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怎么能偷我的鉆戒!”真千金蘇瑤眼含淚水的看著我,
周圍是父母失望的眼神和工作人員鄙夷的目光。我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收緊,
臉上卻是木然的空白。父親沈豫沉著臉,母親林婉捂嘴低泣,
彈幕卻已經(jīng)替我定罪:【小偷滾出道觀!】【心疼瑤瑤,剛回家就被養(yǎng)姐偷東西。
】蘇瑤順勢倒進母親懷里,哭得梨花帶雨:“也許扶蘇只是一時糊涂,
大家別罵她……”一句話,把“罪名”釘?shù)酶?。我張了張嘴,嗓子卻像被棉絮堵住,
只能發(fā)出沙啞的一句:“我沒拿?!睙o人理會,工作人員甚至悄悄把鏡頭推近,
生怕錯過我崩潰的表情。深夜十一點,直播暫停,嘉賓被安排回寮房休息。
我借口“去洗手間”,順著后山小徑一路向上。山風割面,松濤如潮,我把衛(wèi)衣兜帽扣上,
遮住微型耳麥——那里閃著幽藍的指示燈,正在實時傳輸我的腳步聲和心跳。
師父的丹房只點一盞青燈。我推門,燭火晃了一下?!皫煾浮!蔽衣曇艉茌p,卻穩(wěn)得出奇,
“指紋、熱搜、觀眾情緒,全按劇本走了?!睅煾笡]回頭,
只抬手在案上拂開一張舊報紙——十六年前“緝毒警伉儷慘遭報復(fù)車禍”的頭條,
配圖上血跡斑斑的警徽仍刺眼。“他們逍遙太久了?!睅煾干ひ舻?,“收網(wǎng)可以開始,
但記住——”我終于露出踏進道觀后的第一個笑:“放心,
我會讓他們親手把證據(jù)遞到警方面前?!蔽萃?,無人機嗡嗡掠過,紅外鏡頭掃過丹房屋檐。
我抬眸,與夜色里那只冰冷的攝像頭對視。直播間的觀眾不會知道,
此刻他們以為的“落荒而逃”,其實是我故意賣給他們看的“罪人心虛”。——獵物,
已經(jīng)踏入陷阱。2窗外的悶雷讓我恍惚想起被抱進蘇家那年的雨天。蘇瑤剛滿五歲,
在游樂園的旋轉(zhuǎn)木馬上消失。蘇家人瘋了似的找了三個月,
監(jiān)控拍到她被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牽走,從此杳無音信。那時我剛滿三歲,
正蹲在道觀的青石板上看師父喂錦鯉,穿著灰布道袍,額間的朱砂痣被雨水打濕,
像顆會發(fā)光的紅豆。他們找到觀里來,母親抓住我的手反復(fù)念叨:“大師說的就是她!
您看這痣,就是福星相!”父親提著的皮箱在門檻上磕出重響,里面碼著整整齊齊的現(xiàn)金。
“孩子我們會真心照顧的。”師父捻著胡須看了我三天,最后嘆著氣把我抱進蘇家的車。
他塞給我一串檀木珠,珠子上刻著極小的符咒。我在蘇家的頭幾年確實像顆福星。
父親的公司突然接到幾個大項目,從瀕臨破產(chǎn)沖到行業(yè)前列;母親買的股票接連漲停,
衣帽間堆成奢侈品倉庫。他們總摸著我額間的痣笑,說“念念就是我們家的小福星”,
給我買最漂亮的公主裙,把蘇瑤的房間變成我的衣帽間。只是每個月十五的夜里,
我總能看見他們鎖著佛堂門燒符。有次我溜去偷看,撞見門縫里飄出的紙灰,
上面“借命”兩個字被火星舔得發(fā)黑,嚇得我攥著師父給的檀木珠縮在樓梯角,
直到天快亮才敢回房。第二天,師父真的來了。
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道袍站在蘇家金碧輝煌的客廳里,和周圍的水晶燈、香檳塔格格不入。
父親正舉著刀要切三層高的奶油蛋糕,看見師父時笑容僵了一下:“您怎么來了?
