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祠堂出來,我沒回青松堂,而是直接去了賬房。
作為侯府的主人,我理應(yīng)“關(guān)心”一下家里的財政狀況。
賬房的劉管事是個見風使舵的老油條。
見我親自前來,他受寵若驚,連忙捧出幾大本賬冊,點頭哈腰地站在一旁。
“侯爺,這是府里這個月的開支賬目,您請過目?!?/p>
我隨意地翻了幾頁,然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夫人的嫁妝,現(xiàn)在是由誰在打理?”
劉管事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回侯爺,夫人的嫁妝鋪子和莊子,一直都是……侯爺您在代為打理?!?/p>
我心里冷笑一聲。
說得好聽是“代為打理”,說得難聽點,就是“霸占”。
我的嫁妝,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價值不菲。
當年我?guī)нM侯府,本想作為我們小家庭的基石。
可顧珩卻以“女子不便拋頭露面”為由,將所有地契房契和掌柜印信都要了過去。
三年來,那些鋪子和莊子是賺是賠,我一概不知。
我問過幾次,他都以“婦道人家,管好后宅便是”為由搪塞過去。
現(xiàn)在,我終于有機會,親眼看看我的東西,被他“打理”成了什么樣子。
“把夫人嫁妝的賬本,全部拿來給我看?!?/p>
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劉管事的臉色微微一變,額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侯爺,這個……夫人的嫁妝賬目,一向是您親自過目,不入公賬的,都……都鎖在您的書房密室里。”
“哦?”
我眉毛一挑,“是嗎?那正好,你隨我回書房,親自取給我看?!?/p>
劉管事的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他當然知道那些賬目見不得光。
我不再理會他,徑直往青松堂走去。
劉管事無法,只能哭喪著臉跟在后面。
回到書房,我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劉管事一個。
“密室在哪?”
我冷冷地問。
“在……在書架后面?!?/p>
劉管事顫抖著手指,指向那排頂天立地的紫檀木書架。
我走過去,按照記憶中顧珩偶爾的習慣,轉(zhuǎn)動了書架上的一個青瓷花瓶。
只聽“咔嚓”一聲,書架緩緩向一側(cè)移開,露出了后面一扇厚重的石門。
石門上有一把精巧的銅鎖。
我轉(zhuǎn)頭看向劉管事:“鑰匙?!?/p>
“鑰匙……鑰匙一直在侯爺您身上啊?!?/p>
劉管事快要哭了。
我心里一沉。
對啊,鑰匙肯定在顧珩自己身上。
但我面上不動聲色,只是冷哼一聲:“我昨日摔了頭,一時想不起來放哪了。你身為賬房總管,難道沒有備份的鑰匙?”
“沒……沒有啊侯爺!”
劉管事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這等機密之物,小人怎敢私藏備份鑰匙?侯爺明鑒??!”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
看來,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了。
我走到書桌旁,拿起那把掛在墻上,顧珩用來裝飾的沉重鐵锏,掂了掂分量。
然后,我轉(zhuǎn)身走到石門前,對著那把銅鎖,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當!”
一聲巨響,銅鎖應(yīng)聲而斷。
劉管事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大概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簡單粗暴的侯爺。
我扔掉鐵锏,推開石門。
一股陳腐的霉味撲面而來。
密室不大,里面放著幾個大箱子。
我走進去,打開其中一個箱子。
里面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本本碼放整齊的賬冊。
我隨手拿起一本,翻開。
只看了幾眼,我的血就沖上了頭頂。
這些賬冊,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我的嫁妝鋪子和莊子,每年都有巨額的盈利。
但是,這些盈利,大部分都沒有進入侯府的公中,而是被顧珩以各種名目,轉(zhuǎn)移到了一個陌生的戶頭上。
而那個戶頭的主人,姓林。
林清妍的林。
好啊。
真是好?。?/p>
顧珩,你不僅要我的人,還要我的錢!
用我的錢,去養(yǎng)你的“真愛”,去扶持她那不成器的賭鬼哥哥和貪得無厭的家人!
我捏著賬本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站在門口的劉管事,看到我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色,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我緩緩合上賬本,轉(zhuǎn)過身,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劉管事,你說,侵吞主母嫁妝,按我大周律法,該當何罪?”
劉管事的臉,“唰”地一下,白得像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