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挽救江臨破產(chǎn)的公司,我捐出了自己的腎給他商業(yè)伙伴的女兒。
>手術(shù)后他抱著我承諾:“晚晚,這輩子我絕不負(fù)你。”>三年后他功成名就,
帶回初戀白月光。>“蘇瑜需要靜養(yǎng),你搬到客房去?!保疚颐鴤?cè)腰的疤痕沉默不語。
>直到暴雨夜我腎衰竭發(fā)作,打他電話卻被掛斷。>急救燈熄滅時,他正陪著蘇瑜做產(chǎn)檢。
>“江太太的遺體…請節(jié)哀?!贬t(yī)生遞上死亡通知。>江臨瘋了一樣沖進太平間,
卻看見我保險柜里泛黃的捐腎同意書。>簽名欄赫然寫著——蘇瑜。
---午夜十二點的指針輕輕一叩,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咔噠”聲。聲音落在空曠的客廳里,
卻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砸進深潭。偌大的空間被昂貴的意大利水晶吊燈照得如同白晝,
每一寸光潔的大理石地面都反射著冰冷的光,昂貴是真昂貴,卻也空曠得令人心頭發(fā)慌。
林晚縮在客廳那張寬大的真皮沙發(fā)一角,柔軟的靠枕被她無意識地攥在懷里,捏得變了形。
她身上那條柔軟的羊絨開衫,是去年生日江臨送的,價格標(biāo)簽上的數(shù)字曾讓她咋舌,
此刻卻像一層薄冰,裹不住身體深處滲出的寒意。電視屏幕無聲地變換著畫面,
光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像一場無人觀看的獨角戲。她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神經(jīng)質(zhì)的執(zhí)著,
反復(fù)撫摸著左側(cè)腰際。指尖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描摹出那道皮膚的異樣——微微凸起,
帶著一種與周圍肌膚不同的僵硬感。那是手術(shù)刀留下的印記,一道蜿蜒的、沉默的傷疤。
時間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被無限拉長。玄關(guān)處終于傳來鑰匙轉(zhuǎn)動鎖孔的輕響。
林晚像是被驚醒的兔子,猛地坐直了身體,心臟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了幾下,
又沉沉地落回原處,帶著一種熟悉的、鈍鈍的疼痛。門開了。江臨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帶著一身清冽的夜氣。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依舊是那份讓她心悸的英俊,
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像是被什么東西沉沉壓著。
他脫下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隨手遞給旁邊無聲出現(xiàn)的傭人?!斑€沒睡?
”他的目光掃過林晚,語氣平淡得像在問今天的天氣。林晚張了張嘴,
那句盤桓在喉間的“在等你”卻像被什么堵住了,最終只化作一個細微的點頭。她站起身,
走向他,試圖從他身上捕捉一絲熟悉的氣息,哪怕只是煙草味也好。然而,
空氣里卻若有若無地飄來一絲陌生的甜香,清雅、矜貴,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就在這時,
門口的光線一暗。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江臨身后,極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林晚的腳步瞬間釘在了原地。那是個極美的女人。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眉眼精致如畫,
一頭海藻般的微卷長發(fā)垂落肩頭,襯得那張臉愈發(fā)楚楚動人。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羊絨連衣裙,外面是同色系的系帶大衣,
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精心呵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嬌貴。她的目光輕輕掠過林晚,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然后綻開一個毫無瑕疵的微笑。“阿臨,
”她的聲音像裹著蜜糖的羽毛,輕輕柔柔地拂過,“這位就是林小姐吧?
