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您看這套江景大平層,視野絕對無敵!三百八十平,全款兩千六百萬,現(xiàn)在就簽,
還有額外折扣!”售樓顧問小王的聲音甜得發(fā)膩,帶著一種即將拿下超級大單的亢奮,
臉上的笑容堆得幾乎要溢出來。我端著一次性紙杯,里面的速溶咖啡又苦又澀,
廉價(jià)的味道直沖喉嚨。眼神掃過那巨大落地窗外的渾濁江面,
還有遠(yuǎn)處灰蒙蒙一片、擠得密密麻麻的高樓叢林,心里煩得跟塞了團(tuán)亂麻似的?!耙曇??
就這?”我把紙杯往旁邊小圓桌上一墩,發(fā)出不輕不重的一聲磕碰,
“看出去全是鋼筋水泥盒子,江跟條臭水溝沒兩樣。兩千六百萬?
你們這定價(jià)是閉著眼睛拍腦袋定的吧?”小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凍住了一樣,
嘴角還保持著上揚(yáng)的弧度,眼神卻有點(diǎn)發(fā)慌。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再努力推銷點(diǎn)什么,
挽回這個眼看要飛走的金主。就在這時,一陣刻意壓低的、黏黏糊糊的笑聲飄了過來,
像根細(xì)針,冷不丁扎進(jìn)我的耳膜?!鞍パ剑Ⅱq,這個主臥衣帽間好大好漂亮哦!
比我之前租的那個鴿子籠整個屋子都大!”那女聲嗲得能掐出蜜糖水來,
每個字都像裹了一層厚厚的糖霜,甜得發(fā)齁,帶著一種刻意的、做作的嬌憨?!澳阆矚g就好。
”另一個男聲緊接著響起,低沉,溫和,帶著一種我熟悉到骨子里的縱容腔調(diào),
每一個音節(jié)都曾在我耳邊低語過無數(shù)遍。我的脊背瞬間繃得筆直,像被通了高壓電。
血液似乎一下子全涌到了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留下冰涼的麻木感。脖子僵硬地,
一寸一寸,極其緩慢地扭了過去。目光穿過幾盆半死不活的綠蘿裝飾,
精準(zhǔn)地釘死在VIP洽談區(qū)那個角落。余騫。我的丈夫余騫。
他身上那件挺括的深灰色羊絨大衣,還是去年冬天我親自去專柜給他挑的,
標(biāo)簽價(jià)簽上的數(shù)字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側(cè)對著我,微微低著頭,姿態(tài)親昵,
一只手正自然地搭在旁邊一個年輕女人的腰上。
那女人穿著件一看就不便宜的米白色長款羽絨服,蓬松柔軟的質(zhì)感,
襯得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愈發(fā)楚楚可憐。此刻,她正像只找到新窩的小貓似的,
半個身子都依偎在余騫懷里,仰著臉看他,眼睛亮得能放光,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和依賴。
余騫的手在她腰后輕輕拍了拍,動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他拿起桌上那份厚厚的、印著燙金樓盤LOGO的合同文件,另一只手拿起一支筆,
拔開筆帽,筆尖懸在簽名處。“簽了吧,柔柔?!彼穆曇舻统翋偠?,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安心住著,好好養(yǎng)身體,什么都別擔(dān)心。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諝庀袷潜凰查g抽干了,胸口憋得生疼。
對依偎的身影、那份即將被簽署的合同、售樓顧問諂媚的笑容——都開始旋轉(zhuǎn)、扭曲、變形,
帶著一種刺耳的嗡鳴。八年。整整八年。我供他余騫吃香喝辣,
供他穿著體面出入各種所謂“上流”場合,
供他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一次又一次還能有資本“東山再起”。他每一次失敗后頹喪的臉,
每一次拍著胸脯說“晚晚,這次一定行”的誓言,還有他每一次接過我遞過去的銀行卡時,
那混合著愧疚和理所當(dāng)然的眼神……無數(shù)個瞬間,像被打碎的鏡子碎片,帶著鋒利的邊緣,
狠狠扎進(jìn)我的腦海,攪得天翻地覆。原來如此。原來他每一次的“東山再起”,
每一次的“應(yīng)酬開銷”,每一次的“資金周轉(zhuǎn)”,都他媽的是在給這個叫“柔柔”的女人,
筑一個兩千六百萬的金絲籠!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怒火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燒光了我最后一絲殘存的理智和溫度。我猛地從那張廉價(jià)的塑料椅子上站起來,
動作大得帶倒了旁邊的紙杯。褐色的、苦澀的廉價(jià)咖啡“嘩啦”一下潑出來,
瞬間浸透了桌上那張印著虛假江景的精美宣傳冊。我踩著那雙不算太高的短靴,
