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遺物整理師,能感知物品上殘留的情緒。母親意外去世后,我在她的遺物里,
觸碰到了她臨死前的恐懼、背叛與無盡殺意。他們以為一場意外能掩蓋所有罪惡,卻不知道,
我母親留下的每一件東西,都在對我哭訴真相?!?】我媽的葬禮上,
我爸林建國哭得像個英雄。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胸前別著白花,
對著前來吊唁的賓客們,聲情并茂地追憶著和我媽的恩愛過往。從青梅竹馬到相濡以沫,
每一個字都飽含深情,仿佛失了魂的癡情種。若不是我正攥著口袋里那枚冰冷的玉佩,
感受著從上面?zhèn)鱽淼摹儆谖覌屌R死前那股刺骨的恐懼和怨恨,我差點就信了。我叫林默,
是一名遺物整理師。我的工作,是幫助逝者家屬整理遺物,封存記憶。但沒人知道,
我有一個秘密——我能通過觸摸,感知到物品上殘留的強烈情緒。
喜悅、悲傷、愛戀、憎恨……它們像一道道微弱的電流,從物品竄入我的指尖,
在我腦海里勾勒出物主最后的畫面。而此刻,我媽那件她最愛的、用來壓箱底的蘇繡旗袍,
正被她名義上的好閨蜜,如今我爸身邊的新歡——張?zhí)m,穿在身上。她挽著我爸的手臂,
眼角含淚,嘴角卻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賓客們贊嘆著我爸的情深義重,
同情著張?zhí)m的「仗義」陪伴。我垂下眼,指尖悄悄滑過旗袍精致的盤扣。
沒有我媽熟悉的、對這件旗袍的珍愛與歡喜。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強烈的、混雜著羞辱與惡心的厭惡感。我猛地縮回手,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葬禮的高潮,是我爸的致辭。他清了清嗓子,用沉痛的語氣宣布:「內(nèi)人一生癡迷蘇繡,
她留下的那間工作室,承載了我們太多的回憶。我實在不忍心再睹物思人,
決定將工作室連同里面的所有繡品,全權(quán)委托給專業(yè)人士處理掉。所得款項,
將以我愛妻的名義,捐獻給慈善機構(gòu)?!古_下響起一片唏噓和贊美?!噶挚傉媸莻€好男人啊。
」「嫂子在天有靈,也該安息了。」只有我知道,那間工作室,是我媽賭上一生心血的堡壘,
是她視若生命的藝術(shù)殿堂。里面的每一根針,每一束線,都浸透了她的靈魂。處理掉?
說得如此輕巧。我爸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嚴和催促。
仿佛在說,該你上場表演「父慈女孝」了。我迎著他的視線,緩緩站起身。
口袋里的玉佩越來越冷,那股恐懼的情緒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吞噬。我媽不是意外失足,
死在自己的工作室樓下。她是被謀殺的。而兇手,此刻就站在這靈堂之上,
接受著所有人的敬意。【2】回到那個已經(jīng)不屬于我的家,迎接我的是一場無聲的清洗。
我媽生前最愛的蘭花被扔在門外,花盆碎了一地,嬌嫩的花瓣被踩得不成樣子??蛷d里,
她親手挑選的窗簾、沙發(fā)套,全都被換成了張?zhí)m喜歡的俗氣金色。張?zhí)m的女兒,
我的「新妹妹」林薇,正指揮著家政,將我媽的照片從墻上摘下來。「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都扔了!看著就晦氣!」她捏著鼻子,一臉嫌棄,仿佛那些照片是什么病毒。
看到我,她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喲,我們家的大孝女回來了?怎么,
葬禮上沒哭夠,回家接著哭喪???」張?zhí)m從廚房走出來,端著一碗燕窩,柔聲呵斥:「薇薇,
怎么跟你姐姐說話呢?你姐姐剛沒了媽媽,心里難受?!顾f著,卻將燕窩遞到林薇面前,
眼神里滿是寵溺:「快喝了,美容養(yǎng)顏。你爸說了,過幾天有個重要的晚宴,
你可得漂漂亮亮地出席?!惯@一唱一和,像兩根淬了毒的針,扎在我心上。我沒有理會她們,
徑直走向我媽的房間。門沒鎖,但里面的景象讓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衣柜大開著,
我媽的衣服被胡亂地堆在地上,像是垃圾。梳妝臺上,她的首飾盒被撬開,里面空空如也。
