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冬天來得比預期更早。十一月初，阿爾卑斯山麓已經披上銀裝，
日內瓦湖畔的樹木掛滿晶瑩的霜花。我站在治療中心的花園里，呵出的白氣在眼前飄散，
手指緊握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剛剛收到的消息："今天出院。機票改簽了，提前一周。
想給你驚喜，但忍不到回家了。備注：雪"我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六周來，
我們每天視頻通話，每周書信往來，但文字和屏幕終究無法替代真實的擁抱。按照原計劃，
我應該三天后才飛瑞士接她，但現(xiàn)在...身后傳來積雪被踩踏的細微聲響。我轉過身，
呼吸瞬間凝滯葉千雪站在幾米開外，穿著白色羽絨服，臉頰被冷風吹得微紅，
發(fā)梢上沾著幾片雪花。她比六周前瘦了些，但眼神明亮而平靜，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
"提前回來了？"我故意問，強忍著沖過去抱住她的沖動。"嗯。"她點點頭，
向前走了兩步，"治療很順利，醫(yī)生說我可以提前..."話沒說完，突然打了個噴嚏。
我立刻脫下圍巾走過去，仔細地圍在她脖子上："瑞士這么冷，怎么不多穿點？
""急著見你。"她小聲說，手指輕輕拽住我的衣角，"行李都沒拿就直接從機場過來了。
"這個小小的任性舉動讓我心頭一暖，以前的葉千雪會計劃好每一個細節(jié)，絕不會如此隨性。
"治療...怎么樣？"我輕聲問，幫她拂去頭發(fā)上的雪花。她深吸一口氣，
眼神清澈："很難，但值得。"指了指心口，"這里...輕松了很多。"陽光穿過云層，
照在她仰起的臉上。我注意到她眉宇間常駐的那道皺痕消失了，整個人看起來年輕而鮮活。
"餓了嗎？"我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附近有家不錯的奶酪火鍋。
"她眼睛一亮："你學會法語點餐了？""不止。"我神秘地笑笑，
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火車票，"吃完我們去采爾馬特，住三天再回蘇黎世飛國內。
"她驚訝地接過車票："你...什么時候計劃的？""你入院第二天。"我承認道，
"想著治療結束，我們可以小小慶祝一下。"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撲上來緊緊抱住我："謝謝。"聲音悶在我外套里，"為我做這么多..."我回抱住她，
感受她真實的存在。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著瑞士清冷的空氣，熟悉又令人安心。
"走吧，吃飯。"我輕吻她的發(fā)頂，"然后給你看更多的驚喜。"奶酪火鍋店里溫暖如春。
葉千雪像個好奇的孩子，對菜單上的每道菜都充滿興趣，
完全不像以前那個對食物挑剔的總裁。"治療中心伙食不好？"我調侃道。"相反，非常好。
"她笑著切下一塊面包，"但集體用餐有時間限制，不能慢慢享受。
"蘸了融化的奶酪送入口中，滿足地瞇起眼，"嗯...太棒了。"看著她享受美食的樣子，
我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她多年來第一次真正活在當下，而不是為下一個會議或決策焦慮。
"說說治療吧。"我給她倒了杯白葡萄酒，"如果愿意的話。"她放下叉子，
思考了片刻："就像...拆解一個精密儀器，找出生銹的零件，然后學習用新的方式重組。
"喝了口酒，"我明白了為什么總想監(jiān)控你，那是我知道的唯一一種'關心'方式。
""現(xiàn)在知道了其他方式？""嗯。"她點點頭，眼神溫柔，"比如信任，
比如直接問'你今天過得好嗎'，而不是通過攝像頭確認。
"這個簡單的例子讓我看到她的巨大成長。六周前，她甚至不認為監(jiān)控是個問題。
"最難的部分是什么？"我問。"面對十歲的自己。"她的聲音輕了下來，
"那個躲在衣柜里哭，卻沒人聽見的小女孩。"我的心揪了一下，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她翻轉手掌，與我十指相扣。"但我學會安慰她了。"她繼續(xù)說，眼中閃著淚光，
"也學會安慰現(xiàn)在的自己...當我想控制一切的時候。"午餐后，
我們搭乘火車前往采爾馬特。沿途的雪山美景令人屏息，葉千雪靠在我肩上，
安靜地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公司怎么樣？"她突然問，這是六周來第一次主動提起工作。
"挺好的。"我輕描淡寫地說，"張董事處理得很好，上個季度利潤還增長了3%。
"她挑眉："真的？沒有危機？沒人趁機奪權？""沒有。"我笑著捏捏她的鼻子，
"世界離開了葉千雪總裁照樣轉，驚訝嗎？""有點。"她誠實地說，然后自己也笑了，
"但感覺...不錯。不像想象中那么恐慌。"這個回答讓我欣慰。
以前的她會因為失去控制而焦慮不已，現(xiàn)在卻能坦然接受自己并非不可或缺?；疖嚧┻^隧道，
窗外的景色突然變成壯麗的馬特洪峰。葉千雪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