是干草，粗糙扎手?！靶蚜?？”那聲音又響，帶著笑，“小瞎子，你值一萬兩黃金，
你知道嗎？”我心里一沉：我被賣了。二、黑市·人籠我被人拎起來，像拎一只雞。
四周嘈雜，叫賣聲、哄笑聲、鞭子聲，混作一團(tuán)?！巴鰢鳎}鑰匙，
佛骨舍利——價(jià)高者得！”我渾身冰涼。原來跳塔那一幕，全落在黑市暗樁眼里。
我成了明碼標(biāo)價(jià)的“貨物”。有人捏我下巴，指甲摳進(jìn)肉里?！澳槻诲e(cuò)，可惜眼瞎。
”我偏頭，狠狠咬他手指?！安?！小賤人！”清脆的耳光落下，我嘴角立刻滲出血。
可我心里卻在飛快盤算：——不能死，死了舍利就散了。——得想辦法傳信，給寂雪，
或者……沈硯。想到沈硯，我自己都驚了：我居然把他列為救命備選。瘋的不止是他們，
還有我。三、鐵籠里的少年夜里，我被扔進(jìn)一只更大的鐵籠。腳腕拴著鐵鏈，一動(dòng)就嘩啦響。
空氣里忽然飄來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混著血?！皠e動(dòng)。”少年聲音啞，卻帶著干凈的少年氣，
“你的腳磨破了?！蔽揖瑁骸澳闶钦l？”“和你一樣，值錢的貨物?！彼p笑，
“我叫阿九。”我摸到他的手，指腹粗糙，掌心卻溫暖。阿九用草藥給我擦腳，
動(dòng)作輕得像怕碰碎我。我心里忽然酸了一下：除了姐姐，沒人這么對(duì)我?！澳銥槭裁幢蛔?？
”我問?！拔彝盗松虺幍膽?zhàn)馬?！彼鸬酶纱?，“你呢？”“我偷了他的心?！蔽易猿?。
阿九噗嗤笑出聲：“那你可賠大了。”我彎唇，沒說話。黑暗中，
兩個(gè)被命運(yùn)按在地上摩擦的人，莫名其妙地并肩坐了?！拔?guī)闾??！卑⒕藕鋈徽f。
“你憑什么？”“憑我在這黑市活了三年，知道哪條狗洞能鉆出去。”我心里一動(dòng)：“條件？
”“逃出去后，替我殺一個(gè)人?！薄罢l？”“沈硯?！蔽倚Τ隽寺暎骸俺山弧?/p>
”四、阻礙重重計(jì)劃定在第三晚。可第一晚剛過，麻煩就來了。
黑市老板——一個(gè)獨(dú)眼老頭——聽說我會(huì)繡“神仙繡”，當(dāng)場把我提溜出去。
“給爺繡個(gè)金山銀海，繡得好，給你肉吃?！蔽倚睦锪R娘，面上乖順：“要繡金山，
得用金線?！崩项^一巴掌甩我臉上：“糊弄老子？用頭發(fā)！”我舌尖抵著腮幫，嘗到血腥味。
行，頭發(fā)就頭發(fā)。我拔下自己一縷長發(fā)，指尖穿梭，在破布上繡了一只展翅的鷹。
老頭看得眼睛都直了：“神了！”我心里冷笑：神？我讓你見識(shí)更神的。當(dāng)晚，
我借口要清水洗頭，讓阿九去偷鑰匙。阿九回來時(shí)，掌心全是血。“鑰匙拿到了，
但鎖是玄鐵的，得鋸。”我心里一沉：時(shí)間不夠了。更糟的是，老頭起了色心。“小瞎子，
陪爺一晚，明兒就放你走。”他油膩的手摸上我腰際，我渾身雞皮疙瘩炸起。電光火石間，
我拔下頭上發(fā)簪，狠狠刺進(jìn)他手背。“啊——！”老頭慘叫，一腳踹我胸口。我摔進(jìn)草堆，
胸口劇痛，眼前金星亂冒。阿九撲過來，把我護(hù)在懷里。“別怕?！彼曇舭l(fā)抖，
“我殺了他?！蔽易プ∷滞螅瑩u頭：“現(xiàn)在不行，會(huì)驚動(dòng)守衛(wèi)。
”我心里飛快轉(zhuǎn)：得換個(gè)法子。五、血繡·破局第二晚，老頭綁我進(jìn)一間暗室。
墻上掛滿刑具，空氣里都是陳年血腥味。“繡不繡？”老頭用烙鐵逼近我臉。
我聞到布料燒焦的味道，心里反而冷靜下來?！袄C。”我輕聲，“但我要血，很多人的血。
”老頭愣住。我解釋：“神仙繡，要用血?dú)恻c(diǎn)睛，否則不靈。”老頭信了，吩咐手下放血。
我指尖蘸血，在破布上繡了一只小小的黑鷹，鷹眼用老頭手下血點(diǎn)成。最后一針落下，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鷹翅?！俺闪??！蔽椅⑿?，“它會(huì)帶你找到金山?！崩项^狂喜，
捧著布跑了。我癱坐地上，心里默數(shù)：一、二、三……片刻后，
外頭傳來驚呼：“走水了——！”火是我讓阿九放的，繡布浸了火油。趁亂，
阿九背我沖出暗室。鐵鏈嘩啦，我心里卻前所未有的亮：阻礙，終于被我撕開了一道口子。
六、逃出生天？我們鉆進(jìn)一條廢棄馬道，阿九喘得像破風(fēng)箱?！扒懊婢褪枪范?。”他低聲。