鞋跟敲在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響,一聲比一聲重,
一聲比一聲冷。我徑直朝著那個VIP的角落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小王在后面小聲地、驚慌地喊了句什么,大概是“林小姐?”,
聲音被那巨大的耳鳴徹底蓋過。我的目光死死鎖在余騫那只握著筆的手上。
他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動作頓了一下,筆尖懸停在合同簽名欄上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他抬起頭。當(dāng)他的視線終于捕捉到直直朝他走來的我時,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張英俊的、曾經(jīng)讓我覺得無比可靠的臉龐,瞬間褪盡了所有血色,變得一片慘白。
瞳孔在剎那間收縮到極致,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冰冷得沒有一絲表情的臉。
他臉上那點(diǎn)殘余的、對身邊女人的溫柔笑意,如同被潑了強(qiáng)酸的畫布,
瞬間扭曲、溶解、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驚駭帶來的僵硬?!巴怼硗??
”他喉嚨里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jié),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那只原本穩(wěn)穩(wěn)搭在蘇柔腰上的手,
觸電般地彈開了?!鞍Ⅱq?”蘇柔被他突然的動作帶得一個趔趄,
不明所以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當(dāng)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先是閃過一絲茫然,隨即迅速被一種帶著點(diǎn)好奇的、審視的光芒取代。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往余騫身邊又靠緊了些,姿態(tài)里帶著一種無聲的宣告。很好。
獵物入籠。我停在他們那張寬大的洽談桌前面,
距離近得能看清余騫額角瞬間滲出的細(xì)密冷汗,和他微微顫抖的指尖?!坝囹q,
”我的聲音不高,甚至沒什么起伏,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鋒,“挺巧?!薄巴硗?!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余騫猛地站起身,動作太急帶倒了身后的椅子,
沉重的實(shí)木椅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刺耳的巨響,
引得附近幾個銷售和零星客戶都驚愕地看了過來。他顧不上這些,
臉上擠出一種極度慌亂下強(qiáng)行拼湊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我就是…就是幫朋友看看房子!對,幫朋友參考一下!”他語無倫次,眼神飄忽,
根本不敢與我對視?!芭笥眩俊蔽椅⑽⑼犷^,目光越過他,
精準(zhǔn)地落在蘇柔那張精心描畫過的、帶著無辜神情的臉上,“這位‘朋友’,
需要你幫她簽兩千六百萬的購房合同?需要你把手放在她腰上安撫她?余騫,你這‘朋友’,
挺貴啊?!碧K柔的臉色也變了,那點(diǎn)好奇和審視迅速褪去,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驚慌和難堪。
她咬著下唇,求助般地看向余騫,小手輕輕扯了扯他的大衣袖子。
余騫像是被燙到一樣甩開她的手,這個動作讓蘇柔臉上的血色也瞬間褪盡,
只剩下難以置信的受傷。他往前挪了半步,試圖擋住我看向蘇柔的視線,
身體因?yàn)榫o張而繃得像塊石頭。“晚晚!你聽我解釋!”他壓低了聲音,
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急促,額角的汗珠匯聚成一股,沿著鬢角滑落,“不是你想的那樣!
柔柔…蘇柔她…她身體真的很不好!特別虛弱!醫(yī)生說了,必須靜養(yǎng)!需要一個好的環(huán)境!
她…她以前跟著我吃了太多苦了,我只是想補(bǔ)償她一點(diǎn)點(diǎn)!真的就一點(diǎn)點(diǎn)!我保證,
就這一次!以后再也不會了!晚晚,你那么善良,你一定能理解的對不對?
”他的語速快得像倒豆子,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糖的毒藥。善良?理解?八年!