”“福星宜聚不宜散,需常去觀里收一收光?!蹦翘斓难鐣粴g而散。
從此我過上了分裂的生活。工作日回蘇家當被寵愛的二小姐,穿漂亮裙子吃進口草莓。
周末住在道觀,跟著師父讀經(jīng)文、練吐納,灰布道袍洗得發(fā)硬,卻比任何錦衣都讓我安心。
直到高考后我的生日宴上,蘇瑤的出現(xiàn)。她回來那天,穿著高定禮服站在玄關(guān),
看見我時眼睛亮了亮,主動抱了抱我:“妹妹比照片上還可愛。
”香水味和母親身上的如出一轍,毫不遮掩。檀木珠在掌心發(fā)燙,我知道,
我們的機會或許來了。3蘇瑤回家的第一個月,我?guī)缀鯖]見她大聲說過話。
她說話總是軟綿綿的,帶一點南方尾音,像把每個字都先浸了糖水再遞給你。
可我就是覺得哪兒不對勁。先是“撞衫”那次。她約我逛街,
說想挑幾件衣服好和我更像一家人。蘇瑤一眼看中一條淺霧藍的連衣裙,導購把同款取來,
她卻先遞到我身前比了比,笑著說:“這個顏色好像更襯妹妹。
”導購也點頭:“淺霧藍確實顯白,這位小姐膚色冷調(diào),穿這個好看。
”蘇瑤垂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另一色,是很挑膚色的櫻花粉。
導購忙補充:“櫻花粉更適合暖白皮,小姐你膚色偏暖,要不要試試同款的米白?
溫和又抬氣色?!碧K瑤彎了彎唇,語氣輕軟:“那就聽你們的。”她轉(zhuǎn)身去試衣間時,
指尖在櫻花粉的布料上好像停頓了一秒。我站在原地,看著那抹粉色被她留在架上,
心里只當她是體貼,一點也沒多想。第二天,那條裙子出現(xiàn)在我房間的臟衣簍里,
領(lǐng)口被勾出一道口子。我愣了愣,沒往深處想——可能是不小心吧。后來我發(fā)現(xiàn),
只要有外人,她就特別喜歡牽我的手。她會突然把我摟在懷里,下巴擱在我肩窩,
用氣聲說:“妹妹今天真好看。”沒人時她便迅速松開,臉上依舊掛著溫婉柔和的笑容,
然而卻隱透出一絲冷漠。真正讓我確定“她在不安”的是那支限量口紅。
品牌方送來全套禮盒,爸媽讓我們先挑。我隨手拿了一支楓葉紅,她盯著那顏色看了兩秒,
輕聲說:“這個色號我也有,不過妹妹涂更好看?!碑斕焱砩希?/p>
我的口紅就斷成兩截躺在化妝臺上。我捧著斷管發(fā)愣,蘇瑤敲門進來,
手里端著一杯熱牛奶:“今天累了吧?喝杯奶再睡。”她語氣溫柔,
我卻莫名鼻尖發(fā)酸——她一定是怕我怪她,才半夜來示好。我想,她剛回家,
怕爸媽的愛不給她,怨我搶走了父母的愛才會這樣敏感。于是第二天一早,
我上山去求師父給我一塊開過光的手串。手串上掛著平安符,串珠上還有她名字的拼音。
我把手串遞給她時,盡量讓語氣輕松:“瑤瑤姐,這是我去道觀求的,能保佑你心想事成。