林薇跟了進來,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腕上的一支翡翠鐲子:「媽說,
這些東西留著也是浪費,不如給我。姐姐,你不會介意吧?」那鐲子,是我媽的嫁妝。
她曾笑著對我說,等我出嫁時,要親手為我戴上。我死死盯著那鐲子,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把它,還給我?!刮业穆曇羲粏「蓾?。「憑什么?」林薇嗤笑一聲,「現(xiàn)在,
這個家是我媽做主。這些東西,自然也是我們的。林默,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不過是個外人!」「啪!」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個耳光狠狠甩在她臉上。
林薇被打懵了,隨即爆發(fā)出尖叫。張?zhí)m聞聲沖進來,看到女兒臉上的紅印,
立刻化身護崽的母獅,朝我撲過來:「你敢打我女兒!你這個沒教養(yǎng)的野種!」
我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后背重重撞在墻上。這時,我爸林建國回來了。他看到眼前的一幕,
眉頭緊鎖,厲聲喝道:「夠了!像什么樣子!」林薇立刻撲進他懷里,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林默她打我!她還想搶媽媽送我的鐲子!」
張?zhí)m也跟著抹眼淚:「建國,我知道小默心里苦,可她也不能這么對薇薇啊。
薇薇做錯了什么?」我爸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最后落在凌亂的房間,
眼神里沒有一絲對亡妻的懷念,只有冰冷的厭煩?!噶帜?,去給你妹妹道歉。」
他用命令的口吻說。我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沒錯?!埂改氵€敢頂嘴?」
林建國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我讓你道歉!立刻!馬上!」我看著他,
看著他身后梨花帶雨的母女,突然覺得無比荒謬。這就是我媽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我轉(zhuǎn)身,
一言不發(fā)地走出這個令人作嘔的家。身后,傳來林薇得意的笑聲和我爸壓抑的怒吼。
我必須去我媽的工作室。那里,才是真正的戰(zhàn)場。那里,藏著她死亡的真相。
【3】我媽的工作室位于老城區(qū)一棟安靜的二層小樓,青磚黛瓦,充滿了江南水鄉(xiāng)的韻味。
這里是她的世界,也是我的避風港??涩F(xiàn)在,這片凈土也即將被玷污。我用備用鑰匙打開門,
一股熟悉的、混合著絲線、樟木和淡淡墨香的氣息撲面而來。然而,在這熟悉的味道之下,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屬于這里的、陌生的古龍水味。很淡,但確實存在。
工作室里的一切都還保持著我媽離開時的樣子。繡架上,
一幅繡了一半的《百鳥朝鳳圖》靜靜地立著,金色的鳳羽在夕陽下閃著光。旁邊的小幾上,
放著她常用的那套針線工具。我走過去,輕輕拿起那個被摩挲得光滑溫潤的梨花木針線盒。
指尖觸碰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悲傷和決絕涌入我的腦海。畫面閃現(xiàn)——我媽坐在繡架前,
眼神卻不是看著繡品,而是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但穿針引線的動作卻異常堅定。她在和一個男人說話,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噶纸▏?,
你休想!這幅《鳳穿牡丹》是我嘔心瀝血的原創(chuàng),
我絕不會讓你的好情婦拿去當她女兒的進身之階!」「原創(chuàng)?」一個模糊的男聲,
是我爸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和嘲諷,「蘇慧,你搞搞清楚,你現(xiàn)在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賺的!