我像個傻子一樣,用我的青春、我的血汗、我無數(shù)個加班到深夜胃出血的日子,
供養(yǎng)著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而他,拿著我的錢,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精心細(xì)致、無怨無悔地供養(yǎng)著他的白月光整整八年!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
兩千六百萬的江景大平層靜養(yǎng)?一股強(qiáng)烈的惡心感猛地沖上喉嚨,胃里翻江倒海。
我的指尖在身側(cè)冰涼的大衣口袋里蜷縮了一下,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尖銳的疼痛勉強(qiáng)壓住了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暴戾。我看著他,
看著他那雙寫滿驚慌失措和虛偽哀求的眼睛,看著他因?yàn)榫o張而不斷滾動的喉結(jié)。嘴角,
極其緩慢地,向上扯開一個弧度。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土上的寒風(fēng)。
“理解?”我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清晰地回蕩在這片突然變得死寂的空間里,“我當(dāng)然理解。
”余騫眼中瞬間爆發(fā)出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光芒,
他甚至下意識地想伸手來拉我:“晚晚!我就知道…”我猛地后退一步,
避開了他那令人作嘔的觸碰。同時,另一只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果斷地抽了出來。
指尖在冰冷的手機(jī)屏幕上劃過,解鎖,點(diǎn)開一個深藍(lán)色的銀行APP圖標(biāo),
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停頓?!袄斫饽惆四耆缫蝗盏摹疅o私奉獻(xiàn)’,
”我盯著他驟然放大的瞳孔,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所以,現(xiàn)在輪到我來‘奉獻(xiàn)’了。
”我的拇指,帶著一種宣告終結(jié)的決絕,
重重地按在了屏幕上那個紅色的、小小的“凍結(jié)”按鈕上。
“滴——”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異常清晰的電子音,仿佛某種喪鐘的鳴響,
從我手機(jī)里傳了出來。幾乎就在同一秒!“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連串密集得如同冰雹砸落般的短信提示音,
毫無預(yù)兆地、瘋狂地從余騫西裝內(nèi)袋里的手機(jī)中炸響!那聲音又急又尖,
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穿透力,瞬間撕破了售樓處那層虛假的寧靜!余騫渾身劇震!
臉上的血色在剎那間徹底消失,變成一種死人的灰白!他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整個人踉蹌著往后倒退了半步,脊背重重撞在身后的洽談桌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他手忙腳亂地、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驚恐去掏口袋里的手機(jī),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
手機(jī)被他抖抖索索地抓了出來,屏幕還亮著,上面密密麻麻的、來自不同銀行的短信通知,
像一條條猩紅的毒蛇,爭先恐后地鉆入他的眼底?!綳X銀行】尊敬的余騫先生,
您尾號xxxx的賬戶于今日15:07被緊急凍結(jié),
如有疑問請致電…【YY銀行】重要通知:您尾號yyyy的信用卡賬戶已被臨時凍結(jié),
【ZZ銀行】賬戶凍結(jié)提示:您尾號zzzz的借記卡因安全原因已暫停交易…每一條短信,
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眼球上?!安弧豢赡堋彼浪蓝⒅聊?,
嘴唇哆嗦著,發(fā)出破碎的、不成調(diào)的囈語。他的手指瘋狂地在屏幕上劃動、點(diǎn)擊,
試圖去操作什么,但每一次點(diǎn)擊都只換來更冰冷的提示語和鮮紅的警示符號。
那代表著財(cái)富、地位和一切體面的冰冷數(shù)字,在這一刻,
徹底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無法動彈的廢碼!“你…你做了什么?!”他終于抬起頭,
猩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那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聲音嘶啞得如同野獸瀕死的咆哮,“林晚!你他媽到底做了什么?!
”巨大的動靜早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售樓處的經(jīng)理、顧問、保安,還有零星的幾個客戶,
全都圍了過來,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臉上寫滿了驚愕、探究和看熱鬧的興奮,
竊竊私語如同潮水般蔓延開。“怎么回事?那男的好像賬戶全被凍結(jié)了?
