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牢籠被一點幽藍熒光刺破。
那支冰冷的、散發(fā)著不祥光芒的注射器,如同來自地獄的邀請函,被蘇棠緊緊攥在手中。
指尖傳來的寒意,沿著手臂的神經(jīng)直竄心臟,凍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玻璃針筒外壁上,那行冰冷的編碼 **#LAB-7-29-15** ,在窗外慘白閃電的映照下,如同烙印般灼燒著她的視線。
7-29-15!
這個數(shù)字組合!
它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捅開了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婚禮現(xiàn)場混亂的香檳塔碎片上殘留的深藍色熒光液,消防警報器上那串突兀的代碼……
所有指向不明的線索,在這一刻,被這枚來自古董底座夾層的詭異注射器,粗暴地串聯(lián)了起來!
母親林晚……她的實驗室……顧震霆……藍蝶神經(jīng)毒素……還有這個神秘的境外實驗室編號!它們之間究竟隱藏著怎樣血腥的勾連?
蘇棠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接近真相邊緣的、冰冷的興奮與憤怒。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鎖住注射器內(nèi)那三分之一管粘稠、散發(fā)著幽藍熒光的液體。
這究竟是什么?毒藥?樣本?還是……某種不為人知的解藥?
就在她心神劇震,試圖從這驚悚的發(fā)現(xiàn)中理出頭緒時——
“呃……”
一聲壓抑著痛苦的、帶著濃重鼻音的悶哼,自身旁傳來。
顧北言!
蘇棠猛地回神。
剛才那巨大的撞擊和此刻手中注射器帶來的沖擊,讓她幾乎忘了身邊這個剛剛被黑暗恐懼癥徹底擊垮的男人。
他半蜷在冰冷的地毯上,就在碎裂的底座木屑旁邊。
剛才那一撞顯然不輕,他額前濕透的黑發(fā)凌亂地貼在蒼白的額角,眉頭緊鎖,一只手無意識地按著胸口,另一只手撐著地面,身體依舊帶著輕微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窗外慘白的光掠過他緊抿的薄唇和下頜繃緊的線條,那張平日里溫潤如玉、如同精雕細琢的面具,此刻碎裂不堪,只余下劫后余生般的狼狽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倦。
他微微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努力聚焦,帶著尚未完全褪去的茫然和驚悸,先是落在蘇棠臉上,似乎在確認她的存在,隨即,那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不可置信地釘在了她手中那支散發(fā)著幽幽藍光的注射器上!
那詭異的藍光,映亮了他深不見底的瞳孔。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凝固。
顧北言眼中的茫然和驚悸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的銳利!
如同沉睡的兇獸驟然蘇醒!
那目光不再是恐懼,不再是脆弱,而是瞬間被某種巨大的驚疑、甚至是……一種被觸及逆鱗般的震怒所取代!
他死死盯著那支注射器,盯著那行 **#LAB-7-29-15** 的編碼,仿佛要將其刻進靈魂深處!
他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按著胸口的手指猛地收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身體那種因恐懼而產(chǎn)生的顫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因極度震驚和壓抑怒火而引發(fā)的、更加深沉的僵直!
蘇棠清晰地看到他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像是要將某種翻涌上來的東西強行咽回去。
他看向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復(fù)雜,充滿了審視、探究、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被徹底冒犯的冰冷!
“這……是什么?” 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你從哪里……找到的?!”
那質(zhì)問,冰冷刺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將蘇棠從那巨大的發(fā)現(xiàn)中拉回冰冷的現(xiàn)實。
他認識這東西!或者說,他認識這個編碼!這反應(yīng),絕不是對一個未知物品該有的!
蘇棠的心猛地一沉。她攥緊了手中的注射器,冰冷的玻璃硌著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
她迎上他那雙銳利得如同刀鋒般的眼睛,沒有絲毫退縮,聲音同樣冰冷:
“顧先生,這個問題,或許應(yīng)該由我來問?!?她的目光掃過地上碎裂的底座和滾落一旁的青銅小鼎,“這個柜子,連同里面的東西,都來自顧家老宅。這個底座,更是被精心設(shè)計,藏有夾層。而這支東西……”
她將注射器微微抬起,那幽藍的熒光映著她清冷的臉,“就藏在里面。你問我?我倒想問問顧家,這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它和我母親林晚,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林晚……” 顧北言咀嚼著這個名字,瞳孔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劇烈地收縮了一下,隨即又被更深的陰鷙覆蓋。
他撐著地面的手猛地用力,試圖站起來,但身體似乎因剛才的崩潰和撞擊而有些脫力,動作明顯一滯。
就在這時——
“滋啦……滴!”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電流雜音的電子提示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房間里響起!
