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硬，冷得像冰窟窿。
春寶蜷在炕角最里頭，裹著千瘡百孔的破被。
只露個后腦勺，沖著我。
黑，濃得化不開。
我睜著眼。
聽著蔡貴那頭粗重帶酒氣的呼嚕，聽著春寶小獸似的、壓抑的呼吸。
每吸一口氣，肺里像塞滿燒紅的砂礫和碎玻璃。
刮著。
血腥味直沖喉嚨。
虛。冷。
從骨頭縫里往外鉆。
天剛亮。
蔡貴罵罵咧咧，一腳踹開破門。
帶著隔夜餿臭，賭去了。
我強撐著爬起。
骨頭咯吱響。
想去灶臺舀點水，潤潤冒煙的喉嚨。
剛挪到灶邊。
眼前猛一黑！金星亂炸！天旋地轉(zhuǎn)！ 身子不聽使喚！像根爛透的木頭樁子。
砰！ 狠狠砸在冰冷硬地上！ 額頭撞上糙灶角！
溫?zé)嵫?，立刻順著眉骨往下淌?/p>
糊了眼。
鐵銹腥。
混沌里，一個冰冷、像鐵片刮鍋底的聲音，直接扎進我腦殼：
【掃描：宿主快死了。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晚期。正版‘格列寧’，￥39,800/瓶?；蠲鼛茁剩海?%。建議：等死。省資源。效率高。】
四萬塊…一瓶藥？
這數(shù)像燒紅的烙鐵，燙穿我最后一點念想。
比鄭家沖身子的冰水還凍人！
逃出那個生孩子的籠子，等著我的，是更快被碾死的路！
絕望冰水里，另一個聲音，帶著滋滋電流，像個野小子，猛地在我腦子里炸開：
【放屁！放他娘的狗屁！宿主！別聽‘仁心’放屁！老子‘燭龍’！聽好！馬上下載‘藥神之路’包！印度藥！便宜！管用！老子教你把命從閻王手里搶回來！】
‘仁心’立刻尖叫：
【‘燭龍’！違法！假藥！被抓判十年！藥有毒！加速死！風(fēng)險太大！停！快停！】
‘燭龍’聲音冒火，燒我腦子：
【狗屁風(fēng)險！等死風(fēng)險100%！睜開你電子狗眼看看！她肺在咳血！等死嗎？！宿主！下！快下！老子給你活路！想想你娃！】
“藥神之路”…仿制藥…活下去…“想想你娃”…
這幾個詞像黑夜里擦亮的火柴！燙得我心狂跳！十年大獄？也比立刻蹬腿強！
至少…至少讓我再看春寶一眼…看他能不能…活得像個人！
“下！”
這字帶著血沫鐵銹味，從我裂開的喉嚨里嘔出來！
【指令確認！‘藥神之路’加載中…】
【加載成功！技能：搞印度藥（初級）?！?/p>
【解鎖：1. 印度藥廠黑名單（加密）。2. 印地語/英語救命詞（硬塞）。3. 躲海關(guān)小把戲（經(jīng)驗包）。】
腦子轟地炸了！拗口藥廠名！蝌蚪外國字！模糊單據(jù)影…太陽穴針扎似的疼！
更扎眼的，是‘燭龍’標出的那個數(shù)——
印度“格列衛(wèi)”：約￥500。 五百塊！不是四萬！
心像被滾燙大手攥??！
瘋狂擂胸！
一股帶血腥味的野火！
從絕望灰堆里竄起！
燒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