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是人魚姐妹。妹妹救了一個總裁,說要和他在一起。我告訴她,
人類如果發(fā)現(xiàn)我們的人魚身份,會把我們抓去做實(shí)驗(yàn)的。妹妹最終還是聽我的和總裁分開了。
誰料,妹妹在看到總裁和別人在沙灘上舉行世紀(jì)婚禮后,記恨上了我。
她從海底女巫那里換來了一把匕首,刺進(jìn)了我的心臟。“都怪你,毀了我的愛情。
”我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再睜眼,我回到了妹妹救了總裁那天。1“嘩啦——!
”巨大的水花在寂靜夜晚炸開。
一個穿著昂貴手工西裝、身形挺拔卻渾身濕透昏迷不醒的男人,被海浪像扔垃圾一樣,
狼狽地甩來甩去。我和汐月,幾乎同時從稍遠(yuǎn)處的礁石后游近。
巨大的銀色魚尾和稍小些、閃爍著夢幻粉紫色光芒的魚尾在清澈透明的淺水下若隱若現(xiàn)。
“姐姐!快看!有人類!”汐月的聲音帶著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興奮尖叫,
那雙藍(lán)寶石般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像黏在了那個昏迷男人的臉上。嘖,確實(shí)有副好皮囊,
昏迷都透著股欠揍的貴氣,深邃輪廓,濃密睫毛,薄唇緊抿,
腕間那塊表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錢的光芒。前世,就是這張臉,這塊表,
讓汐月一頭栽進(jìn)去,拉都拉不回?!班?,看見了。”我的聲音異常平靜,
甚至帶著點(diǎn)剛睡醒的慵懶?!敖憬?,我們救救他吧,好不好?”汐月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
濕漉漉地望著我。我卻憶起了上一世她也是用這雙眼睛望著我,只不過里面充滿了怨恨,
然后將匕首毫不留情插入我胸口?!岸脊帜?,毀掉了我美好的愛情?!睆幕貞浿忻撋?,
我冷冷地說了一句:“隨你?!边@輩子,你就去追求你的美好愛情吧,我不會再管你了。
2銀色尾鰭輕輕擺動,攪起細(xì)沙,巧妙遮蔽下半身。
速從鮫綃袋里掏出兩套早備好的、粗糲得像麻袋的亞麻布衣褲——完美“落難冒險(xiǎn)家”皮膚。
“換上?!蔽野哑渲幸惶兹咏o汐月,語氣不容商量,“記住,
我們是結(jié)伴探險(xiǎn)遇風(fēng)暴的冒險(xiǎn)家蘇顏和蘇月。他,”我抬抬下巴,“是我們撿到的倒霉蛋。
關(guān)于我們是誰,從哪兒來,一個字,不準(zhǔn)提?!蔽叶⒅难劬?,一字一頓,冰碴子似的,
“尤其是,我們是什么?!毕陆舆^衣服,笨手笨腳地往濕漉漉的上身套,
嘴撅得能掛油瓶:“知道啦知道啦!姐姐你煩不煩!我們就是普通人嘛!
不過……”她套好上衣,目光又黏回男人臉上,臉頰飛起兩朵紅暈,聲音扭捏起來,
“他真好看……比海淵里最艷的珊瑚還好看……”我沉默地迅速換好衣服,
濕布料緊貼著皮膚,陸地的不適感黏膩惡心。看著汐月那副懷春少女、毫無防備的蠢樣,
前世她握著匕首、滿臉猙獰恨意的模樣“唰”地閃過腦海。心口的位置,幻痛般猛地一抽。
蠢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根本不知道,一旦暴露人魚身份,等著我們的,
就是被切片研究的萬劫不復(fù)!前世我操碎了心,嘴皮子磨破,換來心口一刀。
這一次……我扯了扯嘴角,扯出個毫無溫度的假笑,邁步走上沙灘,走向那個“倒霉蛋”。
“麻溜點(diǎn),弄醒他?!甭曇羝降瓱o波,“他快渴死了。”3篝火在漸深的暮色里噼啪炸響,
跳動的火苗在男人深邃的眼窩和挺直的鼻梁上投下鬼影般晃動的光影。他靠坐在大石旁,
裹著我們烤得半干的備用外套,姿態(tài)依舊帶著骨子里的裝逼優(yōu)雅,盡管臉色白得像死人。
“陸言?!彼_口,聲音沙啞,帶著股沉穩(wěn)的磁性,目光在我和汐月臉上刮過,
最后落定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無形壓力,“陸氏集團(tuán)。多謝兩位……蘇小姐的救命之恩。
”眼神銳利,顯然沒全信我們這“落難冒險(xiǎn)家”的劇本。“蘇顏。”我言簡意賅,
往火堆里丟了根柴,火星子亂蹦。陸言……這名字像塊冰扔進(jìn)死水,噗通一聲就沉了底。
前世那場全球直播、燒錢燒到眼紅的世紀(jì)海邊婚禮,新娘依偎的,可不就是這張臉?那場秀,
徹底點(diǎn)燃了汐月心里那把叫“背叛”的瘋火,最后燒死了我?!拔沂翘K月!”汐月立馬搶答,
聲音脆得像剛撈上來的海帶,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她往陸言身邊又蹭了蹭,雙手托腮,
藍(lán)眼睛在火光下亮得能當(dāng)電燈泡,一眨不眨地鎖著他,“陸氏集團(tuán)?哇!聽著就超厲害!
