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心電監(jiān)護儀規(guī)律而絕望的“滴滴”聲。我，顧言，
五十歲，骨癌晚期，正在走向生命的終點。結(jié)婚三十年的妻子沈清月，就坐在我的床邊，
緊緊握著我枯瘦如柴的手。她的臉上滿是淚水，那雙即使有了細紋也依舊清冷的眼睛，
此刻寫滿了悲傷。三十年了，我第一次見她為我流這么多淚。我以為，在她心里，
我終究還是有位置的。我以為，這三十年掏心掏肺的付出，哪怕沒能融化她心里的那座冰山，
至少也堆積起了一點溫度。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想對她說一句“別哭”。她卻俯下身，
把嘴唇湊到我的耳邊，溫?zé)岬臏I水滴落在我的臉頰上。她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
卻像一把淬了毒的、燒紅的鐵錐，狠狠捅進了我即將停跳的心臟。她說：“顧言，
對不起……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會在二十歲那個雨天，勇敢地向他伸出手……我后悔了，
后悔了一輩子……”他。林景舟。她藏在心底的、念叨了一輩子的、從未得到的白月光。
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線條，猛地拉直，發(fā)出了尖銳刺耳的長鳴。我死了。
帶著我妻子對我三十年婚姻的最終總結(jié)——一句對另一個男人的告白。真他媽的，諷刺。
2. 重生三小時，我搶了她的劇本劇烈的窒息感后，是猛然灌入肺部的、新鮮的空氣。
我“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沒有消毒水的味道，
沒有冰冷的儀器。映入眼簾的，是貼著過氣球星海報的、略顯斑駁的墻壁。是我二十歲時，
住在大學(xué)宿舍的場景。我愕然地伸出手。
那是一雙年輕的、有力的、沒有任何癌細胞侵蝕痕跡的手。我重生了。墻上的日歷，
鮮紅的數(shù)字刺痛了我的眼睛——1995年10月12日，下午兩點。這個日期，這個時間，
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塵封三十年的記憶。就是今天。就是今天下午五點，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會席卷整個城市。而在學(xué)校東門那個廢棄的公交站臺，
中文系的系花沈清月，將會“命運般”地，
遇見她一生都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建筑系的才子，林景舟。上一世，沈清月告訴我，
那天的林景舟，因為淋雨發(fā)了高燒，蜷縮在站臺的角落里，臉色蒼白，
脆弱得像一尊即將破碎的白瓷雕像。而她，因為一念之差的矜持和膽怯，
沒有把手里的傘和感冒藥遞過去，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后來的同學(xué)接走。這個“錯過”，
成了她心里一輩子的朱砂痣。也成了我三十年婚姻里，無時無刻不在的、巨大的陰影。
我看著墻上的時鐘，分針正一格一格地走向那個決定我一生命運的時刻。距離下午五點，
還剩不到三小時。一股混雜著屈辱、憤怒和不甘的瘋狂念頭，像火山一樣從我心底噴涌而出。
憑什么？憑什么我掏心掏肺愛了她一輩子，最后連句真心的“我愛你”都換不來？
憑什么你要用你的遺憾，來懲罰我的一生？沈清月，你不是后悔沒有伸出手嗎？好。這一世，
我來替你伸！我不要再當(dāng)你的丈夫，我要當(dāng)他的兄弟！我要親手把你那高高在上的白月光，
拉下神壇，變成我的“好大嫂”！我倒要看看，這輩子，你還怎么對著你丈夫的結(jié)拜大哥，
念念不忘！我像個瘋子一樣從床上跳下來，抓起桌上唯一的一把傘和錢包，
用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了宿舍樓。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搶！搶在沈清月之前，
搶在她那該死的、文藝又傷感的“命運”之前，截胡她的劇本！3. 兄弟，從今天起，
我老婆就是你大嫂下午四點五十分，天色陰沉得像一塊潑了墨的畫布。
我氣喘吁吁地趕到學(xué)校東門那個廢棄的公交站臺，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站臺里，空無一人。
