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消失了。聲音，光線，觸感，全都消失了。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意識體，
漂浮在一片無盡的虛空之中。然后，數(shù)據(jù)流來了。像一場宇宙大爆炸。無數(shù)的畫面，聲音，
情緒，像海嘯一樣，瞬間涌入我的大腦。紅色，黑色，白色，灰色……哭喊，尖叫，詛咒，
哀求……仇恨，恐懼，絕望，貪婪……那是人類誕生以來，所有罪惡的總和。
一個濃縮的地獄。我的意識像一葉扁舟，在風暴中隨時可能傾覆。我想尖叫，卻沒有嘴巴。
我想掙扎，卻沒有四肢。我要死了。我要被這片數(shù)據(jù)的海洋徹底吞噬、分解、同化。
就在我即將放棄的瞬間，一個聲音在我意識深處響起?！戈愔郏粗?。」是許念的聲音。
不，是裴思源的聲音。我「看」到了她。她站在一片黑暗中，穿著白大褂，對我伸出手。
「抓住我。」她說。我用盡全力，向她伸出手。我們的指尖，觸碰到的瞬間，
周圍狂暴的數(shù)據(jù)流，突然平靜了下來。它們不再攻擊我，而是像溫順的魚群一樣環(huán)繞著我。
我成了這里的主人?！肝疫M來了?！刮覍λf?！肝抑馈！顾幕糜靶α诵?，「現(xiàn)在，
去找那份名單?！刮议_始搜索。在「深淵」里，搜索不需要關(guān)鍵詞。只需要一個念頭。
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銜尾蛇計劃」那張黑白合影。周圍的數(shù)據(jù)流，立刻開始重組。
無數(shù)碎片化的信息，匯集到一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火災(zāi)那天，最原始的錄像。周行知，
拿著一個打火機，點燃了資料室的窗簾。他的臉上，是瘋狂而絕望的笑。然后，
我看到了幾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的人，沖進中心。他們不是救火，而是在每個房間門口，
安裝炸彈。我看到了裴思源，把許念推開，自己消失在火光里。然后，畫面切換。
我看到了一個秘密的會議室。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看著屏幕上的火災(zāi)直播。他們的臉上，
帶著滿意的微笑。其中一個人，轉(zhuǎn)過頭，對另一個人說：「首席，07 號實驗體逃脫了?！?/p>
被稱作「首席」的那個男人，背對著鏡頭。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一個失敗品而已，
不必在意。啟動下一步計劃。」我的意識，鎖定了那幾個男人的臉。我把他們的影像，
和我們地府分部的高層檔案，進行比對。很快，我就找到了三個。一個是我們后勤部的部長。
一個是紀律監(jiān)察科的主任。還有一個，是……老高。高建國。我看到他臉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