”她自然地倚在江臨臂彎,仿佛那里天生就該是她的位置。
“阿臨”……這個親昵得近乎私密的稱呼,像一根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林晚的耳膜,
瞬間凍結(jié)了她四肢百骸的血液。她看著江臨,看著他沒有任何推拒地任由那女人依偎,
看著他眼底那片深沉的疲憊似乎因為身邊人的出現(xiàn)而消散了些許。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被丟進冰窟里反復(fù)浸透。
林晚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刺痛來對抗那鋪天蓋地的窒息感?!班拧!苯R低低應(yīng)了一聲,
算是回答蘇瑜,目光卻再次投向林晚,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這是蘇瑜。她身體不太好,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他頓了頓,
目光掃過這間主臥所在的二樓方向,語氣是通知,而非商量,“晚晚,
你暫時搬到樓下的客房去。”客廳里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
將江臨臉上的每一寸神情都照得無所遁形。他眉宇間那份刻意的疏離,
那份對蘇瑜顯而易見的保護姿態(tài),還有那句“搬到樓下客房去”的平靜宣告,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刺的冰錐,一下下鑿在林晚的神經(jīng)上。世界仿佛瞬間失去了聲音,
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轟鳴。林晚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驟然抽去靈魂的泥塑。
手指還死死地攥著羊絨開衫的下擺,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那道橫亙在腰側(cè)的疤痕,
在無聲的寂靜里變得滾燙,幾乎要灼穿皮肉,直抵心臟。她曾以為那是愛的勛章,
是她與他命運相連的烙印。此刻,它卻像一個最荒誕、最諷刺的笑話,在無聲地尖叫著,
嘲笑著她的一廂情愿。江臨似乎并沒有期待她的回答,也或許,他根本不在意。
他微微側(cè)過頭,對著臂彎里的蘇瑜低聲說了句什么,聲音低柔得如同耳語。
蘇瑜唇邊噙著的那抹淺笑加深了,帶著勝利者才有的、云淡風(fēng)輕的得意。
她甚至沒有再看林晚一眼,仿佛她只是這奢華空間里一件礙眼的擺設(shè)?!皬垕?,
”江臨提高了一點聲音,對著不遠處垂手侍立的傭人吩咐,“幫太太把她的東西收拾一下,
搬到東邊的客房?!彼囊暰€終于重新落在林晚臉上,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審視,
“需要幫忙嗎?”那眼神,陌生得讓她心寒。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進肺里,
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強迫自己松開緊咬的下唇,嘗到一絲淡淡的鐵銹味。
她微微抬起下巴,迎上江臨的目光,那里面有什么東西碎裂了,
卻又在瞬間凝結(jié)成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安挥??!彼穆曇舫龊跻饬系仄届o,
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沙啞,像繃緊到極致即將斷裂的弦,“我自己來?!彼f完,
沒有再看任何人,轉(zhuǎn)身徑直走向通往二樓的旋轉(zhuǎn)樓梯。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上,
腳步聲在空曠的客廳里發(fā)出空洞的回響。后背挺得筆直,仿佛在支撐著某種搖搖欲墜的尊嚴(yán)。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道腰側(cè)的疤痕,正隨著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腳步的起落,
泛起一陣陣鉆心的、無聲的絞痛。樓梯很長。身后,
隱約傳來蘇瑜帶著撒嬌意味的輕語:“阿臨,
我有點累了……”以及江臨那低沉而溫柔的回應(yīng):“好,我陪你上去休息。
”林晚的腳步?jīng)]有停,只是背脊似乎又僵硬了一分。
她像個游魂一樣飄進那間曾經(jīng)屬于她和江臨的主臥。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慣用的須后水清冽的味道,混合著屬于她的、淡淡的茉莉香氛氣息。
床上鋪著絲滑的埃及棉床單,是江臨喜歡的深灰色。她走到床邊,沒有開燈。
窗外的月光吝嗇地灑進來一點,勾勒出房間里昂貴家具模糊的輪廓。她的手,
不受控制地再次撫上左側(cè)腰際。那道疤痕在微涼的指尖下,顯得格外突兀、猙獰。
指尖的觸感喚醒了記憶深處某個角落的喧囂。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濃烈得令人窒息,
無影燈冰冷的光線刺得人睜不開眼。身下的手術(shù)臺堅硬得像一塊冰。她側(cè)躺著,
身體因為恐懼和寒冷而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視野模糊一片,
只能感覺到醫(yī)生在腰側(cè)精準(zhǔn)而快速地操作,皮膚被劃開的瞬間并沒有想象中的劇痛,
只有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壓力感?!啊瓌e怕,晚晚,很快就好了。
”低沉而緊繃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近乎懇切的安撫。是江臨。
他不知何時穿上了無菌服,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此刻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焦灼、恐懼,還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粗糙的大手緊緊包裹著她冰涼汗?jié)竦氖?,力道大得讓她指骨生疼?/p>