陸先生,你是做什么的呀?怎么掉海里的?”問題像倒豆子,噼里啪啦。陸言微微側(cè)頭看她,
深邃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抓不住的興味。他扯了扯嘴角,
擠出個疲憊但足夠迷惑人的溫和假笑:“一點(diǎn)……生意上的小麻煩。遇風(fēng)暴,船沉了。
”避重就輕。目光卻像掃描儀,
狀似無意地掃過汐月光潔無瑕的腳踝和小腿——那里光滑得不像穿過鞋、走過路的。
我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前世,我便覺得陸言不像他表現(xiàn)的那么簡單。只是我那傻白甜妹妹,
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我的指尖在粗糙沙地上無意識地?fù)噶藫?。來了?;蛟S,就連落水,
也是別有用心!果然?!帮L(fēng)暴……”陸言聲音低沉下去,帶著點(diǎn)劫后余生的感慨,
目光又像蒼蠅一樣黏回汐月那雙清澈得能當(dāng)鏡子的藍(lán)眼睛上,“很幸運(yùn),遇到了你們。
這地方……很原始,很特別。”他頓了頓,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石頭,像閑聊,
“說起來,漂著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些……怪東西?傳說這片海,有神秘的人魚?
”篝火的爆裂聲瞬間被放大了十倍。汐月身體猛地一僵,托腮的手放了下來,
漂亮藍(lán)眼睛瞪得溜圓,長睫毛跟受驚的蝶翅似的狂抖,
慌亂和……某種被戳中秘密的奇異光芒在眼底打架。她下意識飛快瞟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
眼看就要禿嚕嘴!我猛地抬頭,目光如淬了萬年寒冰的錐子,直直扎進(jìn)汐月眼底!
眼里寫滿了警告。汐月被我從未有過的眼神凍得渾身一哆嗦,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里。
她張了張嘴,臉上掠過被看穿的羞惱和不服,最終還是在我那能凍死企鵝的注視下,
悻悻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含含糊糊嘟囔:“人、人魚?
孩的吧……陸先生你肯定……眼花了……”陸言的目光在我和汐月之間不動聲色地打了個轉(zhuǎn)。
臉上那溫和的、劫后余生的假笑紋絲不動,甚至還加深了點(diǎn),
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是嗎?看來是我意識不清,出幻覺了。蘇小姐說得對,傳說嘛。
”他轉(zhuǎn)向汐月,語氣放得更柔,“蘇月小姐別緊張,隨便聊聊?!毕铝ⅠR抬頭,
臉上重新綻開傻白甜笑容,用力點(diǎn)頭,剛才的慌亂仿佛只是錯覺。
她又開始叭叭地問起陸言口中“外面世界”的花花綠綠,
陸言也“耐心”地用他那低音炮回應(yīng)著,
描繪著都市的霓虹、摩天大樓、紙醉金迷的宴會……每一個字,都像裹著糖衣的毒餌,
精準(zhǔn)投喂著汐月那顆對陸地充滿粉色泡泡幻想的心。我看著火光跳躍中,
汐月臉上越來越亮的傻氣和陸言眼底越來越深的、如同餓狼鎖定小白兔般的幽光。
一個蠢得冒泡,一個壞得流膿。絕配。我低下頭,看著自己藏在褲腿下的、屬于深海的印記,
指尖在沙地上狠狠劃下一道深溝,又慢條斯理地抹平。汐月,
這回姐姐就不阻擋你的“愛情”高速路,希望你最后滿意。4三天后,
一艘巨大的、線條冷硬得像棺材板的銀灰色私人游艇破開海水,停在荒島附近。
直升機(jī)在頭頂嗡嗡亂叫,卷起能把人吹跑的氣流。
穿著統(tǒng)一制服、活像機(jī)器人保鏢的家伙們迅速登島,在陸言面前排排站好。“陸總!
