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沈知珩時,是在十七歲的那個深冬。那天我替生病的母親去城郊的中藥鋪抓藥,
回程時撞見幾個醉漢圍堵一個少年。少年穿著干凈的白襯衫,卻被打得嘴角淌血,
眼神里的倔強像未被馴服的狼。我沒多想,撿起路邊的木棍沖過去,
喊得聲音都在發(fā)顫:“你們干什么!我已經報警了!”當我滿心歡喜的嫁給他的時候,
卻發(fā)現是深淵。而我如他所愿離婚后他卻不樂意了。1醉漢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才發(fā)現少年傷得比我想的重,額頭撞在石階上,血順著眉骨往下流。
我把他扶到附近的廢棄倉庫,用自己的圍巾按住他的傷口,又跑回中藥鋪要了些止血的草藥,
搗碎了敷在他傷處?!爸x謝你?!鄙倌甑穆曇艉茌p,帶著痛意,“我叫沈知珩。”“林晚。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流血的臉,“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沈知珩搖了搖頭:“我沒事,等下自己能走?!彼麖目诖锩鲆粔K玉佩,塞進我手里,
“這個你拿著,以后我會找到你,報答你?!蹦鞘菈K暖玉,觸手溫潤,
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珩”字。我想還給她,他卻已經踉蹌著跑遠了,
白襯衫的背影在風雪里顯得格外單薄。我握著玉佩站在原地,看著雪花落在他消失的方向,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我以為這只是一場萍水相逢,卻沒料到,
這塊玉佩會在多年后,將他們的命運死死纏在一起。三年后,沈知珩成了沈氏集團的繼承人。
當年那個被欺負的少年,如今已是商界炙手可熱的新貴,傳聞他手段凌厲,性情冷硬,
唯獨對一個叫蘇曼柔的女孩溫柔備至。我在一次酒會上見到他時,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比記憶里更高更挺拔,西裝革履,眉眼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只剩下疏離的冷意。
我看到他身邊站著蘇曼柔,那個在學校里就以溫柔可人聞名的女孩,
此刻正巧笑嫣然地挽著他的手臂,頸間戴著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鏈?!爸?,你看誰來了?
”有人笑著招呼。沈知珩的目光掃過來,落在我身上時沒有絲毫停頓,
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林晚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裙擺,
口袋里那塊玉佩硌得我手心發(fā)燙。我想上前說些什么,卻看到蘇曼柔嬌笑著開口:“晚晚,
好久不見?!彼D向沈知珩,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澀,“知珩,這是我的同學林晚。
說起來,當年要不是我……”沈知珩握住她的手,眼神瞬間柔和下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卻重新冷了下來,帶著審視和不易察覺的厭煩,“林小姐,幸會。
”我的血液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蘇曼柔說的“當年”,是不是就是她救他的那一次?
2我張了張嘴,想問什么,卻被蘇曼柔打斷:“晚晚,你現在在哪里工作呀?
要不要讓知珩給你介紹個好去處?”那語氣里的炫耀和優(yōu)越感,像針一樣扎進我心里。
我搖了搖頭,擠出一個僵硬的笑:“不用了,謝謝?!蔽肄D身離開,
感覺背后有一道冰冷的視線,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原來,他找錯了人。原來,
他把蘇曼柔當成了那個在雪地里救他的女孩。我的父親是做建材生意的,
這幾年一直想和沈氏合作,卻屢屢碰壁。得知林家和沈家是舊識,
沈老爺子提出讓我和沈知珩聯(lián)姻,沈知珩起初是拒絕的,但在沈老爺子以身體相逼,
加上蘇曼柔“善解人意”地勸他“以大局為重”后,他最終還是答應了。訂婚那天,
沈知珩把我堵在休息室,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林晚,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讓爺爺逼我同意,我告訴你,我愛的人只有曼柔。這場婚姻對我來說,
不過是應付長輩的形式?!蔽铱粗?,心臟像是被泡在冰水里:“沈知珩,
當年救你的人……”“夠了!”他厲聲打斷她,“別在我面前提當年的事!
曼柔的善良不是你能褻瀆的!”他逼近一步,聲音壓低,帶著刺骨的寒意,
“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則,我不保證會做出什么事來?!彼吆?,我靠在墻上,
眼淚無聲地滑落。我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明明才是那個救了他的人,
為什么要被他這樣厭惡和誤解?我想過把玉佩拿出來,告訴所有人真相。
可每次看到蘇曼柔依偎在沈知珩身邊,那副幸福又無辜的樣子,我又猶豫了。
我怕沈知珩不信,怕他覺得自己是為了嫁給他才編造謊言,
更怕……破壞了他認定的“幸?!?。就這樣,帶著滿心的委屈和不甘,我嫁給了沈知珩。
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熬。沈知珩很少回家,即使回來,也對我視而不見。
他們的婚房很大,卻空曠得像座冰窖。他不允許我碰他的東西,不允許我干涉他的生活,
甚至不允許我在他面前提起蘇曼柔——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冒犯。
蘇曼柔卻像個女主人一樣,時常出現在他們的家里。她會帶著親手做的點心,
笑著對我說:“晚晚,我知道你和知珩是協(xié)議結婚,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我只是……忍不住想來看看他?!?她會故意在我面前和沈知珩親近,
會“不小心”說起他們之間的“回憶”——那些本該屬于我們的回憶,被她偷梁換柱,
講得繪聲繪色?!爸?,你還記得嗎?那天雪下得好大,我把你扶到倉庫,用圍巾給你止血,
你還把玉佩給了我呢?!碧K曼柔撫摸著頸間的項鏈,那項鏈的吊墜,
赫然是一塊和林晚那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只是上面的字被磨掉了,
“可惜后來玉佩被我弄丟了,你還說要再給我找一塊呢。
”沈知珩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傻瓜,丟了就丟了,我給你買更好的。
”我坐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手里端著的茶杯早已涼透。我看著蘇曼柔脖子上那塊假的玉佩,
看著沈知珩信以為真的溫柔,只覺得一陣反胃。我終于忍不住了,放下茶杯,
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塊玉佩,上面刻著一個‘珩’字,對嗎?
