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加班配文“奮斗的咖啡最香”、健身房揮汗如雨的自拍……每一張笑臉都像被精心修飾過，

隔著屏幕傳遞出一種近乎表演性質(zhì)的、虛幻的滿足感。柳梅扯了扯嘴角，一個無聲的弧度，

里面盛滿了冰冷的疲憊和難以言說的疏離。幸福？這些浮光掠影的瞬間，

就是現(xiàn)代人賴以呼吸的氧氣嗎？她關(guān)掉手機，屏幕瞬間暗下去，映出她模糊而憔悴的倒影。

她想起白天在門診，一個因為反復(fù)腹痛來就診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依偎在媽媽懷里。

柳梅例行詢問檢查后，判斷是普通的腸系膜淋巴結(jié)炎，開了些藥。臨走時，

小女孩忽然掙脫媽媽的手，跑到她面前。小手?jǐn)傞_，

掌心躺著一顆用彩色玻璃紙包著的、亮晶晶的水果糖。“醫(yī)生阿姨，不痛了給你糖吃！

”孩子的聲音清脆得像清晨的鳥鳴。柳梅當(dāng)時只是公式化地摸摸她的頭，說了句“乖”。

那顆糖被她順手放在了堆滿病歷的桌角，很快被遺忘在文件的海洋里。此刻，

那個小女孩明亮純粹的眼神和那顆被遺忘的糖，在值班室的寂靜中異常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孩子給予的，似乎是一種不假思索的、本能的饋贈，像一顆小小的太陽。而她，

卻連伸手接住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干了。日子在查房、門診、手術(shù)、病歷的循環(huán)中無聲滑過，

像一張磨損了的舊唱片，反復(fù)播放著單調(diào)的旋律。窗外的梧桐樹葉終于落盡，

只剩下嶙峋的枝椏固執(zhí)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柳梅的麻木感日益深重，

像一層不斷加厚的冰殼。睡眠成了奢侈品。即使偶爾被疲憊拖入短暫的昏沉，

夢里也充斥著監(jiān)護儀的尖叫、家屬絕望的眼神和手術(shù)刀冰冷的反光。深夜驚醒，口干舌燥。

她習(xí)慣性地起身去客廳倒水。經(jīng)過書房門口時，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書柜最頂層。那里，

一本蒙著厚厚灰塵的《兒童發(fā)展心理學(xué)》靜靜地立著，

書脊上的燙金字在黑暗中早已黯淡無光。那是她讀研時的教材，

曾被她視為理解孩子心靈世界的鑰匙。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最終只是端起水杯，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沒有帶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