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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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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江馳親手砸碎了我的雕塑,在我生日那天。那些雕塑,全都是他。

他厭惡地罵我:“蘇沁,你這種愛讓我惡心?!?他不知道,他砸碎的,其實是他自己。

一周后,他曾被我精雕細琢過無數(shù)次的左手小指,在他驚恐的注視下,化為了齏粉?,F(xiàn)在,

他瘋了般求我回去,求我救他??晌覟槭裁匆纫粋€,早已被我親手“埋葬”的男人?

1今天是我的生日。工作室里彌漫著濕潤泥土和石膏的清香。我為江馳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

一份耗盡我三年心血的禮物。這間工作室里,陳列著一百零八座雕塑。每一座,都是他。

是他開會時蹙起的眉頭,是他酣睡時微張的嘴唇,是他簽下合同時,

那只骨節(jié)分明、青筋微凸的左手。我愛他,愛到把他刻進了我的骨血,再通過我的手,

將他復(fù)刻成永恒。門開了。光線涌入,切割了滿室的靜謐。江馳來了。他身后,跟著林薇薇。

她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水味,像一條毒蛇,瞬間絞殺了我精心營造的藝術(shù)氣息。

江馳的目光掃過滿屋“他自己”,沒有驚喜,只有一種被冒犯的煩躁?!疤K沁,

你又在搞什么?”林薇薇挽住他的手臂,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嘆與擔(dān)憂。“哇,沁沁姐,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也太像了吧!”她轉(zhuǎn)向我,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爸皇恰咔呓?,

你這樣……江馳會不會覺得壓力太大了?愛得太滿了,會讓人窒息的。”她每一句話,

都像是在替我著想。每一個字,都精準(zhǔn)地釘在江馳的雷點上。果然,江馳的臉徹底黑了。

他最恨我這份他口中“病態(tài)的占有欲”。“蘇沁,你這種愛讓我惡心?!彼穆曇舸阒?,

厭惡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為了向他的白月光證明,

他對我這份“病態(tài)的愛”毫無留戀,甚至深惡痛絕。他環(huán)顧四周,

抄起了墻角一把我用來敲打石膏的鐵錘。他走向工作室最中央的那座雕塑。

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他左手的完美復(fù)刻,每一寸皮膚的紋理,每一道指節(jié)的褶皺,

都傾注了我全部的愛意。“江馳,不要!”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工作室里顯得那么無力。

他沒有絲毫猶豫,高高舉起了錘子。“砰!”一聲巨響。

雕塑那根被我精雕細琢過無數(shù)次的小指,應(yīng)聲而碎。白色的碎末,像一場微型的雪,

洋洋灑灑。有什么東西,也跟著一起碎了。是我的心。我沒有哭,

也沒有像他預(yù)想中那樣歇斯底里地撲上去。我只是看著那捧齏粉,眼神一點點暗下去,

最后歸于一片死寂。世界安靜了。江馳似乎被我的平靜震住了,舉著錘子,愣在原地。

我緩緩地,解下了身上那件沾滿石膏粉的圍裙。那是我嫁給他時,親手為自己縫制的,

象征著我甘愿為他洗手作羹湯?,F(xiàn)在,我不要了。我走到他面前,越過他,

看向他身后那張寫滿勝利與得意的臉。然后,我抬起頭,對上了江馳錯愕的目光。

“我們離婚吧?!蔽业穆曇艉芷届o,沒有一絲波瀾。說完,我沒有再看他一眼,

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我沒有回那個所謂的“家”,沒有帶走任何一件行李。

我只帶走了角落里那個陳舊的、裝著我所有雕塑工具的木箱。身后傳來江馳的一聲冷笑。

“蘇沁,別玩欲擒故縱這套,沒用?!彼V定,我離不開他。我沒有回頭。他不知道,

當(dāng)我決定埋葬一份愛的時候,會連同墳?zāi)挂黄馃?。而他,就是那座墳?蘇沁真的消失了。

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電話拉黑,微信刪除,我所有能聯(lián)系到她的方式,全部失效。

