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霞停駐時>晚霞染紅校園時,周嶼白總在畫室窗外看見蘇晚星。
>她畫筆下的世界和他演算的數(shù)學公式一樣純粹。>他替她抄完高三所有課堂筆記,
她偷偷在他競賽獎杯底座刻下“我的數(shù)學家”。>畢業(yè)典禮那天暴雨如注,
他攥著兩張錄取通知書在車站等到深夜——>她的車開往美院,他的列車駛向大洋彼岸。
>五年后國際藝術展上,聚光燈突然照亮角落的方程式涂鴉。
>周嶼白穿過人群舉起泛黃的速寫本:“這道愛情公式,我解了十年。
”>蘇晚星顫抖著翻開本子,每一頁都是不同角度的自己。>婚禮那晚他抱她回母校畫室,
窗外的晚霞和十六歲那天一模一樣。---暮夏的風,裹著白日積攢下的最后一點燥熱,
穿過枝葉的縫隙,吹拂在長長的校園小路上,也拂過周嶼白微濕的額發(fā)。
他背著沉甸甸的書包,里面塞滿了高三的課本和習題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傍晚五點半,一天課程結束后的喧囂正漸漸退潮,
空氣里浮動著一種微醺的倦意和隱秘的躁動。三三兩兩的學生身影從身邊流過,
步履匆匆奔向食堂或宿舍,留下一串串模糊的笑語和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聲。他的目光,
卻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越過稀疏的人影,投向小路盡頭那棟安靜的紅磚小樓。
那是美術活動室,此刻,它最西端那扇寬大的玻璃窗,正被一天中最濃烈的色彩溫柔地浸透。
晚霞。大片大片潑灑開的橙紅、金紅、紫紅,濃烈得像要燃燒起來,
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種沉靜的溫柔。它們毫無保留地傾瀉在窗玻璃上,
將窗內(nèi)那個纖巧的身影也包裹進這片絢爛的光暈里。蘇晚星。她坐在畫架前,背對著窗,
微微側著頭。霞光慷慨地為她勾勒出一道柔軟的金邊,跳躍著點亮她鬢角幾縷不聽話的碎發(fā)。
她手中的畫筆在繃緊的畫布上移動,動作時而迅疾,時而凝滯。周嶼白看不清她畫了什么,
只能看到她專注的側影,頸項的弧度,還有她握著畫筆的手指——因為用力,
指節(jié)泛出一點干凈的白。一種莫名的情緒,像夏日雨后悄然滋生的藤蔓,
無聲無息地纏繞住周嶼白的心臟。那情緒并不激烈,只是沉甸甸的,
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渴望。他明明剛從題海中短暫抽身,
明明應該被公式和定理填滿的腦子,
此刻卻固執(zhí)地回放著幾天前偶然瞥見的一幕:她畫布上那片純粹到令人心顫的藍,
深邃、自由,仿佛能包容下整個宇宙的星光。純粹。這念頭毫無征兆地撞進他腦海。
他演算那些繁復數(shù)學公式時,世界仿佛也只剩下邏輯與秩序,純粹得只剩下真理本身。
而她畫筆下的世界,是另一種純粹,色彩與想象構建的王國。
周嶼白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擂鼓般敲在寂靜的胸腔里。
他下意識地松了松校服襯衫的領口,指尖卻觸到一片滾燙。臉頰也燙得厲害,
仿佛被窗內(nèi)那片霞光近距離灼烤著。他像個被釘在原地的傻瓜,
貪婪地捕捉著那個被霞光籠罩的剪影,直到晚風帶來一絲微涼的濕意,他才猛地驚醒,
狼狽地低下頭,加快了腳步,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條被夕陽深情吻過的小路。
書包沉重地拍打著后背,提醒著他堆積如山的功課和迫在眉睫的模擬考。心跳的鼓點,
卻久久未能平息。***幾天后的午休時間,走廊里喧囂的人聲像一層厚厚的背景音,
嗡嗡作響。周嶼白站在美術活動室緊閉的門前,手心里全是汗,
黏膩得讓他幾乎握不住懷里那幾本厚厚的數(shù)學筆記。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卻卡在喉嚨里,
帶著粉塵和顏料混合的獨特氣味。指尖蜷了蜷,又松開,終于還是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心,
屈起指節(jié),輕輕叩響了門板。篤,篤篤。聲音不大,卻像投入寂靜池塘的石子,
清晰地回蕩在門內(nèi)門外的空氣里。幾秒鐘的等待,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門內(nèi)傳來細微的響動,接著,“吱呀”一聲,門被拉開一道縫隙。蘇晚星探出半個身子,
臉上帶著被打擾的些許茫然。她的目光落在周嶼白臉上,帶著一絲詢問?!斑馈K晚星同學?
