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雪域，花金與蘇紅綾一路南行，途經(jīng)“昭華城”。這座古城曾是前朝都城，城墻高聳，青磚上刻滿歲月的痕跡，城中商鋪林立，卻透著一股壓抑的繁華——據(jù)說城主頒布了“禁武令”，凡攜帶兵器者皆要入獄，連修行者都需在城門處登記靈力波動，稍有異動便會被“監(jiān)武司”拿下。
入城時，蘇紅綾將“止水劍”藏入行囊，皺眉道：“這城主行事詭異，哪有禁武到連修行者都監(jiān)視的道理？”花金望著城墻上巡邏的衛(wèi)兵，他們鎧甲上刻著詭異的符文，腰間佩著的不是長刀，而是能吸收靈力的“鎖靈環(huán)”，“這些符文帶著魔氣，卻被偽裝成正道禁制，恐怕不簡單?！?/p>
兩人尋了家客棧住下，夜里正欲探查監(jiān)武司，卻被一陣喧嘩聲驚動。窗外，一隊衛(wèi)兵正押著個少年走過，少年背著把斷弓，衣衫上沾著血跡，嘴里嘶吼著：“我爹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魔頭！”
“這是‘獵魔人’阿木，”隔壁桌的酒客壓低聲音，“他爹原是監(jiān)武司的隊長，上個月說發(fā)現(xiàn)了城主的秘密，第二天就被說成‘通魔者’，當眾處死了?！绷硪粋€酒客嘆氣：“現(xiàn)在誰敢說城主壞話？聽說監(jiān)武司的地牢里，天天都在死人，尸體都被扔進城東的‘化骨池’了。”
花金與蘇紅綾對視一眼，決定夜探監(jiān)武司。三更時分，兩人避開巡邏的衛(wèi)兵，翻墻潛入司衙。監(jiān)武司的建筑是黑磚所砌，透著陰森之氣，走廊兩側(cè)的房間里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夾雜著壓抑的哭泣。
行至地牢入口，見兩個衛(wèi)兵守著鐵門，鎧甲上的符文在火把下泛著紅光。蘇紅綾指尖彈出兩枚銀針，衛(wèi)兵應(yīng)聲倒地，兩人趁機溜進地牢。地牢深處，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老者被鎖在石柱上，琵琶骨穿了鐵鏈，正是前幾日在城門登記時見過的老修士。
“前輩！”花金上前，欲解開鎖鏈，卻見老者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嘴角流著黑血：“別碰……鎖鏈上有‘蝕靈蠱’……”他話音未落，突然劇烈抽搐，皮膚下有蟲豸般的東西在蠕動，片刻后便沒了氣息，尸體迅速干癟，化作一灘黑泥。
“好毒的蠱術(shù)！”蘇紅綾捂住口鼻，“這根本不是正道手段，是南疆的‘魔蠱’！”花金運轉(zhuǎn)神識，發(fā)現(xiàn)地牢石壁上刻著與衛(wèi)兵鎧甲相同的符文，這些符文正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囚犯的靈力，匯入地底——顯然，城主在以活人修煉邪術(shù)。
正欲離開，地牢突然震動，石壁上的符文亮起紅光，一個身著蟒袍的中年男子從陰影中走出，面容俊朗，卻眼神陰鷙，正是昭華城主趙衍?！盎ń鸫髱煟K姑娘，遠道而來，何必偷偷摸摸？”他拍了拍手，四周涌出無數(shù)衛(wèi)兵，鎧甲符文同時亮起，“本城主已在此等候多時。”
“你認識我們？”蘇紅綾握緊藏在袖中的短刀。趙衍輕笑：“血煞大人早已傳遍魔修界，說有個能駕馭魔性的和尚和一個獵魔閣余孽四處壞我等好事。今日，便讓你們嘗嘗‘蝕靈蠱’的厲害！”他揮手，衛(wèi)兵們身上的符文飛出，化作無數(shù)毒蟲，撲向兩人。
花金引動繁花佛影，佛光形成屏障擋住毒蟲，卻見趙衍取出一面青銅鏡，鏡面射出紅光，照在佛影上。佛影竟劇烈晃動，花金只覺識海刺痛——鏡中浮現(xiàn)出他最恐懼的畫面：自己化身為魔，親手屠殺了清溪村的村民，智空長老倒在血泊中質(zhì)問他“為何墮魔”。