”領(lǐng)頭的保鏢隊(duì)長聲音洪亮,敬畏得就差跪下。
陸言已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貴得能閃瞎眼的深色休閑裝,濕漉的頭發(fā)向后梳起,
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銳利的眉眼。那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場全開,
跟幾天前荒島上那個落湯雞判若兩人。他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人群,最后落在我和汐月身上,
唇角勾起一個矜持的、施舍般的弧度?!疤K顏小姐,蘇月小姐,”聲音沉穩(wěn)有力,蓋過噪音,
“救命之恩,陸某記著。我的船在那兒,不知是否有幸邀請兩位同行?”目光看似平等,
但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探究,
像鉤子一樣精準(zhǔn)鉤住了汐月那雙因激動和憧憬而閃閃發(fā)光的藍(lán)眼睛。前世,就是這里。
我死命拽住汐月的手,在她耳邊吼破了嗓子警告:上岸暴露身份就是死路一條!實(shí)驗(yàn)室!
切片研究!當(dāng)怪物關(guān)一輩子!汐月哭成狗,罵我自私冷酷不懂愛,
但最后還是在我的強(qiáng)硬下沒有跟陸言離開。只是那份被我強(qiáng)行阻攔的“委屈”和“犧牲感”,
在她心里生了根,最終在婚禮刺激下長成了捅死我的毒藤。
這一次……我清晰地感覺到身旁汐月身體瞬間繃緊。她猛地轉(zhuǎn)頭看我,
藍(lán)眼睛里盛滿了渴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敖憬??!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渴望。
我沒有像以前那樣,用冷言冷語和鐵腕手段,再次粉碎她剛冒頭的“愛情”肥皂泡。
我迎上她的目光,臉上波瀾不驚。沒有痛心疾首,沒有一絲不舍。平靜得像在看路邊的石頭。
然后,在汐月緊張得快窒息的注視下,在陸言帶著探究的審視中,
我緩緩地、無比清晰地彎起了嘴角。那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完美的、能上禮儀教科書的微笑。
“你去吧?!甭曇舨淮螅瑓s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詭異的、近乎祝福的輕松,
“陸先生盛情難卻?!薄罢娴膯幔俊彼恼Z氣滿是不可置信的驚喜,“姐姐,
你和我一起走嗎?”我搖了搖頭。“我喜歡自由,還想去冒險(xiǎn)呢,我就不去了?!薄澳闳グ?!
”聲音輕快,帶著刻意表演的愉悅,清晰地鉆進(jìn)她和陸言的耳朵,“去吧。
我知道…你的心已經(jīng)……”我適時停了下來,又看向了陸言,開口道:“陸先生,
我的妹妹就拜托你照顧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仍沒有放棄:“顏小姐,真的不一起走嗎?