你的這些『原創(chuàng)』,能換來什么?能換來薇薇的前途嗎?能給我們家?guī)砝鎲???/p>
「這是藝術(shù)!不是你用來交易的商品!」「我不管什么藝術(shù)不藝術(shù)!我告訴你,這幅繡品,
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畫面戛然而止。我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原來,在她出事之前,
他們因為一幅名為《鳳穿牡丹》的繡品,發(fā)生過激烈的爭吵。林薇……又是林薇!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仔細搜尋。我必須找到那幅《鳳穿牡丹》。
我翻遍了所有的成品柜和半成品箱,都沒有找到。工作室里,
除了這幅未完成的《百鳥朝鳳圖》,再沒有其他大型繡品。難道被我爸拿走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時,我的目光落在了墻角一個不起眼的垃圾桶上。
里面有一些廢棄的布料和線頭。我蹲下身,鬼使神差地將手伸了進去。
指尖觸碰到一團揉皺的、沾著泥點的真絲布料時,
一股尖銳的、混雜著背叛和心碎的情緒電擊般穿過我的身體。
新的畫面在腦中炸開——還是那個下午,我媽背對著門口,
正在小心翼翼地將一卷繡品藏入一個暗格。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回頭。門口站著的,
不是我爸,而是張?zhí)m。張?zhí)m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溫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毒蛇般的陰冷。
她笑著,一步步走近?!附憬?,找東西嗎?是在找這個嗎?」她手上,
赫然拿著那幅《鳳穿牡丹》。我媽的臉色瞬間煞白:「你……你怎么進來的?」
「建國給我的鑰匙啊,」張?zhí)m笑得更得意了,「他說,你這工作室,以后就是我的了。姐姐,
你也該為我們一家三口的未來,做點貢獻了?!埂改阕鰤?!」我媽撲過去想搶回繡品。
兩個女人撕扯在一起?;靵y中,我媽被狠狠推了一把,
后腦勺重重地撞在堅硬的繡架邊角上……我猛地抽回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沖到一旁干嘔起來。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我爸不僅是幫兇,他還是遞刀子的人!
他把鑰匙給了張?zhí)m,讓她來搶奪我媽的心血,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fā)生。我扶著墻,
身體不住地顫抖。這不是簡單的爭執(zhí),這是蓄謀已久的搶奪,是間接的謀殺!
我必須找到更有力的證據(jù)。那個暗格!我媽藏東西的暗格在哪里?
我發(fā)瘋似的在工作室里敲敲打打,檢查每一塊墻壁,每一塊地板。終于,
在那個巨大的成品柜后面,我摸到了一塊松動的墻磚。我費力地將它摳出來,
里面是一個小小的空間??臻g里,沒有繡品,只有一個陳舊的、上了鎖的日記本。我認得它,
這是我媽的創(chuàng)作手記。我顫抖著手,觸摸著日記本的封面。這一次,沒有畫面。
只有一種情緒,一種沉甸甸的、持續(xù)了許多年的……絕望。
【4】我還沒來得及想辦法打開那本日記,工作室的門就被人用鑰匙粗暴地擰開。
我爸林建國帶著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一進門,
就用挑剔的目光四處打量,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竿趵习?,您看,就是這里了?!?/p>
我爸的語氣里充滿了諂媚,「我太太生前就是在這里搞點小愛好的,東西都還不錯,
您隨便看?!埂感酆??」王老板捏起繡架上的一根金線,撇了撇嘴,「林總,
現(xiàn)在搞這些老東西,可不賺錢啊?!埂冈挷荒苓@么說,」我爸立刻接話,
「我太太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您看這幅《百鳥朝鳳》,多氣派!主要是這地段好,清靜,
適合做個私人會所什么的?!顾麄円怀缓停耆斘也淮嬖?。我將日記本死死抱在懷里,
冷冷地看著他們。王老板終于注意到了我,他饒有興味地問:「這位是?」「哦,小女林默,
不懂事?!刮野州p描淡寫地介紹,隨即轉(zhuǎn)向我,臉色一沉,「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不是讓你別亂動東西嗎?」「這是我媽的工作室?!刮乙蛔忠痪涞卣f?!负芸炀筒皇橇恕!?/p>
我爸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告罄,「林默,我沒時間跟你耗。王老板很忙,
你趕緊把這里的東西收拾一下,清個單子出來,明天就讓搬家公司拉走?!埂肝也?!」
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這些都是我媽的!你憑什么賣掉?」「憑什么?」
我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我是你老子,就憑這個家是我在養(yǎng)!