”蘇曼柔的臉色瞬間白了,眼神慌亂地看向沈知珩。沈知珩皺眉看向我,
語氣冰冷:“你想說什么?”“沒什么。”我低下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只是覺得,
很巧?!蔽医K究還是沒敢說出口。在沈知珩的注視下,我所有的勇氣都像被戳破的氣球,
瞬間癟了下去。不久后,我發(fā)現自己懷孕了。這個孩子的到來,讓我有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也許,有了孩子,沈知珩會對我好一點?也許,他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重新認識我?
我小心翼翼地把這個消息告訴沈知珩,他卻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打掉。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冷笑一聲,
眼神里的嘲諷像刀子一樣割人,“林晚,誰知道這是誰的種?你用這種手段嫁進來還不夠,
還要用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綁住我嗎?”“沈知珩!”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洶涌而出,
“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怎么說?”他逼近我,掐住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告訴你,這個孩子不能留。如果你識相,就自己去醫(yī)院,
否則,我不介意幫你一把?!彼难凵窭餂]有絲毫溫度,只有狠戾和厭惡。我看著他,
心徹底死了。我護住自己的小腹,一步步后退,搖著頭:“我不!這是我的孩子,
我不會打掉他!”沈知珩甩開我的臉,眼神冷得像冰:“隨你。但你記住,
別指望我會認這個孩子。”沈知珩對林家的打壓,是從我拒絕打掉孩子開始的。
先是林父公司的幾個大項目被莫名攪黃,接著是銀行突然抽貸,供應商集體上門催款。
林父焦頭爛額,一夜之間白了頭。他找到沈知珩,放下所有尊嚴求他,
得到的卻只有冰冷的拒絕?!傲质?,商場如戰(zhàn)場,林家走到這一步,是咎由自取。
”沈知珩坐在辦公桌后,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何況,
是你們林家先算計我的?!绷指覆幻靼姿谡f什么,直到我哭著把一切告訴父母,
他們才知道,原來沈知珩一直誤會著她。林母急得病倒了,林父想去找沈老爺子解釋,
卻被沈知珩攔了下來?!皠e去煩爺爺?!彼穆曇衾飵е妫胺駝t,
我會讓林家徹底消失?!蔽夜蛟谒媲埃谝淮畏畔滤序湴?,求他:“沈知珩,我求你,
放過我爸媽吧。你恨我,我可以走,我可以離婚,我什么都不要,
只求你放過他們……”4沈知珩看著我卑微的樣子,眼神里沒有絲毫憐憫,
反而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快意:“現在知道求我了?當初你費盡心機嫁給我的時候,
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他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強迫我看著自己,“林晚,這只是開始。
你欠曼柔的,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讓你加倍償還?!彼脑捪翊懔硕镜谋F,
狠狠扎進我的心臟。沒過多久,林父的公司宣告破產。林父受不了打擊,突發(fā)腦溢血,
送進醫(yī)院后再也沒有醒過來。林母得知消息,在病房里哭到暈厥,醒來后精神就失常了,
沒過幾個月也跟著去了。短短半年,我失去了所有親人。我挺著孕肚,
一個人處理完父母的后事,站在空蕩蕩的老房子里,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色。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要承受這樣的痛苦。而沈知珩,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
他甚至在我最絕望的時候,讓律師送來了解除婚姻關系的協(xié)議,理由是“林晚品行不端,
涉嫌商業(yè)欺詐”。所謂的“商業(yè)欺詐”,是蘇曼柔設下的圈套。她利用我對她的信任,
讓我在一份文件上簽了字,然后拿著文件去沈知珩面前哭訴,說我想聯(lián)合外人掏空沈氏。
沈知珩深信不疑。法院的傳票很快送到了我手上。我挺著肚子,
一次次往返于法院和看守所之間,身心俱疲。我想找沈知珩解釋,卻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開庭那天,蘇曼柔作為“證人”出庭,聲淚俱下地控訴林晚的“惡行”。
我看著她顛倒黑白的樣子,看著臺下沈知珩冷漠的臉,突然覺得無比可笑。我什么都沒說,
只是平靜地看著法官,等待著判決。最終,法院以“職務侵占罪”判處林晚三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