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枕邊的溫軟忽然消失,耳畔傳來微不可聞的動靜。顧言猛地睜開眼,
身側空空如也,心頭卻猛地一沉——又是這樣!結婚三年,他的妻子,
那個看似溫柔賢淑的蘇婉兒,總在深夜偷偷出門。他無數(shù)次懷疑,她是不是有了外遇?
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比任何羞辱都更讓他難以忍受。直到那一晚,他悄悄跟上,
卻看到他那『弱不禁風』的妻子,竟一掌掀翻了一名氣勢洶洶的道士。
第 1 章包廂里煙霧繚繞,酒氣混著男人之間粗俗的玩笑話,熏得人頭腦發(fā)昏。
顧言端著酒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濡濕了他的指尖,帶來一絲冰涼的觸感?!浮割櫻?,
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對面的死黨挺著啤酒肚,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拍著桌子,
「弟妹這么漂亮,怎么老藏著掖著?今天這么重要的局,也不帶出來給我們見見?」
他旁邊的女人跟著咯咯直笑,眼神在顧言臉上打了個轉:「就是啊顧總,
金屋藏嬌也不是這么個藏法。我們都好奇,嫂子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總在晚上忙?」
「管不住老婆」這幾個字,他們沒說出口,但那眼神,那語氣,比說出來更傷人。
顧言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他舉杯和老張碰了一下,玻璃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她公司事多,忙,由她去?!顾鲱^灌下一大口冰啤酒,
麥芽的苦澀順著喉嚨一路燒到胃里。他沒再說話,
只是聽著他們把話題從他身上轉到最近的球賽上,
仿佛剛才那幾句刺人的調侃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芍挥蓄櫻宰约呵宄?,
那些話像一根根燒紅的針,扎進了他心里最隱秘的角落。聚會散場時已經過了午夜。
顧言婉拒了老張要送他回家的提議,一個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晚風吹散了些許酒意,
卻吹不散心頭的煩悶。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又被下一盞燈縮短,循環(huán)往復,
像他此刻掙扎不出又無處可逃的困境。他娶了蘇婉兒,
那個在外人眼中溫柔得體、對他千依百順的妻子。他愛她,從見第一面起就愛??蛇@份愛,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沉重起來?;氐郊遥黄岷?。他沒有開燈,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熟練地換了鞋。玄關的鞋柜上,
蘇婉兒白天穿的那雙白色平底鞋還在,但那雙她總在晚上出門時才穿的黑色細高跟,不見了。
心,又往下沉了沉。顧言走進臥室,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蘇婉兒那側的被子整齊地鋪著,
沒有一絲褶皺,冷冰冰的,沒人睡過。他沖了個澡,把自己扔進大床的另一側,
屬于他的那一側。床很大,此刻卻讓他覺得空曠得可怕。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腦子里卻不受控制地回放著朋友們的調侃,還有那些他刻意忽略的蛛絲馬跡。他開始懷疑,
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夠好。他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拿著不高不低的薪水,
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而蘇婉兒,她那么耀眼,即使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
也掩不住那份獨特的氣質。她到底在外面做什么?那些深夜的晚歸,
那些他偶爾在她身上聞到的、不屬于任何香水味的陌生氣息……他甚至不敢去深想。
羞恥感像潮水般將他淹沒。不是為蘇婉兒,而是為他自己。是他沒本事,
是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才讓她如此「不安分」嗎?這種自我貶低,
比任何人的嘲諷都來得更猛烈,幾乎要將他的自尊碾碎。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他快要被這些紛亂的思緒折磨得睡去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輕響。顧言瞬間清醒,
他立刻閉上眼,調整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門被輕輕推開,又被輕輕關上。
蘇婉兒的腳步聲很輕,像貓一樣,幾乎聽不見。他能感覺到她走到了床邊,站了一會兒。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或許是帶著一絲疲憊,又或許……帶著別的什么。黑暗中,
他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味道,順著空氣飄進他的鼻腔。不是酒氣,也不是香水味。
是血腥味。很淡,卻無比清晰。顧言的心臟猛地一縮,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睜開眼的沖動。蘇婉兒很快走進了浴室,里面?zhèn)鱽韲W嘩的水聲。
顧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體卻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硬。那淡淡的血腥味,
和他腦中那些混亂的猜測糾纏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的漩渦。他深愛的妻子,
那個會在清晨為他準備早餐,會溫柔地叮囑他開車小心的女人,身上為什么會有血腥味?