我嗤笑一聲。欲擒故縱的把戲,她能演多久?沒有我,她連房租都付不起。

我享受著這份久違的自由。沒有了那雙時刻注視著我的眼睛,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

林薇薇依偎在我身邊,柔聲細語。“阿馳,你別怪沁沁姐,她只是太愛你了。”“她那種愛,

是囚籠?!蔽叶似鹁票?,與她輕碰。這才是生活。輕松,愜意,被人崇拜,而不是被人監(jiān)視。

一周后。創(chuàng)世紀(jì)集團的合同簽約會。這是我職業(yè)生涯最重要的一步。我坐在會議桌主位,

對面是合作方的最高層。林薇薇作為我的女伴,坐在我身后,滿眼驕傲。

我拿起那支價值不菲的派克金筆,準(zhǔn)備簽下我的名字。左手扶住合同紙張時,

小指傳來一陣異樣的麻木。像是被電流穿過,又迅速沉寂下去。我沒在意,

或許是昨晚睡姿不對壓到了。筆尖落下?!敖弊謩倢懴乱话?,那股麻木感再次襲來,

尖銳而冰冷。我下意識地低頭。我的左手小指,正在變色。健康的血色從指尖開始褪去,

變得蒼白,然后是死灰。皮膚的紋理在消失,變得光滑又干枯,像是風(fēng)化了千年的石膏。

這一幕,只發(fā)生在我眼中。在其他人看來,我只是簽名的動作頓住了?!敖??

”對方的代表輕聲提醒。我張了張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在滿會議室精英的注視下。

在林薇薇期待的目光中。我的小指,毫無征兆地,從第一個指節(jié)處,斷了。沒有血。

它輕輕地掉落在深色的合同紙上,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嗒”。然后,

在所有人驚恐放大的瞳孔里,化為了一捧細膩的、刺眼的白色粉末?!鞍 ?/p>

”林薇薇的尖叫刺破了死寂。會議室瞬間大亂。我被緊急送進了全城最好的私立醫(yī)院。CT,

核磁,血液化驗,神經(jīng)系統(tǒng)檢查……我被當(dāng)成一個珍稀樣本,折騰了整整一天。結(jié)果出來了。

一切正常。“江先生,您的身體指標(biāo)非常健康?!贬t(yī)生推了推眼鏡,表情困惑又無奈。

“至于您說的‘局部風(fēng)化’現(xiàn)象,恕我直言,這超出了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的范疇。

”他們把我當(dāng)成了瘋子。我躺在VIP病房純白的床上,天花板也白得晃眼。我抬起左手,

四根手指孤零零地立著,那個缺口平滑得像個笑話。腦海里,生日那天的畫面瘋狂回放。

我舉起鐵錘。砸向那座雕塑的手。那根精致的小指,應(yīng)聲而碎。濺起的白色粉末,

和合同上那捧,一模一樣。冷。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不是幻覺。不是巧合。

那不是雕塑……那是我。巨大的恐慌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攫住了我的心臟。

我再也無法維持鎮(zhèn)定,猛地從床上彈起,抓過手機。我需要找到蘇沁。我必須找到她!

電話撥過去,是冰冷的機械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我瘋了一樣翻著通訊錄,

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結(jié)婚三年,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我第一次,

為自己的傲慢與漠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3噩夢沒有停止。恐慌在無菌的病房里發(fā)酵,

長成墨綠色的苔蘚,爬滿我每一寸皮膚。幾天后的一個凌晨,我被左耳一陣尖銳的刺癢驚醒。

不是皮膚表層的癢,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那種。我猛地坐起,沖進衛(wèi)生間。鏡子里,