我知道你可能還不太習慣家里有我……等我開學我就搬出去住,不讓你為難。
”她指尖在平安符上停了兩秒,抬眼看我,眼底情緒很深,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謝謝?!甭曇舻偷脦缀趼牪灰?。我以為她松了口氣,卻沒注意到——她握住手串時,
指節(jié)因為太用力而發(fā)白。4大概是我送掛墜那次的坦誠起了作用,
蘇瑤對我的態(tài)度漸漸緩和了些。她會主動跟我聊起國外的生活,
說寄宿家庭的女主人總把牛排煎得帶血絲,刀叉切下去能看見粉紅的肉汁。
說第一次試鏡時聚光燈像燒紅的烙鐵,臺詞在舌尖滾了三圈,最后只吐出個發(fā)顫的音節(jié)。
那些帶著黃油香和焦慮感的片段,從她涂著豆沙色口紅的唇間漫出來,
混著道觀里飄來的檀香,在銀杏葉上打了個旋兒。我坐在千年銀杏的濃蔭里聽著,
青石板被曬得發(fā)燙,偶爾撿片扇形葉子把玩,插一句山里的新鮮事。
東邊斷崖下的巖石縫里藏著野雞蛋,絨毛還沒褪凈的雛鳥總在清晨嘰嘰叫。
西坡那叢紫漿果甜得齁人,去年摘了一籃,泡在蜂蜜里能吃整個冬天。
她聽得眼睛亮得像浸了泉水,忽然傾身過來,
沖鋒衣的拉鏈蹭出細碎的聲響:“有個探險綜藝找我,就在這附近的山坳里錄,
你要不要來當飛行嘉賓?”陽光穿過葉隙落在她睫毛上,抖落滿地金斑。
山里的露水總比別處重。第一天清晨集合時,蘇瑤裹著節(jié)目組發(fā)的熒光綠沖鋒衣,
指尖凍得發(fā)紅,像被霜打過的櫻桃。
我把懷里揣了半宿的暖手寶塞給她——粗布面繡著艾草紋樣,里頭填的是道觀曬干的陳艾,
師父說陳艾驅(qū)寒最是管用。她愣了愣,接過時指尖擦過我的手背,
比上次在銀杏樹下碰著時更燙,像團亂竄的火苗。探險任務(wù)比劇本里寫的嚴苛得多。
帳篷桿子要自己削,溪邊的水得用濾水壺反復(fù)搖十分鐘,連辨認野菜都成了生死攸關(guān)的考題。
蘇瑤對著一叢卷邊的蕨類植物犯愁時,我已經(jīng)采了半籃肥嫩的馬齒莧回來,
根莖上還帶著濕泥:“這個焯水后拌醋最爽口,師父說天熱吃了能敗火。
”她看著我用石塊砸開核桃,殼裂的脆響驚飛了枝頭的山雀;又看我在樹干系上紅繩做標記,
繩結(jié)是師父教的“平安扣”樣式。忽然就問:“你好像什么都會?”“師父教的。
”我撥開擋路的荊棘,尖刺勾破了袖口,“山里迷路了別慌,
看苔蘚的朝向就能辨方向——陰面潮綠的是北,陽面泛黃的是南?!彼暮粑湓谖液箢i,
帶著點薄荷糖的清涼。有天夜里突降暴雨,帆布帳篷被風撕得獵獵作響,像隨時要被掀上天。
蘇瑤縮在角落,膝蓋抵著下巴,睫毛上掛著水光。我爬出去用石塊壓住帳篷邊角,
回來時渾身淌水,道觀里帶的粗布褂子能擰出半盆水。
她遞過一條印著贊助商logo的毛巾,聲音悶在喉嚨里:“你不怕嗎?