卻奇跡般地帶來一絲支撐。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溫?zé)岬暮粑鬟^她的臉頰,
聲音壓抑得發(fā)顫:“晚晚,看著我,別睡……求你……撐過去……”“為了我,
為了公司……再撐一下,好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瀕臨破碎的哽咽,
那位王董的女兒就有救了……我們的公司……我們的家……就保住了……”她痛得意識模糊,
只覺得腰腹深處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撕扯、掏挖。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
要將她徹底淹沒。視線里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布滿血絲和恐懼的眼睛,
像絕望深淵里唯一的光亮?!啊硗恚野l(fā)誓……”他的聲音貼著耳廓,帶著滾燙的濕意,
是汗,還是別的什么?“……這輩子,我江臨絕不負(fù)你!絕不!等你好了,
我們重新開始……我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那誓言,在無影燈下,
在冰冷的消毒水氣味里,在她身體被切割的劇痛中,每一個字都如同滾燙的烙印,
深深地刻進了她的骨髓里。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支撐著她熬過那漫長而黑暗的切割。
冰冷的現(xiàn)實如同重錘,將林晚從窒息般的回憶中狠狠砸醒。她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
大口地喘著氣。指尖下的疤痕冰冷依舊,
樓下那個擁著另一個女人、命令她搬出主臥的男人……兩張面孔在腦海中瘋狂地重疊、撕裂,
最終只剩下無邊的諷刺和冰冷。她踉蹌著走到巨大的衣帽間。
這里曾經(jīng)塞滿了江臨為她購置的華服,琳瑯滿目,像一個精致的牢籠。
她胡亂地拉開幾個抽屜,
里面是她的一些貼身衣物和常吃的藥瓶——大多是些止痛片和幫助睡眠的藥物,
還有一瓶小小的、白色的抗排異反應(yīng)藥片,她習(xí)慣性地倒出兩粒,
就著床頭柜上隔夜的涼水吞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在舌根蔓延開。她的動作機械而麻木,
只挑了幾件最簡單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塞進一個不大的行李箱里。
那些昂貴的珠寶、包包,她看也沒看。這個房間,
這個曾經(jīng)象征著她與江臨最親密聯(lián)結(jié)的空間,此刻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背叛氣息。
當(dāng)她拖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像個被驅(qū)逐的租客一樣走出主臥時,
正好看見走廊盡頭的書房門被推開。江臨走了出來,他似乎正要下樓。
看到林晚和她手中的箱子,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
眉頭習(xí)慣性地又皺了起來?!笆帐昂昧耍俊彼恼Z氣平淡無波,聽不出什么情緒,
“客房都收拾干凈了,缺什么跟張媽說?!彼哪抗庠谒樕贤A袅藘擅?,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抿了抿薄唇,側(cè)身讓開了路。林晚垂下眼瞼,拖著箱子從他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那股屬于蘇瑜的、清雅矜貴的甜香再次鉆入她的鼻腔,
比在樓下時更加清晰、更加刺鼻。她甚至能感覺到江臨身上還殘留著那香氣的溫度?!皩α?,
”江臨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蘇瑜睡眠很淺,身體也弱。
你……晚上盡量安靜點?!绷滞淼哪_步?jīng)]有停頓,只是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指,
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幾乎要嵌進金屬桿里。她挺直著背脊,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走向那個位于一樓角落、采光最差的客房。那道腰間的疤痕,在每一步的牽扯下,
都傳來一陣陣無聲的、綿密的鈍痛,提醒著她曾經(jīng)付出的一切,以及此刻被徹底踐踏的卑微。
窗外,不知何時已是大雨傾盆。豆大的雨點瘋狂地敲打著玻璃窗,發(fā)出密集而沉悶的噼啪聲,
像是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在拍打著這座奢華牢籠??耧L(fēng)卷過庭院里的名貴花木,
枝葉發(fā)出凄厲的嗚咽,更添了幾分凄惶??头康母粢暨h不如主臥。樓下客廳里,
隱隱約約傳來電視節(jié)目的聲音,還有女人輕柔的、帶著笑意的說話聲,
間或夾雜著江臨低沉模糊的回應(yīng)。那些聲音穿過厚重的門板和冰冷的雨聲,如同細小的針,
無孔不入地鉆進林晚的耳朵里,刺得她神經(jīng)末梢都在發(fā)顫。她蜷縮在客房的單人床上,
身上蓋著薄薄的毯子,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身體深處,
一種熟悉的、令人恐懼的鈍痛正從腰側(cè)那道疤痕的位置緩緩蔓延開來。起初只是隱隱的不適,
像被什么東西牽扯著,慢慢地,那痛感開始加深、擴散,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的鋼針,
順著脊柱和肋骨向身體內(nèi)部無情地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著脆弱的傷口。
