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城堡里只開了一些小夜燈,顯得陰沉沉的,江崢跟在從拓的身后,心臟跳得越來越快。走到客廳的時候,江崢才意識到從拓為什么要拿礦泉水。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宿舍門前,門不知道被誰關(guān)著,莉迪亞嬤嬤也不見蹤跡,江崢像是求助般地望向從拓,從拓沒什么表情,隨手伸手打開了房門。
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卡塔琳娜、莉迪亞還有索萬……沒有人在這里,只有空蕩的房間和凄涼的月色。卡塔琳娜去了哪里?是回到了索萬的臥室里了嗎?索萬呢?他來過嗎?莉迪亞嬤嬤又去了哪里?
無數(shù)疑問環(huán)繞在江崢的身邊,可是她無法得出答案,她也不應(yīng)該問任何問題,因為她認(rèn)為,在從拓面前,只要你開口就是錯的。從拓沒有進入房間,他看著空曠的房間,仍舊沒什么表情,然后他把水遞給了江崢,江崢接過了水,輕聲道:“謝謝您?!?/p>
從拓點頭以示自己聽到了江崢的道謝,卻沒有回答,似乎是聽到了什么聲音,他微微側(cè)頭,看向走廊,江崢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莉迪亞嬤嬤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現(xiàn)。
江崢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莉迪亞嬤嬤向從拓微微屈身示意,從拓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打量著莉迪亞嬤嬤,然后莉迪亞嬤嬤主動開口解釋著當(dāng)下的事件:“索萬先生已經(jīng)帶卡塔琳娜回房間了?!?/p>
或許那對于從拓是不言而明的事情,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那就好?!彼臉幼泳拖袷菍φ麄€事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心,來到這里僅僅是出于某種偶然。他的語氣冷淡,沒有往日的那種狠戾,但江崢卻依舊能夠透過那雙平靜從容的眼睛里看出流淌的欲望。
從拓為什么會答應(yīng)送她回來呢?那不是一個會得到答案的問題,甚至不會是一個被問出口的問題。從拓也沒有再說話,離開了屬于女傭們的聚集地。
“怎么會遇上他?”莉迪亞嬤嬤帶著點埋怨地問道,見江崢沒有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道,“但至少不是索萬?!?/p>
莉迪亞嬤嬤的聲音很輕,但是房間里太安靜了,所以江崢還是聽到了。
從莉迪亞嬤嬤那里,江崢已經(jīng)知道了她離開房間以后發(fā)生了什么,卡塔琳娜開始不停地抽搐,掙扎著說要再給她一點。
可是具體要給她什么,她卻說不上來。
在江崢離開后不久,索萬就來了,他要帶卡塔琳娜回去他的房間,莉迪亞嬤嬤不放心,就主動要求跟了上去,索萬也沒有拒絕。
一路上卡塔琳娜都表現(xiàn)得很是痛苦,“感覺她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崩虻蟻唻邒呷绱嗣枋龅馈?/p>
到了二樓之后,索萬拒絕讓莉迪亞嬤嬤再跟著進入房間,所以莉迪亞嬤嬤只能眼睜睜看著索萬將虛弱的卡塔琳娜抱回了房間,自己則回到了江崢的宿舍里。
其實卡塔琳娜究竟想要什么,整個城堡里的人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會說出來,那是一個違禁的詞語,它可以摧毀一個人的精神和生命,也可以鑄成這座城堡的壯麗和宏偉。
“先好好休息吧?!崩虻蟻唻邒叩穆曇羧岷停瑤е鵁o可奈何的嘆息。
莉迪亞嬤嬤走后,江崢躺在床上,完全失去了睡眠的興趣,她翻身,從被子里拿出了一本書,這是每次莉迪亞嬤嬤外出休假給她帶回來的書。
這里的書大多都是西班牙語,為了閱讀這些書籍,幾年江崢的西班牙語已經(jīng)到了幾乎母語者的水平。書籍所涉及的領(lǐng)域也很多,有科普、哲學(xué)、社科還有文學(xué),只要有書,她就不知疲倦地閱讀著。
在她小的時候,她曾有過一個夢想,想要做一名紀(jì)錄片的導(dǎo)演,如今她和這個夢想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了,那些有關(guān)于鏡頭和畫面的東西已經(jīng)逐漸褪色,如今能夠握住了,只是空蕩的文字而已。
在西語不斷進步的同時,江崢的中文在不斷地退化,她身邊沒有語言環(huán)境,即使她努力讓自己用中文思考,可是那仍舊是很艱難的事情。
后來她找到了一個辦法,用中文對她看過的書進行翻譯,有時候她還會翻譯成英文,長此以往,她完全能夠熟練使用中文和西語。
但即使這樣,她腦子里對中文的回憶也開始越來越模糊。
她多想看一本是完全由中文寫下的文字,她想到了《紅樓夢》,那是她曾經(jīng)最愛的一本書,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機會再讀了。
手里這本醫(yī)學(xué)讀物介紹了目前最新上市的一種新型的止痛劑,它最先在美國通過了臨床試驗,目前已經(jīng)被大部分的北約國家批準(zhǔn)上市。據(jù)說它的效果是嗎啡十倍不止,且目前臨床試驗未發(fā)現(xiàn)成癮性,是完美的止痛藥物。
江崢借著月光,看清了這個被稱為完美止痛藥物的名字:K-2。那不是一個好名字,江崢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