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是侯府最苦的地方。
成堆的衣服,散發(fā)著酸腐的餿味。
冰冷的井水,刺骨的寒風(fēng)。
還有管事婆子那刻薄的嘴臉和動輒揮下的竹條。
顧珩,哦不,現(xiàn)在是“罪婦沈氏”,被扔進(jìn)浣衣局的第一天,就體會到了什么叫人間地獄。
管事王婆子是個得了老夫人授意,又收了林清妍(過去式)好處的狠角色。
她早就看“沈鳶”不順眼,如今“沈鳶”落到她手里,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作威作福的好機(jī)會。
“還愣著干什么?當(dāng)自己還是主子奶奶呢?”
王婆子用一根竹條,狠狠抽在顧珩的小腿上,“沒看到那邊的衣服堆成山了嗎?今天洗不完,就別想吃飯!”
顧珩哪里受過這種屈辱?
他堂堂武安侯,征戰(zhàn)沙場,殺敵無數(shù),何時被人用竹條抽過?
他猛地回頭,眼中迸發(fā)出駭人的殺氣,屬于武將的威壓瞬間釋放出來。
王婆子被他那眼神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竹條差點掉在地上。
但她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個失了勢的瘋癲夫人,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你還想打人不成?”
王婆子仗著人多,叉著腰,更加囂張起來,“我告訴你,沈鳶!你現(xiàn)在就是個最低賤的奴才!老娘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你再敢瞪我一眼,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顧珩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他很想一拳打爆這個老虔婆的頭。
但他不能。
他現(xiàn)在用的是我的身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身體。
他若真的動手,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他默默地轉(zhuǎn)過身,走到那堆小山似的臟衣服前,開始動手清洗。
他從未做過這種粗活。
冰冷的井水浸透了他的雙手,很快就變得又紅又腫。
那些粗糙的布料,磨得他指尖生疼。
一天下來,他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而晚飯,只有一碗清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和一個又冷又硬的黑面饅頭。
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待遇”。
這些消息,通過我安插在浣衣局的眼線,源源不斷地傳到我的耳朵里。
我聽著,只覺得心情無比舒暢。
“告訴王婆子,‘夫人’的活,每天加一倍。做得好,有賞?!?/p>
我淡淡地吩咐道。
“是,侯爺?!?/p>
顧珩,這才哪到哪?
你帶給我的痛苦,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精神折磨。
我回敬給你的,自然也要讓你……細(xì)細(xì)品嘗,慢慢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