聲音的來源,赫然是顧北言手腕上那塊看似低調(diào)奢華的機械腕表!
那聲音,蘇棠并不陌生。是靈樞系統(tǒng)的特殊提示音!只有在極其重要或者極其異常的數(shù)據(jù)變動時才會響起!
顧北言的身體瞬間僵?。?/p>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腕表,那塊冰冷的金屬表面,此刻正幽幽地亮起一小塊屏幕,上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極其微小的、不斷閃爍的紅色感嘆號!
幾乎是同時——
“滋啦……滴!”
蘇棠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也發(fā)出了同樣的、令人心悸的提示音!
屏幕自動亮起,同樣顯示著一個閃爍的紅色感嘆號!
靈樞系統(tǒng)!即使在臺風(fēng)肆虐、電力中斷的老宅深處,它依舊如同無形的幽靈,頑強地運作著!
而此刻,它同時在向它的“主人”和這位“夫人”,發(fā)出無聲的、最高級別的警報!
顧北言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暴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慌!
他再也顧不上那支詭異的注射器,也顧不上身體的脫力,猛地從地上站起,動作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踉蹌。
他看都沒再看蘇棠一眼,甚至沒有去管那支散發(fā)著藍光的注射器,如同身后有惡鬼追趕,大步流星地沖向門口!
“砰!” 客房門被他粗暴地拉開,身影瞬間沒入門外同樣濃稠的黑暗和呼嘯的風(fēng)雨聲中。
留下蘇棠一個人,站在滿地狼藉、被詭異藍光籠罩的房間里,手中緊握著那支冰冷的注射器,耳邊似乎還殘留著他最后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靈樞的警報……那閃爍的紅點……他如此失態(tài)的反應(yīng)……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種比臺風(fēng)更猛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上蘇棠的心臟。她低頭看著手中幽藍的注射器,又抬頭望向顧北言消失的門口,眼神冰冷而銳利。
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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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力在臺風(fēng)最猛烈的時候徹底癱瘓。老宅如同漂浮在驚濤駭浪中的孤島,被無邊的黑暗和震耳欲聾的風(fēng)雨聲徹底吞噬。
蘇棠在黑暗中靜坐良久,直到窗外的風(fēng)聲雨聲似乎有了一絲減弱的跡象。
她沒有再試圖去尋找光源,只是憑借著記憶,摸索著回到床邊,將那支冰冷的熒光注射器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干燥的軟布層層包裹好,塞進貼身的口袋。
那幽幽的藍光被徹底隔絕,但口袋里的冰冷觸感和心頭的沉重感卻揮之不去。
顧北言倉惶離去時那失態(tài)的背影,還有靈樞系統(tǒng)那兩聲刺耳的警報,如同兩團濃重的迷霧,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她強迫自己躺下,閉目養(yǎng)神。身體的疲憊和肩胛傷口的隱痛交織,意識在黑暗的風(fēng)暴聲中浮沉。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那如同巨獸咆哮般的風(fēng)聲終于漸漸平息,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點敲打著玻璃,宣告著“山魈”的余威正在退去。
當?shù)谝豢|灰白的天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云層,滲入房間時,蘇棠睜開了眼睛。房間內(nèi)依舊昏暗,但已經(jīng)能勉強視物。
她起身,走到窗邊。窗外一片狼藉,被狂風(fēng)折斷的樹枝、破碎的瓦礫、翻倒的盆景……觸目驚心。
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雨絲還在飄落。
老宅的電力尚未恢復(fù),一片死寂。
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推門而出。走廊里同樣昏暗,只有應(yīng)急通道的綠色指示牌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守在門口的保鏢不知何時已經(jīng)撤走。整座老宅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沉悶和壓抑。
沒有看到顧北言的身影。也沒有任何人來“請”她去配合調(diào)查或者解釋什么。
蘇棠獨自一人,沉默地穿過空曠寂靜的走廊,走下樓梯。
大廳里也是一片狼藉,昂貴的擺件東倒西歪,地毯上沾滿了泥水和枯葉。
幾個傭人正在管家低聲的指揮下,沉默地收拾著殘局。
看到蘇棠下來,他們都停下了動作,眼神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迅速低下頭,繼續(xù)手中的工作。
那目光里,有好奇,有畏懼,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疏離。
她被徹底無視了。如同一個透明人。
蘇棠面無表情,徑直走向老宅厚重的大門。門外的雨已經(jīng)很小了,空氣濕冷清新,帶著泥土和植物被摧殘后的獨特氣息。
一輛黑色的賓利靜靜地停在門口,司機看到她出來,立刻下車,恭敬地拉開了后座車門。
“夫人,顧先生吩咐送您回聽濤小筑?!?司機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回聽濤小筑。不是回維港頂層的“婚房”。
蘇棠的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冰冷的弧度。顧北言在用這種方式劃清界限?還是……在無聲地驅(qū)逐她離開顧家這個風(fēng)暴中心?
