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蹲在女生宿舍樓下，手里攥著杯涼透的奶茶。蘇晴的電話終于接通，
背景音是喧鬧的 KTV音樂聲?！傲帜?，別煩我了。
”她的聲音混著后面嘈雜的哄笑：“你送的那破項鏈，我早丟垃圾桶了?！焙L灌進喉嚨，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站在教學樓下，指著天上的煙花說：“林默，
要是有人每天給我買草莓糖葫蘆，我就嫁給他?！蹦翘熘?，我跑遍整座城市找最甜的草莓。
直到此刻，手機里傳來她和別人的調笑，我才發(fā)現 —— 原來舔了十年的糖，糖芯是苦的。
1、我在宿舍樓下站到晚上十點點，保安大叔打著手電筒過來晃我：“小伙子，回去吧，
這天在待下去能把耳朵凍掉?！笔掷锏哪滩璞荒蟮米冃危渲轲ぴ谡菩?，
像極了蘇晴每次敷衍我的笑。上周她生日，我攢了兩個月生活費買了條項鏈，
吊墜是顆小草莓。她當時接過盒子，眼皮都沒抬：“哦，放桌上吧。
”后來我在她室友朋友圈看到，生日會上她戴的是條金手鏈，據說是學生會主席趙磊送的。
“林默，你是不是有??？” 蘇晴的電話又打過來，背景音安靜了些，“趙磊送我回來，
看到你跟個傻子似的站著，你讓我臉往哪擱？”我張了張嘴，風把話堵在嗓子里。
趙磊的車就停在不遠處，車燈突然亮起來，晃得我睜不開眼。蘇晴穿著趙磊的外套，
從副駕下來，高跟鞋踩在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你到底想干嘛？” 她走到我面前，
頭發(fā)上還沾著酒氣，“我都說了我們不合適，你能不能別像塊狗皮膏藥？”我把奶茶遞過去，
杯壁上的水珠打濕了她的手背。她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奶茶摔在地上，
褐色的液體濺到她的白靴子上?！澳闼麐尟偭?！” 她突然尖叫起來，
“這雙鞋是趙磊剛給我買的！”我看著她跳著腳罵我，突然覺得很累。累到不想解釋，
不想道歉，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疤K晴，”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不是因為冷，
“草莓糖葫蘆，我再也不買了?！彼蹲×?，罵聲卡在喉嚨里。我轉身往回走，
身后傳來她的冷笑：“你以為我會在乎？”走到拐角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她正彎腰用紙巾擦靴子，趙磊從車里出來，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像一幅刺目的畫。宿舍門已經鎖了，不想打擾他們，我干脆坐在樓梯間的臺階上，
從口袋里摸出顆糖。糖紙是粉色的，還是上次她隨口說想吃，我買了一大袋揣著的。
含進嘴里，甜得發(fā)膩，膩到心里發(fā)苦。手機震了震，是蘇晴發(fā)來的微信：【林默，你別后悔。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按下刪除鍵。接著點開聯系人列表，
找到那個置頂了三年的名字，選擇了 “刪除聯系人”。糖在嘴里慢慢化掉，
最后只剩下一點澀味。2、第二天醒來時，我發(fā)現自己躺在樓梯間的地板上。
陽光從窗戶縫里鉆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亮線，里面全是漂浮的灰塵。手機屏幕碎了個角，
是昨晚摔的。我摸出手機開機，微信界面干干凈凈，那個熟悉的頭像徹底消失了。
心里像被掏走了一塊，空落落的。室友張超推開門看到我，嚇了一跳：“默子，
你昨晚沒回來？蘇晴又怎么了？”我站起來，膝蓋麻得發(fā)疼：“沒事，分了。
”張超張大了嘴：“你說啥？分了？你跟蘇晴？”他抓了抓頭發(fā)?！安皇?，
你倆啥時候在一起過啊？”我笑了笑，沒說話。確實啊，我們從沒在一起過。是我一廂情愿，
把她的每句敷衍當希望，把她的每次求助當恩寵，演了三年獨角戲。洗漱時，
我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黑眼圈重得像熊貓，下巴上冒出好幾顆痘，
因為長期熬夜打工賺錢給蘇晴買東西，臉色蠟黃。這就是被蘇晴嫌棄土氣、不上進的我。
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了趙磊。他摟著蘇晴的腰，笑得春風得意。看到我時，
趙磊故意把蘇晴往懷里帶了帶，眼神里的挑釁毫不掩飾。蘇晴的目光掃過我，帶著點復雜，
又很快轉開，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諷。我挺直脊背，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落座后，
張超湊過來：“默子，你可以啊，剛才那氣場，比趙磊還拽?！蔽业皖^翻書，
心臟卻跳得厲害。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一種陌生的感覺 —— 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渾身都松快了。第一節(jié)課是專業(yè)課，老師點名時，我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清晰地喊出來，
然后響亮地答了聲 “到”。以前總擔心手機會響，
蘇晴隨時可能找我?guī)兔г顼垺⑷】爝f、占座位，上課都心不在焉。
現在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書包里，我第一次聽清了老師講的內容。下課鈴響時，
我竟然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張超拍了拍我：“走，吃飯去。”我們剛走到教學樓門口，
就被人攔住了。是蘇晴。她站在那里，手里捏著個保溫杯，眼神有些閃躲：“林默，
我早上沒帶水，你能不能去幫我買瓶奶茶？”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像也覺得不對勁。我看著她，想起以前每天早上六點半，我都會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
手里拿著她愛喝的三分糖加珍珠的奶茶?！安荒?。” 我淡淡地說，繞過她往前走?！傲帜?！
” 她突然提高聲音，“你什么意思？就因為昨晚那點事，你跟我置氣？”我停下腳步，
回頭看她：“蘇晴，我們沒關系了。我沒必要再為你做任何事?！彼哪標查g漲紅了，
