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手術(shù)室的燈亮得刺眼。我攥著病危通知書,紙張邊緣被汗浸得發(fā)皺。
走廊盡頭傳來高跟鞋急促的敲擊聲,董事會那群禿鷲果然聞著血腥味來了。"蘇小姐,
令尊的肝癌晚期報告您也看到了。"王董事把收購協(xié)議推過來的時候,
我聞到他袖口沾著雪茄味,"只要簽了字,醫(yī)藥費我們?nèi)?鋼筆在指間轉(zhuǎn)了個圈。
我盯著條款里那行小字——"包括蘇氏集團總部大樓及所有專利技術(shù)"。玻璃窗外正在下雨,
雨滴順著"蘇氏金融"的招牌往下淌,像道新鮮的傷口。"不必了。"我把協(xié)議撕成兩半,
"明天十點,帶你們新老板來簽并購合同。"王董事的假笑僵在臉上。他當然不知道,
昨晚我翻遍父親書房的保險箱,找出的不是救命錢,
而是七年前泛黃的合照——照片里穿學士服的女孩在笑,她身后站著個戴銀邊眼鏡的男人,
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F(xiàn)在那個男人就坐在我對面。陸沉把婚戒盒推過桌面時,
鉑金戒圈在陽光下一閃,晃得我眼眶發(fā)疼。"三年。"他聲音比財經(jīng)訪談里更冷,
"期間蘇氏獨立運營,陸氏注資三億。"鋼筆尖戳破紙張,我聽見自己說:"成交。
"婚禮像場商業(yè)路演。陸沉連西裝紐扣都系得一絲不茍,交換戒指時,
林特助小跑著遞來絨盒的樣子活像在遞合同附件。香檳塔折射的光斑落在他眉骨上,
那瞬間我錯覺他嘴角動了動,結(jié)果只是侍應生經(jīng)過帶起的風。搬進陸宅那晚,
我在客房地毯上攤開并購資料。凌晨兩點,咖啡見了底,窗外的雨還沒停。
門縫底下漏進一道光,我赤腳走過去,看見陸沉站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
煙霧纏著他修長手指往上爬,煙灰缸里積了七八個煙頭。他忽然轉(zhuǎn)頭,我慌忙后退撞到花瓶。
等再扒著門縫看時,那里只剩個還在搖晃的窗簾。手機屏幕亮起來,
林特助的消息混在未讀郵件里:"陸總明早飛紐約,您記得收好床頭柜的胃藥。
"我翻開抽屜,藥盒下壓著張便簽,字跡力透紙背:"別碰冰美式。
"雨滴突然重重砸在窗上。我摸到左手無名指的戒圈,涼的。第2章手機鬧鈴響到第三遍,
我踹開羽絨被。昨晚看并購案看到凌晨四點,現(xiàn)在太陽穴突突直跳。床頭柜擺著熱牛奶,
杯底壓著燙金邀請函——"請陸太太出席今日十點董事會"。牛奶在喉嚨里發(fā)澀。
我盯著梳妝臺上并排擺的兩個首飾盒,左邊是陸沉送的鉆石耳釘,
右邊是母親留下的珍珠墜子。指尖懸在空中猶豫三秒,珍珠墜子突然被門鈴聲震得晃了晃。
林特助抱著文件袋杵在門口,西裝領(lǐng)針閃著冷光。"陸總說您需要這些。
"他遞來的平板電腦亮著屏,是蘇氏近三年所有資金流水。電梯下行時我劃著報表冷笑。
陸沉堂叔提議收購的恒通建材,上個月剛被爆出財務造假。數(shù)字在視網(wǎng)膜上跳動,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報表邊角標著鉛筆印——有人用三角函數(shù)驗算過數(shù)據(jù),
筆跡和昨晚藥盒下那張便簽一模一樣。會議室空調(diào)開得太足。我捏著U盤剛起身,
陸沉堂叔就敲了敲茶杯:"小晚啊,
這種場合還是讓男人們...""恒通建材的商譽估值虛高37%。
"投影儀藍光打在我鎖骨上,PPT翻到第七頁時,后排有個董事開始擦汗,
"他們?nèi)ツ晔召彽奈锪鞴?,實際控制人是王董事表弟。"滿室死寂里,
鋼筆掉地的聲音特別清脆。陸沉堂叔臉色發(fā)青,他可能沒想到,
當年那個被他用棒棒糖哄著叫叔叔的小女孩,現(xiàn)在能把他做的假賬拆解得骨頭都不剩。
散會時人群自動分開條路。我高跟鞋卡進地毯接縫,差點撞上消防栓。
身后突然伸來的手攥得我腕骨生疼,陸沉拽我進電梯的速度,活像在躲什么生化危機。
"你..."電梯猛地震了下,頂燈滋啦熄滅。黑暗像團濕棉花塞進喉嚨,
我后背撞上冰涼的金屬壁。窸窣聲里混著柑橘調(diào)古龍水味,
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突然罩住我肩膀。"變電箱故障。"陸沉聲音貼著耳廓擦過去,