你媽連同她的這些破爛,花的都是我的錢!」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將我最后一點幻想都捅得粉碎。王老板在一旁看好戲似的笑著。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卻無力反駁。在這個家里,我媽和我,似乎從來都是依附于他的存在,沒有任何話語權(quán)。
「林默,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刮野值难凵褡兊藐廁v,「別給我惹麻煩。否則,
我不介意把你和你媽的這些『寶貝』,一起扔出去?!顾f完,不再看我,
繼續(xù)陪著王老板在工作室里指指點點,商量著如何改造這里,如何將我媽存在過的痕跡,
抹得一干二凈。我抱著冰冷的日記本,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像一個孤魂野鬼。
屈辱、憤怒、無力……各種情緒在我胸中翻涌,幾乎要將我撕裂。我爸說得對,
我沒能力阻止他。但他們不知道,我媽留給我的,不只是這些看得見的「破爛」。
還有這個日記本,以及我這雙能觸碰真相的手。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
而是去了我自己的小公寓。我找來工具,小心翼翼地撬開了日記本上的鎖。翻開第一頁,
我媽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這本日記,從她和張?zhí)m成為「閨蜜」那天開始記錄?!附裉欤?/p>
建國帶回一個叫張?zhí)m的女人,說是他生意伙伴的遺孀,帶著個女兒,很可憐。
我看她溫溫柔柔的,就讓她常來家里坐坐?!埂笍?zhí)m很會說話,她很崇拜我的繡品,
說我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我很久沒聽過這樣的話了,建國總說我不務(wù)正業(yè)?!埂皋鞭焙芸蓯?,
就是有點嬌氣。她很喜歡我的首飾,我把一支銀簪子送給了她,她高興壞了?!?/p>
……一頁頁翻下去,全是溫馨的日常。我媽把張?zhí)m當成了唯一的知己,對她掏心掏肺,
甚至將自己獨創(chuàng)的針法都傾囊相授。直到日記的后半部分,字跡開始變得潦草,
充滿了不安和疑惑?!钙婀?,我新構(gòu)思的一款『云紋』圖案,只跟張?zhí)m提過一嘴,
怎么 A 公司發(fā)布的新品上,就出現(xiàn)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設(shè)計?」「今天在商場,
看到薇薇背著一個限量款的包。我記得建國說最近公司資金緊張……張?zhí)m笑著解釋,
是她一個遠房親戚送的。」「建國最近回來越來越晚,身上總有陌生的香水味。我問他,
他很不耐煩,說我無理取鬧?!棺詈笠豁摚掌谕A粼谖覌尦鍪碌那耙惶?。上面只有一句話,
墨跡因為主人的激動而化開,顯得觸目驚心?!浮而P穿牡丹》!
