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余像冰冷的探視玻璃像一塊凝固的湖面，倒映著柳原蒼白的面孔。
他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布料粗糙，領口微微敞開，
露出鎖骨下方那個米粒大小的、幾乎看不見的舊痕。額角那道淡疤在頂燈慘白的光線下，
像一道被雨水沖刷過的淺溝。他坐在硬塑料椅子上，背挺得筆直，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但肩膀微微垮塌，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玻璃的另一邊，趙鋒穿著橙色的囚服，
坐在同樣的椅子上。他剃了寸頭，露出左耳那道猙獰的缺損，像被野獸啃掉了一塊。
臉上新添的幾道擦傷結了深色的痂，下巴的胡茬青黑一片。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
從腳踝一直裹到大腿中部，像一截粗糙的白色樹干。他微微歪著頭，
那只完好的右耳側向探視窗上方角落的擴音器孔洞，似乎在捕捉空氣中細微的震動。
“聽證會……下周?！绷穆曇敉高^通話器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像砂紙摩擦，
“你的律師說，非法入侵和破壞的指控……有爭議。徐老留下的那些日志……是關鍵。
”趙鋒沒說話，只是幅度極小地點了下頭。目光落在柳視玻璃上柳原的倒影，
看著他額角那道疤。那倒影里，柳原的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但玻璃外的柳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傲謲埂绷D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她的調查報告……被限流了。周氏資本的能量……還在。”趙鋒的嘴角扯動了一下，
像是在笑，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硌著了。他抬起沒受傷的右手，
食指在光潔的塑料桌面上無意識地劃拉著，留下幾道模糊的水痕。外面下雨了，
細微的雨絲敲打著高墻上的鐵窗柵欄?！澳隳兀俊壁w鋒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破鑼，
透過通話器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那東西……還跟著？”柳原放在膝蓋上的手指，
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他沉默了幾秒，目光投向探視窗外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鐵門。
“做了……很多檢查?！彼従彽卣f，每個字都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
“腦部掃描……神經遞質分析……心理評估?！彼ｎD了一下，
似乎在回憶那些冰冷的儀器和更冰冷的報告，“結論是……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