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無性婚姻，我和顧臣驍兩相生厭。他恨我鳩占鵲巢，拆散他和白月光。我恨他娶了我，
心里卻永遠(yuǎn)給別的女人留著角落。折磨最深時，都詛咒對方不得好死?？捎龅酱跬浇俪?，
他挺身而出，替我擋子彈?；鹚庁灤┬靥牛t著眼看我：“喬倩然，下輩子別見了。
我不愛你?！痹俦犙?，回到抽簽下鄉(xiāng)的那天。這一回，我主動攬下責(zé)任：“哥，我去下煤礦。
讓夢雪嫁給顧臣驍吧?！蔽覊嬋肷顪Y，成全他和白月光。1“不用抽簽？
”大哥手里剛準(zhǔn)備好的簽筒，差點沒拿穩(wěn)。知青下鄉(xiāng)號召的大喇叭響了三天，
地點定在最偏遠(yuǎn)的煤礦。喬家要出一個人，不分男女，必須服從，否則全家下放改造。
大哥是頂梁柱，還沒結(jié)婚，但有工作。要么我去，要么養(yǎng)妹喬夢雪去。我主動道：“哥，
我才是喬家女兒。逼養(yǎng)女下煤礦，外人會笑話你?！鄙弦皇?，大哥用抽簽決定名額。
喬夢雪被送去下煤礦。她身嬌體弱，受不了煤礦生活，私自逃跑。路上遇到歹人，凌辱致死。
而我依照娃娃親，嫁給竹馬顧臣驍。新婚夜，顧臣驍被一個電話叫走?；貋頃r，
掐著我的脖子，質(zhì)問為什么要對抽簽動手腳，搶了喬夢雪逃出魔窟的機會！從此后，
他視我為死物。我盼著有個孩子，他卻讓我守了十年活寡。我心死想要離婚，他說自私之人，
不配擁有幸福。但最后，他又為我胸膛擋子彈，用命斷了情緣。糾纏一輩子。這一世，
還是別有瓜葛了?！百蝗?，顧臣驍現(xiàn)在是國營廠的生產(chǎn)主任，以后保不齊就是廠長。
你去下煤礦，以后還怎么回城嫁給他？”大哥說得痛心疾首。卻忘了，
是他非要收留工友遺孤，光照顧還不行，堅持弄上戶口本。原本喬家只有大哥和我，
大哥有工作，我有婚約，結(jié)婚就能免了下煤礦。偏偏多出來一個喬夢雪，無處安排，
陷入僵局?！邦櫝简斶€是讓夢雪嫁吧?！蔽业皖^抿了抿唇，終于說出了口。大哥面色一凝，
久久沒搭腔。身后反而傳來顧臣驍?shù)睦溧吐暎骸皢藤蝗?，你可真大方?！蔽冶硨χ?/p>
心頭一緊。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上一世，喬夢雪抽到下煤礦的紅竹簽，暈倒在地。
顧臣驍沖進(jìn)屋，沒看我一眼，打橫抱起喬夢雪，直沖衛(wèi)生所。衣不解帶，守了三天三夜。
之后就要退婚，指責(zé)我恃強凌弱，欺負(fù)寄人籬下的孤女，當(dāng)不了顧家的媳婦。
顧家長輩被他氣得要上家法。大哥為守住和顧家的婚約，拿出母親遺愿說事。最后，
是我陪著顧臣驍下跪，護(hù)他周全，才息事寧人。到頭來，不過是自欺欺人。我深吸一口氣，
冷笑轉(zhuǎn)身：“你這么緊張夢雪，不如娶了她?！鳖櫝简斻读算?，眸色變得晦暗。“喬倩然，
你可真是好逸惡勞。為了不下煤礦，連婚約都能讓出去！”我蹙了蹙眉，
明白他不知道下鄉(xiāng)去煤礦的人：是我，不是喬夢雪?！邦櫝简?，那你想和我結(jié)婚嗎？