我的左耳耳垂,正在失去血色。它變得僵硬,輪廓像一塊粗糙的石頭。我顫抖著伸出手,

不敢碰觸?!鞍ⅠY,我最喜歡你的耳垂,輪廓特別好看,像一尊小小的佛?!碧K沁的話,

毫無征兆地在腦海中炸開。我記得,她曾為這塊小小的軟骨,單獨做過一個泥塑模型。

她把它放在床頭,說看著它就能安心入睡。我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無聊透頂?!辩R子里,

那塊曾被她視若珍寶的耳垂,在我驚恐的注視下,輕輕地、無聲地,

化為了一捧灰白色的粉末,飄落在光潔的洗手臺上。我完了。這個念頭,像一把燒紅的烙鐵,

燙穿了我的理智。這不是病。這是審判。蘇沁的雕塑,

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神鬼莫測的方式,與我的身體緊緊相連。她捏塑我,我便存在。

她毀掉我,我便消亡。林薇薇來看我的時候,我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

她提著最新款的愛馬仕,臉上掛著完美的擔(dān)憂?!鞍ⅠY,你好點了嗎?醫(yī)生怎么說?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她的手腕,指著我的左耳,聲音嘶啞?!稗鞭?,你看,

我的耳朵……”她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臉上的微笑瞬間凝固。我清晰地看見,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惡。緊接著,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她像觸電一樣,

猛地甩開我的手?!鞍ⅠY,你……你別嚇我?!薄拔覜]嚇你!是真的!蘇沁……是蘇沁干的!

”她連連后退,與我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拔摇夜具€有個急會,我先走了,

你好好休息?!彼D(zhuǎn)身逃走的樣子,比見鬼了還要狼狽。我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就是我拋妻棄子都要維護的“白月光”。她愛的,

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完美無缺的江馳。而不是眼前這個身體正在一片片剝落的怪物。這一刻,

我前所未有地想起了蘇沁。想起她那份沉默的、無聲的,被我棄如敝屣的愛。我抓起電話,

撥給我的助理。“給我找!動用所有關(guān)系,把蘇沁給我找出來!”“不管用什么方法!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我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在病房里瘋狂咆哮。

我這才可悲地發(fā)現(xiàn),結(jié)婚三年,我竟對我的妻子一無所知。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的過去。

我從未關(guān)心過。助理的電話,成了我唯一的希望。一天后,他帶來了消息?!敖偅榈搅?。

蘇小姐在一個月前,在城郊租下了一個廢棄的舊倉庫?!币粋€月前。

在我砸碎雕塑的一個月前。她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切。我再也等不下去,

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頭,不顧護士的驚呼,瘋了一樣沖出醫(yī)院。我必須找到她。

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正在一片片“死去”。再晚一步,我就會和那些雕塑一樣,

徹底化為塵埃。4生銹的鐵門在我腳下呻吟,然后轟然向內(nèi)敞開。我沖了進去,

帶著最后一絲救贖的妄念和對死亡的無邊恐懼。倉庫里沒有我想象中的狼藉,

也沒有熟悉的泥土清香。這里,是另一個世界。冷白色的射燈從高處打下,

照亮一排排獨立的展臺。入口處,一塊黑色的金屬牌上刻著四個字:解剖愛人。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四周的展臺上,陳列著無數(shù)殘缺的人體部件雕塑。一只孤零零的眼睛,

瞳孔里映著虛無的驚恐。半張向上揚起的嘴唇,笑意僵硬而詭異。一截斷裂的鼻梁,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些,全都是我。是我身體的每一個局部,

被她用一種殘忍的、冷靜到極致的方式,一一肢解,陳列成一場詭異的藝術(shù)展。展廳中央,

蘇沁就站在那里。她穿著一身純黑色的工作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神專注而冰冷,

手中的刻刀正在打磨一件新的作品。那是一顆心臟。一顆布滿裂痕、正在分崩離析的心臟。

“蘇沁!”我沖了過去,聲音嘶啞得像是破舊的風(fēng)箱。“停下!求你,停下來!

”我語無倫次,只想抓住她的手,讓她停下那把該死的刻刀。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她終于抬起了頭。那雙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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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8 12: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