我賭對了。我比所有人都先到。我靠在冰冷的廣告牌上，心臟因為劇烈的奔跑和極致的緊張，
跳得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稗Z隆——”一聲悶雷滾過，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
我撐開傘，死死盯著通往這里的每一條小路。五分鐘后，一個穿著白襯衫的身影，
出現(xiàn)在雨幕中。他沒有傘，懷里緊緊抱著一卷畫紙，頭發(fā)和衣服都濕透了，
踉踉蹌蹌地向站臺跑來。是他。林景舟。即使隔著雨幕，
我也能認(rèn)出那張和我妻子的相冊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清秀溫和的臉。他沖進站臺，靠著柱子，
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一邊不住地咳嗽，臉色因為寒冷而顯得異常蒼白。一切，
都和沈清月描述的一模一樣。我能想象，再過幾分鐘，沈清月就會撐著一把碎花小傘，
像一朵雨中的白蓮，出現(xiàn)在這里。然后，她會看到這一幕，
內(nèi)心上演一出天人交戰(zhàn)的糾結(jié)大戲，最后，帶著遺憾離去。但這一世，劇本，我說了算。
我深吸一口氣，收起臉上所有的瘋狂和怨恨，換上了一副最真誠、最熱情的笑容，
大步向他走去?！巴瑢W(xué)，你沒事吧？淋成這樣，別感冒了。”我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傘，
不由分說地塞進他懷里。林景舟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會有人這么自來熟。“我……我沒事，
謝謝你。這傘……”“拿著！”我語氣不容置疑，
然后又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感冒藥和一瓶熱水，“快，把藥吃了，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我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把他給干懵了。他看著我，那雙干凈的眼睛里，
充滿了疑惑和一絲戒備。我知道，這還不夠。必須下猛藥，必須在今天，就把我們的關(guān)系，
徹底鎖死！就在這時，一輛失控的自行車，大概是雨天路滑，剎車失靈，
尖叫著朝我們站臺沖了過來！林景舟正背對著，完全沒有察覺。而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上一世我聽沈清月提過，林景舟的腿，就是年輕時出過一次意外，才留下了病根，
一到陰雨天就疼。想必，就是這次！電光火石之間，我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jīng)_上去，
猛地將林景舟推開！“小心！”“刺啦——”自行車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腿上，然后摔倒在地。
一股鉆心的劇痛，從我的小腿傳來?！巴瑢W(xué)！你怎么樣！”林景舟反應(yīng)過來，臉色大變，
趕緊扶住我。我咬著牙，額頭上冷汗直流，卻對他擠出一個燦爛的笑：“沒事，我皮厚。
你沒撞到就好，你這身子骨，可經(jīng)不起這么一下?！蔽业耐龋鹄崩钡靥?。但我心里，
卻在狂笑。成了！救命之恩！這下，我看你怎么還！接下來的情節(jié)，就順理成章了。
我“英勇負(fù)傷”，林景舟“愧疚萬分”。他堅持要送我去醫(yī)務(wù)室，一路上，對我噓寒問暖，
感激涕零。在醫(yī)務(wù)室包扎的時候，我得知他叫林景舟，建筑系大二。我拍著胸脯，
說我叫顧言，計算機系大一新生?！傲指纾院竽憔褪俏矣H哥！”我忍著痛，
一臉豪氣地對他說，“今天這事，別放在心上。我這人，就喜歡交朋友！
尤其是你這樣的好人！”林景舟是個真正的君子，為人單純又重情義。被我這么一通操作，
他徹底放下了戒心，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感動和認(rèn)可。從醫(yī)務(wù)室出來，雨已經(jīng)停了。
我一瘸一拐地，勾著他的肩膀，把他送回了宿舍。臨走前，我看著他，
鄭重其事地說：“林哥，相逢即是緣。我比你小一歲，以后，我就叫你景舟哥。
你要是不嫌棄，就認(rèn)我這個弟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景舟被我這股子江湖氣和熱情勁兒徹底感染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顧言，