水聲停了。沒過多久,蘇婉兒帶著一身沐浴后的水汽,掀開被子,在他身邊躺下。
床墊微微下陷,她身上好聞的馨香驅散了那絲血腥味,可那味道,已經刻在了顧言的腦子里。
她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朝他這邊靠了靠,一只微涼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
顧言的身體在她觸碰到的瞬間,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赋承涯懔耍俊?/p>
蘇婉兒的聲音帶著一絲剛洗完澡的沙啞,溫溫柔柔的,聽不出任何異樣。「……沒?!?/p>
顧言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聲音干澀。他不敢動,不敢睜眼,怕被她看出端倪。
蘇婉兒似乎是累了,沒再說話,呼吸很快就變得平穩(wěn)而綿長。可顧言卻再也睡不著了。
他睜著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黑暗中,妻子的臉龐近在咫尺,他卻覺得無比陌生。
那份曾經讓他無比安心的愛意,此刻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冰冷而沉重。
第 2 章那一晚之后,家里的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
顧言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若無其事地面對蘇婉兒。他會在飯桌上走神,會在她遞過一杯水時,
眼神不受控制地飄向她的手腕,試圖在那光潔的皮膚下尋找什么痕跡。他變得沉默,
而蘇婉兒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只是她什么都不問,依舊每天為他準備好早餐,
在他出門前叮囑他路上小心。她的體貼和溫柔,此刻在顧言眼里,都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紗。
這種無聲的折磨比爭吵更耗費心神。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在他心里瘋狂地生根發(fā)芽,
長成一片不見天日的叢林,將他困在其中。他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眼,
聽著身旁妻子平穩(wěn)的呼吸聲,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他必須知道真相。無論那真相是什么,
都好過現(xiàn)在這樣無休止的猜忌。又是一個周末的夜晚,窗外沒有月亮,濃重的烏云壓得很低,
風卷著樹葉在窗戶上刮出沙沙的聲響,像某種不安的預兆。
蘇婉兒又一次換上了那雙黑色的細高跟鞋?!腹居悬c急事,我出去一趟,你早點睡?!?/p>
她站在玄關,聲音和往常一樣溫和?!负谩!诡櫻宰谏嘲l(fā)上,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屏幕上閃爍的光映得他臉色明明滅滅。門被輕輕帶上。顧言在原地坐了整整一分鐘,
然后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和車鑰匙就沖了出去。他甚至來不及換鞋,腳上還穿著居家拖鞋。
他沖下樓,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蘇婉兒沒有打車,
而是拐進了小區(qū)后面那條鮮有人跡的舊巷。顧言不敢跟得太近,只能遠遠地吊著。
他心臟跳得厲害,手心全是汗。蘇婉兒的步伐很快,而且很穩(wěn),
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卻沒有發(fā)出一點多余的聲響。她穿行在城市深夜的陰影里,
像一道融于夜色的鬼魅。顧言開著車,關了車燈,在馬路上龜速行駛,好幾次都差點跟丟。
他看著她輕松地翻過一道施工工地的圍墻,看著她敏捷地穿過一條條黑暗的窄巷。
顧言的額頭滲出了冷汗,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白領該有的身手。他心里的那個窟窿,
越破越大。車子最終停在了一片荒廢的區(qū)域。這里曾經是個香火鼎盛的寺廟,
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野草長得比人還高。蘇婉兒的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破敗的山門后面。
顧言把車熄了火,悄悄下車。晚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腐葉,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他貓著腰,借著殘破院墻的掩護,一點點朝里挪動。
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站著幾個人。為首的是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卻銳利。
他身后還跟著三四個年輕人,個個手持桃木劍,面露兇光,將蘇婉兒圍在中間。
顧言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是什么情況?尋仇?還是……他不敢再想下去?!秆酰?/p>
你以為躲得過今晚嗎?」那老道士開口了,聲音沙啞,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慢,
「乖乖束手就擒,免得我們臟了手!」妖孽?顧言腦子嗡的一聲。
他第一反應是這群人是騙子,是神棍,想用些江湖伎倆來欺負他老婆。一股怒火直沖頭頂,
他攥緊了拳頭,顧不上會不會暴露,就想沖出去。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蘇婉兒被這群人欺負。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院中的情形就變了。只見被圍在中間的蘇婉兒,緩緩抬起頭。