”周嶼白的聲音有些發(fā)緊,他強迫自己直視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在室內(nèi)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澈,
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我是…隔壁班的周嶼白?!彼麍蟪鲎约旱拿?,
仿佛這是一道需要驗證的公式。蘇晚星微微歪了歪頭,眼中那點茫然褪去,
染上一點溫和的笑意:“嗯,我知道你。數(shù)學競賽那個,對吧?常拿獎的?!彼穆曇羟辶?,
像風鈴輕輕碰撞?!鞍 瓕Γ俏??!敝軒Z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隨即又瘋狂地加速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個認知讓他既意外又無措,準備好的腹稿瞬間忘得一干二凈,
只能笨拙地將懷里那幾本邊緣已經(jīng)有些磨損的數(shù)學筆記往前一遞,
動作僵硬得像個上了發(fā)條的木偶?!澳莻€…我…我聽說你數(shù)學…呃…想補一下?
”他語無倫次,臉頰再次不可抑制地發(fā)起燒來,“這幾本筆記,
是高三整個上半學期的重點和題型解析,我…我整理得還算清楚。
如果你需要的話…”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視線飄忽地落在她肩頭垂落的一縷碎發(fā)上,
只覺得指尖托著的筆記本重逾千斤。蘇晚星明顯愣了一下,長長的睫毛眨了眨,
似乎沒太明白這個“隔壁班數(shù)學天才”突然遞筆記的用意。但很快,
那點疑惑被一種純粹的、帶著點驚喜的亮光取代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書寫工整、條理分明的筆記上,嘴角彎起一個真誠的弧度:“真的嗎?
太好了!謝謝你啊,周嶼白同學!快請進吧,外面吵?!彼蟠蠓椒降貍壬碜岄_,
將門完全拉開。一股更濃郁的松節(jié)油和丙烯顏料的味道撲面而來。
周嶼白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邁了進去?;顒邮也淮螅瑤咨却蟠皯敉高M明亮的光線,
照在散落的畫架、堆疊的畫框和琳瑯滿目的石膏像上,顯得有些凌亂,卻又充滿生機。
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在光束里跳舞。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靠窗一個畫架吸引過去,
上面繃著一塊未完成的畫布,大片的鈷藍鋪陳開,深沉而神秘,
中間卻點綴著星星點點的、極其細碎的金色和銀色,如同宇宙深處爆炸的星云,
又像是沉靜海面下涌動的微光。一種難以言喻的壯麗與孤獨感撲面而來?!斑€沒畫完,
”蘇晚星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帶著點不好意思,“有點抽象了,還在摸索感覺。
”她指了指靠墻一張堆著雜物的小桌子,“筆記放那邊就行,太感謝你了!
”周嶼白依言走過去,將筆記小心地放在一個相對干凈的角落。他轉過身,
目光卻再次被那幅畫牢牢抓住。那些細碎的星點,仿佛有生命般在深藍的底色上呼吸、閃爍。
他忍不住走近兩步,脫口而出:“很…特別。像…被凍結的宇宙爆炸?
”蘇晚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小小星辰,
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你…看出來了?”她快步走到畫架旁,語氣變得輕快而興奮,“對!
就是那個瞬間!巨大的能量爆發(fā)后,碎片飛散,光芒被黑暗吞噬,但那些碎片本身,
又帶著誕生時的光…我想抓住那種毀滅與新生的矛盾感,還有…那種宏大里的孤獨。
”她伸出手指,輕輕虛點著畫布上幾處特別密集的金色光點,“這里,還有這里,
想表達一種掙扎著也要亮起來的倔強?!彼勂鹄L畫時,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不再是那個安靜坐在窗邊的剪影,而是被一種純粹的、燃燒般的熱情點燃了。
周嶼白靜靜地聽著,看著她眼中跳躍的光彩,只覺得那些數(shù)學公式帶來的絕對理性世界,
第一次被另一種同樣強大、同樣純粹的力量所撼動。他不懂色彩,不懂構圖,
但他感受到了她話語里那種對“瞬間”和“矛盾”的執(zhí)著捕捉,
那與他推導一個精妙公式、解開一道難題時,內(nèi)心涌起的、對某種終極秩序和真理的渴求,
竟有種奇異的相通?!凹兇狻!彼吐曋貜土艘槐閹滋烨翱M繞心頭的那個詞,這次,
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蘇晚星轉頭看他,霞光透過窗戶,正好映在她臉上,
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她笑了,眉眼彎彎:“你說什么?”周嶼白的心跳再次失控。
他慌忙移開視線,耳根發(fā)燙,聲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語:“沒…沒什么。筆記你先用著,
有不懂的…隨時可以問我?!闭f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腳步有些踉蹌地離開了這間充滿松節(jié)油氣味和奇妙色彩的房間。身后,門輕輕合攏,