眼眶也紅了：“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林默，你別忘了，是誰在你被欺負的時候幫你說話，
是誰……”“是誰讓我?guī)湍銓懥巳曜鳂I(yè)？” 我打斷她，“是誰讓我替你跑了三年腿？
是誰一邊享受著我的好，一邊跟別人說我是舔狗？”周圍漸漸圍攏了看熱鬧的人，
蘇晴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澳愫f！” 她咬著牙，眼淚掉了下來，
“我什么時候說過那些話？林默，你太讓我失望了！”她轉身跑開，肩膀一抽一抽的。
張超拉了拉我：“默子，是不是有點太狠了？你倆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蔽倚α诵?，
推著他肩膀往食堂走：“別扯那些沒用的，走吧，吃飯去，我請你。”食堂里，
我端著餐盤找座位，無意間看到蘇晴坐在靠窗的位置，趙磊正拿著紙巾給她擦眼淚。
她抬頭時，正好對上我的目光，眼神里充滿了委屈和憤怒。我移開視線，安靜地吃著飯。
原來不想著她的的時候，米飯也是香的。3、接下來的日子，我像是換了個人。
不再每天抱著手機等蘇晴的消息，而是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專業(yè)課從原來的中下游，
一路沖到了班級前十名。我開始去健身房，把以前打工攢下的錢，報了個私教課。
鏡子里的自己，慢慢褪去了青澀和憔悴，肩膀寬了，腰腹有了線條，眼神也亮了起來。
張超每次見到我，都要感慨一句：“默子，你這是開竅了啊，現在比趙磊還像模像樣。
”我只是笑笑。其實我不是為了跟誰比，只是想把這三年虧欠自己的，一點點補回來。
偶爾在校園里遇到蘇晴，她總是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有幾次，她主動走過來想跟我說話，
我都繞開了。趙磊似乎對我產生了敵意，在路上遇到時，會故意撞我的肩膀。
以前我肯定會忍氣吞聲，但現在，我會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直到他心虛地移開目光。
這天下午，我剛從圖書館出來，就被趙磊堵在了小巷里。他帶了兩個男生，
一看就是來者不善?！傲帜阕罱虖埌??！?趙磊捏著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
“離蘇晴遠點，聽到沒有？”我靠在墻上，看著他跳腳：“趙磊，你是不是怕了？
”“我怕你？”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你？”“不然你堵我干嘛？
” 我站直身體，“是怕蘇晴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后悔了？”這句話像是戳中了他的痛處，
他突然揮拳打了過來。我早有準備，側身躲開，然后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他疼得彎下腰，
我抓住他的頭發(fā)，把他按在墻上?！摆w磊，” 我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以前我讓著你，
是因為蘇晴。現在，你算個什么東西？”那兩個男生想上來幫忙，被我瞪了一眼，
竟然不敢動了。我松開手，趙磊癱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喘粗氣。“滾?！?我說。
他們連滾帶爬地跑了。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走出小巷。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這種保護自己的感覺，比替蘇晴出頭時，踏實多了。晚上回到宿舍，
張超神神秘秘地湊過來：“默子，你知道嗎？蘇晴跟趙磊吵架了。”“哦？” 我沒太在意。
“聽說蘇晴跟趙磊鬧分手，說他不該找人打你?！?張超嘖嘖稱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居然會維護你？”我笑了笑，沒說話。她不是維護我，她只是不習慣。
不習慣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林默，突然變得有脾氣；不習慣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舔狗，
突然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就像小孩子丟了玩具，不是因為多喜歡，
只是因為那是屬于自己的東西。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林默，是我?！?是蘇晴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你沒事吧？
我聽他們說趙磊找你麻煩了?！薄皼]事?！?我淡淡地說?！澳蔷秃谩！?她沉默了一會兒，
“林默，我們能不能見一面？我想跟你道歉?！薄皼]必要?！薄拔抑酪郧笆俏也粚?，
” 她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我明天請你吃飯。
”這是她以前百試百靈的招數，只要她稍微放低姿態(tài)，我就會像狗一樣搖著尾巴跑過去。
但現在，我只覺得累。“蘇晴，” 我深吸一口氣，“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我掛了電話，把那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窗外的月光很亮，我躺在床上，
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穩(wěn)。4、蘇晴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我去圖書館，
她會坐在我對面的位置，假裝看書，眼神卻不停地往我身上瞟。我去健身房，
她會穿著新買的運動服，在跑步機上跟我并排跑，時不時找話題跟我聊。
我和張超去食堂吃飯，她會端著餐盤過來，問我們能不能拼個桌。每次我都面無表情地離開，
或者直接無視她。張超說：“默子，你看蘇晴那樣，是不是真后悔了？
”我看著遠處蘇晴落寞的背影，心里沒什么波瀾：“她后悔從來都不是我。
”她后悔的不是傷害了我，而是失去了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我。這天，我在籃球場打球，