她竟然穿著我的《鳳穿牡丹》去參加設(shè)計大賽,還拿了金獎!林建國,張?zhí)m,
你們這對狗男女?。?!」我合上日記,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結(jié)了。真相,
遠比我想象的更加骯臟和殘忍。這不是一朝一夕的背叛,
而是一場長達數(shù)年、精心策劃的陰謀!張?zhí)m以閨蜜的身份接近我媽,一步步竊取她的設(shè)計,
討好我爸,蠶食她的家庭。而我爸,早已和她同流合污,
將我媽的才華當成他們斂財和鋪路的工具!「鳳穿牡丹」!林薇穿著它拿了金獎!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響。我立刻上網(wǎng)搜索。很快,
一條新聞跳了出來——「新銳設(shè)計師林薇憑借原創(chuàng)作品『鳳穿牡丹』驚艷全場,
斬獲『明日之星』設(shè)計大賽金獎!」新聞配圖上,林薇穿著那件華美絕倫的旗袍,
笑容燦爛地舉著獎杯。而她身邊站著的,正是 A 公司的總裁,
和我爸一起出現(xiàn)在工作室的那個王老板!原來如此!我爸急著賣掉工作室,
不是因為「睹物思人」,而是為了毀滅證據(jù)!他要把我媽所有原創(chuàng)的手稿、半成品都處理掉,
讓我媽的才華,徹底成為林薇的墊腳石!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林薇。
她的聲音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和刻毒的快意。「林默,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明天,
我就會穿著這件『鳳穿牡丹』,去參加慶功晚宴。到時候,所有媒體都會知道,我,林薇,
才是真正的天才設(shè)計師?!顾D了頓,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至于你那個死鬼老媽,
她就該死。誰讓她擋了我們的路呢?」「是你!」我失聲尖叫,「是你推了她!」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刺耳的狂笑?!甘怯衷趺礃樱磕阌凶C據(jù)嗎?哈哈哈……林默,
你斗不過我們的。你就跟你媽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電話被掛斷。我握著手機,
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屈辱和憤怒的火焰,在這一刻,燒到了頂點。
他們不僅偷走了我媽的一切,還要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我看著桌上那本承載著我媽半生心血與絕望的日記,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
晚宴……慶功晚宴……好,很好。林薇,林建國,張?zhí)m。你們不是喜歡舞臺嗎?
那我就給你們搭一個,親手為你們拉開……地獄的帷幕?!?】那一刻,
我心底里屬于「林默」的那個溫順、隱忍的外殼,徹底碎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個冷靜到可怕的復(fù)仇者。我不再是那個只會抱著遺物哭泣的女兒,
我是我母親的遺言執(zhí)行人。我的專業(yè),是遺物整理。我最擅長的,就是從被人遺忘的角落里,
拼湊出完整的故事線?,F(xiàn)在,我要為我母親,整理出一條通往真相和審判的鐵證之路。
第一步,拖延時間。我撥通了我爸的電話,聲音里帶著哭腔和妥協(xié)。「爸,我想通了。
工作室……我來整理。請給我三天時間,我想……想和媽媽好好告?zhèn)€別?!?/p>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我的真實意圖?!负??!棺罱K,林建國還是答應(yīng)了,
「就三天。三天后,我不管你整沒整理好,王老板的人都會過來清空一切?!?/p>
他以為我屈服了。他不知道,這三天足夠我掀起一場風暴。掛掉電話,我立刻行動起來。
我將母親的日記本一頁頁用手機拍下來,加密后上傳到云端。這是核心證據(jù),
記錄了張?zhí)m母女竊取我媽設(shè)計的完整時間線。然后,
我開始梳理我作為遺物整理師的人脈網(wǎng)絡(luò)。我聯(lián)系了我的老師,
一位國內(nèi)頂尖的古籍與文書鑒定專家——周教授。我將日記的照片發(fā)給他,
請他幫忙分析我母親的筆跡變化,從筆跡學的角度,
出具一份關(guān)于她后期精神狀態(tài)(焦慮、憤怒、絕望)的專業(yè)報告。接著,
我聯(lián)系了一位合作過的布料商,老陳。他是個「布癡」,對各種面料和染料了如指掌。
我將林薇獲獎新聞上《鳳穿牡丹》的高清照片發(fā)給他。「陳叔,
幫我看看這件旗袍的面料和上面的蘇繡工藝。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不到半小時,
老陳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里滿是激動和驚嘆?!感∧?!這件旗袍的面料,
是早就停產(chǎn)的『云錦天絲』!這種料子極難上色,對染料要求極高。更別說上面的繡法,
這……這不是你母親獨創(chuàng)的『雙面異色幻影針法』嗎?我敢肯定,全中國,除了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