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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味鉆入鼻腔,我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以及一張梨花帶雨的、我再熟悉不過的俏臉。

“陳默!你終于醒了!你嚇死我了!”林菲菲,我的女朋友,她撲在我床邊,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我張了張嘴,想安慰她,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得像要冒火。也就在這時,一個詭異的、半透明的面板,突兀地浮現(xiàn)在林菲菲的頭頂。

【姓名:林菲菲】 【身份:你的女友】 【好感度:-80(騎驢找馬,極度厭惡,隨時準備更換目標)】 【狀態(tài):正在偽裝悲傷,內(nèi)心竊喜】

我愣住了,以為是自己眼花。我閉上眼,再猛地睜開。那個面板依舊清晰地懸浮在那里,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80的好感度?

我跟林菲菲從大一開始戀愛,四年了,我把她寵上了天。她想要的限量款包包,我吃三個月泡面也給她買。她說喜歡看海,我連夜開車三百公里帶她去看日出。我以為,我們是奔著結(jié)婚去的。

可這-80的好感度,是什么意思?

“陳默,你感覺怎么樣?醫(yī)生說你被雷劈了,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币粋€急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了許峰,我最好的兄弟。從穿開襠褲起,我們就在一個大院里長大,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然而,在他的頭頂,同樣懸浮著一個讓我如墜冰窟的面板。

【姓名:許峰】 【身份:你的發(fā)小,最好的兄弟】 【忠誠度:-50(謀奪家產(chǎn),嫉妒,隨時準備背叛)】 【狀態(tài):正在偽裝關(guān)切,內(nèi)心焦急(他怎么沒被劈死?)】

我感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四肢百骸,一片冰冷。

我被雷劈了。醒來后,我的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對勁了。

“我……我沒事?!蔽移D難地發(fā)出聲音,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就是……頭有點暈?!?/p>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許峰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是“真摯”的喜悅,“你不知道,你昏迷這兩天,菲菲都快哭暈過去了,一直守著你。”

林菲菲也連忙配合著,用紙巾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只要你沒事,比什么都強?!?/p>

看著他們倆在我面前一唱一和,表演著情深義重的戲碼,我只覺得一陣陣的反胃。如果不是頭頂那兩個鮮紅的負數(shù),我恐怕真的會感動得一塌糊涂。

“我……想喝水?!蔽姨岢隽艘粋€要求。

“好,我去給你倒!”許峰殷勤地站了起來。

“我去吧,你陪著陳默?!绷址品屏⒖虛屩f,然后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體貼的笑容。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林菲菲拿著水杯走了出去。許峰則坐在我床邊,開始跟我“情真意切”地回憶我們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我閉著眼睛,假裝在休息。大腦卻在瘋狂地運轉(zhuǎn)。

雷劈……數(shù)值……背叛……

這一切信息組合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個荒謬卻又清晰的現(xiàn)實。我似乎,獲得了某種看透人心的能力。

幾分鐘后,林菲菲還沒有回來。許峰看了看門口,對我說道:“阿默,你先躺會兒,我去看看菲菲,她情緒不穩(wěn)定,我怕她一個人在外面哭?!?/p>

“去吧?!蔽姨撊醯貞?yīng)了一聲。

許峰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猛地睜開眼,眼神中再無一絲迷茫,只剩下徹骨的冰冷。我悄無聲-息地坐起來,挪到病房門口,將耳朵貼在了門縫上。

走廊的盡頭,傳來了他們刻意壓低了的、但卻無比清晰的對話聲。

“他媽的,命真大!這都沒劈死他!”是許峰的聲音,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急什么?”林菲菲的聲音,冷得像冰,“沒死更好。他爸媽留給他的那套老洋房,拆遷文件馬上就要下來了,至少值兩千萬?,F(xiàn)在要是死了,手續(xù)多麻煩。等拿到拆遷款,再讓他‘意外’一次,不就行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痹S峰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淫邪的笑意,“等事成了,那兩千萬,還有你這個小美人,就都是我的了?!?/p>

“討厭……”林菲菲發(fā)出了嬌嗔的聲音,緊接著,是兩人交換口水的聲音。

我站在門后,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最好的兄弟,謀奪我的家產(chǎn),還要我的命。

恩愛的女友,早已和他沆瀣一氣,巴不得我早點死。

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原來,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緩緩地退回病床,躺下,重新閉上了眼睛。只是,我藏在被子下的雙手,已經(jīng)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里,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雷電沒有劈死我。

