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上二樓,那股陰冷的怨氣濃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像一條黏膩的毒蛇,順著人的腳踝就想往上鉆。
直播間的觀眾隔著屏幕都打了個哆嗦。
【我草,我怎么突然覺得空調(diào)開猛了?后背涼颼颼的!】
【不是錯覺!你們看主播鏡頭里的水汽!都快結(jié)霜了!】
【前面的女鬼跟這兒一比,簡直就是個開胃小菜?。 ?/p>
凌燁面不改色,腳步不停,徑直穿過幽深的走廊,推開了通往天臺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吱呀——”門開的瞬間,一股怨氣狂潮撲面而來。
天臺中央,十幾道半透明的身影糾纏在一起,像一團打結(jié)的、不斷蠕動的黑色毛線,它們沒有五官只有一個個痛苦扭曲的輪廓,無聲的尖嘯仿佛能刺穿耳膜直擊靈魂。
整個直播間的畫面都開始出現(xiàn)不穩(wěn)定的雪花噪點,像是信號受到了強烈干擾,觀眾們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日!這是什么玩意兒?!鬼開會嗎?!】
【密集恐懼癥犯了……主播快跑??!這數(shù)量不對勁!】
【打不過!這絕對打不過!這他媽是捅了鬼窩了!】
凌燁卻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團怨氣集合體,眼神里沒有恐懼,反而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憐憫?!耙蝗嚎蓱z人?!?/p>
他輕嘆一聲,在直播間數(shù)萬觀眾驚掉下巴的注視下,非但沒跑,反而慢悠悠地走到天臺中央,離那團“鬼毛線”不到三米的地方,盤腿坐下了。
【???】
【主播你干嘛?】
【坐下了?他坐下了?面對著一坨BOSS他坐下了?!】
【這是什么新操作?打不過就加入?還是坐等投胎?】
就在彈幕瘋狂刷屏的瞬間,凌燁閉上了雙眼,雙手在胸前結(jié)了一個繁復(fù)而古樸的印法,下一秒莊嚴肅穆,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誦經(jīng)聲,從他口中緩緩傳出?!皦m歸塵,土歸土,一切皆有定數(shù),放下執(zhí)念,入我往生之門……”
他念的,不是觀眾們聽過的任何經(jīng)文,但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奇異的力量,平和,卻又浩瀚,隨著經(jīng)文響起,一個個金色的梵文符號憑空出現(xiàn),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huán)繞著凌燁緩緩旋轉(zhuǎn),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宛如神祇。
金光所及之處那股刺骨的陰寒瞬間被驅(qū)散,原本狂暴不安的怨靈集合體竟肉眼可見地安靜了下來,它們身上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氣,在金光的照耀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一張張年輕又痛苦的臉在黑氣中若隱若現(xiàn),一幕幕校園霸凌的畫面,那些推搡、辱罵、孤立的場景,如同快放的電影,在直播間所有人的眼前一閃而過,那是它們最后的執(zhí)念,也是它們痛苦的根源。
【我……我好像看懂了……這些孩子,都是被霸凌死的……】
【草!難怪怨氣這么重!太慘了!】
【所以主播不是在打怪,是在……超度?】
金光越來越盛,最終將整個怨靈集合體徹底包裹,那些痛苦的臉龐,在金光中漸漸歸于平靜,最后,十幾道身影齊齊朝著凌燁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化作漫天璀璨的熒光如同一場盛大的螢火蟲之舞,消散在了沉沉的夜色里怨氣散盡天地清明。
一縷比發(fā)絲還要纖細,卻精純到極致的金色氣流,從空中垂直落下,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凌燁的眉心,凌燁只覺得體內(nèi)那早已干涸死寂的靈脈,像是被滴入了一滴滾油的冰水,瞬間炸開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生機。
那堅如磐石的修為瓶頸竟因此有了一絲微弱的松動,他緩緩睜開眼,清冷的眸子里終于閃過一抹難以抑制的喜色,原來如此凈化怨靈超度亡魂可得功德之力,這便是這個靈氣稀薄的世界里,最正確的修煉方式!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對著鏡頭淡淡道:“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這里……”
話還沒說完,整個直播APP,所有正在觀看直播的用戶,無論他們在哪個直播間,屏幕都被一個無比華麗、無比霸道的動畫特效瞬間占據(jù)!
一艘由星辰和鉆石構(gòu)成的巨大宇宙飛船,撕裂虛擬的星河,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沖出屏幕,最終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溫柔地降落、變形,化作一顆流光溢彩的藍色心臟,緩緩懸浮在了凌燁的直播間上方!
緊接著,一條金色的、加粗的、滾動了三遍的全平臺橫幅公告,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系統(tǒng)提示:用戶‘W’贈送主播‘凌燁’宇宙之心X1!】
【系統(tǒng)提示:用戶‘W’贈送主播‘凌燁’宇宙之心X1!】
【系統(tǒng)提示:用戶‘W’贈送主播‘凌燁’宇宙之心X1!】
凌燁的直播間瘋了,不,是整個平臺都瘋了。
【宇宙之心?!我沒看錯吧?!是那個傳說中價值一千萬的宇宙之心?!】
【臥槽!一千萬!一發(fā)打賞一千萬!哪個神豪瘋了?!】
【W(wǎng)?這個ID好陌生!是哪個大佬的小號?這也太他媽壕無人性了吧!】
【我人傻了,我還在為剛才的神跡震驚,結(jié)果下一秒就有人為神跡買單了!一千萬!】
晏氏集團頂層陳助理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呆呆地看著自家老板面無表情地在屏幕上點下最后一次確認,一千萬,就這么出去了。
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晏無越卻沒理會身旁助理的失態(tài),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屏幕里那個青年。
在經(jīng)歷了那般神跡,又收到了如此天價的打賞后,對方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略微挑了下眉,似乎對這從天而降的巨款,也僅僅是感到了一絲意外而已。
那種超然物外的清冷,那種視千萬如無物的淡定……晏無越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眼底的占有欲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他薄唇輕啟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沉而篤定地宣告。“有趣的,都該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