冷汗從額角滲出,迅速浸濕了鬢角的碎發(fā),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她摸索著打開床頭燈,
昏黃的光線刺得她眼睛生疼。顫抖著手拉開床頭柜抽屜,里面整齊地放著她帶下來的藥瓶。
她精準(zhǔn)地找到那個小小的白色塑料瓶——抗排異反應(yīng)藥。指尖冰冷得不聽使喚,擰開瓶蓋時,
幾粒藥片撒落在被子上。她顧不上去撿,哆嗦著倒出兩粒,連水都顧不上找,
直接干咽了下去??酀乃幤ㄔ诤韲道?,不上不下,噎得她一陣猛咳,
牽扯得腰腹間的劇痛驟然加劇,眼前一陣發(fā)黑。藥效似乎并未如期而至。
那噬骨的疼痛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如同被這暴雨澆灌的藤蔓,瘋狂地滋長、纏繞,越收越緊。
她蜷縮得更緊,像一只被煮熟的蝦米,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更濃重的血腥味。
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后背的睡衣,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一個可怕的念頭攫住了她。這不是普通的排異反應(yīng),
這疼痛來得太兇猛、太熟悉……三年前術(shù)后那最艱難的日子里,
她曾無數(shù)次被這種瀕死般的劇痛折磨。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需要醫(yī)生,
需要醫(yī)院!現(xiàn)在!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自尊和隱忍。她掙扎著摸到枕邊的手機,
屏幕的光亮在黑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眼。冰冷的指尖在屏幕上顫抖著滑動,
找到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名字——江臨。電話撥出的瞬間,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窗外肆虐的暴雨聲交織在一起。
聽筒里傳來單調(diào)而漫長的“嘟……嘟……”聲,每一聲都像重錘敲打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終于,在幾乎要耗盡她最后一絲力氣時,電話被接起了!“喂?
”江臨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在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
還隱約夾雜著輕柔的背景音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江臨……”林晚的聲音虛弱得幾乎只剩氣音,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腰……好痛……好痛……像……像以前……”她試圖說得更清楚,
但劇烈的疼痛讓她語不成句,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嗚咽,
“……求你……送我去醫(yī)院……求……”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沉默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林晚的脖頸。“又痛了?”江臨的聲音再次響起,
語氣里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厭倦,“林晚,
藥不是給你放在床頭了嗎?自己先吃上?!彼D了頓,背景音里似乎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
模糊地說了句什么。江臨的聲音立刻放低了些,對著那邊應(yīng)了一句:“沒事,別擔(dān)心。
”然后才重新對著話筒,語氣變得更加生硬急促,“蘇瑜剛做完檢查,人很不舒服,
外面雨太大了,我得先送她回家休息。你自己忍一忍,實在不行就叫張媽給你倒杯熱水。
”“不是……不是忍……”林晚的眼淚終于洶涌而出,混合著冷汗流進鬢角,
絕望如同冰冷的鐵鏈將她層層捆縛,
“……是腎……感覺……不行了……江臨……救我……”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喊出來,
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聽筒里傳來的一陣忙音。
“嘟——嘟——嘟——”他掛斷了。冰冷的忙音,像一把生銹的鈍刀,一下又一下,
緩慢而殘忍地切割著林晚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手機從她無力滑落的手中掉下,
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屏幕瞬間碎裂成蛛網(wǎng),那微弱的光亮閃爍了幾下,終于徹底熄滅,
如同一顆驟然隕落的星辰。黑暗,徹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連同那滅頂?shù)膭⊥春徒^望,
瞬間將她吞噬。她蜷縮著,身體因為劇痛而不受控制地痙攣。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全身,
在單薄的睡衣上留下深色的印記。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在拉動鋸子,
切割著腰腹深處已經(jīng)脆弱不堪的器官。窗外,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反而更加瘋狂地傾瀉,雨點密集地砸在玻璃窗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像是在為她的生命敲響最后的喪鐘。意識在無邊無際的冰冷和劇痛中浮沉。
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徒勞地想在濃稠的黑暗里抓住點什么。
主臥的方向……那里曾有過溫暖的燈光,有過他低沉的承諾……現(xiàn)在,只有一片死寂。