你這個弟弟，我認(rèn)了！”我們倆在宿舍樓下，就這么，口頭“拜了把子”。
我看著他上樓的背影，終于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扭曲而得意的笑。沈清月，你的白月光，
現(xiàn)在是我的結(jié)拜大哥了。晚上，我就要帶他去見你。到時候，你是不是就該恭恭敬敬地，
叫他一聲“大哥”？或者，我該教他，讓他親切地，叫你一聲——“大嫂”？
4. 她看見白月光的眼神，凝固了我和沈清月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是在學(xué)校的迎新晚會上。上一世，我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緊張得語無倫次，鬧了笑話。而她，
作為主持人，穿著一身白裙子，像真正的月光一樣，清冷地站在舞臺上。我就是在那個時候，
對她一見鐘情。這一世，我依然是新生代表。但我的心態(tài)，完全不同了。
我甚至特地給林景舟打了個電話，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景舟哥，
今晚我們學(xué)校迎新晚會，你必須來！我第一次上臺發(fā)言，你得來給我捧場！
”林景舟欣然應(yīng)允。晚會開始前，我在后臺，找到了正在對臺本的沈清月。
她穿著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白裙子，安靜美好得不像話?！吧蚯逶峦瑢W(xué)，你好。
”我走到她面前，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她抬起頭，那雙清冷的眸子看了我一眼，
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顧言同學(xué)。你的發(fā)言稿準(zhǔn)備好了嗎？”“準(zhǔn)備好了?！蔽铱粗?，
心里沒有一絲上一世的悸動，只有一種即將看好戲的快感，“對了，給你介紹個朋友。
”我側(cè)過身，露出了我身后，那個被我強行拉到后臺來的林景舟。“這位是林景舟，
建筑系的才子，也是我……剛認(rèn)的大哥。”我特地在“大哥”兩個字上，加了重音。空氣，
在那一瞬間，仿佛凝固了。我清晰地看到，沈清月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她臉上的血色，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和她的裙子一樣蒼白。她就那么呆呆地看著林景舟，
嘴唇微微張著，像是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而林景舟，
這個單純的、被我蒙在鼓里的“大哥”，則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禮貌的微笑。他伸出手，
對我身邊的沈清月說：“你好，弟妹。我叫林景舟。經(jīng)常聽顧言提起你，
說你是我們學(xué)校最優(yōu)秀的主持人。”弟妹。這兩個字，像兩根燒紅的鋼針，
狠狠地扎進了沈清月的耳朵里。她的身體，微不可見地晃了一下。我心里，簡直要笑開了花。
沈清月，你不是一直幻想和他有一場浪漫的邂逅嗎？現(xiàn)在，他就在你面前。
他是你未來丈夫的結(jié)拜大哥。他親切地，叫你“弟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你們……”沈清月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已經(jīng)語無倫次。“哦，
我跟景舟哥一見如故，昨天剛拜了把子?！蔽以频L(fēng)輕地解釋道，
然后親熱地攬住林景舟的肩膀，“景舟哥，這是沈清月，我……我正在追的女孩。以后，
你可得叫她大嫂啊。”我又把“大嫂”兩個字，咬得極重。林景舟不疑有他，
從善如流地對著沈清月，溫和地笑了笑：“大嫂好。”沈清月的臉，
已經(jīng)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荒謬、難以置信和一絲屈辱的灰敗。
她那引以為傲的冷靜和從容，在這一刻，碎得一塌糊涂。她放在身側(cè)的手，