”我朝他走近幾步，語氣淡定：“想嗎？和我結(jié)婚？”顧臣驍瞬間變臉，
像是受到天大的侮辱，暴怒：“喬倩然，你一天到晚，腦子里只有男男女女的勾當(dāng)嗎？
你為什么不向夢雪學(xué)學(xué)，多看點書……”多看點書，就能多敲開他家的門，
問臣驍哥這個字怎么讀，那個字什么意思了嗎？“是！我不愛讀書，只會下地干活，
不如你的夢雪妹妹。所以，別和我結(jié)婚?！蔽覛鈶嵉赝崎_他。顧臣驍依舊跳腳。
“你不要避重就輕！我不是你躲避下煤礦的籌碼！你應(yīng)該當(dāng)擔(dān)起姐姐的責(zé)任！”什么姐姐！
我爸媽就生了我一個孩子！喬夢雪是大哥工廠師父的遺孤，他們互喊師兄師妹，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為了她，大哥分走了我碗里的飯，身上的衣服，還拿走了我讀書的名額！
我哪一點對不起喬夢雪！當(dāng)年，因為大哥偏心，我想離家出走時，顧臣驍還會找整整一夜，
說哄未來媳婦兒回家。說以后，他是我一個人的哥哥！可現(xiàn)在，他的眼里也只有喬夢雪。
“臣驍哥，你來了……”喬夢雪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顧臣驍頓時移開視線，朝她看去，
腳步也轉(zhuǎn)了方向。我沒有遲疑，出門退婚。2顧奶奶見是我來退婚，幾番挽留。
但我開口：“夢雪比我多上一年學(xué)，和顧臣驍更聊得來?！薄百蝗?，我們答應(yīng)過你母親，
婚約肯定是你的！就算你要去下煤礦，你去幾年，我們就讓顧臣驍?shù)饶銕啄?！”老一輩?/p>
重情重義。偏偏生了個會移情別戀的顧臣驍?！安挥昧?。我只當(dāng)顧臣驍是哥哥，
哪有妹妹嫁給哥哥的道理？”顧奶奶見說不動我，又拿出了一個玉鐲。
“這是當(dāng)年和你母親約定的信物，你入不了顧家的門，我要還給你。
”我看著用紅布層層包裹的玉鐲，紅了眼眶。前一世，顧奶奶在新婚夜來送玉鐲，
卻見到顧臣驍掐著我的脖子質(zhì)問，一時急火攻心，中風(fēng)腦梗了。我自覺有愧，
以為顧臣驍婚后的冷淡，是因為奶奶的重病。但最后，他搶走母親留下的玉鐲，
非要埋給喬夢雪陪葬。我才知道，他的眼里沒人比得上白月光?！笆罩?。
本就是你母親留下的陪嫁?！鳖櫮棠虦I眼婆娑，將玉鐲替我戴上。她允了我的退婚，
卻沒有同意要換成夢雪。我不再堅持。畢竟，顧臣驍最后娶誰，都不是我。
去知青報名處填了表，確定火車班次。明天出發(fā)。簡單在供銷社買了一些下鄉(xiāng)必需品。
我去母親墓前祭拜。一來，告訴她自己要去下煤礦。二來，要和她說，我決定不要顧臣驍了。
話說完，照例三磕頭。想起身時，后背突然壓過來一道狠勁，將我整個人撲倒。
腦袋磕到墓碑，黏膩的血，順著額頭往下，瞬間模糊視線。“喬倩然，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算計！”顧臣驍?shù)穆曇?，如同千年寒潭一般森冷。我扭過頭，
他穿著勞動裝，褲子膝蓋磨得稀爛。看來是回家罰跪，找我撒氣來了?！拔宜阌嬍裁戳?？
