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飛機落地德國機場，姜半夏一行人被德方學術(shù)交流組接走安頓。
午餐時，姜半夏左手拿著勺，吃起飯來，有些許困難。
導師目光落在她右手小指處的夾板上，頗有些惋惜道:
“手上的傷，得好好養(yǎng)?！?/p>
姜半夏手上動作一頓，點點頭，心中彌漫著說不出的苦澀。
就算傷養(yǎng)好了，她日后也做不了精細的心內(nèi)科手術(shù)了。
導師對姜半夏的坎坷經(jīng)歷也很是唏噓，她本是自己最看好的學生。
28歲就能當上主治醫(yī)師的，能有幾人呢？
只可惜，遇人不淑，遭人嫉妒。
想起她那個被偷走的課題，導師忙道:
“對了，你的課題我這邊都有時間存檔?！?/p>
“有困難要第一時間和我說，你師兄師姐們也不是吃干飯的。”
“不要怕，一個醫(yī)院而已，還沒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姜半夏垂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她慶幸，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站在她身后。
“謝謝老師，我會處理好的。”
......
醫(yī)院里，
許嘉言上了一個夜班又整理了一上午資料，直到中午才走出骨科科室。
路上碰到了來值班的同事。
同事頗有些八卦和自來熟:
“許醫(yī)生，你真結(jié)婚了啊，新娘不是姜醫(yī)生？”
許嘉言本就憔悴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隱忍握拳，否認道:
“沒有。”
同事嘖嘖搖頭:
“那你可玩大了，現(xiàn)在醫(yī)院的人都把姜醫(yī)生當小三罵呢?！?/p>
許嘉言心頭一梗，眼眶泛紅，匆匆離開，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驅(qū)車往家里趕去，一路上心底五味雜陳。
痛苦、愧疚如毒蛇一般在他心頭反復撕咬。
他已經(jīng)等不了三天了，只想馬上將一切向姜半夏和盤托出。
然而，當他打開家門時，客廳里空無一人。
許嘉言心跳加速，有種說不出的慌亂。
他站在臥室門口，看著緊閉的臥室門，抬手欲敲門的動作一頓。
他害怕，一開門，對上的會是姜半夏怨恨與厭惡的眼神。
解釋的話語在喉間排練了一遍又一遍。
終于，他握著門把手，開門而入。
可臥室里沒有姜半夏的身影。
解釋的話沒能說出口，許嘉言喉嚨發(fā)澀。
目光落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相框上，他身形猛然一晃。
“半夏？”
明知人不在這兒，他還是輕聲喚了她的名字，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感受到房間里的死寂，許嘉言眼中閃過一絲恐慌。
他緩緩靠近那破碎的相框，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朝顏花的標本從玻璃碎渣中撿起。
許是放久了，標本變得很脆，他一拿，就碎了......
許嘉言的耳邊“嗡”的一聲，差點栽倒在地。
他起身，打開衣柜。
衣柜里，屬于他的衣服掛得整整齊齊，而姜半夏的衣服卻少了好幾套。
她走了......
悄無聲息地走了。
許嘉言往后踉蹌一下，跌坐在床上。
他的雙手死死攥在一起，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緩了許久，他才如夢初醒，慌忙從口袋摸出手機。
打開微信，他和姜半夏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發(fā)那句，要給她一個交代。
整整16個小時，她沒有任何回復，好似根本沒有看到這條消息。
巨大的恐慌逐漸將許嘉言籠罩，他抓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眸色晦暗。
良久，他喉結(jié)滾動，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點著。
【你在哪兒，我來接你?！?/p>
消息發(fā)過去，不出意料的顯示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心中緊繃的弦終于斷了，許嘉言呼吸一滯，撥通了姜半夏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撥著，得到的卻依舊是冰冷的女聲。
許嘉言眼眶含淚，心一寸寸地涼了下來。
他瘋狂給自己和姜半夏的共友發(fā)著消息，詢問姜半夏的去向。
可他得到的要么是紅色的嘆號，要么就是冷漠的回應(yīng):
【不知道?！?/p>
【不清楚。】
【你都官宣結(jié)婚了，還找她干嘛？】
【放過半夏好嗎？】
【言哥，這我真幫不了你?！?/p>
......
德國，學術(shù)交流中心。
“半夏?！?/p>
剛吃完午餐，準備收拾餐盤離開的姜半夏被同組的師姐叫住。
“師姐，怎么了？”
師姐神色復雜的將手機遞到她眼前，輕聲道:
“你自己看吧。”
姜半夏的視線被屏幕上的內(nèi)容釘住。
是許嘉言發(fā)來的微信:
【宋師姐，你能不能聯(lián)系上半夏？】
“他發(fā)的朋友圈，我也看到了?！?/p>
“他真的和別人結(jié)婚了？”
師姐皺眉，面上露出幾分厭惡來。
姜半夏苦笑一聲，點點頭。
“那他還有臉找你，看我罵死他!”
說著，師姐就要打字罵過去，卻被姜半夏阻止了。
“算了，師姐，就當沒看見吧?！?/p>
師姐停住，眼中露出一絲心疼。
最終她還是什么都沒說，收了手機，抱了抱姜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