”“師父說風雨里藏著生機?!蔽覕Q著衣角,水珠子砸在睡袋上,“去年山洪過后,
崖壁上冒出好多新筍?!彼蝗怀聊恕T鹿鈴膸づ窨p隙鉆進來,在她眼底洇出一片霧,
像被雨水打濕的宣紙。變故發(fā)生在第三天下午。節(jié)目組要求分組找野蜂蜜,
蘇瑤跟著那個總愛抖腕子亮手表的男嘉賓進了密林,我則背著攝像機獨自走另一條岔路。
松針在腳下鋪了厚厚的毯,突然就聽見她的尖叫,像被驚飛的山雞。跑過去時,
看見她被馬蜂追得慌不擇路,白色速干衣的袖子卷著,手臂上已經(jīng)起了三個紅腫的包,
像掛著熟透的櫻桃?!皠e動!”我扯下頭上的草帽揮著,麥秸編的帽檐掃過灌木叢,
把蜂群引向另一邊。
又迅速從帆布背包里掏出個青釉小瓷瓶——是師父用蜂蠟和薄荷汁調(diào)的藥膏,專治蚊蟲叮咬,
去年我被毒蚊子叮得滿腿包,涂了兩天就消了。我們相視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
鏡頭卻總是比人心顯得更為冷峻。當晚的播出片段里,
馬蜂圍著我草帽轉(zhuǎn)的畫面被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我給她涂藥的特寫。
配文是刺眼的紅底白字:“養(yǎng)女強勢搶鏡,真千金慘遭欺負”彈幕像炸開的馬蜂窩。
“這妹妹看著老實,心眼倒不少,總想壓姐姐一頭?”“蘇瑤都被叮成這樣了,
她嘴角那弧度是在笑嗎?”“果然是山里長大的,沒見過鏡頭,逮著機會就上趕著表現(xiàn)。
”蘇瑤坐在篝火旁看手機,指尖劃過那些評論時,指甲縫里還沾著下午采的野莓汁。
突然抬頭看我,火光在她瞳孔里跳著,像要燒起來。我正在烤蘑菇,枯枝在火里噼啪作響,
把她臉上照得忽明忽暗。她氣憤的想要說什么,最終只是張了張嘴,
最終只說:“明天的任務(wù),你跟緊我?!蹦翘焱砩?,
我起夜時看見她偷偷把我給的暖手寶塞進睡袋,艾草的清香從拉鏈縫里鉆出來。
后來又看見她坐在石頭上,借著月光對著我給的桃木手串發(fā)呆,手串旁放著枚鉆戒,
碎鉆在夜里閃著冷光,像結(jié)了冰的星星。我以為那層籠罩在我們之間的黑霧總要散了,
卻沒料到,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那天晚上,我看見她偷偷把我給的暖手寶塞進睡袋,
還看見她對著我給的手串和一枚鉆戒發(fā)呆。我以為那層黑霧總要散了,卻沒料到,
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5任務(wù)結(jié)束回來的時間,蘇瑤照常打開首飾盒看鉆戒,卻突然頓住,
手指死死攥著空蕩蕩的首飾盒,指節(jié)泛白如紙。“我的戒指呢?!”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首飾盒掉落在地上蹭出刺耳的聲響。“那枚鉆戒呢?!”節(jié)目組的人很快圍攏過來。
她的助理慌慌張張地翻著背包,攝像機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鏡頭懟得極近,
連她睫毛上沾著的淚珠都拍得一清二楚?!澳鞘恰鞘菍ξ覑廴怂偷?。
”蘇瑤坐在床邊捂住臉,肩膀抽動得厲害?!澳鞘俏覀兊亩ㄇ椤痹挍]說完就被哽咽打斷。
導演連忙喊停錄制,讓工作人員四散尋找。有人翻遍了昨天野餐的草甸,有人潛進溪水里摸,
連負責做飯的道士都被拉來幫忙,拿著長桿在竹林里撥來撥去。蘇瑤坐在三清殿的門檻上,
眼神發(fā)直地盯著香爐里的青煙,我遞過去的溫水她沒接,
倒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我送她的手環(huán)。父母就在道觀所以來得很快,
母親撲過去抱住她,香奈兒套裝的裙擺沾了泥也顧不上:“我的寶貝女兒,不哭了不哭了,
爸媽給你找最好的偵探,一定能找回來?!备赣H則板著臉訓斥制片人:“你們怎么搞的?
東西放在哪都看不?。俊本驮谶@時,蘇瑤的助理突然小聲說:“只有扶蘇和瑤姐在一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