一個沒注意，被對方球員撞到了，腳踝扭了一下，疼得鉆心。我坐在地上，
正準備叫張超扶我去醫(yī)務室，一個身影突然沖了過來。是蘇晴。她手里拿著冰袋，
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想碰我的腳踝：“林默，你怎么樣？疼不疼？”她的眼眶紅紅的，
額頭上全是汗，好像比我還緊張。“不用你管。” 我把腳往后縮了縮。“我不管誰管？
” 她突然急了，眼淚掉了下來，“你都傷成這樣了！”她固執(zhí)地把冰袋敷在我的腳踝上，
動作很輕，帶著點顫抖。周圍的隊友都在起哄，趙磊也站在不遠處，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蘇晴，你鬧夠了沒有？” 趙磊走過來，想拉蘇晴，“別在這里丟人現眼?！薄澳銤L開！
” 蘇晴第一次對趙磊發(fā)這么大的火，“我們的事不需要你管！”趙磊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蘇晴扶著我站起來，對趙磊說：“我們分手吧?！闭f完，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我，
往醫(yī)務室走去。她的肩膀很窄，卻異常堅定。我能聞到她頭發(fā)上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
和以前一樣?！盀槭裁?？” 我忍不住問。她停下腳步，抬頭看我，眼里有淚光：“林默，
我知道錯了。以前是我瞎了眼，看不到你的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期盼，像極了以前的我。我的心，
突然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5、醫(yī)務室里，校醫(yī)給我處理腳踝，蘇晴就站在旁邊，
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手指絞在一起，指節(jié)都發(fā)白了。“沒什么大事，就是軟組織挫傷，
休息幾天就好了?！?校醫(yī)囑咐道，“別劇烈運動?！薄爸x謝醫(yī)生。” 蘇晴連忙道謝，
然后扶著我往外走。走到教學樓門口，我停下腳步：“我自己能回去，你走吧。
”“我送你到宿舍。” 她很堅持。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陽光穿過樹葉，
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我們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往。到了宿舍樓下，
她突然從包里拿出個東西遞給我。是個草莓形狀的鑰匙扣，塑料的，看起來很廉價。
“這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以前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我一直留著。
”我看著那個鑰匙扣，想起大一的時候。她丟了鑰匙，我跑遍了學校周邊的小店，
才找到這個草莓形狀的，因為她說過她喜歡草莓。當時她接過鑰匙扣，笑著說：“林默，
你真懂我?！痹瓉恚€記得。“蘇晴，” 我把鑰匙扣還給她，“有些東西，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彼氖纸┰诎肟?，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知道我以前對你很差，
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可是林默，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能沒有你?！彼蝗槐ё∥?，
頭埋在我的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以前你總說，只要我回頭，你就在。現在我回頭了，
你為什么不在了？”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衣服，帶著滾燙的溫度。我的心，像被泡在溫水里，
又酸又軟。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閃過。她生病時，
我跑遍全城給她買想吃的粥；她考試掛科，我熬夜幫她復習；她跟別人吵架，
我不管對錯都站在她這邊……那些付出，不是假的。那些心動，也不是假的。“我累了，
蘇晴。” 我輕輕推開她，“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了?！彼粗遥?/p>
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所以，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我沒有回答，
轉身走進了宿舍樓?；氐剿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蘇晴的眼淚，她的擁抱，
她那句 “我不能沒有你”，一直在我腦海里盤旋。張超回來時，看到我愁眉苦臉的樣子，
嘆了口氣：“默子，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啊，你要是不認同就當我放屁。
這三年你心軟的次數還少嗎？你得想清楚，她現在對你好，是真的改了，
還是因為你變優(yōu)秀了，她不甘心？”張超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得我瞬間清醒。是啊，
我以前就是太心軟，才會被她予取予求，一次次傷害。接下來的幾天，
蘇晴每天都會來宿舍樓下等我，給我?guī)г绮?，幫我取快遞，就像以前的我一樣。
我每次都把東西還給她，讓她回去。她也不生氣，只是笑笑：“沒關系，我可以等。
”她的堅持，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這天下午，我正在宿舍看書，張超突然跑進來：“默子，
樓下有個美女找你，說是你的老鄉(xiāng)。”“老鄉(xiāng)？” 我愣了一下，
想不起來有哪個老鄉(xiāng)會來找我。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陽臺，往下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