呼吸頻率穩(wěn)得像個AI,"林驍三分鐘到。"我攥著袖口聞到醫(yī)院消毒水味。這味道我熟,
父親肝昏迷那晚,ICU走廊的長椅上全是這種味道。黑暗放大了布料摩擦聲,
陸沉好像摘了手表,金屬表帶磕到電梯扶手,叮的一聲。應急燈亮起時,
我正把臉埋在他肩線褶皺里。他迅速后退半步,領(lǐng)帶夾在黑暗中被扯歪了。
林特助撬開電梯門那刻,陸沉已經(jīng)恢復成雕塑狀態(tài),只有被我抓過的袖口還留著幾道褶皺。
回陸宅時暴雨剛停。書房門虛掩著,我端著熱可可推門,看見保險柜忘了關(guān)。
七年前的校報躺在天鵝絨首飾盒上,
我領(lǐng)獎照片旁邊被人用紅筆圈出個小箭頭——指向觀眾席最后一排。那里有半個模糊的側(cè)影,
銀邊眼鏡反著光。樓下車庫傳來引擎聲。我扒著窗臺看加長轎車駛出大門,
車尾燈在雨洼里拖出兩道紅痕。床頭柜擺著新?lián)Q的胃藥,
說明書上多了行鋼筆字:"微波爐熱三分鐘再吃。"手機突然震動。
秦瑤的語音消息帶著笑:"聽說你今天大殺四方?"背景音里有高爾夫球桿碰撞的脆響,
"阿沉小時候幫我寫奧數(shù)作業(yè)也這個風格..."我把珍珠耳釘扔進首飾盒。
鉆石耳釘在燈下閃得刺眼,活像某人鏡片后的目光。
第3章秦瑤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闖進陸宅時,我正坐在花園里翻報表。
她身上香水味濃得能熏死蚊子,手里還拎著個愛馬仕保溫杯。"阿沉說你這幾天太辛苦。
"她笑得像朵食人花,保溫杯往我面前一放,"特意讓我送點補湯來。"杯蓋一掀,
熱氣混著當歸味撲了我一臉。我伸手去接,她突然"哎呀"一聲,
整杯滾燙的湯藥全潑在我手背上。皮膚瞬間紅了一片。我咬著牙沒出聲,
秦瑤卻先紅了眼眶:"對不起啊,我手滑了。"皮鞋聲從走廊那頭砸過來,
陸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拱門處。他今天沒戴眼鏡,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秦瑤小跑著迎上去:"阿沉,我..."陸沉繞過她,直接在我面前蹲下。
他從口袋里摸出管藥膏,擰開時鋁箔封口發(fā)出"啵"的輕響。"疼嗎?"他問。我還沒回答,
他已經(jīng)單手托住我手腕,棉簽沾著藥膏輕輕涂在燙傷處。藥膏涼絲絲的,
他指尖溫度卻燙得嚇人。秦瑤在旁邊絞著裙擺:"我真不是故意的..."陸沉頭都沒抬。
他撕開無菌敷料時,拇指在我掌心若有若無地劃了下。我下意識蜷起手指,
碰到他無名指上的婚戒。"配合。"他指腹在我掌心寫字的速度很快,筆畫卻清晰得要命。
秦瑤突然清了清嗓子:"下周高爾夫慈善賽,阿沉你答應陪我去的。"陸沉把敷料邊緣按平,
這才抬眼:"我太太手傷成這樣,你看我像有心情打球的人?"他語氣平靜,
秦瑤的臉卻唰地白了。等秦瑤的高跟鞋聲徹底消失,陸沉立刻松開我的手。他轉(zhuǎn)身往書房走,
背影挺拔得像棵雪松,仿佛剛才單膝跪地的人不是他。夜里十一點,
我正往手背上涂第二輪藥膏,房門被敲響。陸沉站在門外,手里拿著文件夾。
"合約補充條款。"他把文件攤在梳妝臺上,鋼筆倒著遞過來,"看完簽字。
"我翻到第三頁,新增條款用加粗字體標著:"每周一、三、五共進晚餐,地點由甲方指定。
""這算什么?"我筆尖懸在簽名處,"新式體罰?"陸沉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
他今天戴了眼鏡,鏡片在臺燈下泛著冷光:"乙方有異議?""有。"我指著條款,
"改成二四六。"他嘴角抽了下,像是沒想到我會討價還價。最后我們各退半步,
定在周二四六。簽完字我伸手關(guān)臺燈,陸沉突然按住開關(guān)。他影子籠下來,
把我整個人罩在陰影里。"秦瑤父親是恒通建材股東。"他聲音壓得很低,"今天這出戲,
明天會傳遍整個商圈。"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著點咖啡的苦澀。
這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他睫毛,可他眼神依舊冷靜得像在談并購案。"所以呢?