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里。她看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
對我露出了除了“禮貌”和“疏離”之外的情緒。那是一種……夾雜著憤怒和困惑的審視。
她想不通。她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她藏在心底、美化了無數(shù)遍的白月光，
會以這樣一種荒誕的方式，出現(xiàn)在她面前。而且，
還是以她最討厭的、那個在開學(xué)典禮上就對她死纏爛打的顧言的“大哥”的身份。這一刻，
我知道，我成功了。我不僅截胡了她的劇本。我還在她那完美無瑕的“白月光”上，親手，
潑上了一盆狗血。5. 我夾在她和她白月光中間，左右為男迎新晚會后，
我開始了對沈清月的“正式”追求。當(dāng)然，是帶著我的“大哥”林景舟一起?！扒逶?，
一起去圖書館嗎？正好我哥也想去查點資料。” “清月，周末去看電影嗎？
我哥正好有兩張票?！?“清月，我哥說他好久沒吃火鍋了，我們晚上一起去吧？
”我像一個黏合劑，強行把這兩個本該有“錯過”美學(xué)的人，捆綁在了一起。每一次，
我都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沈清月的表情。她想拒絕，但又找不到理由。因為每一次，
林景舟都會用他那溫和又真誠的語氣說：“大嫂，一起吧，人多熱鬧。
”她無法對她的“白月光”說不。于是，就形成了極其詭異的三人行場面。在圖書館，
我故意坐在他們倆中間。沈清月想看林景舟，視線就必須越過我。而我，
則會“恰到好處”地轉(zhuǎn)過頭，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清月，你看我干嘛？我臉上有字嗎？
”氣得她只能低頭假裝看書，但書頁半天都沒翻動一下。去看電影，我特地買了連座。
我依然坐在中間。左邊是沈清月，右邊是林景舟。我一會兒問沈清月：“爆米花吃嗎？
”一會兒又問林景舟：“哥，可樂喝嗎？”我忙得不亦樂乎，像一個盡職盡責(zé)的“中間商”。
沈清月全程面無表情，電影演了什么，她估計一個鏡頭都沒看進去。最精彩的，
是吃火鍋那次。熱氣騰騰的銅鍋，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我殷勤地給林景舟夾菜：“哥，
多吃點羊肉，補身體?！?然后又給沈清月夾菜：“清月，你嘗嘗這個蝦滑，
我哥最喜歡吃了?！绷志爸垡捕Y尚往來，他燙好了一塊毛肚，很自然地就想往我碗里放。
我眼疾手快地把碗遞到沈清月面前：“哥，別給我，給大嫂！女士優(yōu)先！”林景舟一愣，
隨即笑著把毛肚放進了沈清月的碗里，溫和地說：“大嫂，你嘗嘗。
”我看到沈清月握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她夢寐以求的、被白月光溫柔以待的場景，
實現(xiàn)了。只不過，是以一種讓她幾近崩潰的方式。她吃下了那塊毛肚，味同嚼蠟。那頓飯，
我吃得心滿意足，酣暢淋漓。而沈清月，全程幾乎沒說一句話。她只是低著頭，
默默地吃著碗里的東西。那雙清冷的眼睛，在火鍋升騰的霧氣里，顯得有些迷茫和……委屈。
是的，委屈。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這種屬于小女生的情緒。三十年來，她在我面前，
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冷靜的、理智的。我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我心里，
涌起一股病態(tài)的快感。沈清月，這才只是個開始。你那遙不可及的白月光，以后，
會天天給你夾菜，問你冷暖。他會對你好，會關(guān)心你，會照顧你。但這一切，
都只有一個前提——因為，你是他好兄弟的，女人。6. “大嫂，
這是我哥給你買的”我不僅要在行動上捆綁他們，我還要在“精神”上，
給沈清月制造一種無處可逃的“包圍感”。很快，沈清月的生日到了。上一世，
我為了給她過生日，省吃儉用一個月，買了一條現(xiàn)在看來土得掉渣的銀項鏈，
結(jié)果被她一句“我不喜歡戴首飾”給退了回來，搞得我狼狽不堪。這一世，
我壓根就沒準(zhǔn)備禮物。生日當(dāng)天，我直接把林景舟拉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案?，
今天清月生日，我……我不知道送什么好。你眼光好，你幫我參考參考？
”我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林景舟是個熱心腸，立刻就當(dāng)成了自己的事?！芭⒆勇?，
