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扔在柔軟的喜床上。
床榻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欺身而上，雙手撐在我的身側，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濃烈的酒氣和龍涎香將我包裹。
我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臉在眼前放大，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但我聽得懂。
【這張臉……確實漂亮?！?/p>
【比畫上的還美?！?/p>
【沈家倒是會養(yǎng)女兒?！?/p>
【可惜，是個啞巴?！?/p>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頰，帶著一絲冰涼的試探。
【皮膚也滑……】
【就是不知道，這副皮囊之下，藏著一顆什么樣的心?！?/p>
【是跟沈家那只老狐貍一樣，還是……】
【真的就這么蠢?！?/p>
他俯下身，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廓。
“皇后，”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蠱惑，“朕知道你不啞?！?/p>
我的心，猛地一跳。
“別裝了?！?/p>
【讓朕聽聽你的聲音?！?/p>
【是跟你的臉一樣動人，還是……】
【難聽得讓人想捂住耳朵。】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抖。
不是演的。
是真的在怕。
我的秘密，難道第一天就被看穿了？
不……不可能。
他一定是在詐我。
我閉上眼，兩行清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我用盡全身力氣，表現出一個被嚇壞了的、無助的、可憐的少女模樣。
他看著我，眼中的探究愈發(fā)濃厚。
心里的聲音，卻帶上了一絲……失望？
【這就哭了？】
【真沒勁?！?/p>
【看來是朕想多了?！?/p>
【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廢物罷了?！?/p>
他興致缺缺地從我身上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袍。
“睡吧?！?/p>
他扔下這兩個字，徑直走向了一旁的軟榻。
我蜷縮在喜床上，聽著他平穩(wěn)下來的呼吸聲，懸著的心才終于落回了原處。
好險。
我不敢睡。
在這座吃人的皇宮里，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我的病，和我偽裝出來的無害。
我必須時刻清醒。
夜色漸深。
我聽著外面巡邏禁軍整齊的腳步聲，聽著殿外宮女太監(jiān)們壓抑的呼吸聲，也聽著……軟榻上那個男人，逐漸混亂的心聲。
【這床被子是不是太薄了？】
【她會不會冷？】
【朕管她冷不冷?！?/p>
【……】
【還是有點冷吧。】
【要不要給她加床被子？】
【不行，朕是皇帝，怎么能做這種事?！?/p>
【……】
【煩死了?！?/p>
我縮在被子里，差點笑出聲。
這個暴戾的君王，心里原來是個話癆。
而且……
有點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