它只是,劈開了我眼前這個虛偽的世界,讓我看清了地獄的模樣。

很好。

既然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好好地玩一場。

兩天后,我出院了。

林菲菲和許峰一起來接我,依舊是那副關(guān)懷備至的模樣。許峰搶著幫我拎包,林菲菲則親熱地挽著我的胳膊,噓寒問暖。

【林菲菲,好感度:-82(偽裝得好累,這個廢物怎么還不去死)】 【許峰,忠誠度:-52(必須加快計劃了,免得夜長夢多)】

看著他們頭頂不斷跳動的負數(shù),我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我配合著他們,扮演著那個大病初愈、對他們感激涕零的傻子。

“菲菲,阿峰,這次真的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可能……”我說著,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

“說什么傻話!”許峰重重地拍著我的背,“我們是兄弟,一輩子的兄弟!”

“是啊,陳默,我們是一家人?!绷址品埔踩崧暩胶?。

一家人?兄弟?

我在心里冷笑。

回到我和許峰合租的出租屋,他立刻張羅著要給我“接風洗塵”,說要去外面最好的館子搓一頓。

“不用了,”我虛弱地擺了擺手,“醫(yī)生說要靜養(yǎng)。而且,我爸媽留下的那筆錢,給我治病也花得差不多了。以后,咱們得省著點花了?!?/p>

我故意說出這番話,就是為了試探他們。

果然,聽到“錢花得差不多了”,林菲菲的眼神,明顯暗淡了一下。

【林菲菲,好感度:-85(沒錢了?那我還留著干什么?)】

許峰則立刻“義正言辭”地反駁道:“阿默,你怎么能這么說!錢沒了可以再賺,兄弟的命最重要!你放心,以后哥養(yǎng)著你!”

【許峰,忠誠度:-55(草!錢沒了?那老洋房的拆遷款,必須盡快搞到手?。?/p>

看著他們精彩的“表演”,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

晚上,林菲菲借口公司有事,沒有留下來過夜。我知道,她是去找許峰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并沒有睡覺,而是拿出了手機,開始搜索關(guān)于“雷擊后遺癥”的一切信息。

我要為我能力的來源,找一個合理的解釋。至少,是一個能暫時麻痹他們的解釋。

第二天一早,許峰敲開了我的房門。

“阿默,好點了嗎?我給你熬了粥?!彼酥煌霟釟怛v騰的粥,像個十足的暖男。

我看著他頭頂?shù)摹局艺\度:-56】,接過了碗。

“阿峰,”我看著他,眼神“迷茫”而又“痛苦”,“我……我好像出問題了?!?/p>

“怎么了?”許峰立刻緊張了起來。

“我……我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數(shù)字,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文字。醫(yī)生說,這可能是雷擊導致的視覺神經(jīng)紊亂,一種幻視癥?!?/p>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半真半假地說了出來。

許峰愣了一下,隨即,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狂喜。

【許峰,忠誠度:-60(幻視癥?被劈傻了?太好了!這樣一來,騙他簽轉(zhuǎn)讓協(xié)議,就更容易了?。?/p>

“幻視?”他臉上卻裝出無比擔憂的樣子,“嚴重嗎?要不要再去醫(yī)院看看?”

“不用了,”我搖了搖頭,“醫(yī)生說休息好了就沒事了??赡苓^段時間就好了?!?/p>

我成功了。我成功地為自己的“異常”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并且,讓敵人對我,放下了最后一絲警惕。在他們看來,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被雷劈壞了腦子、隨時可以被他們拿捏的、可憐的傻子。

這正是我想要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變本加厲”。我會有意無意地對著空氣說話,會指著墻壁說上面有數(shù)字。我的“病情”,在他們眼中,越來越嚴重。

林菲菲來看我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她頭頂?shù)暮酶卸?,已?jīng)跌到了-90。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

而許峰,則對我越來越“好”。他對我關(guān)懷備至,甚至主動承擔了所有的家務(wù)。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提起老洋房拆遷的事情。

“阿默,拆遷辦的人昨天又來電話了。你看,你現(xiàn)在身體也不好,要不……這事就交給哥去辦?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心養(yǎng)病就行?!?/p>

他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

我看著他頭頂那-65的忠誠度,心中冷笑。

“好啊?!蔽摇疤撊酢钡攸c了點頭,“阿峰,我們是兄弟,我信你。”

【許峰,忠誠度:-70(傻逼,終于上鉤了?。?/p>

他以為,他已經(jīng)勝券在握。

他不知道,當獵人以為自己即將捕獲獵物的時候,他自己,也已經(jīng)踏入了獵場的中心。


更新時間:2025-08-09 05:1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