都喜歡些漂亮的小東西?！彼肓讼耄瑤胰チ藢W(xué)校附近一家精品店。他挑了很久，最后，
選中了一支非常漂亮的、帶著星空圖案的鋼筆?！拔矣X得這個不錯。”他溫和地笑著說，
“沈清月同學(xué)一看就是愛學(xué)習(xí)的女孩，送鋼筆，既實用，又有意義。而且，這星空的圖案，
很配她的氣質(zhì)?！蔽倚睦锢湫ΑＡ志爸?，你可真是……太懂她了。上一世，
沈清月成為作家后，最喜歡用的，就是一支星空圖案的鋼筆。原來，這喜好，
從二十歲就有了。我付了錢，然后，把包裝好的鋼筆，直接塞回了林景舟手里。“哥，謝了。
那……這個禮物，就麻煩你幫我送上去吧。”我一臉“真誠”地說，
“我怕……我怕她不收我的?！薄斑@怎么行！”林景舟連連擺手，“禮物是你買的，
心意是你的，當(dāng)然要你親自送?！薄鞍パ?，哥！”我拉著他，開始胡攪蠻纏，
“你就幫我這一次！你知道的，清月她……對我還有點誤會。你是我大哥，你幫我送，
意義不一樣！就當(dāng)，是替我這個做弟弟的，給她一個驚喜?！蔽臆浤ビ才荩?/p>
林景舟最終還是無奈地答應(yīng)了。于是，當(dāng)沈清月被室友叫到樓下時，看到的，是她的白月光，
手捧著禮物，溫和地站在那里。那一刻，我看到她眼睛里，
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明亮的光彩。她以為，這是他為她準(zhǔn)備的驚喜。她快步走下樓，
臉上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羞澀的紅暈。“林……林景舟同學(xué)？”林景舟看到她，
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將手里的禮物遞了過去?！按笊?，生日快樂。
”沈清月臉上的紅暈，瞬間凝固了?！斑@是……”“哦，這是顧言那小子給你挑的生日禮物。
”林景舟笑著解釋道，“他怕你不收，就非讓我上來當(dāng)個‘信使’。你別說，
他為了給你挑禮物，可費了不少心思呢?！彼D了頓，用一種“我懂的”的語氣，
補充了一句。“大嫂，這是我哥給你買的。你可得好好收著啊?！鄙蚯逶戮湍敲唇┰谠?，
伸著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實現(xiàn)了。
白月光親手為她送上禮物。但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扎在她心上?！按笊?。“我哥”。
這些詞，把她所有的幻想，都擊得粉碎。最終，她還是默默地接過了那個禮物，
低聲說了一句“謝謝”。我躲在不遠處的樹后，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走上樓，
看著林景舟完成任務(wù)后輕松地向我走來。我心里，沒有一絲報復(fù)的快感，反而，
是一種空落落的荒謬。我贏了嗎？好像是。但為什么，一點都不快樂呢？7. 她第一次，
為我哭了日子就在這種詭異的三人行中一天天過去。沈清月變得越來越沉默。
她不再刻意躲著我，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抱有明顯的好奇或?qū)徱?。她只是平靜地，
接受了我和林景舟是“連體嬰”這個事實。我們一起上自習(xí)，一起吃飯。
她會禮貌地對林景舟笑，也會禮貌地回應(yīng)我的話。她把自己，
包裹在一個堅硬的、禮貌的殼里。而我，也漸漸從那種報復(fù)的快感中冷靜下來。我開始思考，
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只是為了讓她痛苦嗎？好像，也不全是。我內(nèi)心深處，
似乎還藏著一絲連我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卑微的期待。我期待她能透過林景舟這個“濾鏡”，
看到我。看到一個，不再是跟在她身后搖尾乞憐的、全新的顧言。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周末。
學(xué)校組織義務(wù)勞動，去郊區(qū)的敬老院幫忙。我和沈清月、林景舟，都被分在了一組。那天，
林景舟因為建筑系有急事，來晚了一步。我和沈清月，第一次，有了“獨處”的機會。
氣氛有些尷尬。我們倆默默地搬著東西，一句話都沒說。就在我搬著一箱沉重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