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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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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漆潑在玻璃門上的時候,我正在數(shù)這個月的第17張催款單?!傲枘?!今天再不交房租,

我就把你這破店掀了!” 房東王姐的大嗓門穿透門板,震得我桌上的相框直晃。

相框里是個陌生男人,穿著黑西裝,笑得一臉虛偽——這是原主,

上一任“某事務(wù)所”的老板。我捏著眉心站起來。三天前我在這個身體里醒來,

腦子里只有兩個信息:一是我穿越了,從2023年的工地腳手架上掉下來,

砸進了這個2077年的倒霉蛋身體里;二是這家店欠了三個月房租,

外加一屁股不知道從哪來的債。“來了來了。” 我拉開門,紅漆的腥氣撲面而來,

像極了我上輩子被鋼筋刺穿肚子時的味道。王姐叉著腰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兩個紋身壯漢,

一看就是來唬人的?!板X呢?” 她斜著眼掃我,視線落在我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襯衫上,

“我可告訴你,別指望再拖,你這店賣骨灰盒都嫌晦氣!”我剛要開口,

口袋里的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個加密號碼,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秦先生想約你談筆生意,開價五十萬。”五十萬?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記憶碎片里,“某事務(wù)所”根本不是賣骨灰盒的——這是家“死亡定制店”,

幫人設(shè)計臨終前的最后一幕,代價是客戶最珍貴的東西?!巴踅?,再寬我兩小時。

” 我掏出手機晃了晃,故意讓她看見屏幕上的數(shù)字,“這筆生意成了,房租翻倍給你。

”王姐瞇著眼打量我半天,突然嗤笑一聲:“行,我就再信你一次。不過丑話說在前頭,

兩小時后見不到錢,我就讓你跟你這破店一起‘終點’?!彼龓е俗吡?,我反手鎖上門,

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原主的記憶里,這生意從來不是好做的。上個月有個老太太,

想用“初戀的記憶”換一場“在櫻花樹下睡著”的死亡,結(jié)果剛簽完合同,

出門就被廣場舞大媽的音響砸中了頭——定制死亡的代價,從來都來得猝不及防。

手機又震了一下,發(fā)來個地址:“新元市中央醫(yī)院,頂樓VIP病房。秦正宏。

”我抓起桌上的黑西裝外套——原主唯一一件像樣的衣服,揣上合同模板就往外跑。

電梯里對著鏡子整理衣領(lǐng)時,我突然看見鏡子里的人眼眶通紅。這是原主的情緒,不是我的。

我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眼淚,尤其是親情的眼淚——上輩子我媽把我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撕了,

笑著說“你弟要娶媳婦,你的學(xué)費就當(dāng)給他攢彩禮了”,那時候我眼淚流干了,心也死了。

中央醫(yī)院的VIP病房比我住的出租屋還大。秦正宏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管,

臉色白得像紙,但那雙眼睛亮得嚇人,直勾勾地盯著我。“凌先生坐?!?他聲音嘶啞,

抬手示意我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床頭柜上放著個錦盒,看著有些年頭了。

“秦先生想定制什么?” 我掏出合同,直奔主題。五十萬,夠我還房租還能剩下不少,

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的需求。秦正宏突然笑了,咳得氧氣管都在顫:“我要一場葬禮。

”“葬禮?” 我愣了一下。一般人來定制,

都是要“無痛苦”、“像英雄一樣”或者“在親人懷里”,很少有人直接提葬禮?!皩?,

葬禮?!?他喘勻了氣,眼神掃過病房門,“我要我那三個兒女,在我葬禮上掉真心眼淚。

一滴,都不能假?!蔽也铧c笑出聲。來之前我查過秦正宏——新元市有名的地產(chǎn)大亨,

三個兒女個個是人中龍鳳,大兒子秦峰接掌了他的公司,二女兒秦莉是網(wǎng)紅博主,

小兒子秦浩剛從國外名校畢業(yè)。這種家庭,葬禮上的眼淚不都是按劇本走的嗎?“秦先生,

這活兒不好做?!?我翻開合同,指著“失敗條款”,“如果達不到效果,定金不退,

而且您付出的代價……”“我知道。” 他打斷我,從枕頭底下摸出個U盤,

“這是我三個兒女的資料,你自己看?!蔽也暹M手機,點開第一個視頻。是秦峰,

在辦公室里對著下屬咆哮:“那個老東西要是再不交權(quán),

我就把他那些見不得人的賬全捅出去!” 背景里還能看見他桌角放著的體檢報告,

秦正宏的名字赫然在列。第二個視頻是秦莉,對著鏡頭化妝,

嘴里跟助理閑聊:“我爸那點遺產(chǎn),還不夠我買個包呢。等他走了,我就去環(huán)游世界,

誰管公司那破事?!钡谌齻€視頻最絕,是秦浩,在酒吧里摟著個女生,

舉著酒杯大笑:“我打賭,老頭活不過這個月!到時候他那輛邁巴赫就是我的了!