隔絕了那片令人心慌意亂的晚霞和那專注作畫的身影。走廊的喧囂重新涌入耳膜,
周嶼白靠在冰涼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手心依舊汗?jié)瘢瑧牙锟樟耍?/p>
心口卻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滾燙而陌生的東西填得滿滿當當。那幾本筆記,像一把鑰匙,
意外地開啟了一扇門。從此,數(shù)學筆記和畫室,
成了周嶼白和蘇晚星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據(jù)點”。周嶼白成了美術活動室的???。最初,
他只是掐著蘇晚星可能結束練習的時間,“順路”經(jīng)過,歸還她圈出疑難點的筆記,
或者遞上自己新整理的、針對她薄弱環(huán)節(jié)的習題集。每次推開門,
迎接他的總是蘇晚星從畫布后抬起的笑臉,一句清脆的“來啦?”,仿佛他本該出現(xiàn)在這里。
漸漸地,“順路”變得不再必要,他會在自習課結束、晚自習開始前的短暫間隙,
帶著熱騰騰的牛奶或面包,自然地走進那間充滿松節(jié)油味道的房間?!斑?,補充點能量。
”周嶼白將一盒溫熱的牛奶放在蘇晚星手邊的小凳子上,目光掃過她沾著顏料斑駁的指尖。
蘇晚星正全神貫注地調(diào)和著一種極其復雜的藍紫色,聞言頭也沒抬,
鼻音里帶著笑意:“謝啦,周大數(shù)學家。等我把這個灰調(diào)調(diào)準,就五分鐘!
”周嶼白也不催促,
安靜地在她旁邊的空畫架前坐下——那是蘇晚星特意給他清理出來的位置。
他拿出自己的物理競賽題集,攤開在腿上,筆尖沙沙地在草稿紙上演算??諝庵?,
只剩下畫筆在畫布上涂抹的刷刷聲,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兩種截然不同的頻率,卻奇異地和諧共鳴,營造出一種令人心安的寧靜。
蘇晚星終于調(diào)好了顏色,滿意地吁了口氣,放下調(diào)色板,拿起溫熱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她側過頭,看著周嶼白微蹙著眉,筆尖懸停在草稿紙上某一處,似乎被一道題困住了。
“卡殼了?”她湊近了些,帶著牛奶的甜香氣息?!班?,
”周嶼白指著題目中一個復雜的受力分析圖,“這個摩擦力方向,總覺得有點怪。
”蘇晚星歪著頭,仔細看了看那個圖,又看了看周嶼白密密麻麻的推導過程。
她不懂那些深奧的物理公式,但她有著藝術家敏銳的空間直覺。她伸出沾著一點鈷藍的手指,
輕輕點在圖紙上某個連接點:“你看這里,這個支撐桿,如果它稍微往這邊歪一點點呢?
”她用指尖畫了一個微小的傾斜角度,“會不會你假設的垂直狀態(tài)…太理想化了?現(xiàn)實中,
總有點‘形變’吧?”她的指尖點在圖紙上,那一點微小的鈷藍顏料,
像一顆墜入邏輯星海的異星。周嶼白一怔,目光緊緊追隨著她指尖劃過的那道無形弧線。
形變?這個在物理模型里常常被忽略的“非理想”因素,被她如此自然地點了出來。
一道靈光驟然劈開迷霧!他猛地抓過草稿紙,在原本僵持的公式旁飛快地寫下幾行新的推演,
引入一個微小的傾角變量。幾個簡潔的等式串聯(lián)而下,之前阻塞的思路瞬間暢通無阻,
答案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對!就是這里!”周嶼白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解題成功的興奮光芒,
直直撞進蘇晚星含笑的眼眸里。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狡黠和毫不掩飾的得意,仿佛在說:看吧,
我的“歪理”也有用武之地?!岸嘀x蘇老師指點迷津!”周嶼白心情極好,難得開了個玩笑。
蘇晚星噗嗤一笑,眉眼彎成了月牙:“不敢當不敢當,周老師筆記救命之恩,
學生只是略盡綿力?!彼瘟嘶问种械呐D毯校皩W費已繳?!眱扇讼嘁暥Α?/p>
窗外的光線漸漸轉成溫暖的橙黃,斜斜地照進來,在畫布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也為少年少女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在這個被顏料和公式共同填滿的黃昏角落,
某種無聲的默契和依賴,如同藤蔓,悄然纏繞滋長。時間在筆尖與畫筆的交替中飛快流逝,
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數(shù)字,一天天變得觸目驚心。
空氣里彌漫著油墨試卷和提神風油精混合的、屬于高三的特殊氣味,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畫室里,蘇晚星的狀態(tài)也肉眼可見地焦慮起來。她咬著下唇,
煩躁地揉掉又一張畫廢的速寫紙,紙團滾到周嶼白腳邊。她面前的素描紙上,
本該是嚴謹?shù)慕Y構練習,線條卻顯得凌亂而猶豫。“煩死了!”她泄氣地把炭筆扔進筆盒,
發(fā)出“哐當”一聲脆響,“怎么畫都不對勁!感覺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幾縷碎發(fā)粘在汗?jié)竦念~角。周嶼白放下手中的化學錯題本,
走到她身邊。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拿起她揉掉的那張紙,小心地展開。
上面是一組靜物結構素描,線條僵硬,透視也有些問題,顯然是心浮氣躁的結果?!笆稚??