”“嗯,你們走吧?!痹谖业膱?jiān)持下,他也沒有在過多邀請了?!凹热蝗绱?,蘇月小姐,
我們走吧!”汐月臉上的笑容瞬間炸開,像中了宇宙頭獎。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像只終于飛出籠子的傻鳥,帶著滿腦子粉色泡泡,輕盈地跑向陸言,
一把挽住了他伸出的手臂?!鞍⒀裕 彼鲋?,聲音甜得齁死人。
陸言的手臂明顯僵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汐月這么“熱情奔放”。他低頭,
看著汐月那張寫滿“快來騙我”的絕美臉蛋,
深邃眼眸里飛快掠過一絲復(fù)雜——像是獵物自己蹦進(jìn)鍋里的錯愕,又像是更深層的算計(jì)。
但這異樣轉(zhuǎn)瞬即逝,他很快恢復(fù)了那副沉穩(wěn)溫和的假面,輕輕拍了拍汐月挽在他臂彎的手,
唇角勾起完美弧度:“小心腳下,蘇月?!彼麕е拢诒gS的簇?fù)硐拢?/p>
走向停泊在淺水區(qū)的快艇。我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在汐月轉(zhuǎn)身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深海般的死寂。海風(fēng)吹得身上粗麻布衣獵獵作響。我看著他們登艇,看著快艇啟動,
卷起白浪,朝著那艘海上堡壘般的巨大游艇沖去。汐月站在船尾,興奮地朝我揮手,
笑容刺眼,用盡力氣喊著什么,聲音被風(fēng)撕碎。不用聽,
也知道是“姐姐再見”、“謝謝姐姐”之類的蠢話。陸言站在她身側(cè),一手扶欄,
另一只手看似體貼地虛扶在汐月腰后。他隔著越來越遠(yuǎn)的距離望向我,目光深沉,
像鎖定獵物的鷹隼,帶著無聲的審視和……勢在必得。快艇變小,靠近游艇。
汐月被陸言“小心翼翼”扶上舷梯,身影消失在光潔甲板上。巨大游艇發(fā)出低沉轟鳴,
緩緩掉頭,破開海面,朝著陸地方向駛?cè)ィ粝乱坏篱L長的、擴(kuò)散的白痕?;膷u重歸死寂。
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著礁石,嘩嘩作響。我臉上最后一絲表情褪盡。冰冷的海風(fēng)灌進(jìn)衣領(lǐng),
帶來一絲清醒的刺痛。我緩緩轉(zhuǎn)身,不再看那遠(yuǎn)去的鋼鐵棺材,
一步一步走向身后幽深的大海。粗糙沙礫硌著腳底,
冰冷海水漫過腳踝、小腿、膝蓋……那身偽裝的、屬于人類的破麻袋,在接觸海水的剎那,
徹底成了垃圾。當(dāng)海水沒過腰際,
巨大的、流淌著月華般冰冷銀光的魚尾“嗤啦”一聲撕裂褲腿,在海水中傲然舒展,
每一片鱗甲都閃爍著強(qiáng)大而冰冷的輝光。我沉入水中。冰冷熟悉的海水瞬間包裹全身,
沖刷掉陸地上殘留的最后一絲燥熱和……令人作嘔的人味。
深海的靜謐與力量感重新充盈四肢百骸。汐月,我的蠢妹妹。好好享受你的幸福吧。
5時間像深海里懶洋洋的暗流,無聲淌過。
的篝火、陸言審視的目光、汐月奔向快艇時那雀躍的傻樣……都沉進(jìn)了記憶最底層的泥沙里,
被冰冷的海水覆蓋,模糊不清。我回到深海王庭,
回到屬于我的、被發(fā)光水母和千年珊瑚環(huán)繞的死寂宮殿。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diǎn):翻翻記載著人魚秘術(shù)的貝殼書,用鮫綃編點(diǎn)帶符文的海藻網(wǎng),
偶爾去冷泉峽谷遛個彎,銀色大尾巴一甩,嚇得深海巨獸屁滾尿流。平靜。死寂。
像萬年沉船堆里的淤泥。直到——三個月后的一個黃昏。
我正懸在王庭邊緣一處陡峭的海底斷崖上,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墨藍(lán),
只有些發(fā)光微生物像鬼火似的飄。指尖繞著一縷凝聚了月華之力的冰冷水流,
無聲修復(fù)著崖壁上被海獸撞出的一道小裂縫——人魚守護(hù)者的日常打卡。突然!
心口毫無預(yù)兆地傳來一陣尖銳刺痛!像被無形的毒針狠狠扎了一下!“唔……”我悶哼一聲,
指尖水流瞬間潰散。那痛楚不是肉體的,更像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絕望的悸動和哀鳴!
冰冷,恐懼,帶著濃烈的、快被淹死的窒息感,順著無形的姐妹血緣之線,狠狠撞進(jìn)我腦子!
是汐月!我懸在冰冷海水里,巨大的銀色魚尾保持著優(yōu)雅平衡,
只有尾鰭末梢的薄紗在無聲地、劇烈地顫抖著。心口那陣尖銳痛楚消散了,
但那份通過血脈傳來的、屬于汐月的極致恐懼和絕望,卻像冰冷的毒藤,死死纏住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