”他看到我額頭的血，動作一僵，笨拙辯解?！霸趺戳餮?？我只是推一下，
沒想弄傷你……”可下一秒，他想伸手來扶我時，卻看到腕上的玉佩，勃然大怒。
他掐疼我的手，大聲質(zhì)問：“還說不是你的算計！你用婚約騙夢雪去下煤礦，
實際上只為把她送走，自己照樣嫁進(jìn)顧家！”“顧臣驍，你說我千方百計，
只為了要嫁給你嗎？”“你忘了我們的婚約是怎么來的嗎？”“是因為我媽跳進(jìn)洪水里，
托舉你三天三夜，救了你，卻因此感染肺炎，撒手人寰！是顧奶奶知恩圖報，
給我們定下的親！”“那是我媽媽的命！你憑什么覺得嫁給你，比我媽媽的命還重要！
”顧臣驍聞言，像是剛剛反應(yīng)過來，這是我母親的墓前。倒抽一口涼氣，
慌亂地松開了我的手。又在辯解：“你不想嫁給我，就不該……拿玉鐲。”我垂眸，
慘然一笑。啪嗒，血滴在墓前綻開了花。我依舊跪著，但手猛地往墓碑上一砸，
腕上的玉鐲應(yīng)聲碎裂！“顧臣驍，回去問清楚，你有沒有資格要回玉鐲！
”這不是你們顧家的傳家寶，是我媽媽提前給的陪嫁！五歲的小男孩，話都說不利索，
仍會答應(yīng)媽媽好好照顧我?？涩F(xiàn)在，能管理整個國營廠的工作，卻分不清是非黑白。
我從來沒有搶過喬夢雪的任何東西。在他的口中，竟成了算計喬夢雪的惡毒姐姐?！百蝗唬?/p>
夢雪寄人籬下，你為什么不能讓讓她？”離開前，他扔下這么一句。我看著他的背影，
跌坐在地。顧臣驍，我讓了啊。我不是把你讓給她了嗎？3當(dāng)晚，
我從大哥手里拿到了一筆“巨款”?！百N身放好，省著點花。
”我看著一疊毛不能再毛的錢票，厚厚一摞，數(shù)出來估計不到5塊錢。前一世，
是大哥在竹簽上偷偷做了手腳，設(shè)計讓喬夢雪去下鄉(xiāng)。
名正言順地將家里一半的錢票都塞給了她。還打了入冬的厚襖皮褲和大棉花被。
連花頭繩都準(zhǔn)備了幾十根。當(dāng)時他叮囑喬夢雪：“別省錢，該花花。東西給工友們分一分，
他們能給你干活的。一有機會，師兄就接你回家?！爆F(xiàn)在他看著我說：“家里也不寬裕，
你一走少了勞動力，我和夢雪就得緊衣縮食了。你去了，能幫幫工友就幫，
多賺一個工分是一個。”連一句哄人的話，都不愿意說。我自嘲地笑了笑。
這世上真有哥哥偏心養(yǎng)妹的。外頭吵吵鬧鬧，是顧臣驍又來了。他摘了一大筐的青梅，
送來給我。從小到大，每次他惹我不開心，都這么逗我。送我一筐精挑細(xì)選的青梅，
再騎著竹掃把滿院跑。美其名曰：“青梅竹馬，沒隔夜架！”我討厭吃酸，
但顧臣驍選的青梅總是甜的。所以，我總是原諒他?？蛇@一次，我還沒碰青梅，
就被喬夢雪啪一下撞翻了！青溜溜的梅子，滾得到處都是。我不想收拾這個爛攤子，
扭頭就走。又聽到一聲矯揉造作的痛呼：“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這是臣驍哥拿來的。
”“你不想分給我，也不用把它們都打翻。都是臣驍哥辛辛苦苦摘的。
”喬夢雪故意踩中青梅一滑，摔倒在地，眼淚糊了一臉。我掃了一眼門外。果然，
