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那幾百塊錢像一團火灼燒著我的眼睛，也灼燒著我那所剩無幾的自尊。
我沒有撿。
我只是抱起一對那個曾經是我丈母娘的女人冷冷地說了一句：“謝謝不用了。”
然后轉身就走。
身后傳來她鄙夷的冷哼。
那天我?guī)е灰辉诠珗@里玩了很久。
我給她買了她最愛吃的章魚小丸子。
我們坐在長椅上看著夕陽一點一點落下。
“爸爸”一一舔著手上的醬汁忽然問我“你為什么不跟媽媽住在一起了呀？”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因為……爸爸和媽媽不住一個小區(qū)啊?！蔽抑荒苡眠@種最蹩腳的謊言來騙她。
“哦……”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歡一一了？所以才不來看一一和媽媽?！?/p>
“怎么會呢！”我趕緊把她抱進懷里“爸爸最喜歡最喜歡一一了。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等爸爸不忙了就天天來陪一一好不好？”
“拉勾！”
“好拉勾?！?/p>
把一一送回去之后我一個人回到了那個空蕩蕩的出租屋。
巨大的無邊無際的孤獨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打開冰箱里面只剩下一罐啤酒。
我坐在地上就著窗外那一點點微弱的星光一口一口地喝著。
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我心里的火。
為什么？
到底-是為什么？
我們怎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明明已經那么努力那么卑微地去愛她了。為什么還是留不住她？
是我真的不夠好？還是這個現(xiàn)實的世界太殘酷？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好想她。
我好想回到從前。回到那個她還不是顧大律師我也還不是“窩囊廢”的大學校園。
那時候的我們多好啊。
就在我喝得半醉半醒的時候。
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劃開接聽。
“喂是李言嗎？”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我是?！?/p>
“我是林琳顧總的助理?！彼f“那個……顧總她喝多了。在‘老地方’酒吧。你能……過來一下嗎？”
又是這樣。
又是這個場景。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我本來想拒絕。
但我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周子昂呢？”
對面沉默了。
“周總……他最近在和一個新晉的小明星傳緋聞?！绷至盏穆曇粲行┆q豫“他……可能不會來了。”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報應。
這他媽就是報應啊。
我掛了電話沒去。
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需要的時候像個隨叫隨到的垃圾桶一樣出現(xiàn)在她身邊。
然后等她清醒了再被她一腳踢開。
我關掉手機蒙上被子準備睡覺。
可我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我的腦子里全都是她喝醉了的樣子。她會不會被人欺負？她能不能安全回家？
操！
我低低地罵了一句。
最終還是認命般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換上衣服沖下了樓。
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老地方”酒吧。
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一個人縮在卡座的角落里抱著一個酒瓶哭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不再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女王。
只是一個被愛情傷得遍體鱗傷的普通的 可憐的女人。
我走過去脫下我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看到我愣住了。
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里寫滿了難以置信。
“李……言？”
“你怎么……來了？”
“我再不來”我看著她心疼得無以復加“我的前妻就要被別的男人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