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觸感一下下敲在我的額角，帶著點令人煩躁的執(zhí)拗，
還伴隨著粗啞難聽的“呱——呱——”聲。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光線昏暗，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混合著灰塵和腐朽木頭的氣味。
頭頂是蛛網(wǎng)密布的、顏色晦暗的椽子。一只通體烏黑、羽毛油亮的烏鴉，
正用它堅硬漆黑的喙，一下下啄著我發(fā)髻上插著的那根細細的、黯淡無光的銀簪?！拔梗⊥?！
”我的聲音干澀嘶啞，幾乎不像自己的。我下意識地抬手去驅(qū)趕，動作卻虛弱得可笑。
那烏鴉歪了歪腦袋，綠豆大的黑眼珠居高臨下地瞅著我，竟真的停了下來。
它撲扇了一下翅膀，帶起幾根飄落的黑羽和一股更濃重的灰塵味，
穩(wěn)穩(wěn)落在旁邊一個缺了腿、用破磚頭墊著的木凳上?！斑桑〕承蚜?？”它開口了，
聲音依舊是嘶啞的鳥鳴調(diào)子，但傳遞到我腦海里的，
卻是一句清晰無比的、帶著點幸災樂禍意味的人話。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嗆進喉嚨，引發(fā)一陣劇烈的咳嗽。胸腔里火燒火燎，身體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無數(shù)混亂破碎的畫面、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沖撞進我的意識。林晚。
這個蜷縮在冰冷硬板床上的少女，也叫林晚。大胤朝皇帝眾多女兒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生母卑微早逝，如同被遺忘的塵埃，
被打發(fā)在這座偏僻破敗、幾乎與冷宮無異的“棲霞閣”里自生自滅。
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和陰冷環(huán)境，已經(jīng)耗盡了這具年輕身體最后的元氣。而就在昨夜，
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徹底帶走了她?，F(xiàn)在，在這具孱弱軀殼里蘇醒的，
是一個來自現(xiàn)代的靈魂，一個曾經(jīng)在寵物醫(yī)院里忙得腳不沾地的獸醫(yī)科主治醫(yī)師，林晚。
穿成公主？還是冷宮里的？開局一只烏鴉？這劇本也太離譜了！我艱難地撐著身體坐起來，
骨頭縫里都透著酸疼。環(huán)顧四周，心更是涼了半截?？帐幨幍奈葑樱?/p>
除了身下這張硬得硌人的破床，就剩那張瘸腿凳子，一個歪斜的破舊木柜，
以及角落里蒙著厚厚灰塵的梳妝臺。唯一稱得上“貴重”的，
大概就是我發(fā)髻上那根被烏鴉覬覦的、細得可憐的銀簪了?！翱取蔽矣挚攘藥茁?，
嗓子眼發(fā)干發(fā)緊，像是有砂紙在磨，
“水…”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角落那個缺了口的粗陶水壺?！翱柿?？
”凳子上的烏鴉又“呱”了一聲，意念清晰地傳過來，“別指望了，那壺里的水，
昨天就被耗子糟蹋完了，一股子騷味兒。”耗子？我胃里一陣翻騰。這生存環(huán)境，
比我實習時待過的流浪動物救助站還惡劣百倍?！斑?！”烏鴉似乎覺得我的反應很有趣，
撲棱著翅膀跳近了一點，落在床沿上，歪著腦袋仔細打量我，“小公主，你今日瞧著，
倒是有點不一樣了？眼珠子沒那么死氣沉沉了。”不一樣？換了個芯子，能一樣嗎？
我懶得跟一只鳥解釋什么叫穿越。當務之急，是解決生存問題。喉嚨的干渴像火燒一樣。
“水…”我盯著它，嘗試著集中精神，把我強烈的需求傳遞過去，“干凈的水…哪里有？
”烏鴉的黑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思考?！斑伞箢^廢井邊，那個破瓦罐底下，
昨兒下雨蓄了點，應該還沒被鳥雀喝完。不過你得快點，去晚了可沒啦！”廢井？破瓦罐？
雨水？強烈的職業(yè)本能讓我瞬間警惕起來——未經(jīng)處理的積水，是寄生蟲和病菌的溫床！
“那個…不干凈…”我試圖表達，“喝了會…生病…肚子疼…”“生?。?/p>
”烏鴉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嘎嘎地怪笑起來，意念里充滿了嘲諷，“在這鬼地方，