顧臣驍扔下竹掃把，像離弦的箭，沖了進(jìn)來。他毫不避嫌地抱起喬夢雪，
對我惡語相向：“喬倩然，你怎么變得這么自私？這是我拿來的青梅！”我還沒有說話，
喬夢雪卻扯著他的胳膊勸架。“臣驍哥，你別怪姐姐。本來就是姐姐的東西，
我不該貪心想嘗?！眴虊粞┮蕾嗽陬櫝简?shù)膽牙铮瑓s偷偷抬眸覷向我，眼底滿是挑釁。
“不過就是青梅，我回頭單獨摘給你。”說完，他抱著喬夢雪要去衛(wèi)生所。
我盯著滿屋散落的青梅，心里不住泛起酸水。鬼使神差，我撿起一枚，嘗了一口。酸到想吐！
??！我嗆到咳嗽，半邊身子都蜷縮起來，仍止不住胃里的翻滾。顧臣驍?shù)某兄Z，
簡直一文不值。他答應(yīng)過媽媽，會永遠(yuǎn)照顧我，結(jié)果卻總是抱起喬夢雪一次次離開。
他求和的青梅，以前顆顆鮮甜，現(xiàn)在粒粒酸苦，根本入不了口。
哪有人能當(dāng)一輩子的青梅竹馬？總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喬夢雪出現(xiàn)后，
我和他就已經(jīng)走散了吧?！百蝗?，你喊我哥哥，夢雪也可以喊哥哥?！薄百蝗?，夢雪最小，
我們讓讓她吧?！薄百蝗?，別小肚雞腸，我只當(dāng)她是妹妹?！敝划?dāng)她是妹妹！呵！
難道他不是知道了玉鐲本就是母親的遺物，才拿著青梅來道歉嗎？
怎么就抱著夢雪妹妹走了呢！那給我的道歉呢？原來重活一世，心依舊會碎的。顧臣驍，
你給的青梅太酸了。4我收拾好行李，已經(jīng)是半夜，喬夢雪才推開家門。
她被大哥和顧臣驍一同攙扶著，左腳不敢點地，走起路來十分可笑。但我沒有心情笑。
因為顧臣驍正在安慰她，頗為殷勤：“不用擔(dān)心下鄉(xiāng)。我在廠里給你留個崗位，
有工作就不用去了?！眴虊粞┖芨吲d，還朝著大哥撒嬌：“師兄，這樣就不用下煤礦了。
”大哥贊許地沖顧臣驍豎起大拇指。顧臣驍嘿嘿一笑：“不是什么難事。
”“既然不是什么難事，你怎么沒有想起，給我安排個工作呢？”我冷哼一聲，
打破了他們此刻的其樂融融。顧臣驍聞言，面色一沉，沒好氣道：“夢雪身嬌體弱，
一點粗活沒干過，怎么敢下煤礦？她又不是你！”他說完，也感覺到了尷尬。畢竟，
我才是他從小定下的娃娃親。按理來說，他該是最向著我的。偏偏，他根本沒有考慮過，
如果是我要去下煤礦會發(fā)生什么？暗無天日的礦道，深入山體幾十上百米的地下，
稍不留神一命嗚呼！多少人趕在下鄉(xiāng)動員前，匆匆結(jié)婚，不就是為了不去下煤礦嗎？
他顧臣驍一個國營廠的生產(chǎn)主任，會一點風(fēng)聲都不知道？哦，不對！他是知道的，
所以偷偷給喬夢雪安排了工作。但喬家的指標(biāo)，必須要走一個人。“顧臣驍，
喬夢雪有了工作。下煤礦的人換成我，你會等我回來嗎？”我看著顧臣驍，眼神過于執(zhí)著，
讓他有了一絲恍惚。他回眸：“你不生氣了？不退婚了？”我還來不及回答，
就聽到大哥趕人。“時間不早了?；槭旅魈煸偕塘堪??！蔽覜]有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