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病房,我睜開眼睛,發(fā)現陪護床上多了一個人
葉千雪蜷縮在我身邊,像只小貓一樣緊緊摟著我的胳膊,呼吸均勻而輕柔。
"葉總...小雪?"我輕聲喚道,試圖抽出手臂。
她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那雙眸子在晨光中呈現出清澈的琥珀色。
"早安,蘇涵。"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非但沒有松開,反而變本加厲地把頭靠在我胸前,"昨晚睡得好嗎?"
我的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三個月來,盡管她很黏人,但從未擅自爬上我的床。
這種越界行為讓我想起陳醫(yī)生昨天的話,她的記憶可能隨時恢復。
"我...我去給你準備早餐。"我?guī)缀跏抢仟N地逃下床,沖進病房配套的小廚房。
水龍頭冰冷的水沖在我發(fā)燙的臉上。
理智告訴我應該立刻申請調離陪護崗位,但心底某個角落卻涌起一絲不舍。
這三個月來,我居然習慣了照顧這個依賴我的"小雪"。
"蘇涵,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葉千雪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嚇得我差點打翻水杯。
她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身上還穿著那件寬松的病號服,赤腳踩在地板上,白皙的腳趾不安地蜷縮著。
陽光從她身后照過來,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
"地上涼。"我下意識脫口而出,然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葉千雪眼睛一亮,小跑過來抱住我的腰:"那蘇涵抱我回去!"
她的身體緊貼著我,發(fā)絲間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鉆入鼻腔。
我僵在原地,雙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三個月來,我已經習慣了她的肢體接觸,但今早的一切都讓我感到陌生而危險。
"我自己走。"她突然松開手,后退一步,表情變得有些黯淡,"蘇涵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我的心猛地一緊。
難道她察覺到了我的疏遠?
早餐在詭異的沉默中進行。
葉千雪小口咬著三明治,時不時偷瞄我一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與她昨晚主動吻我的大膽行為形成鮮明對比。
"今天陳醫(yī)生說我可以短暫出院幾小時。"她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試探,"我想去公司看看...蘇涵能陪我嗎?"
我手中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
讓她回公司?在記憶可能隨時恢復的情況下?
"我覺得...還是再休養(yǎng)幾天比較好。"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葉千雪放下餐具,直視我的眼睛:"蘇涵在害怕什么?"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直插心臟。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開玩笑的啦!"她突然笑起來,表情瞬間陰轉晴,"我知道蘇涵是關心我。那...不去公司,我們去游樂園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
還沒等我回答,病房門被推開,小林帶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葉總,這些是需要您簽字的緊急文件,副總說..."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看著穿著病號服的葉千雪。
這也難怪,三個月來公司高層都被禁止探望,只有我和醫(yī)療團隊能接觸葉千雪。
"放那兒吧。"葉千雪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度,那個瞬間我仿佛看到了車禍前的影子。
小林明顯抖了一下,慌忙放下文件:"是、是的,葉總。"
"等等。"就在小林要退出房間時,葉千雪又叫住她,"通知各部門,下午兩點我要開視頻會議。"
我和小林同時愣住了。
"葉總,您的身體..."小林小心翼翼地問。
"我已經好了。"葉千雪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她拿起文件快速翻閱,眉頭微蹙,"這個季度華東區(qū)的銷售額為什么下降了5%?負責人是誰?"
我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滑落。
這種語氣、這種神態(tài)...絕對不是一個記憶停留在22歲的人會有的。
小林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她的目光在我和葉千雪之間來回游移:"是...是張經理,但葉總您之前說..."
"換掉他。"葉千雪頭也不抬地在文件上簽字,"讓副手暫代,下周我要看到整改方案。"
"是!"小林幾乎是逃出了病房。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葉千雪繼續(xù)翻閱文件,神情專注,偶爾用筆在邊緣寫下批注。
那種凌厲的氣場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
"小...雪?"我試探性地叫道。
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但在與我視線相接的瞬間,又突然軟化下來:"怎么了,蘇涵?"
這個轉變快得讓我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你...記得公司的事?"我小心翼翼地問。
葉千雪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記得呀,但看到文件就覺得...應該這樣做。"她突然笑起來,"是不是很厲害?醫(yī)生說這是肌肉記憶!"