""所以明天開始,"他食指點了點合約,"記得準時赴約。"房門關(guān)上后,我攤開掌心。
那里還留著藥膏的薄荷味,和陸沉寫字的觸感。床頭柜上擺著杯熱牛奶,
杯底壓著張便簽:"微波爐熱過,喝完睡覺。"字跡和合約上的一模一樣。
第4章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鉆進鼻腔時,我正在給父親削蘋果。水果刀突然一滑,
在指腹拉出條細口子。血珠滲出來的瞬間,父親突然抓住我手腕。
"陸沉注資的三個億到賬了。"他聲音壓得極低,眼睛卻盯著病房門口,"下周一開董事會,
我要撤資。"蘋果皮斷在地上。我盯著父親手背上的留置針,那下面埋著價值百萬的進口藥。
"您瘋了?合約簽了三年。""那小子比報表上寫的狠多了。"父親突然咳嗽起來,
輸液管跟著晃,"他手里有蘇氏47%的流通股,再這樣下去..."護士推門進來換藥,
父親立刻換上慈祥笑容。等白色身影消失,他猛地攥緊床單:"聽爸的,趁現(xiàn)在還能抽身。
"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我數(shù)著心跳頻率,想起上周二陸沉帶我去吃的法餐。
他記得我不吃胡蘿卜,特意讓主廚換了配菜。"您好好養(yǎng)病。"我把蘋果塞進他手里,
果肉已經(jīng)氧化發(fā)黃。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閃著綠光。我蹲在樓梯間摸煙,
打火機卻連按三次都沒著。身后傳來腳步聲,我慌忙抹眼睛,卻蹭了一手睫毛膏。
"這里禁煙。"陸沉的皮鞋出現(xiàn)在視線里,锃亮的鞋尖沾著水漬。我抬頭看他,
他手里拎著個果籃,包裝紙沙沙作響。"來談并購?"我嗓子發(fā)啞,"可惜我爸剛睡著。
"陸沉把果籃放在臺階上。他今天沒打領(lǐng)帶,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解開了,露出截鎖骨。
"林驍說你看完CT報告就跑了。"我盯著他袖口的鉑金袖扣。那是我上周弄丟的那只,
現(xiàn)在卻別在他手腕上。"我爸說你是狼。""嗯。"他居然承認了,手指在果籃上敲了兩下,
"紅心火龍果,護肝的。"夜風從通風口灌進來。我抱緊膝蓋,
突然聽見他說:"校慶日那天下雨。"我愣住。"金融系有個穿白裙子的姑娘。
"陸沉望著安全出口的指示燈,"她把十萬塊獎學金全捐了,自己啃了一個月饅頭。
"指間的煙被捏扁了。那是我大二的事,連當時男友都不知道。"你...怎么記得?
"陸沉轉(zhuǎn)身就走。樓道燈正好亮起來,照出他發(fā)紅的耳尖。我追到停車場時,他正在倒車。
車窗降下來,露出半張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周二吃川菜。"他扔下這句就踩油門,
尾氣噴了我一鞋灰。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林特助發(fā)來行程表,
明天下午三點標著"蘇氏董事會",后面跟著個紅色嘆號。我抬頭看住院部大樓。
父親病房的窗簾動了下,人影一閃而過。車庫頂燈突然滋滋兩聲。我摸到車鑰匙時,
指尖碰到個硬物——陸沉的外套口袋里,藏著我的珍珠耳釘。第5章財經(jīng)新聞推送彈出來時,
我正泡在浴缸里。手機屏幕亮起刺眼的光,標題赫然寫著《陸氏總裁深夜攜神秘女子返家》。
照片里陸沉橫抱著個人,我的臉埋在他胸口,只露出半截濕漉漉的發(fā)梢。水突然變涼了。
我盯著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凌晨2:17,是上周我熬夜做方案睡著那晚。
浴巾剛裹到胸口,房門就被敲響。陸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穿好衣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