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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嬸’,又是這個稱呼!
這兩字他最近已經聽了無數遍,幾乎要麻木了。
可是親耳聽到這兩個字從林鹿溪含笑的嘴里吐出,段星野的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疼,窒息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林鹿溪說完,便自然地挽住段屹川的手臂,準備離開。
“溪溪,別走!”
段星野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挽留。
可段屹川再次在了他和林鹿溪之間。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段星野失態(tài)伸出的手,眉頭緊鎖,“段星野,你是失心瘋了?還是聽不懂人話?我說過多少次,注意你的身份!再敢對你小嬸不敬,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段星野余下的話被堵在喉嚨里,只剩下無力的氣音。
段屹川直接讓兩名保鏢攔住了他,自己護著林鹿溪,徑直走向了路邊的豪車。
車門關上,絕塵而去。
段星野頹然地看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心臟處傳來一陣陣尖銳的,難以忍受的刺痛。
他突然想到,過去每一次他為了莫晚晴拋下林鹿溪時。
林鹿溪看著他的背影,又該是何等的剜心刺骨。
幾天后,深夜。
一家頂級會所包廂內。
段星野把自己深深陷在寬大的沙發(fā)里,面前堆滿了空酒瓶。
他頭發(fā)凌亂,眼窩深陷,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散發(fā)著行尸走肉般的頹廢。
“靠!段星野,你他媽就這點出息?”
段星野的發(fā)小陳錚風風火火地沖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剛倒?jié)M的酒瓶,重重砸在桌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看著好友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氣又急,恨鐵不成鋼地吼道:“為了莫晚晴那種爛 貨?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她值得你把自己糟踐成這樣?”
段星野被奪了酒瓶,也不惱,只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癱軟在沙發(fā)靠背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的彩燈,聲音嘶啞,“誰說我是為了她?”
陳錚一愣,隨即皺眉,“不是為了她?那還能為了誰?”
段星野聞言猛地起身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也灼燒著他的心。
他閉上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知道嗎?林鹿溪,她,她就要成為我的......” ‘小嬸’ 那兩個字,在他嘴邊繞了幾圈,怎么也無法脫出口。
陳錚沒看清他這副痛苦掙扎的樣子,還無所謂道:“不就是林鹿溪要成為你小嬸了嗎?這是好事呀!”
他拍了拍段星野的肩膀,語氣輕松得近乎殘忍,“反正你也不喜歡她,以前不是嫌她煩,嫌她總纏著你,嫌她身邊一堆童養(yǎng)夫礙眼嗎?這下徹底解脫了,不是正合你意?”
“反正你也不喜歡她。”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段星野混沌的腦海。
他真的不喜歡林鹿溪嗎?
瞬間和林鹿溪的所有過往都涌上段星野的心頭。
林鹿溪小時候像個小尾巴似的追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喊‘阿野哥哥’,他嘴上嫌棄,卻總會偷偷放慢腳步;
他故意弄壞林鹿溪心愛的娃娃,看她氣得哭鼻子,然后又費盡心思找來絕版限量版賠給她;
林鹿溪生病發(fā)燒,他守在她床邊一夜沒合眼,笨手笨腳地給她換毛巾,嘴上卻說著‘麻煩精’;
林鹿溪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生氣時臉頰鼓鼓的像包子......
段星野最愛看她那張生動的小臉上,因為自己而變換各種表情。
是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呢?
段星野痛苦地捂住臉。
是了,是林父宣布要給林鹿溪找五個童養(yǎng)夫開始。
那些從孤兒院被精心挑選出來的男孩,一個個出現在她身邊。
他們分享著她的關注,她的時間,她的笑容。
他的小尾巴身邊,不再只有他一個人。
再后來,當得知他會和那五個童養(yǎng)夫一起在林鹿溪二十歲生日時被她挑選一個作為未婚夫時,那份積壓的不滿徹底達到了頂峰。
他段星野,堂堂段氏大少爺,竟然要和五個出身低微的男人一起,像待選的貨物一樣,等著被一個女人挑選?
這份屈辱感,讓他本能地將所有憤怒都指向了林鹿溪。
他開始刻意地忽略她,冷落她,甚至當莫晚晴勾引他時,他輕易地就上鉤了。
只為故意在林鹿溪面前表現出對莫晚晴的‘深情’,以此來證明自己不在乎,證明自己絕不會是被她挑選的對象!
段星野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討厭林鹿溪,可直到此刻,他才剝開層層的偽裝和自欺,看清了自己被壓抑的感情。
他根本不討厭林鹿溪,他只是憤怒她身邊還有別的男人。
他從始至終,都深愛著林鹿溪。
想通心意后,段星野急急離開了會所,他要想辦法把林鹿溪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