“這是‘心魔鏡’，”趙衍獰笑著，“能引動人心底的魔念，小和尚，你體內(nèi)本就有魔印，遲早會被鏡光吞噬！”花金在幻象中掙扎，體內(nèi)的“貪嗔癡”魔印瘋狂躁動，殺念如潮水般淹沒理智，他幾乎要抬手打碎佛影，徹底墮入魔道。
“花金！看看這個！”蘇紅綾見狀，將一枚菩提子擲向他。菩提子是花金之前所贈，此刻在鏡光中亮起金光，映出地牢中囚犯們痛苦的臉。花金猛地驚醒——他若墮魔，這些無辜者只會更慘！
“佛魔只在一念間，多謝提醒?！被ń鹧壑谢謴颓迕?，引動佛影與魔印之力，黑白交織的光芒注入佛光屏障，毒蟲觸之即化。蘇紅綾趁機揮刀砍向趙衍，“止水劍”出鞘，藍光與紅光撞在一處，劍氣竟劈開了鏡光。
趙衍見狀，將心魔鏡擲向空中，鏡面射出無數(shù)紅光，籠罩整個昭華城。城中百姓紛紛慘叫，有的面露恐懼，有的眼神瘋狂，顯然都被引動了心魔?！肮麄€昭華城都是我的爐鼎！”趙衍狂笑著，吸收著全城的魔念，氣息暴漲，“今日我便以一城人為祭，突破魔修瓶頸！”
花金看著城中亂象，忽然明白了——趙衍不僅在修煉邪術(shù)，更想以心魔鏡污染全城，將昭華城變成培養(yǎng)魔修的基地。他對蘇紅綾道：“我去破鏡，你護住地牢囚犯！”說罷，佛影托著他飛向空中，與心魔鏡對峙。
“小和尚，你斗不過我的！”趙衍的身影與鏡光融合，化作巨大的魔影，“你看這些人，貪婪、自私、怯懦，他們心底的魔念本就存在，我只是幫他們釋放出來！”鏡光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畫面：商人為利益互斗，官吏為權(quán)勢勾結(jié)，夫妻為瑣事反目……人性的陰暗面被無限放大。
花金想起《枯榮經(jīng)》中“善惡同源”的道理，忽然笑道：“你只看到惡，卻沒看到善。”他運轉(zhuǎn)全身力量，佛影手中的凈瓶傾瀉出黑白交織的甘露，甘露落在城中，那些被心魔控制的百姓身上泛起微光——有母親護住懷中的孩子，有商販將食物分給乞丐，有衛(wèi)兵扔掉鎖靈環(huán)保護路人。
“不可能……他們明明都該墮魔的！”趙衍難以置信?；ń鸬穆曇魝鞅槿牵骸澳铍m在，善念亦存。正如枯榮相生，善惡本就一體，關(guān)鍵在于選擇！”他引動所有百姓的善念，化作金色洪流，沖向心魔鏡。
“咔嚓”一聲，心魔鏡裂開，趙衍發(fā)出痛苦的慘叫，魔影消散，露出真身。蘇紅綾趁機揮劍斬下，“止水劍”刺穿他的心臟。趙衍倒地前，看著城中恢復清明的百姓，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原來……我錯了……”
心魔鏡破碎，昭華城的禁制解除，監(jiān)武司的衛(wèi)兵們紛紛醒悟，跪地懺悔?；ń鹋c蘇紅綾放出地牢中的囚犯，又以佛光凈化了化骨池的魔氣。百姓們對著兩人跪拜，稱他們?yōu)椤霸偕改浮薄?/p>
離開昭華城時，前監(jiān)武司的一位老吏送來一幅地圖：“這是趙衍從血煞那里得到的，標注著‘萬魔窟’的位置，據(jù)說血煞要在那里舉行‘萬魔大會’，復蘇上古魔主?！?/p>
花金展開地圖，見萬魔窟位于大陸極西，與焚骨沙漠相連。他看向蘇紅綾，眼中閃過堅定：“看來，該做個了斷了?！碧K紅綾握緊“止水劍”，點頭道：“一起去?！?/p>
兩人并肩走出城門，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花金知道，昭華城的經(jīng)歷讓他徹底明白——心魔并非外來，而是源于人心，渡魔便是渡人，渡人亦是渡己。而即將到來的萬魔大會，將是對他這一路修行的最終考驗，無論前路有多少荊棘，他都會帶著繁花佛影，在善惡之間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