” 屏幕上還能看見他發(fā)的朋友圈,定位是秦正宏的病房樓下,配文是“倒計時”。

我捏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盍藘奢呑?,見過涼薄的,沒見過這么畜生的?!翱吹搅??

” 秦正宏的聲音帶著點自嘲,“我這輩子掙下的家業(yè),養(yǎng)出三個盼著我死的白眼狼。

”“代價呢?” 我抬頭看他,“你想用什么換他們的真心眼淚?”他沉默了半天,

伸手打開床頭柜上的錦盒。里面是枚銀戒指,款式老舊,內(nèi)側(cè)刻著個“蘭”字,

邊緣都被磨得發(fā)亮了?!坝眠@個?!?他拿起戒指,指腹摩挲著那個字,眼神突然軟下來,

“我老婆的戒指。她走的時候說,最遺憾沒看到孩子們長大懂事。我答應(yīng)過她,

一定讓他們成為好人。”我看著他眼里的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

原主的記憶突然涌上來——也是一個病房,一個老太太拉著他的手說:“小默,別怪你爸,

他只是……” 后面的話模糊不清,但那雙手的溫度,和秦正宏此刻的眼神有點像。

“這是你最珍貴的東西?” 我確認道。按規(guī)矩,交換物必須是客戶視若生命的存在,

否則定制無效,還會反噬。“是。” 秦正宏把戒指放進我手里,

冰涼的金屬硌得我手心發(fā)疼,“我對她的所有記憶,都在這枚戒指里。用它換,夠不夠?

”我看著合同上的條款,筆尖懸在簽名處遲遲落不下去。五十萬就在眼前,房租,債務(wù),

下半生的安穩(wěn)……可秦正宏眼里的光,和視頻里那三張嘴臉,在我腦子里打架?!昂灠?。

” 秦正宏閉上眼,“凌先生,求你了。就當(dāng)……圓我一個謊,也圓她一個夢。

”我深吸一口氣,在合同上簽下“凌默”兩個字。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

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三天后葬禮,我會讓你看到結(jié)果?!?我把戒指揣進兜里,

起身要走?!暗鹊取!?秦正宏叫住我,遞給我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律師,

他會先打一半定金到你賬戶。”我接過名片,轉(zhuǎn)身出門。電梯下降的時候,

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小默,你爸今早走了。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們,但他臨終前一直念著你的名字。回來送他最后一程吧,

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卑l(fā)件人備注是“媽”。我盯著那條短信,手指懸在刪除鍵上。

上輩子我媽也說過類似的話,在我打工摔斷腿住院的時候,她帶著我弟來要錢,

說“你這腿反正也好不了,不如把賠償款給你弟娶媳婦”。電梯門開了,我把手機塞回兜里,

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五十萬到賬的短信提示音響起時,我正穿過醫(yī)院的大廳。

陽光從玻璃頂照下來,落在我手里的合同上,“死亡定制”四個字泛著冷光。

我突然想起秦正宏的話——“圓我一個謊”??烧l又知道,我們這輩子說過的謊,

做過的選擇,到底是在圓別人的夢,還是在埋自己的坑?王姐的催款電話又打來了,

我按下接聽鍵,對著話筒說:“錢馬上到,準備好收據(jù)?!睊炝穗娫?,

我摸了摸兜里的銀戒指,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爬上來。這場交易,到底誰是客戶,

誰又是那個被定制的“終點”?我拿著秦正宏給的鑰匙,推開秦家別墅大門時,

差點被門檻絆倒??蛷d里的水晶燈亮得晃眼,秦峰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手里把玩著一串佛珠,

抬頭瞥我的眼神像在看地上的灰?!傲柘壬前桑俊彼鑾咨蠌椓藦棢熁?,

“我爸讓你來的?”我把葬禮流程表推過去:“秦先生希望葬禮上……”“行了,

別跟我來這套?!彼驍辔遥蝗惶岣呱らT,“我爸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

不就是想看著我們哭喪給他看嗎?他配嗎?

