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過正陽門,宮門處接受檢查,確認沒有兵器后才放入宮里。
回到春鳴宮,顧錦姝緩緩?fù)鲁鲆豢跉?,自己先進入喝口茶,重生兩日以來殫精極慮,處處提防,回到宮里才覺得好受點。
喝過茶,李泉走進來,她看向李泉,說道:“春月春云的事情,你去皇后跟前走一趟,就說春遇暴斃,春云春月入宮頂替春遇?!?/p>
入了宮門,李泉忍不住開口:“娘娘,春遇身子底子好,怎么就沒了?”
李泉平日里不敢直視主子,畢竟還是半個男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主子換了人。
他是宮里分派到春鳴宮的奴才,顧錦明對他不算親近,平日里只親近春遇等人。
顧錦姝知曉他的心思,懶懶道:“你惦記她,她卻時常說你搶她的風(fēng)頭,要我將你趕出春鳴宮?!?/p>
“娘娘。”李泉驚得跪下來,慌張地請罪:“娘娘,奴才對您,并無二心?!?/p>
顧錦姝點點頭:“我知道,今日帶回來的東西,你去清點,日后庫房那里歸你管,鑰匙在春遇那里,人已經(jīng)死了,砸了鎖,重新?lián)Q一把鎖?!?/p>
李泉受寵若驚,激動地磕頭,一再表示自己會做好差事。
外頭還在忙,顧錦姝打發(fā)他出去盯著,自己在小榻上瞇了會兒。
春云春月入宮后,人生地不熟,兩人不敢說話,只能看著宮人忙碌。
春遇沒了,李泉便是春鳴宮的第一人,他說話辦事說一不二,看得兩人心生羨慕。
春月對春云對上一眼,兩人眼中皆閃著不甘,她們也想做這里的掌事宮女,風(fēng)光無限。
春云心思跳動,小聲詢問春月:“你說,我們會頂替春遇姐姐嗎?”
貴妃入宮一年多了,春鳴宮上下的人都有自己各自的位置,春遇死了,但她下面還有人,怎么輪也不到她們。
但是,宮里這位不是正經(jīng)的貴妃娘娘,若與下面的人接觸太深,只怕會露餡。
二姑娘是不是就會信賴她們?
春月?lián)u頭:“不知道。”
二姑娘看似柔弱,但行事有自己的章程,不會輕易受人控制。
半個時辰后,顧錦姝走出來,站在廊下,看著春鳴宮里的花草,前世這個時候賢妃將要生產(chǎn),不知為何一尸兩命,只留下襁褓中的三皇子。
“李泉,去準(zhǔn)備一盤點心,我去紫宸殿給陛下送過去。”
李泉聞聲走來,面帶喜色,“奴才這就去做。”
顧錦姝轉(zhuǎn)身看向門口的兩人:“春月跟我過去。春云,你留下來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回來后我想聽聽你的看法?!?/p>
前世她親信春遇,也是因為春遇有幾分本事。
春遇可以打理春鳴宮的事務(wù),也可以及時打探各宮的動向,對內(nèi)震懾下人,對外更是游刃有余對外事情。
既然春遇死了,那就必須找出一人來頂替她。
她看向李泉,語氣凝重:“李泉,你教教春云,她辦事如何,我也想聽你的意見?!?/p>
李泉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因為貴妃娘娘對春遇的信任遠超過于他,平日里都是貴妃吩咐春遇,然后春遇再來指揮他去辦。
突然間,他成了貴妃跟前第一人。
不管如何,于他而言是好事,他立即表態(tài):“娘娘放心,奴才會盡力教導(dǎo)春云姑娘?!?/p>
小宮女將點心送過來,是一盤荷花酥,共計六塊,擺盤也十分好看。
修長的手指拿起一塊,顧錦姝細細打量,做工不錯,宮里的東西好看精致,味道一般。
她咬了一塊,甜味涌入口中,帶著絲絲荷花的香味。
顧錦姝領(lǐng)著春月,春月提著食盒,兩人走到門口。
李泉辦事快,門口的車輦已經(jīng)備好了。
如今的皇帝是趙珉,二十九歲,膝下公主六位,但皇子只有兩位,母親早逝的大皇子趙燼與中宮生下的二皇子殿下。
賢妃肚子里還有一位,即將出生的三皇子殿下。
大皇子如今十五歲,二皇子十歲。
自皇后娘娘誕下二皇子后,宮廷十年內(nèi)再無新的皇子出生,而大皇子不得寵,二皇子地位便跟著十分穩(wěn)固。
雖說沒有皇子出生,后面倒有四五位公主接連出生,但皇后娘娘卻只有二皇子,并無公主。
前世里三皇子出生后,依舊沒有母妃。
皇后本想接入中宮給二皇子做伴,不知怎地,太后出手阻攔,不待見自己季家的人,反而將燙手的山芋給了她。
三皇子出生后,皇帝膝下再無新的子嗣,皇位之爭便在二皇子與三皇子之間。
顧錦姝前世里避開皇后鋒芒,主動去伺候太后,得太后庇護,這才躲過一劫,將三皇子撫養(yǎng)長大。
下車后,顧錦姝扶著春月的手腕走下來,垂下廣袖,仰首看著面前面前巍峨的殿宇,心中的那股疼意再度涌上來。
顧家人自幼視她如敝履,危險時刻卻又將她推入火坑里,指望她來救命,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著實令人惡心!
顧錦姝垂眸,雙手交疊于胸前,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緩步踏上臺階。
剛走上最后一階臺階,瞧見西邊角落里跪著的人。
那抹身影,太熟悉了。
顧錦姝有些疑惑,前世里自己今日并未過來,并不知道紫宸殿發(fā)生的事情。
“貴妃娘娘,您回來了?!被实鄹暗膬?nèi)臣第一人谷司大步走來,打眼去看,今日貴妃娘娘穿著碧青色的廣袖宮裝,發(fā)髻上只一根海棠步搖,面若白玉,姿態(tài)飄逸。
好像與往日有些不同。
顧錦姝由著谷司打量,抬起下顎,指著角落里的人:“那是怎么回事?”
谷司語氣淡淡:“大皇子與平遠侯府的小公子打了一架,將人家的胳膊扭斷了,陛下發(fā)怒,讓跪著反省?!?/p>
“跪了多久?”
“半日!”
顧錦姝點點頭,招呼春月近前,將食盒里的點心取過來,緩步走過去。
一只白玉般的手從眼前滑過,接著是一張同樣白 皙的面容,趙燼渾身緊繃起來,眼神陰狠。
一盤荷花酥放在地上,顧錦姝轉(zhuǎn)過身子,唇角微微動了動:“吃吧,盤子里本來六塊,我吃了一塊,還有五塊?!?/p>
說完,她便走了,平靜地跨過殿門,去見他的父親,當(dāng)朝的天子趙珉。