能活到明天就算你命大！還管干不干凈？你們?nèi)祟愓嫫婀?！呱！”它笑夠了?/p>
忽然又湊近一點，黑亮的喙幾乎要戳到我的臉，那對小小的、深不見底的黑眼睛里，
透出一種純粹的、動物性的好奇。“喂，小公主，你真能聽懂我說話？不是蒙的？
”這個問題直擊核心。我沉默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疲憊地閉上眼睛，積蓄著力氣。
這具身體太虛弱了，僅僅是坐起來和“對話”這么一會兒，就讓我頭暈眼花，冷汗涔涔。
靈魂可以穿越，但這具軀體糟糕的健康狀況，卻是實打?qū)嵉??！斑?，真沒勁。
”烏鴉大概覺得我快不行了，失去了逗弄的興致，撲棱著翅膀飛回了瘸腿凳子上，
開始慢條斯理地用喙梳理它油亮的羽毛，姿態(tài)悠閑得與這破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我靠在冰冷的土墻上，閉目喘息。身體內(nèi)部的警報聲越來越尖銳。
脫水、低燒、極度的營養(yǎng)不良…現(xiàn)代醫(yī)學知識清晰地告訴我，這具身體正處于崩潰的邊緣。
沒有干凈的飲水，沒有食物，沒有藥物…我可能熬不過今天。“喂。
”烏鴉梳理羽毛的動作停了下來，它歪著頭，似乎在側(cè)耳傾聽著什么。片刻后，它扭過頭，
黑眼珠再次鎖定了我，意念里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近乎憐憫的意味?！靶」鳎?/p>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告訴你個好消息吧?！彼ｎD了一下，似乎在享受制造懸念的快感，
“呱！你明天就不用待在這破地方發(fā)霉啦！”我心頭一跳，強撐著睜開眼看向它。
烏鴉挺了挺胸脯，像個傳遞圣旨的欽差：“外頭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宮女太監(jiān)，
嘰嘰喳喳都在傳呢！呱！皇帝老兒把你許給北邊來的那個大殺神啦！叫什么…蕭凜！
明日就送過去和親！恭喜你啊小公主，你要去住金窩窩啦！嘎嘎嘎！”它又怪笑起來，
笑聲在空寂破敗的屋子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詭異。蕭凜。這個名字像一塊冰，
猛地砸進我混亂的意識里，激得我渾身一顫。零碎的記憶碎片瞬間拼湊起來，
帶著原主深入骨髓的恐懼。大胤朝的戰(zhàn)神，北境王。他的赫赫兇名，
是用尸山血海堆砌起來的。傳說他性情暴戾，嗜殺成性，能止小兒夜啼。他鎮(zhèn)守的北境邊關(guān)，
是連最兇悍的草原狼騎都望風披靡的絕地。他麾下的“玄甲軍”，
更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修羅軍”。原主對這個名字的恐懼，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
在她短暫而灰暗的生命里，這個名字代表著絕對的毀滅力量，是比這冷宮更令人絕望的深淵。
和親？嫁給蕭凜？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剛穿越，
從冷宮直接跳進戰(zhàn)神殺神的洞房？這算什么？地獄模式速通？“呱！怕啦？
”烏鴉敏銳地捕捉到我身體的僵硬和驟然急促的呼吸，得意地抖了抖翅膀，
“那殺神可不好惹！聽說他眼珠子一瞪，就能嚇死人！你這樣的，過去怕是活不過三天！
嘖嘖嘖…”烏鴉幸災樂禍的意念還在腦海里盤旋，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回應了。
身體的極度虛弱和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雙重夾擊之下，眼前陣陣發(fā)黑，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墜。黑暗徹底吞噬我之前，
頭：水…我需要水…干凈的、能救命的水……1 麻雀救主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
浮浮沉沉。身體的感知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喉嚨里的干渴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
灼燒著每一寸意識?；靵y中，我似乎感覺到有清涼的液體，
小心翼翼地、斷斷續(xù)續(xù)地滴落在我的嘴唇上。那感覺微弱得如同幻覺，