我伏在他背上，聽見自己心跳：再堅(jiān)持十步。可就在此時(shí)，一道熟悉的聲音攔住了去路。
“小瞎子，跑得挺快?！蔽覝喩硌核查g凝固。沈硯。他站在火光盡頭，劍尖滴血，
像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阿九把我放下，擋在我前面?！白岄_。
”沈硯聲音溫柔得像情人低語。阿九沒動(dòng)，反而握緊了刀。我聽見自己聲音發(fā)抖：“沈硯，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輕笑：“你身上有我的蠱，千里也能聞到?！蔽倚睦镆怀粒和诉@茬。
沈硯一步步逼近：“跟我回去，我饒這小子不死?！卑⒕呕仡^看我，眼神決絕：“你走，
我拖住他?！蔽覔u頭，指甲掐進(jìn)掌心。阻礙，原來從來不是黑市，而是我自己身上的蠱。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沈硯，我跟你走，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薄罢f?！薄胺帕税⒕?。
”沈硯挑眉：“可以，只要他跪下，磕三個(gè)頭?！卑⒕排穑骸白鰤?！”我伸手，
摸到阿九的臉，輕聲：“活下去，替我殺沈硯?！毕乱幻耄抑鲃?dòng)走向沈硯。
鐵鏈再次鎖住我腳踝，卻比任何阻礙都沉重。七、囚車?yán)锏膶?duì)話回王府的路上，
我蜷在囚車角落。沈硯騎馬并行，語氣溫柔得像哄孩子：“綰綰，你跑不掉的。
”我冷笑：“王爺費(fèi)盡心機(jī)，就為了囚我一輩子？”他俯身，指尖撥開我額前碎發(fā)：“不，
我要你心甘情愿，為我繡出整座天下?！蔽倚睦镆徽穑涸瓉硭牟恢故巧崂?，
還有我手里的山河圖。我閉眼，淚滾下來，卻笑了：“好啊，我繡?！鄙虺?，你囚我身，
我囚你心。阻礙，從來是雙向的。一、重回繡閣，換了鎖鏈我又回到王府，繡閣卻變了模樣。
金鏈換成銀環(huán)，腳踝磨不破了，卻更細(xì)，更冷。沈硯把阿檀也帶回來了，吊在柴房，
每天抽三鞭?！熬U綰，”他撫我發(fā)梢，“你乖，他少受罪?！蔽夜?，乖得連夢里都在繡。
我把所有鋒芒收進(jìn)指尖，一針一線，繡給他看。夜里，我蜷縮在繡架前，
手指一遍遍描摹嫁衣的紋路。沈硯倚門，酒氣混著龍涎香：“繡得如何？”我抬臉，
笑得溫順：“王爺要的山河圖，還差三針?！彼麧M意地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門闔上，
我的笑瞬間落下，指尖掐進(jìn)掌心：——三針？不，是三刀。二、繡山河，
也繡殺機(jī)我開始“努力”。每天寅時(shí)起，子時(shí)息。
沈硯派人送來最上等的雪緞、金線、鮫人淚。我全收下，轉(zhuǎn)身就把鮫人淚磨成粉，混進(jìn)朱砂，
讓顏色更毒。繡山河第一景：漠北孤城。那是姐姐死的地方。我用頭發(fā)當(dāng)線，摻了自己的血，
把城垛繡得鋒利如刀。第二景：帝都龍闕。我把龍目留空，等最后一夜，用沈硯的血點(diǎn)睛。
第三景：浮屠雪塔。那是寂雪的地盤。我繡得極慢，每一針都想起他佛珠斷落的聲音。
阿檀的鞭子聲日日傳來，我數(shù)著：一鞭、兩鞭、三鞭……每響一次，
我就在山河圖里多繡一道暗河。終有一天，暗河會(huì)匯成海嘯，吞了這座王府。
三、寂雪夜探第三十天夜里，寂雪來了。窗欞無聲而開，冷風(fēng)卷進(jìn)他的草藥香?！熬U綰。
”他聲音低啞，“我?guī)阕??！蔽抑讣馔Ｔ诶C針上，沒抬頭：“我走了，阿檀會(huì)死。
”“我可以連他一起救。”我嗤笑：“國師大人何時(shí)成了菩薩？”寂雪半跪下來，
握住我手腕。佛珠冰涼，貼著我脈搏?！拔乙崂?，也要你?！蔽姨а?，
黑暗里望向他：“那就幫我做一件事?！薄罢f?！薄叭蘸螅屔虺幵诶C閣過夜。
”寂雪眸光一顫：“你要?jiǎng)邮?？”我笑而不答，只把一枚血繡錦囊塞進(jìn)他掌心。里頭，
是我用發(fā)絲繡的沈硯小像，心口處缺了一針?！白屗魃?，缺的那一針，我來補(bǔ)。
”四、阿檀的命與我交換第二天，我去柴房看阿檀。他被打得血肉模糊，
卻還沖我笑：“姑娘，我沒事。”我蹲下，指尖沾了他血，在掌心畫了只小鷹。“再忍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