”“兩千六百萬的房??!簽合同前被凍結(jié)?這也太戲劇性了!”“你看他老婆,
好嚇人的眼神…”“活該!一看就是偷腥被抓包,原配來算總賬了!”蘇柔也徹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著狀若瘋癲的余騫,又看看面無表情、眼神卻冷得能凍死人的我。
她臉上那種楚楚可憐的柔弱表情徹底維持不住了,
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種被卷入風(fēng)暴中心的恐慌。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遠(yuǎn)離了余騫,
仿佛他身上帶著致命的瘟疫?!拔易隽耸裁??”我迎上余騫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絲毫未變。我的聲音清晰地穿透那些嗡嗡的議論聲,
像冰錐一樣扎進(jìn)他的耳朵里,“我只是在做一件我早就該做的事情?!蔽椅⑽?cè)身,
目光越過他,落在他身后那個穿著米白色昂貴羽絨服、此刻臉色煞白的女人身上,
語調(diào)帶著一種殘忍的平靜:“蘇小姐,是吧?真遺憾??磥砟沆o養(yǎng)的好地方,沒了。
”蘇柔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嗚咽,
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在精心打理的妝容上沖出兩道狼狽的痕跡。“林晚!
你這個瘋婆子!毒婦!”余騫徹底被我的態(tài)度和周圍的目光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朝我沖過來,臉上肌肉扭曲,雙眼赤紅,揚(yáng)起手臂,那架勢竟像是要動手打我!
周圍的驚呼聲瞬間拔高!“保安!保安呢!”售樓經(jīng)理嚇得尖叫起來。
就在余騫的手掌帶著風(fēng)聲即將揮到我臉頰的瞬間!
一道穿著藏青色保安制服的身影極其迅猛地插了進(jìn)來!動作干脆利落,
帶著一種訓(xùn)練有素的力道,精準(zhǔn)地格開了余騫那毫無章法的手臂,
同時另一只手有力地抵在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牢牢地?fù)踉陔x我一步之遙的地方!“先生!
冷靜!這里禁止動手!”保安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余騫被保安死死攔住,
像一頭被鐵鏈拴住的困獸,徒勞地掙扎著,嘴里發(fā)出不甘的、毫無意義的咆哮:“放開我!
滾開!林晚!我要?dú)⒘四?!你毀了我!你毀了一切!”他的咆哮聲在空曠的售樓大廳里回蕩,
顯得格外刺耳和絕望。我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歇斯底里的表演,看著他因?yàn)楸┡涂謶侄で冃蔚哪槪?/p>
看著他精心維持了八年的所謂成功人士的體面,在這一刻如同劣質(zhì)的墻皮,簌簌剝落,
露出底下骯臟丑陋的真相?!皻Я四??”我輕輕重復(fù)了一遍,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蓋過了他的咆哮。我微微歪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堪稱“溫和”的表情,
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深不見底,寒冰刺骨?!坝囹q,這才剛剛開始呢。
”我的目光掃過他因?yàn)榻^望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蘇柔那張布滿淚痕、寫滿驚恐的臉,
后落回那份依舊攤開在洽談桌上、只差一個簽名就能生效的、價(jià)值兩千六百萬的購房合同上。
“好好享受吧。享受你‘無私奉獻(xiàn)’了八年,換來的…一無所有。”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yīng),
轉(zhuǎn)身就走,多站一會兒,我都覺得空氣都臟了。我開著車回家的時候,
看著身后追著來的余騫。“操,臉皮真厚!”這么多年,我就今天把余騫認(rèn)識了個透徹。
以前的我,都是傻了吧唧的?!芭?!”我連忙停好車,關(guān)上別墅大門,反鎖上。
隔絕了外面隱約傳來的、屬于余騫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和保安的呵斥。
那售樓處那場鬧劇的余音,像黏膩的污漬,還殘留在我耳膜上。我甩掉腳上的短靴,
光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從腳心直竄上來,
反而讓腦子里那團(tuán)燒了八年的、混雜著背叛和恥辱的火焰冷卻沉淀,
凝成更堅(jiān)硬的、更冰冷的東西。手機(jī)屏幕亮著,一連串的銀行操作提示和律師信息瘋狂刷屏。
【XX銀行】:林女士,您名下所有聯(lián)名賬戶及為余騫先生授權(quán)的副卡已成功凍結(jié)。
【張律師】:林小姐,
已按您要求向余騫名下三家公司的合作方及債權(quán)人發(fā)送了資金鏈風(fēng)險(xiǎn)提示函。
部分供應(yīng)商表示將立即停止供貨并催款?!就鯐?jì)】:林總,
公司所有核心資產(chǎn)及流動資金確認(rèn)已安全轉(zhuǎn)移至新設(shè)離岸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