卻本能地激起了強烈的求生欲。我艱難地、貪婪地吞咽著。
“慢點…慢點喝…”一個極其細微、帶著點怯生生的意念，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入我的腦海，
“別嗆著…”我努力想睜開眼，眼皮卻重若千鈞。
“她…能喝進去…太好了…”另一個更細弱的聲音響起，帶著點欣喜。
“她真的…能聽懂我們的話嗎？”第三個聲音充滿了好奇。
“不知道…但她昨天…好像…在跟大黑說話…”第一個聲音猶豫著回答。清涼的水滴持續(xù)著，
一點點滋潤著干裂的唇舌和火燒火燎的喉嚨。雖然量少得可憐，但這無疑是真正的生命之源。
我集中殘存的意志，小口小口地吞咽著。不知過了多久，
那仿佛要將我靈魂都烤干的焦渴感終于稍稍退去。沉重的眼皮掙扎了幾下，
終于掀開了一條縫隙。光線依舊昏暗，但適應后能看清些了。我的臉頰旁邊，
蹲著一只小小的、灰撲撲的麻雀，它小小的喙里正叼著一小片被水浸透的、皺巴巴的葉子。
葉子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貼在我的下唇上，里面蓄著一點點寶貴的清水。在我枕頭的另一側(cè)，
并排擠著另外兩只同樣灰撲撲的小麻雀，三雙黑豆似的小眼睛，
正一眨不眨、緊張又好奇地盯著我?？吹轿冶犙郏鹬~子的那只小麻雀明顯嚇了一跳，
小腦袋一縮，葉子里的水差點灑出來。它慌忙穩(wěn)住，小小的意念帶著驚慌：“?。∷蚜?！
”另外兩只也緊張地蹦跳了一下?！八蔽野l(fā)出微弱的氣音，目光感激地看向那只小麻雀。
小麻雀的黑豆眼眨了眨，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它小心地將葉子又往前湊了湊，
讓里面剩余的那一點點水珠滑進我微張的嘴里。清涼的水浸潤了喉嚨，
帶來一種近乎虛脫的舒適感。我緩了口氣，嘗試著凝聚精神，
向它們傳遞善意：“謝謝…你們…救了我…”三只小麻雀瞬間都僵住了，
小腦袋齊齊歪向一邊，黑豆似的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它們小小的身體甚至微微顫抖起來，傳遞過來的意念混亂成一團：“她說話了！真的說話了！
跟我們一樣的話！”“天??！不是大黑吹牛！”“她…她在說謝謝我們？
”“我們只是…只是看她快渴死了…”叼著葉子的那只小麻雀最先冷靜下來一點，
它把空了的葉子丟開，蹦跳著靠近我的臉頰，小腦袋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子，
意念里充滿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好奇和一點點激動：“你…你真的能聽懂？
像聽懂大黑那樣？”我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但傳遞出的肯定意念是清晰的?！巴?！”三只小麻雀同時發(fā)出無聲的驚嘆，
小小的意念在小小的空間里雀躍地交織著。“你…你叫什么名字？
”一只膽子稍大的小麻雀問。“林晚…”我動了動嘴唇，無聲地回答，同時傳遞意念，
“你們呢？”“我叫灰灰！”叼水的那只立刻回答。“我是點點！
”另一只背上有個小黑點的搶著說。“我…我叫小羽！”最后那只聲音最細弱。
灰灰、點點、小羽…簡單又可愛的名字。
看著它們因為我能溝通而興奮地擠在一起、互相用喙輕輕啄著同伴的樣子，
一種奇異的、劫后余生的暖意，驅(qū)散了這冷宮徹骨的寒意。在這個絕望的處境里，
這份來自微小生靈的善意，成了唯一的浮木。在麻雀們嘰嘰喳喳（意念交流）的幫助下，
我掙扎著下床，幾乎是爬行著挪到了那只破水壺邊。果然如烏鴉大黑所說，里面空空如也，
壺底殘留著可疑的污漬和幾根灰色的鼠毛，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腥臊氣。
“去廢井…”我喘著氣，意念傳達。灰灰立刻撲棱著飛起來：“跟我來！我知道路！
”在灰灰的指引下，我扶著冰冷的土墻，一步三晃地挪到棲霞閣后方。
那里果然有一口被荒草半掩的廢井，井沿布滿青苔，石縫里長著頑強的雜草。
井口旁倒扣著一個破了一半的粗陶罐。點點和小羽費力地合力掀開了陶罐的一個小縫隙。
借著微弱的天光，我看到罐底淺淺蓄著一層渾濁的泥水，
水面上還漂浮著幾片枯葉和小蟲的尸體。我的眉頭立刻擰緊了。這水，別說喝了，
光是看著就足以引發(fā)腸胃的強烈抗議?！安恍小蔽姨撊醯負u頭，傳遞意念，
“臟…喝了會病…”“可是…不喝你會死的…”小羽細弱的意念充滿擔憂。