她沒有說話,彎腰坐進了車里。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濕冷的空氣和老宅壓抑的氣息。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顧家老宅,駛向位于淺水灣的聽濤小筑。
一路無話。司機沉默得如同雕塑。
回到聽濤小筑,這座母親留下的、依山傍海的小別墅,此刻顯得格外寧靜,也格外空曠。
傭人早已被遣散,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徑直走進書房,反鎖了門。
臺風(fēng)過境后,電力恢復(fù)得很快。聽濤小筑很快亮起了燈光。
蘇棠沒有開燈,只是坐在書桌前的黑暗里。
她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那個包裹嚴實的布包,一層層打開。
那支古樸的玻璃注射器再次暴露在空氣中,針筒內(nèi),那三分之一的幽藍熒光液體,在書桌邊緣透進來的微弱天光下,散發(fā)著冰冷而詭異的光芒。
**#LAB-7-29-15**。
她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開機。屏幕的冷光映亮她沉靜的臉。
她熟練地打開一個經(jīng)過多重加密的虛擬專用網(wǎng)絡(luò)(VPN),繞開了所有可能的追蹤和監(jiān)控節(jié)點。
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復(fù)雜的指令行如同流水般劃過屏幕。
她在嘗試檢索這個神秘的編碼。利用她所能觸及的、最隱秘的醫(yī)療數(shù)據(jù)庫和暗網(wǎng)信息渠道。然而,結(jié)果令人失望。
這個編碼如同一個幽靈,在公開和半公開的信息海洋中毫無痕跡。
它指向的,是一個被嚴密保護、深藏于網(wǎng)絡(luò)之外的“境外實驗室”。
蘇棠的眉頭緊緊蹙起。她盯著那管幽藍的液體,眼神銳利如手術(shù)刀。
常規(guī)檢測手段在這里毫無意義。她需要一個絕對安全、不會被任何人(尤其是靈樞系統(tǒng))監(jiān)控的環(huán)境。
她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一角,一個不起眼的、古舊的銅制香爐上。
那是她師父留下的東西。她起身,從書柜最深處一個特制的防潮防磁盒里,取出一小段顏色深褐、質(zhì)地緊密的檀香。
這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特制的“息影香”,燃燒時產(chǎn)生的特殊煙霧粒子,能在短時間內(nèi)形成一道微弱但有效的電磁屏蔽場,干擾近距離的電子信號傳輸。
她點燃了檀香。一縷極淡的、帶著沉靜木質(zhì)氣息的青煙裊裊升起,無聲地彌漫在書房有限的空間內(nèi)。
做好這一切,蘇棠才戴上特制的薄乳膠手套,極其小心地取下注射器針頭的金屬保護套。
一股極其微弱、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金屬和某種奇特生物堿的氣息逸散出來。
她屏住呼吸,拿起一根隨身攜帶的、細如牛毛的銀針,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粘稠的幽藍液體中。
銀針的尖端,瞬間沾染上了一層極其微弱的藍光。
就在蘇棠準備將銀針抽出,仔細觀察這附著物時——
“嗡!”
放在書桌一角的手機屏幕,毫無征兆地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間打破了書房的昏暗!