她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甚至連那份屬于妻子的溫柔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嘴角輕輕勾起,那是一個顧言從未見過的弧度,帶著三分輕蔑,七分冷漠。「憑你們,
也配?」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顧言的耳朵里。那不再是吳儂軟語般的溫和,
而是帶著一種徹骨的寒意和不容置喙的威嚴。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壓以她為中心轟然散開。院子里的風停了,空氣仿佛凝固,
連遠處的蟲鳴都消失了。顧言感到一陣胸悶,呼吸都變得困難。蘇婉兒原本柔順的眸子,
此刻變得幽深,瞳孔深處仿佛有兩簇紅色的火焰在跳動。她玉手輕抬,動作隨意又優(yōu)雅。
下一秒,一團赤紅色的火焰憑空出現(xiàn)在她的掌心,那火焰沒有溫度,
卻將周圍的空氣都燒得扭曲起來。「狐火……」那老道士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驚恐,
他怪叫一聲,舉起手里的符箓,「快!結陣!」可已經晚了。蘇婉兒手腕一抖,
那團狐火瞬間炸開,化作無數(shù)火星,精準地射向周圍的幾個年輕道士。
他們身上的道袍瞬間被點燃,凄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幾個人滿地打滾,
卻怎么也撲不滅那詭異的紅色火焰。為首的老道士臉色慘白,轉身就想跑。
蘇婉兒看都沒看他,只是隔空一掌拍出。沒有聲音,沒有光影。
但那老道士就像被一輛無形的卡車撞到,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
重重地撞在遠處一尊殘破的石佛上,又滾落在地,趴在那里吐出一大口血沫,再也動彈不得。
整個過程,不過是彈指之間。顧言呆立在原地,張著嘴,眼睛瞪得巨大,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他看到了什么?火焰……飛出去的人……那個一招手就燃起火焰,一揮手就將人打飛的女人,
是他那個會在他加班晚歸時,為他留一盞燈、溫一碗湯的妻子?院子里,
蘇婉兒緩緩走向那個趴在地上的老道士。她的高跟鞋踩在碎石上,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
每一下,都像踩在顧言的心臟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男人,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在看一只螻蟻。「是誰派你們來的?」她的聲音冰冷。老道士掙扎著抬起頭,
滿眼都是恐懼:「是……是……」他沒能說出那個名字。蘇婉兒似乎失去了耐心,
腳尖輕輕一點,那老道士悶哼一聲,徹底沒了聲息。做完這一切,她轉過身,
月光從烏云的縫隙中投下,正好照在她身上。她站在一片狼藉和焦黑的尸體中間,神情淡漠,
周身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強大氣息。這哪里是他的妻子蘇婉兒?這分明是掌控生殺大權的王!
那一刻,顧言腦子里一片空白。
過去三年里所有的猜忌、懷疑、自我貶低、羞恥感……所有的一切,
都在這一瞬間被眼前這幅極具沖擊力的畫面徹底擊碎,碾得粉碎。他沒有被戴綠帽子。
他的妻子不是在外面跟別的男人鬼混。她是在殺人。一種荒謬到極點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想到在公司聚會上,老張他們那些帶著同情和嘲弄的眼神,
想到他們嘴里那句沒說出口的「管不住老婆」。管不???顧言忽然很想笑。誰能管得住她?
誰又配管她?那份讓他備受煎熬的羞辱感,此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的極致震撼,和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自豪。
他那個看似弱不禁風、需要他保護的妻子,原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她才是那個站在世界頂端的存在。而他,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一個每天為 KPI 和房貸發(fā)愁的凡人,居然娶了這樣一位……絕世妖王?
顧言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徹底打敗,然后重塑。
他看著月光下那個強大又孤高的身影,看著她一步步走來,離自己藏身的地方越來越近。
他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但這一次,不再是因為懷疑和恐懼,
而是因為一種全新的,混雜著敬畏與狂熱的情緒。
第 3 章顧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車里的。他只記得自己貼著墻根,
在蘇婉兒轉身的前一秒,像個小偷一樣溜回了車上。他發(fā)動車子,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他不敢開燈,就那么在黑暗中,憑著記憶和直覺,把車開回了家。
他比蘇婉兒先到家。沖進門,他迅速脫掉外套和拖鞋,把自己扔回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閉上眼睛。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得他肋骨生疼。沒過多久,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
一切都和昨晚一樣。輕柔的腳步聲,浴室的水聲,然后是床墊的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