而樓下,那模糊的電視聲和人語聲,也早已消失不見。整座別墅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在這冰冷的角落,獨自對抗著身體內(nèi)部急速崩塌的世界。喉嚨里泛起濃重的腥甜,
她猛地咳了一聲,一股溫?zé)岬囊后w涌上口腔。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擦拭,
任憑那帶著鐵銹味的溫?zé)犴樦旖球暄蚜飨?,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p>
身體的力量正隨著這溫?zé)岬囊后w迅速流失,意識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開始不受控制地飄遠。
冷……江臨……你說過……絕不負(fù)我……騙子……最后的念頭帶著無盡的悲涼和空洞的恨意,
沉入了無邊的黑暗深淵。她的身體終于停止了痙攣,像一截被徹底抽去了生機的枯木,
無聲無息地癱軟在冰冷的床鋪上。只有窗外那不知疲倦的、絕望的暴雨,
還在瘋狂地沖刷著這個冰冷的世界。
---冰冷的熒光燈管在頭頂發(fā)出單調(diào)而刺耳的“嗡嗡”聲,將整個空間映照得一片慘白,
沒有一絲溫度。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清潔劑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死亡般的沉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只有江臨沉重的腳步聲在光滑的地磚上回蕩,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又像踏在燒紅的烙鐵上。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yī)生從盡頭的一扇門后走出來,
腳步帶著職業(yè)性的沉重。江臨幾乎是踉蹌著沖上去,一把抓住了醫(yī)生的胳膊,力道之大,
讓醫(yī)生微微蹙眉?!搬t(yī)生!她怎么樣?林晚!我太太林晚怎么樣了?
”江臨的聲音嘶啞得厲害,眼白里布滿了駭人的血絲,像一張猩紅的蛛網(wǎng)。
他剛從蘇瑜的產(chǎn)檢診室出來,手機屏幕上還顯示著幾個來自別墅座機的未接來電,
時間正是昨夜暴雨最狂烈的時候。一種滅頂?shù)目只潘查g攫住了他,一路飆車趕來,
闖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醫(y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張中年男人沉痛的臉。
他看著眼前這個衣冠不整、神情狂亂的男人,眼神里帶著一絲悲憫,
但更多的是職業(yè)性的凝重?!敖壬俊贬t(yī)生確認(rèn)道?!笆俏遥∷降自趺礃恿??快說啊!
”江臨的吼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激起回音。醫(yī)生沉默了一瞬,
這短暫的沉默卻讓江臨的心沉到了萬丈冰窟。他緩緩地、沉重地開口,
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砸在江臨的耳膜上:“非常抱歉,江先生。我們……盡力了。
”江臨的身體猛地一晃,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他抓著醫(yī)生胳膊的手驟然失力,
滑落下來?!敖蛠頃r,情況已經(jīng)非常危重。”醫(yī)生的聲音平穩(wěn),卻字字如刀,
“急性腎衰竭引發(fā)多器官功能衰竭,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我們沒能把她救回來。
”醫(yī)生停頓了一下,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薄薄的紙,遞到江臨面前。
紙張是醫(yī)院特有的冰冷色調(diào),上面印著冰冷的鉛字。“江太太的遺體……已經(jīng)送往太平間。
請節(jié)哀?!薄肮?jié)哀”兩個字,如同兩顆燒紅的子彈,瞬間擊穿了江臨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死死盯著那張死亡通知單,上面“林晚”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生疼。
“不……不可能……”他喃喃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猛地?fù)u頭,像要甩掉一個可怕的噩夢,
“她怎么會……她只是……只是不舒服……”他猛地抬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爆發(fā)出駭人的光芒,像是瀕死的野獸,“你們騙我!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她早上還好好的……她……”“江先生,請您冷靜。”醫(yī)生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
“我們理解您的悲痛,但結(jié)果……無法更改。死亡時間是凌晨四點十七分。
”凌晨四點十七分……江臨的瞳孔驟然縮緊。
那個時間點……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做完產(chǎn)檢、略顯疲憊的蘇瑜走出VIP診室,
外面暴雨如注,他小心地為她撐著傘,
自己的半邊肩膀都濕透了……而林晚……林晚就在那個時候……“啊——!?。?/p>
”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嘶吼猛地從江臨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的痛苦。
他像是徹底瘋了,一把推開試圖安撫他的醫(yī)生,像一頭失去幼崽的暴怒野獸,
朝著走廊盡頭那個標(biāo)注著“太平間”的冰冷箭頭,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