”我捏著筆的手緊了緊:“秦先生付了五十萬定金?!鼻胤逋蝗恍α耍?/p>

笑得肩膀直抖:“五十萬?他的錢不就是我的錢?你要是識相,現(xiàn)在就滾,

我給你十萬封口費?!睒翘萆蟼鱽砀吒穆曇?,秦莉穿著一身粉色吊帶裙下來,

手里還拿著個化妝鏡補口紅?!案?,跟誰說話呢?”她掃了我一眼,突然嗤笑,

“這不是那個‘某事務(wù)所’的嗎?爸真找了這種江湖騙子?”我沒理她,

指著流程表上的“家屬致辭”:“需要你們各自準備一段……”“準備什么?

”秦莉把鏡子往沙發(fā)上一摔,“準備說他當(dāng)年怎么逼死我媽?

還是說他怎么把我喜歡的鋼琴砸了,就因為我考試沒拿第一?”我愣住了。

秦正宏的資料里只寫了亡妻是病逝,沒提這些?!霸趺床徽f話了?”秦峰起身逼近一步,

胸口的金鏈子晃得人眼暈,“你去告訴那個老東西,想讓我們哭?

除非他現(xiàn)在從棺材里爬出來,把公司股份全轉(zhuǎn)到我名下!”這時,

門外傳來跑車引擎的轟鳴聲。秦浩叼著根煙走進來,

手腕上的限量款手表比我三個月房租還貴?!皢?,這不是凌老板嗎?

”他故意往我鞋上踩了一腳,“我爸給了你多少錢?不如跟我混,

我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終點’——昨晚剛贏了一輛保時捷,要不要試試手感?

”我后退一步,掏出手機:“這些話,需要我錄音給秦先生聽嗎?”秦浩臉色一沉,

伸手就要搶手機。我側(cè)身躲開,他的手直接撞在墻上,疼得嗷嗷叫。“你敢動手?

”秦峰抄起桌上的水晶杯就往我頭上砸。我抬手擋住,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濺到腳踝,

劃出一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皾L出去!”秦莉尖叫著抓起抱枕砸過來,“再敢來這里,

我就放狗咬你!”我彎腰撿起流程表,上面沾了幾滴我的血。轉(zhuǎn)身要走時,

秦浩突然在背后喊:“對了,忘了告訴你,老頭的呼吸機,昨天被我‘不小心’碰掉過一次。

”我的腳步頓住了?!澳阏f什么?”我慢慢回頭,盯著他嘴角那抹惡心的笑?!皼]什么。

”他攤攤手,一臉無辜,“醫(yī)院的設(shè)備老化了而已,跟我可沒關(guān)系。不過話說回來,

他要是真走了,我們還能早點解脫,對吧?”走出別墅時,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我摸了摸腳踝的傷口,血已經(jīng)浸透了襪子。手機震動起來,是秦正宏的律師打來的,

說秦先生情況突然惡化,讓我趕緊去醫(yī)院。VIP病房里,心電監(jiān)護儀的聲音滴滴作響,

秦正宏的臉比早上更白了。他看見我腳踝的血,渾濁的眼睛顫了顫?!八麄儭圬撃懔??

”我把流程表遞過去,上面的血跡格外顯眼:“他們說,除非您把股份轉(zhuǎn)給他們,

否則……”“我知道了。”他打斷我,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氧氣管里冒出氣泡,“凌先生,

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個忙?”“您說?!彼疽馕铱拷?,

用只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枕頭底下……有個鐵盒子,你幫我拿出來。

”我從枕頭底下摸出個銹跡斑斑的鐵盒,打開一看,里面全是泛黃的照片。

最上面一張是秦正宏年輕時的樣子,抱著個嬰兒,旁邊站著個笑靨如花的女人,

手里攥著枚銀戒指——和秦正宏抵押給我的那枚一模一樣?!斑@是我老婆,蘭蘭。

”他的聲音軟得像棉花,“那時候窮,拍不起婚紗照,這是我們唯一一張合影。

”我翻到下一張,是三個小孩圍著一個蛋糕,

最大的男孩(看起來像秦峰)正把奶油抹到妹妹(秦莉)臉上,最小的秦浩坐在媽媽腿上,

流著口水抓蛋糕。秦正宏站在后面,笑得眼角都是褶子?!八麄冃r候……不是這樣的。

”他的手指劃過照片,突然掉了滴眼淚,砸在照片上的蛋糕上,“是我不好,蘭蘭走后,

我總覺得要賺很多錢,才能讓他們不受委屈。結(jié)果……”他的話沒說完,

心電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護士沖進來,病房里頓時一片混亂。我站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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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9 10:1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