”他輕聲問?!班?,”蘇晚星悶悶地應了一聲,肩膀垮下來,“天天刷題刷題,
摸畫筆的時間都快沒了。感覺…感覺在丟掉很重要的東西。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迷茫的委屈。周嶼白沉默了幾秒。他環(huán)顧小小的畫室,
目光落在墻角堆放的一疊空白的速寫本上。他走過去,拿起最上面一本,
又抽了一支削好的鉛筆,走回蘇晚星身邊,把本子和筆塞到她手里?!艾F(xiàn)在開始,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每天畫一張。十分鐘,二十分鐘,
哪怕五分鐘也好。就畫你看到的?!彼噶酥复巴?,暮色四合,
天邊殘留著一抹極淡的胭脂紅,“比如那片云,或者,
”他的目光落在窗臺上蘇晚星養(yǎng)的一小盆蔫頭耷腦的綠蘿,“那盆快渴死的綠蘿。
別管像不像,別管結構,就畫?!碧K晚星握著速寫本和鉛筆,有些愣怔地看著他?!拔幕n,
”周嶼白頓了頓,彎腰從自己帶來的厚厚文件夾里,
抽出幾本裝訂整齊、字跡工整得如同印刷體的筆記,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有我。
”他拍了拍那摞筆記,語氣篤定,“這些,是這周所有主科的精華濃縮版,
重點、易錯點、解題模板,都標紅了。你只管看這些,其他的,不用管。
”蘇晚星低頭看著那幾本沉甸甸的筆記,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卻又條理清晰,
紅藍黑三色標注得一絲不茍。她抬起頭,望向周嶼白。
少年清俊的側臉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堅毅,鏡片后的目光專注而沉穩(wěn)。
一股巨大的暖流毫無預兆地沖上眼眶,酸澀得讓她幾乎立刻就要落下淚來。她慌忙低下頭,
手指緊緊攥著那本空白的速寫本,指尖用力到微微發(fā)白?!啊x謝。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爸x什么,”周嶼白的聲音依舊平靜,
卻似乎柔和了一絲,“趕緊畫你的綠蘿,再不看它真要渴死了?!彼D過身,
拿起自己的錯題本重新坐下,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蘇晚星吸了吸鼻子,
努力壓下翻涌的情緒。她翻開嶄新的速寫本第一頁,拿起鉛筆,
目光投向窗臺上那盆無精打采的植物。筆尖落在紙上,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起初還有些遲疑,
漸漸地,線條開始流動起來,笨拙卻執(zhí)著地捕捉著葉片下垂的弧度,
捕捉著暮色里那一點點微弱的生機。窗外的最后一點晚霞徹底沉入地平線,
畫室里的白熾燈亮起,將兩人伏案的身影清晰地投在墻壁上。一個埋頭于復雜的化學方程式,
一個專注于筆下漸漸成形的綠蘿。燈光下,那摞厚厚的、承載著另一個人心血的筆記,
安靜地散發(fā)著無聲的力量。畢業(yè)典禮那天的喧囂,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徹底澆滅。
鉛灰色的厚重云層低低壓著禮堂的尖頂,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響,
匯成一道道渾濁的水流蜿蜒而下。禮堂內(nèi)人頭攢動,彌漫著濕漉漉的雨腥氣和離別的感傷。
校長在臺上念著千篇一律的祝福詞,聲音被雨聲和臺下嗡嗡的交談聲切割得斷斷續(xù)續(xù)。
周嶼白坐在靠邊的位置,嶄新的畢業(yè)證書隨意地放在膝上,
手指卻無意識地反復摩挲著褲袋里兩張硬質的卡片——兩張錄取通知書。
一張來自大洋彼岸頂尖的理工學院,燙金的校徽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醒目;另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