我靠在冰冷的井沿上，冰冷的觸感讓我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瞬。
獸醫(yī)的專業(yè)知識開始在求生欲的逼迫下高速運轉(zhuǎn)。過濾…消毒…我需要容器，需要工具！
目光掃過破陶罐，掃過井沿的石頭，掃過那些堅韌的雜草…“幫我…”我集中意念，
艱難地向三只小麻雀描述我需要的東西：相對干凈的小石子，細沙，
還有…一種葉子邊緣帶著細密鋸齒、莖稈堅韌的野草（我記得這種草有微弱的抗菌作用）。
麻雀們雖然對我的要求感到困惑，但出于一種奇妙的信任和對我“能聽懂鳥語”的新奇，
立刻四散飛開，執(zhí)行任務去了。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身體的虛弱感再次襲來，
靠著井壁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就在我?guī)缀跻俅位柝蕰r，灰灰它們回來了。
灰灰叼著一根那種鋸齒草，點點和小羽合力拖著一小撮相對干凈的細沙。至于小石子，
它們實在叼不動大的，最終是灰灰靈機一動，
從遠處銜來了幾粒被雨水沖刷得比較光滑的小鵝卵石。我強撐著精神，用盡力氣，
將破陶罐里那層臟水小心翼翼地倒掉，刮掉底部的污泥。然后，用一塊相對尖銳的石頭，
在破陶罐相對完好的底部邊緣，艱難地敲開一個小小的缺口。接下來是笨拙的過濾工程。
我把小石子塞進罐子的小缺口里，勉強堵住一部分，然后鋪上細沙，再鋪上撕碎的鋸齒草葉。
最后，將陶罐傾斜，把廢井旁陶罐里那些渾濁的積水，
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傾倒進這個簡陋的過濾裝置里。
渾濁的水艱難地滲透過草葉、細沙和石子，從缺口處一滴滴滲出，
落入我捧在下面的、之前喝水用的一個破碗里。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滴落的水依舊帶著微黃的顏色，但比起之前漂浮著蟲尸的泥湯，已經(jīng)清澈了不知多少倍。
我捧起碗，看著里面來之不易的、帶著土腥味的微黃液體。理性告訴我，
這遠遠達不到飲用水的安全標準，風險依然巨大。但身體的本能渴求已經(jīng)壓倒了一切。
閉了閉眼，我小口小口地、極其緩慢地將這碗“過濾水”喝了下去。
冰涼的液體滑過灼痛的喉嚨，暫時緩解了那滅頂?shù)母煽?。雖然胃里一陣陣不適地翻滾，
但至少，暫時死不了了。“她…真的喝了…”點點小聲地傳遞意念。
“好奇怪的辦法…”灰灰歪著頭?！跋Ｍ龥]事…”小羽擔憂地看著我。我靠在井壁上，
感受著冰涼的石壁透過單薄的衣物滲入肌膚，疲憊地閉上眼睛。
明日和親…戰(zhàn)神蕭凜…前途未卜。但至少此刻，靠著這三只萍水相逢的小麻雀，
靠著這點求生知識，我活過了今天。2 冷宮絕境這一夜，
在身體的極度不適和精神的緊繃中半昏半醒地度過。三只小麻雀輪流守在破床邊，
傳遞著外面零星的動靜，像盡職的小哨兵?！斑?！時辰到啦！小公主，該上路啦！
”烏鴉大黑那標志性的、帶著點幸災樂禍的嘶啞意念，像一盆冷水，猛地將我從淺眠中澆醒。
天剛蒙蒙亮。棲霞閣破敗的門板被粗暴地推開，撞在土墻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幾個穿著宮中內(nèi)侍服飾、面無表情的中年太監(jiān)走了進來，
他們身后跟著兩個同樣板著臉、身材粗壯的嬤嬤。沒有言語，沒有表情，
甚至連一絲多余的眼神都欠奉。為首的老太監(jiān)目光冰冷地掃過蜷縮在破床上的我，
如同掃視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兩個粗壯的嬤嬤立刻上前，一左一右，
像提麻袋一樣，不由分說地將我從床上架了起來。動作粗暴，毫無憐憫，
我本就虛弱的身體被扯得一陣劇痛，骨頭仿佛要散架?！斑怼蔽胰滩蛔⊥春叱雎暋?/p>
“手腳麻利點！”老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帶著不耐煩，“誤了時辰，誰擔待得起？
”我被半拖半架地弄出了棲霞閣。清晨的冷風毫無遮擋地灌進我單薄的舊衣，
凍得我瑟瑟發(fā)抖。外面停著一輛極其簡陋的青布小車，拉車的馬匹瘦骨嶙峋，
車轅上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老車夫。沒有鳳冠霞帔，沒有送親儀仗，
甚至連一個像樣的侍女都沒有。這所謂的“和親”，更像是一場悄無聲息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