肌肉記憶會讓人做出精準的商業(yè)決策嗎?我內心充滿疑問,但表面上只能點頭。
"所以,游樂園?"她眨著眼睛,又變回了那個天真無邪的"小雪"。
"醫(yī)生說只能外出兩小時。"我妥協了。
葉千雪歡呼一聲,跳起來抱住我:"蘇涵最好了!"
她的擁抱緊得讓我肋骨發(fā)疼,而且持續(xù)時間長得不正常。
當我試圖掙脫時,她在我耳邊輕聲說:"不準離開我,記得嗎?這是契約。"
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這句話與昨晚一模一樣,但語氣卻截然不同,輕柔卻不容置疑,像一條纏繞上來的毒蛇。
兩小時后,我們站在了市中心游樂園的入口處。
葉千雪換下了病號服,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大學生。
但她出眾的容貌和氣質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想玩那個!"她指著高聳的過山車,興奮地拉著我的手。
"你的頭部傷勢..."
"醫(yī)生說沒問題了。"她撅起嘴,這個動作本應顯得可愛,卻讓我想起她簽署文件時不容反駁的樣子,"蘇涵要是不陪我,我就自己上去。"
最終我還是妥協了。
過山車爬升時,葉千雪緊緊抓著我的手,笑聲清脆。
但當車子從最高點俯沖而下時,我聽見她在我耳邊說:"蘇涵,其實我都記得。"
風聲呼嘯,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
轉頭看她時,她正開心地尖叫,臉上寫滿了純粹的快樂。
從過山車上下來,我的腿有些發(fā)軟,但葉千雪卻精力充沛:"接下來去鬼屋!"
鬼屋里光線昏暗,音效恐怖。
葉千雪全程緊緊摟著我的胳膊,把臉埋在我肩上。
走到一半時,她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我問。
黑暗中,我感覺她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這三個月,辛苦你了。"
她的聲音異常清醒,完全不像是在害怕。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的唇就貼了上來。
這個吻與昨晚那個輕觸完全不同
是熱烈、深入、充滿占有欲。
當工作人員扮成的"鬼"突然跳出來時,我們才分開。
葉千雪咯咯笑著拉我跑出鬼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夕陽西下,我們坐在摩天輪里。
葉千雪安靜地望著窗外城市景觀,側臉在余暉中顯得格外柔和。
"四年前,"她突然開口,"我父親突然去世,我必須接手公司。
那時我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把你趕走了。"
我的心臟幾乎停跳。
她果然恢復記憶了。
"我...我不明白。"我的聲音干澀。
她轉過頭,眼神清澈而冷靜:"蘇涵,我從來沒有失憶。"
摩天輪升至最高點,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而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天旋地轉。
"那天車禍后,我確實短暫失憶了。
但三天后淤血就散了,所有記憶都回來了。"她平靜地說,"但我發(fā)現...你喜歡照顧'小雪'的樣子。"
"所以你這三個月一直在...演戲?"我的聲音發(fā)抖。
她搖搖頭,伸手撫摸我的臉:"不全是。22歲的我確實那么喜歡你,只是后來被責任壓得忘記了怎么表達。"她的拇指輕輕摩挲我的下唇,"這三個月,我重新學會了。"
摩天輪開始下降,葉千雪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公司里有人趁我'失憶'在搞小動作,我需要借此機會清理門戶。"她緊緊抓住我的手,"但對你...我是認真的。"
回到醫(yī)院時,我已無法分辨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
是那個天真依賴我的小雪,還是這個運籌帷幄的葉總?
"明天我就要正式回公司了。"臨睡前,葉千雪站在病房窗前背對著我說,"你會來嗎,蘇涵?"
月光勾勒出她纖細卻挺拔的背影,那個瞬間我意識到,也許兩個都是真實的她,就像月亮有陰晴圓缺,但始終是同一個天體。
"我會的。"我說。
她轉過身,臉上是我熟悉的甜美笑容,但眼神卻深邃得令人心驚:"記住我們的契約,蘇涵。"她輕聲說,"永遠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