蘇棠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識地看向手機。
屏幕上,沒有任何來電顯示,沒有任何信息提示。
只有靈樞系統(tǒng)那個簡潔、冰冷、帶著科技感的藍色水滴狀圖標,在屏幕中央無聲地旋轉(zhuǎn)著。
幾秒鐘后,圖標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動彈出的、占據(jù)整個屏幕的、格式極其標準的文檔!
文檔的標題,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刺入蘇棠的瞳孔——
**【仁安醫(yī)療集團 - 患者終止妊娠手術(shù)記錄】**
患者姓名:蘇棠
年齡:23歲(手術(shù)時)
手術(shù)日期:XXXX年X月X日
手術(shù)醫(yī)師:張明遠(簽名)
手術(shù)地點:仁安醫(yī)院婦產(chǎn)科手術(shù)室(VIP區(qū)3號)
手術(shù)類型:無痛人流
術(shù)后情況:良好
……
下面是一系列冰冷的、格式化的術(shù)前檢查數(shù)據(jù)和術(shù)后醫(yī)囑。
但蘇棠的目光,如同被凍結(jié)一般,死死地釘在那行手術(shù)日期上!
XXXX年X月X日!
這個日期……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腦海里!因為,這個日期,距離她與顧北言那場轟動全港的“聯(lián)姻”婚禮,整整提前了兩年!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假的!這絕對是假的!
她從未在仁安醫(yī)院做過任何流產(chǎn)手術(shù)!甚至在那段時間,她根本不在港島!
她正在無國界醫(yī)生組織位于非洲的戰(zhàn)地醫(yī)院進行支援!
這是赤裸裸的偽造!栽贓!
是誰?!是誰能如此精準地偽造這樣一份記錄,還能通過靈樞系統(tǒng),直接、強制性地推送到她的私人手機屏幕上?!
目標如此明確!時機如此精準!就在她剛剛接觸到那支神秘注射器,心神震蕩之時!
栽贓她婚前流產(chǎn)?目的是什么?毀掉她的名譽?打擊蘇氏最后一點殘存的聲望?還是……為了離間她和顧北言?!
憤怒如同巖漿般在胸腔里奔涌,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蘇棠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捏得手機咯咯作響,指關(guān)節(jié)泛出駭人的白色!
她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份偽造的記錄,眼神冰冷得如同極地寒冰,仿佛要將那屏幕連同背后的黑手一同凍結(jié)、粉碎!
就在這時——
“砰?。?!”
書房那扇厚重的實木門,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大力量,從外面狠狠撞開!門板撞擊在墻壁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顧北言如同裹挾著風(fēng)暴的魔神,出現(xiàn)在門口!
他顯然來得極其匆忙,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里面的白襯衫領(lǐng)口被粗暴地扯開了兩顆扣子,露出線條凌厲的鎖骨。
他額前的黑發(fā)有些凌亂,呼吸略顯急促,顯然是一路疾馳而來。
然而,最讓蘇棠心神劇震的,是他此刻的眼神!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
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兇獸,瞳孔深處是冰冷的、嗜血的猩紅!
平日里那副溫潤如玉、掌控一切的從容假面被撕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戾氣和一種……被深深刺痛、被徹底背叛后的狂怒!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瞬間鎖定了書桌后、被手機屏幕冷光照亮的蘇棠!
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她手中那部還亮著屏幕、清晰地顯示著那份“終止妊娠記錄”的手機!
蘇棠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蘊含的、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冰冷殺意!
顧北言一步一步走進書房,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踩在人的心臟上。
他身上那股濃烈的雪松與苦澀藥草的氣息,此刻被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冰冷的怒火所徹底覆蓋。
他無視了書桌上那散發(fā)著詭異藍光的注射器,無視了空氣中彌漫的檀香氣息,他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蘇棠,和那份該死的記錄!
他走到書桌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將蘇棠完全籠罩其中。那壓迫感令人窒息。
他猛地伸出手,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捏住了蘇棠的下頜!
冰冷的指尖如同鐵鉗,強迫她抬起頭,直視他燃燒著怒火的、深不見底的雙眼!
“蘇棠……”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磨出來,帶著一種冰渣摩擦般的刺骨寒意,裹挾著濃重的、無法抑制的暴戾氣息,狠狠砸在蘇棠的臉上:
“你懷過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